《醜男醜女大翻身》
「只會在男生面前裝可愛,噁不噁心呀?」
「就是,做作的傢伙。」
「不要臉的賤女人!」
森夏玥玥並不明白,為什麼就算安份守己不去招惹其他人,到最後仍然落得被同班女生──甚至是全年級的女生如此排擠的下場。
只因為生性較為內向安靜,盡量與所有人保持的那份距離感和笑顏,就被視為是勾引男生的魅惑手段?
太可笑了、太無法言喻了!
但是玥玥怎麼可能對著那些如同張牙舞爪魔鬼般的女同學,說出內心的不滿與委屈呢?而那些永遠不知道女人內心可怕的男生,總是會在這種時候給予多餘的關心,一點也不懂得所謂的適得其反。
越多的關心,只會招致更多的嫉妒和憤怒諸加於己。
從原本的言語辱罵,變本加厲成在書桌亂塗鴉、撕毀書本或體育服、在室內鞋內放釘子,甚至是開始在別人耳裡散播毫無根據的謠言,最後活在被惡意所包圍的環境之下。
讓原本個性內向的玥玥內心更加封閉,從此開始了暴飲暴食,將自己關閉在家裡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
「雖然這些年來都沒有再復發,不過貧血體質如果事隔多年還以這麼嚴重的形式發生,我們並不排除必須將病患強制住院並且密切關注。另外,令嬡在飲食控制和一些身體狀況方面……」
某一天下午,突如其來的強烈暈眩感讓玥玥陷入了昏迷,緊急送院觀察的結果居然是多年來本以不可能再發作的貧血復發,而且狀況並不是這麼樂觀。
「醫生說了,會安排營養較為均衡的病人餐和適度的運動,先試著把一些因為體重過重產生的副作用排除後,再來調整貧血的體質,這段期間會十分辛苦……妳一定要加油哦!」
雖然躺坐在病床上的玥玥一味地只將視線望向窗外,對於母親的勸說無動於衷。但一想到這些年玥玥在學校受到的打擊,和令人心疼的精神挫折,玥玥的母親不忍暗自落淚。
「我會再來看妳的。」
輕輕握住女兒蒼白的手,然後和一旁的護士稍微點個頭後,玥玥的母親便離開了病房。
「……」
至於始終望著窗外的玥玥,仍然毫無表情。
醫院附設的健身房,是採用復健和健身兩用的形式所設立。所以基本上在這個場所的人大多是為了復健而來。
而在跑步機上慢走的玥玥,則是因為長年不運動,早已汗水淋漓。
「還有十分鐘,如果身體不適記得要說哦!」
在一旁督促運動的倒是個熱心的年輕護士,雖然她對於玥玥老是一副死面孔和打死不講話的個性有些無法理解,但心裡還是認為她應該是個好女孩,否則她就不會乖乖地聽著自己的指示,進行了連續三天的健身運動。
飲食方面,病人餐也從剛開始的一兩口變成五分之一的份量,算是有著極大的進步。
不過心理方面,才是讓她的病情始終沒有大幅度起色的主要原因。
即使試著敞開玥玥的內心,她仍然講不到兩句話就選擇沉默不語,甚至是開始全身發冷、盜汗,嚴重一點就會嘔吐。
「到底都發生什麼事了呢?啊啊!時間到了,玥玥可以休息了!」
拿起水壺和毛巾走上前的護士,面露微笑地遞出手中的東西。
「謝、謝謝……」
對於玥玥小聲答謝,護士僅僅說了聲別在意。
「先去休息區休息一下吧?我還有一些事得去忙,晚餐時間我會再來看妳的哦!」
「嗯。」
目送護士離開的玥玥,轉開了水壺的瓶蓋便朝向休息區的座位前進,只是當她從某個人的身旁擦肩而過時,卻不經意聽見了對方哼出的旋律居然如此耳熟,而且還是她十分喜歡的主題曲。
「哈囉你好嗎♪」
「衷心感謝♪……啊……」
玥玥不自覺地哼了下一句,使得聲音的主人轉過頭來看著玥玥,戴在頭上的耳罩式耳機順勢滑到脖子上。
「啊!妳是剛才在跑步機的……」
「嗚!」
心生羞恥的玥玥準備起身落跑,卻被那名瀏海長到幾乎蓋住眼睛、看起來有些邋遢的男子的一句話挽留。
「你也喜歡這部?」
「啊……嗯。」
「是、是這樣啊!我也很喜歡這部動畫!很難得能夠遇到同好呢……」
「真的嗎?」雖然對於有共同喜歡事物的話題很感興趣,不過生性內向又對於自身外貌有自卑感的玥玥,以細如蚊蚋的聲音反問著。
「嗯!對了,我叫作雷盟,可以請問妳的名字嗎?」
眼前名為雷盟的男生看起來並不像壞人,而且又願意向我這樣的人搭話──玥玥的內心縱使產生了無數想法,並且互相摩擦衝突著。
「我叫森夏玥玥。森林的森、夏天的夏,玥玥是疊字,部首有斜玉旁的那個月……」
「森下……月?」
沒想到報上姓名之後反而讓眼前的男生陷入疑惑,但是玥玥也突然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
「不,只是突然想到我有一個非常要好的網友和妳的名字非常像,而且她也很喜歡這部卡通!」但一掃方才的疑惑,雷盟似乎是想到摯友而打從內心感到開心,露出了非常燦爛的笑顏。
「這麼說來……」陷入深思的玥玥如此說道:「我也認識一個叫做雷盟的網友……他也很喜歡這部卡通哦?」此時玥玥心想著,世界該不會就真的這麼小吧?
「居然?」雷盟同樣也露出了十分驚訝的表情。「在XX網站的話,我就是。」
「!」XX網站,不就是──「難道你就是那個雷盟!?」
「看來妳也是那個玥玥呢!」
面對雷盟再度露出的純真笑容,玥玥感慨地說道:「能夠在這個地方遇見,上天似乎開了個不小的玩笑呢!」
「真的。我從來沒想過會因為骨折來醫院,更沒想到因此而遇到在網路上最知心的朋友呢!在這裡也請多多關照哦,玥玥。」
「我也是,沒想到年幼時的貧血體質會在這種時候發作,而且還非常地嚴重……我很慶幸能在這裡遇到我唯一的朋友,也請你多多指教唷!雷盟!」
知道對方是自己在網路上熟知的友人後,玥玥才真心第一次在那場意外發生後,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在這之後,兩人時常會約在健身房渡過在醫院中最快樂的幾個小時。也因為如此,恢復速度較快的雷盟甚至在幾個禮拜的復健後獲得出院資格。
而變得比以前更加開朗樂觀的玥玥,在心態相對健全並且積極的現下,體重也漸漸減了下來,甚至住院時報告檢查出來的身體問題,也已經有所解決。
當然更重要的心理層面,才是支持玥玥能夠迅速康復的主要因素。雖然回想以前在學校發生的事情仍然有些疙瘩,但玥玥也下定決心要將它視為歷練,作為開啟人生的一道關卡。
而到了雷盟即將出院的前幾天,他來到玥玥的病房。
「看起來精神不錯呢?」
「託你的福。是說距離你正式出院的日子不遠呢!」
這時的玥玥已經明顯擺脫當時入院的肥胖形象,而且臉色也十分紅潤。
「是啊。比醫生預期的復原時間快了不少,這頭長髮也是。」
搓了搓有點過長的髮絲,玥玥不禁噗嗤一笑。
「不如這樣吧?玥玥出院的時間似乎是下個禮拜對吧?」像是想到什麼點子似的,雷盟微笑說道:「就算是為了紀念我們第一次的相遇如此特別,下個禮拜天我們就約在附近的咖啡廳,如何?」
「好啊!」
「那就這樣說定了!」
「嗚……這樣會不會太孩子氣呀?」
久違地在頭上繫了紅色蝴蝶結的玥玥,穿著一身粉紅色的連身小洋裝和女式涼鞋徘徊在咖啡廳前,看了即將走向約定時間的手錶,玥玥更加猶豫了。
雖然當下那麼直爽地答應了雷盟的邀約,但現在回想起來還是十分令人害羞。
而且,為什麼在這種時候,會回想起當初在學校還沒發生那些事情之前,和她某個擦肩而過然後一見鍾情喜歡上的那個男孩子呢?
而且又是為什麼,在雷盟來到病房的最後一天時,看到他的臉龐會隱隱約約怦然心動呢?
「不行不行!明明這樣的我,是沒有資格再去喜歡別人的……」
喜歡?
「嗚~~~為什麼會莫名其妙浮出這個名詞啦!哇啊啊啊!時間快到了!」
不管了!用力推開咖啡廳的大門,響起了一陣非常清脆的鈴鐺聲和服務生親切的問候聲,坐在店裡最裡面正對門口的那個位置──有個和她記憶裡十分相像的人坐在那裡。
理應是微長的頭髮似乎被修剪成較為清爽的髮型,穿著十字紋鵝黃襯衫、深藍牛仔褲和擦得發亮的白色運動鞋,並且戴著如同記號一般的招牌大紅耳機的少年,視線分毫不差地與玥玥相對。
就在此時,彼此的嘴角勾起了那一年,最喜歡、最喜歡的那個弧度。
──我喜歡上了那個與我擦肩而過的女孩。
──我喜歡上了那個與我擦肩而過的男孩。
相約定的那個夜晚,在月光溫暖的照耀之下。
男孩輕輕握住了女孩的手。
「讓我們……以後也一直一起努力,好嗎?」
女孩笑而不答,僅僅只是用力反握了男孩的手,任由清澈如玉的淚珠映照著女孩幸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