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弄中的意外驚喜──ｍｂｉ輪輪咖啡

　　這座中興公園在我出生前就蓋好了，而它在十年前究竟是什麼樣子，我已經不太記得了。

 

　　那幾棵最多只有兩層樓高的榕樹，在一年內就常被多次修修剪剪，如今還被塗上一點黃紅油漆。幾塊爬滿青苔的大石頭，因為長年的風吹、日曬和雨淋，露出的金屬成分已開始有非常明顯的氧化；灰白的區塊被紅色和土黃色圍繞，看起來就像是天然形成的野佛。

 

　　留存在我腦中的，好像盡是這些非常瑣碎的細節：垃圾筒附近曾經有健康步道，大概是在三年前左右拆除。設在公廁旁的紅色攀爬架和混凝土溜滑梯，遠比周圍的搖搖馬要來得早。溜滑梯最多是重新清潔，而攀爬架則只是重新上了層漆而已。

　　自從我出生後算起，家裡面養的四隻狗都常來到這座公園。這裡的一切細節，牠們應該了解得比我還要清楚，只可惜我們偏偏都沒在這裡為牠們照相。

　　樹上數年不變的鳥巢，我也早就已經看習慣了。而究竟是哪一種鳥築的，雛鳥孵化、成長的情形，之後有沒有鳥又住進去等；這些資訊不只是我，連其他常來這座公園裡的人也完全不清楚。裡頭有蛋殼的碎片嗎，還是已經成為某些昆蟲的家？我實在很好奇，卻懶得花太多精神去調查。

 

　　要不是這幾棵樹超過三層樓高，相信早就有哪個人用球甚至木棒把它們給打下來了。我承認，早年我有過類似的念頭。事實上，有那麼一陣子，我還教導住附近的幾個小鬼頭，用撐起樹莖的木棒，把卡在樹枝上的躲避球給戳下來；希望那些傢伙有把木棒好好插回去，沒再對周圍的環境造成什麼損害。啊──他們現在應該快上完高中了吧？我就算再見到他們，可能也認不出來了。

 

　　在印象中，我經過這邊，幾乎都只是為了去另一條街上的飲料店或速食店。去年初，速食店我算是變得比較少去了。而到了這個年初，我也不那麼常喝裝在塑膠容器裡的飲料了。

 

　　過了公園後，左手邊有一家動物醫院。窗後掛有兩隻犀牛的交配照片，而醫生明明就是醫貓狗的。他好像常常出門演講，偶而還會上電視，所以不少時候是由她的妻子與客人接洽。我的前一隻狗就在這邊過世，唉，我原本以為牠會再活至少兩年，沒想到牠衰老得這麼快。真的，我每經過一次，心理就揪一次。儘管如此，我還是很習慣走這條路；多看點草和樹木，一樣能夠令心情放鬆。

 

除了視野良好外，這附近還時常有人帶狗或小孩來逛。那種剛開始學會跑步的小鬼頭老是發出比鸚鵡還尖的叫聲，而爸媽或保母即使就在不遠處，也老是一副神經緊繃的模樣。遇到他們，我通常會繞遠路，除非那些有養狗的也在附近。

 

　　我特別喜歡呆站在路中央，等那些大狗──無論是黃金獵犬、古代牧羊犬，還是阿拉斯加雪橇犬──朝我撲過來，同時觀察牠們飼主驚慌的樣子。這能給我帶來不少樂趣，可惜最近的人都很小心，還──竟然真的會──認真訓練自己家的毛孩子，要牠們別那麼失控。畢竟弄傷老人家和小孩可不好，這很正確，但也因此，我最近都沒啥機會根這些又軟又棉的傢伙抱抱。必須積極一點，主動追過去；如果我的興致不錯，丟這一點臉其實不算什麼；如果不多走幾步路，然這些搖著毛絨絨屁股的人類最好朋友就會在幾個彎後離開公園。

 

　　若是在六點至七點之間來，還會看到不少人在遊樂器材附近做體操。一些外傭會將那些必須長時間坐在輪椅上的老人家推往這裡，他們會邊前進邊聊天，或只是靜靜的待在一旁曬太陽。看到這種和平的畫面，會讓我感到更放鬆。

　　公園內維護得還算可以，雖然說句老實話，煙蒂根本掃不完，又老是有人把酒瓶和泡麵碗放在石凳附近。一些飼主好像也懶得清理自家毛小孩的排泄物，讓我這個最近又養狗的人承受不少壓力。但至少，我沒見過死亡已久的動物屍體，垃圾筒也從未滿出來超過三天。以現代的標準而言，這樣已經算是很不錯的──吧？

 

　　在我的印象中，這個公園經過至少兩次大規模改建。雖沒變得特別氣派，但我現在更樂於多看兩眼。即便幾個老煙槍常聚集在步道上，一些引擎有問題的車輛偶而也會在附近出沒，可住在都市裡，這些都要習慣。

 

　　除非是路線不符，或者要尋找避雨的地方，不然我平時都會刻意穿越──或至少經過──這裡。在前往速食店的那條路上，我通常是靠右走，目光則多半落在左手邊；有理髮廳、賣紅酒的，和一間便宜又好吃的蔥油餅店。右手邊則多半都是住家，擠滿鐵窗。雖然有幾家賣小吃的，可招牌多半都很隱密；沒有什麼非常搶眼的植物，也沒有什麼讓人能坐下來的地方，實在很少引起我的注意。

　　在我的印象中，此處除了加裝電動鐵門外，就──大概超過十五年的時間──沒有任何特別值得一提的改變。我甚至覺得，自己就算搬家，也不會因為遠離此處而有多少不捨。

  

                                                                                      

　　然而，在這片黃中帶灰的背景中，有一家風格頗清新的咖啡店突然冒出，讓我想要不轉頭注意也難。時間應該是在去年初，可先前有一堆人在這邊忙施工嗎？我完全沒注意到。一開始，我看見青綠的草皮與黑底白字ｍｂｉ招牌時，還以為是哪個喜好西式田園風格的有錢人住進來了。

 

　　第一次靠近時，我的目光被那些擺在玻璃罩內的蛋糕和水果吸引。還有這間店的窗戶，全都擦得非常乾淨，連邊角都看不到一絲灰塵。店內透出來的光線極為柔和，顯然用的不是日光燈。白天看就這麼漂亮，晚上、陰天時也一定非常好看。

　　店外有漆成白色的欄杆，門旁還掛滿綠色植物。在我的印象中，一家店要是擁有這麼大的空間，通常不是擺放更多桌椅，就是會填滿各種裝飾：破舊的木偶、陶瓷娃娃，甚至古怪的雕刻。謝天謝地，這裡只有大量的常青植物，偶而還會出現一點花卉；放眼望去，讓我覺得非常愉悅。像這樣清新的感覺，就是最好的裝飾。

 

　　以往，一些充滿熱忱的人，常會因為經驗不足和未慎選參考對象，而不小心讓自己顯得過分貪婪；他們想要營造出美式雜貨店或歐洲古董店的風格，卻弄得有點像是垃圾場；就算說得保守一點，也很像哪個囤物狂的庭院。那種地方基本上沒人想靠近，除了收破爛的，或是有心在那堆舊東西裡找出大同娃娃的尋寶客。

　　即使是剛開業的頭幾天，我也沒有聞到強力膠的臭味；通常，一間店內若要黏貼裝飾，不是都很依賴這種好用的東西嗎？更令我驚訝的是，連一點油漆味都沒有。店的內外有多處都刷滿白色和黑色油漆，就算已徹底乾燥，那味道應該也會持續好一陣子。顯然是用了較昂貴的無臭油漆，看來這家店的老闆，比我或我的鄰居都要講究。有好幾個月的時間，我只聞得到木頭的香味；整間店最其實沒有非常多的木造部分，卻還是能讓我聯想到高級木製家具店。

 

　　可惜，店內缺少咖啡和烤麵包的香氣；因為才剛開沒多久，沒什麼知名度。有好幾次，我都只看到店員和店長，裡頭一個客人也沒有。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現在隨便一家店──無論是買飲料還是賣水餃的──都會請至少一個人在店門口發傳單，或乾脆把印有折價消息的廣告給丟到信箱裡。

 

　　ｍｂｉ的老闆和店員沒那麼勤快──噢，我可不會這麼說。同樣的，我也不會因為連一張充滿菜色推薦內容的廣告單都沒收到，就質疑他們的積極性。比起鬧哄哄的宣傳方式，像這樣安安靜靜開業、不給路人和鄰居帶來一點困擾，才是一種美德。如此低調，能夠令我這種平時神經就極為纖細的人鬆一口氣

 

　　店內不撥流行音樂，而那些比較快節奏的，則多半都是爵士樂，來自德國廣播電臺。最常出現在店內的，還是一些柔和的歌曲，之中有兩首，是以前常聽到的英文歌：Ｄｒｅａｍ　ｏｆ　ｄｒｅａｍ，Ｓｔａｒｙ　ｓｔａｒｙ　ｎｉｇｈｔ。和許多人一樣，我也是透過廣告才認識這兩首歌曲。現在有ｙｏｕｔｕｂｅ了，即使電視沒在撥，要回味也非常簡單。

 

　　而在不少時候，我聽到的是法文歌。那些女歌手究竟在唱什麼，我完全聽不懂，也猜不到歌名；曲調非常和緩，歌手吐出的每個音都相當輕盈，可能是情歌；就算聽不習慣，在這邊待久了一樣會感到很舒服，讓人不自覺的把整張背都平貼在椅背上。

 

　　說到店內的音樂，首先最讓我欣賞的是，老闆選用的喇叭音質還不錯。不是隨便拿一款床頭音響來用，不會逼著客人忍受粗糙的音質；更棒的是，音量也保持在剛剛好的大小；不會聽不到歌詞，也不至於過分影響閱讀；相信來到這裡的多數客人，都能在坐下來之前就開始放鬆身心；少有店家能讓我迅速浸淫在音樂和燈光帶來的氣氛中，畢竟這一切的基本元素都已不算希罕，而老闆成功讓我見識到之中的可講究之處。

　　店內有不少書，但沒有隨處可見的壹週刊和商業週刊。我東逛西逛，也沒看到蘋果日報或自由時報，倒是有些不算太常見的雜誌：Ｔｒａｖｅｌ、Ｄｅｓｉｇｎ和Ｄｉｓｃｏｖｅｒｙ。這附近的店家，好像只有這間咖啡廳會同時擺有這三本雜誌。

 

　　由於選擇眾多，所以我來到這裡時，多數時都不是看自己的書。Ｄｉｓｃｏｖｅｒｙ算是之中最合我胃口的，裡頭除了近期大事件的研究資料外，還有一堆描寫次文化的專欄；裡頭撰稿人的文筆都很不錯，翻譯也夠到位。在放下一堆圖片的同時，竟還能騰出空間來擺些不見得和封面大標題相關的短文，之中有不少還是平常只會在新奇類新聞上看到的冷知識，讓我見識到何為優秀的編輯；裡頭的文章幾乎每一段都令人印象深刻，看完後卻又不會覺得增加負擔，應該是這邊最適合用來搭配餐點的讀物。

　　書架位於擺有餐具和紙巾的櫃子旁，很靠近吧檯前的長桌。大部分的雜誌都保存良好，幾乎全疊放在一起。而最新幾期的雜誌，則都整齊的披掛在落地窗附近的雜誌架上。由於隨便一本都夠拿來打發時間，所以我無論是要待十分鐘或者兩小時，都不會覺得無聊。

 

　　我還有看到小說和食譜等書，明顯是老闆的前陣子買來看的，像是《二十四個比利》，而位於書櫃的最右邊，也有詳細描述麵包和咖啡的。我個人還是比較喜歡看雜誌，因為圖片比較多。字多的書我比較喜歡在家裡看，或者用於搭公車時打發時間用。

　　沙發是真皮的，坐起來非常舒適；有足夠的支撐力，卻不會讓人覺得哪裡卡卡的。一定不便宜，真希望我哪天也在房間裡放這種沙發。

 

　　在另一邊，一張長桌就橫在櫃檯前，帶著一點修道院風格，有任何穿褐色皮鞋的客人坐下，都能為這個場景自動添上中世紀的味道。

 

　　在我的印象中，《魔戒》中的旅店也有這種畫面。啊──一定有人會想拿這張桌子來玩龍與地下城，而根據我聽到的故事，有些人就從此被星巴克等店家列入黑名單，所以我建議，這種很複雜的桌遊還是在家裡玩玩就好。

 

　　此外，長桌上方還掛有水晶燈。咖啡廳很少見到這種裝飾品，而我在進到店內的頭幾分鐘，卻絲毫不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主要原因應是它的造型在眾多同類產品中，算得上是相當節制──甚至可以說得上是低調──的；沒有垂下大串的珠子，也沒有太多刻意突顯的切面；透明度夠高，應該不便宜。整體不會顯得太俗氣，又填補天花板的大片空白，因而使得它的存在能為大部分客人所接受。除了明亮之外，這種隱隱約約的華麗，也讓我每次總是忍不住多看它兩眼。主要光源是分散的，幾乎不會讓人覺得刺眼。至於老闆是怎麼會想到要在一家小店內加上這種擺設，這個問題我到現在都還未問他。

　　店內的其他部分，同樣也引起我的興趣。吧台旁，有一台挺大的咖啡機，外觀比一臺小冰箱還要突出。它一次能夠做出好幾人份的咖啡，是很難在百貨公司看到的產品。

　　而即便廁所的門打開，也沒有清潔劑或芳香精油的味道飄出來。我稍微深吸一口氣，沒聞到任何漂白水味；那種好像一下會侵蝕到頭皮甚至眼球的噁心氣味，真的會令人食慾全消，偏偏有些店家就以為客人能夠忍耐，還常常用這種方式來突顯店內的清潔。ｍｂｉ的店長顯然比較有常識，而這間咖啡店在清潔方面的表現算是在一般水準之上，光是這一點，相信不單是我，連平時就很挑剔的老人家，也會有很高的評價。

 

　　第一次站在店門口時，我有預感，這邊的消費應該不太便宜。只要不會比星巴克高，就還算能夠接受；服務和餐點若都很不錯的話，我願意成為常客，一個禮拜會消費兩次左右。雖然手頭有點緊，這一點享受還是可以的。眼前這家店又是新開的，部分飲料搞不好還有打折呢！

 

　　我邊想邊把門推開，一位女性店員立刻來招呼我。幾秒鐘後，我選了個靠窗的位子。在拿到外形簡潔的菜單前，我也忍不住看向廁所。和其他的餐飲店不同，ｍｂｉ的廁所很靠近吧檯；從正門進來後，往右轉，走不到五步就能抵達。正面的外形很低調，而幾乎位於店內的中央，這種配置我還真沒見到過；在這間室內最多容納約三十個客人的咖啡店，眼前的廁所卻有不只三坪大小，以這樣普通規模的咖啡店來說，算是大得驚人。

 

　　在點完餐點後，實在很好奇的我，立刻進到裡面瞧瞧；清潔得非常乾淨，而除了濕氣相當低之外，也沒有奇怪的香精味。

 

　　「完全沒有！」我驚訝得自言自語，下一秒，我除了睜大雙眼外，還全身僵直。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這可是十分罕見！

 

　　前一陣子，我參加朋友的畫展時，那間義式餐館廁所內的芳香精油，濃郁到讓我懷疑他們是不是就想藉此把愛在裡面看書、玩手機的客人趕走。問題是我連進去使用半分鐘也覺得難受，與那家餐廳的外在風格實在太不合了。明明有很有很多看來很高級的料理，又擺放一堆年輕藝術家的畫和雕塑。而很樂意收購增值空間不明的藝術品，和願意花時間照顧廁所是兩回事；搞不好他根本就不希望一天有超過兩個客人進去使用，還巴不得店員去外面借。

 

　　在把難受的回憶打住後，我關上廁所的門。除了馬桶和小便斗外，周圍盡是一片灰色系，而裡頭卻不會讓人覺得黯淡。換氣設備安靜到不可思議，即使一個人在裡頭久坐，也不會有陰鬱或不潔的感覺；這裡頭一塵不染，且連馬桶和洗手臺周圍都無比乾爽。

 

　　在不少地方，我上廁所時，會盡量呼吸得淺一些。而使用ｍｂｉ的廁所時，我偶而還真的會深吸一口氣；瓷磚表面的微涼，有種清新的土石香，沒有一點臭味。說來慚愧，我背袋裡的味道還比這間廁所要複雜得多。

 

　　在ｍｂｉ的廁所裡，我不僅不需要低頭或側身，還可以盡情的伸展四肢。我是個大塊頭，又常常背著一個大包包到處跑，像這樣不受拘束的感覺，我在好些年前就已經學會別那麼期待。這裡頭的空間，與飯店中高價位房間內的廁所比起來，可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太帥了！」我忍不住這麼讚嘆，以前見過的不少餐廳──無論消費高低──，都盡量不讓廁所占去店內的太多空間。而為了讓人力都集中在廚房和外場，店員打掃廁所也總是不那麼頻繁（注意店內的其他細節就夠累了，會那麼積極維護廁所內清潔的，大概也沒幾個人）；濕滑、垃圾滿出來、衛生紙和洗手液未補充、鏡子上滿是指紋，掃除用具都堆放在門旁或就塞在洗手台下，相信我不用說更多，大家也曉得這有多常見。

 

　　說句有點誇張的，這可能是第一間我覺得自己可以睡在裡面的廁所；哪怕即使不小心跌倒──可能被鞋帶或自己的腿絆到──，我也不會有被弄髒的感覺。

 

　　夠令我難忘，更讓我覺得印象深刻的是，裡頭的垃圾筒竟然是電動的

　　「啥？」我第一次看到時，真的有發出驚呼聲。在接下來的十秒之內，把腰彎不只三十度的我，從至少五個角度去觀察這個位於低處的玩意兒；鍍鉻、黑色邊緣，雖然造型頗帶有科幻味，可這真的是個垃圾筒。

 

　　蓋子是感應式的，只要把手稍微靠近，裡頭的馬達就會發出既細又短的「嘎啦」聲。接著過不到半秒，蓋子就會左右分開，像是剪刀或瓢蟲開殼那樣。

　　應該是裝電池的，我想，上頭的紅色光點很酷。而畢竟是垃圾筒，我沒打算抱起來仔細研究。先前，一堆人在信義誠品已見識過自動加熱的坐墊和會自動掀起的馬桶蓋（最近似乎是為了省電，而拔掉這些電器的電線），我以為廁所內有那些功能的就已經是極限了。

 

　　至於眼前的這種東西，我從來沒在其他店家看過，連我以前到國外──在那個台灣經濟起飛，老闆也不至於太壞的年代，我老爸上班的公司是挺常資助這種旅遊的──住的飯店裡也不曾見過。

 

　　ｍｂｉ的店長只是因為覺得這個電動垃圾筒看起來很潮，才把他買回來嗎？而我很快就曉得，把它裝在這種不起眼的地方，可不單只是給予視覺上的驚喜而已。蓋子大半時間都是蓋上的，能夠相當程度的隔離臭味。客人要丟衛生紙時，也不需要太過於近距離接觸；詳細情形我就不描述了，反正蓋子既然有紅外線感應裝置，基本上就能夠避免弄髒桶子，而客人也不容易把手弄髒，除了看起來夠酷之外，還很為使用者著想。

 

　　這些細節，讓我確定自己以後還會再來光顧──好吧，我承認，被廁所感動成這樣是有點太誇張了。沒辦法啊，這幾年我老是被外頭的廁所嚇到；髒亂、破損和狹窄的不說，有些甚至連霉味等都已經瀰漫到外頭來。而眼前如此高標準的乾淨、整潔，能治癒我那已是千瘡百孔的脆弱心靈啊！

 

　　幾個最吸引我的陳設就先介紹到這裡，接著，我來針對最簡單的幾樣餐點做出介紹：抹醬貝果，以及義式濃縮咖啡。

　　貝果看來相當簡單，算是最近十年內普及開來的外國食物，口感比尋常麵包要稍緊實一些。在一般咖啡店，這通常不是三十塊以內就能解決的東西。而這種看來很簡單的產品，多半都很難在價格和內容上與便利商店競爭。老闆是個年輕人，又是第一次創業；在這個時代，一家店──特別是招牌不算有名的非連鎖餐飲店──只要具備以上特徵，就足以令許多人光站在店外就感到不安。

 

　　不過，這間店周圍的環境極為整潔；既沒有堆放紙箱或湯桶等雜物，也沒有店員把代步工具停在店門口，反而為這個日漸擁擠的社區帶來一股清新的氣息。不過，即使如此，裡頭還是只有少少幾個客人，偶而還差點連一個客人也沒有。這不免讓我覺得有些苦澀，店長一定感到更為複雜。很顯然的，有些人又誇大這一區的潛在商機，ｍｂｉ的店長搞不好是第一百個受騙的。

 

　　店內通常有兩個店員，都是女性，她們身上的灰色圍裙有助於為店內亮色系的空間帶來一種微妙的紮實感。而那位常站在吧檯前的男性──高瘦，戴黑框眼鏡──就是店長。

 

　　沒客人上門的時候，他們當然很難笑得像是福神，但至少也不會出現一副很恨自己工作的樣子。謝天謝地，即便──下雨或節慶所導致的──店內有些冷清，幾個店員也不會大聲打屁或聚在店門口抽煙。

 

　　當然，這個行業一天到晚都要面對各式各樣的客人，而客人若是屈指可數，光是聽收音機或ＣＤ唱片要打發時間也有點勉強（基本上，就現代人的娛樂標準來說，沒頻繁動手指就不足以稱得上是娛樂）。

 

　　前陣子又有研究顯示，工作一小時後輕鬆一下，不僅可以增加工作效率，與同事之間的相處關係也會比較好。就算在一家店的內外常常看到這類情形，也沒有什麼好抱持敵意的。身為一個現代人，無論是有沒有在這類店家打過工，都多多少少都能理解這些事。可服務總是要顧及到客戶最纖細的心理，大聲哈拉、吞雲吐霧，的確是會降低客人上門意願的主要原因之一

 

　　在進到這家店之前，我沒喝過義式濃縮，只依稀記得旅遊頻道的波登，曾一杯接著一杯喝。熟悉這個嘴砲王的人都曉得，這傢伙一旦吃到不喜歡的東西──哪怕只是一點在鄉下賣的小零嘴──就會ＧＹ很久；他雖是個煙槍，卻也曾是個廚師，對味道的講究可是不輸給旅遊頻道裡的其他主持人。

 

　　在那次的義大利之行中，他對這種小杯飲料竟表現出那樣的狂熱，還幾乎是邊喝邊笑。我第一次看到時，下巴可是差點掉下來。多數時候，這位老嬉皮的看法其實保守得很。在我的印象中，除了濃縮咖啡，就只有烤乳豬會讓他開心得像個小孩。

 

　　我大概是在那個時候，第一次對這種飲料產生興趣。之後，過了大概半年或一年，我在觀賞《日常》這部動畫的時候，看見一位名叫柚子的角色。這位平時就常有激烈反應的女孩，被咖啡廳裡頭被一堆外來語搞到焦頭爛額。而店員在詢問商品的細節調整時，她不僅全身冒冷汗，還大口喘息；除了快要跪倒在地外，她那對睜大到極限的眼睛也幾乎已經翻轉一整圈。

 

　　不過是點杯飲料而已，不懂的可以直接問店員啊，再愛面子也可以先回家Ｇｏｏｇｌｅ嘛，幹麻搞到快要中風似的！而這就是《日常》，裡頭的主要角色一旦激動起來，就會吐出不輸哥吉拉的詭異光線。而他們的詭異舉止，有時幾乎快把伊藤潤二筆下的幾隻最著名妖怪都給比下去

 

　　看完這一段後，我除了更喜歡《日常》外，也再次燃起對濃縮咖啡的興趣。順便一提，相較於波燈的讚不絕口，柚子則視喝濃縮咖啡（包括點它的過程，話說回來，這傢伙根本不清楚自己在點啥）為她這一生中最爛的回憶之一；後者才嚐了一小口，就全身顫抖、聲音低啞的說：「好苦啊。」看她抓著臉的樣子，好像比蛀牙還難受。

 

　　那我在接觸這種飲料時，又會有何感想呢？平常，我就是個很喜歡喝濃茶的人。而在我的印象中，旅遊頻道的主持人只要有機會去義大利，多半都會點一杯來嚐嚐。他們都贊不絕口，和參觀日本御宅文化時的反應完全不同。

 

　　不見得要配義大利麵或拖鞋麵包來吃，一小杯好像可以喝很久。而我記得，在旅遊頻道，曾有一位泡咖啡專家對著鏡頭強調：「由於是很快速的沖出來，所以咖啡因特別少。」

 

　　真是有趣，明明很強調「濃縮」，卻又不至於那麼容易影響飲用者的心跳和睡眠。似乎對於那種想仔細品嚐咖啡滋味，而身體又對咖啡因又過度敏感的人而言，濃縮咖啡會是最佳的選擇（香精沖成的就別談了，拿自己的肝腎開玩笑實非明智之舉）。由於需要專屬的咖啡機，不消說，這種咖啡的風味鐵定和即溶、沖濾式的差很多。在實際嚐到之前，這種飲料已經給我精緻、味重與學喝門檻不低等印象。

 

　　在老人家的眼中，只有那種愛耍帥（也許還加上「作風詭異」等評語）的年輕人，才會去點這種東西。「一看就知道划不來。」他們總是這麼說，還不忘用鼻子哼一聲。

 

　　另一個讓我印象深刻的地方是，濃縮咖啡雖有一定的支持群眾──從幾乎每一家咖啡店都會提供，就可以看得出來──，而我卻很少看見一次有超過三個人的餐桌上擺有這種小杯子。

 

　　很簡單，這種飲料的份量極少。即便是點雙份濃縮，路邊隨便一個小鬼頭喝一口奶昔的量都可能遠遠超過它。而這種放在菜單角落的飲料，又是倒在極為迷你──有時也可以說是非常不起眼──的杯子中，別說是成年人了，幾乎是任何一個國高中生都可以只用單手就藏住它。在不景氣的現代，大家都不太習慣在花超過六十塊後，拿到的竟是一份比拳頭還小的東西。

 

　　沒學過義大利文的我，為了避免舌頭打結，只用中文說：「濃縮咖啡。」我記得，我當時沒有結巴，但語氣多少透露出不確定感。外文啊，我實在不行：從小到大，英文只有單字還可以，日文也是只學了五十音就停了。

 

　　好險，差一點，我就會變得像柚子那樣了。她在《日常》中的那種經驗，多來幾次是一定會把自已搞短命的。即使如此，我仍認為自己和那些老在臉書上寫些「你是喇叭我是花的人」不同。與只是隨便裝裝樣子的假文青不同，我雖然不賣弄外語能力，也不常去星巴克，更不喜歡寫情詩，卻有豐富的寫作、投稿與被退稿經驗──

 

　　呃一個不小心就扯遠了，還都是一些傷心的回憶，嗯咳──

 

　　滿臉笑容的服務員，在以熟練的動作配好咖啡粉後，開始操作吧台後的大型機械。接著，強烈的蒸氣衝出，一連串幾乎徹底遮蓋音樂的「嘎啦」、「喫哩」、「呀啦」聲音響起，要是說這些尖銳的聲響不曾讓我汗毛豎起，那絕對是我在騙人。不要幾秒，略帶點紅土色澤的液體就全落到白色的小瓷杯裡，看起來就像是精緻的藝術品。

 

　　貝果都是現烤，會晚個幾分鐘上來。如果有特別要求，店員會調整製作的順序，好配合最符合我們期待的送來時間。而從頭到尾，我只聽到幾個箱子開開關關的聲音，沒聽到微波爐加熱完畢的聲響，非常了不起。

　　焦點再次回到濃縮咖啡上，本以為會是漆黑一片，而出乎意料的，覆蓋在上頭的油脂不少，形成極為細緻又濃厚的氣泡；真是有意思，我想，明明一滴牛奶都沒加，看起來卻很像是小杯卡布奇諾，甚至還有點像是刻意被搖出大量泡沫的奶茶。用化學香精調製的咖啡，可沒法呈現出效果。

 

　　強烈的風味一下擴散至整個舌面，即使只是啜飲一小口，那味道也久久不散去；把幾滴剛入口的咖啡含在嘴裡，頭五秒的體驗是最為過癮的；由數種豆子調成的黑咖啡，風味真是令人印象深刻。而我也很快就發現，自己很難在幾次啜飲後就回憶起這杯飲料的味道，畢竟光香氣的層次就太多了，我的味蕾更是從未體驗過如此複雜的事物。

 

　　幾年前，我為了逼自己工作，已經喝習慣ＵＣＣ的黑咖啡。在剛上國中時，我還挺討厭這種完全沒有加糖或牛奶的罐裝飲料。而隨著接觸次數增加，我也開始能夠欣賞這種少幾個加工過程的飲料了。

 

　　為了嚐出濃縮咖啡的原味，這次我一樣沒有加任何糖。儘管杯中沒有任何牛奶或奶油，那一層泡沫卻有不輸乳製品的纖細質感。而風味雖然複雜，卻不會令人不悅。在嚐第一口時，或許的心跳節奏或許有稍微亂一下。接著──無論眉頭有沒有舒展開來──在回過神後，我真的覺得，這真是太有趣了！

 

　　不過才嚐了幾滴，就有相當於一杯咖啡的濃厚香氣；點在舌頭上的苦澀與香醇，如火藥般瞬間爆發開來，真是有夠刺激；很快的，我不只抬高眉毛、睜大雙眼，還握緊手中的杯子，只差沒有大叫或站起來。

 

　　我的媽啊，雖然咖啡因比較少，可經歷如此豐富的體驗，能讓我在不到三秒內就感覺渾身都是勁。實在太好玩了，難怪有人會特別推崇這種喝法。在此次經驗之後，就算有人說才是能真正品嚐咖啡豆風味的方法，我也不會覺得有哪裡太誇張。事實上，也真有些特愛濃縮咖啡的人，會把這種想法儘可能分享給所有他們認識的所有人。

 

　　從此以後，我就迷上濃縮咖啡了。接下來有超過半年，我來到任何一家咖啡店，都會試著先點濃縮咖啡。哪怕我當時其實根本是空腹，或操作咖啡機的人其實很笨手笨腳。而在喝過這麼多家的濃縮咖啡後，我可以保證，ｍｂｉ的咖啡確實很特別。

 

　　為了調出最棒的豆子比例，店長可是花了不少時間。初期必須好好挑選，再經過多次試喝；得多方詢問意見，改良再改良，才能做出不會輸給連鎖咖啡店的味道；不知道有多少個日子，他都是在苦惱之中度過，而像這樣的苦心，除了努力方向要正確之外，還要有不錯的品味才能實現如此成果

 

●在這小小的杯子裡，有太多資訊值得細細研究；確定這一點，真的會令我欲罷不能。稍微啜飲一口，香氣在口鼻中連續綻放，足以令我忍不住瞇起眼睛。而有時，我真的會全程閉起眼睛，就只是為了更專心品嚐。先用舌尖去磨蹭硬顎，待唾液迅速分泌時，和咖啡一口吞下，然後，再迅速的用鼻子呼一口氣；如此，香味就能夠散得更開，把這種細節寫出來，是會讓我有那麼點難為情，但即使周圍有人，實際做起來也不會太顯眼。

 

　　我承認，自己雖然貪吃，卻是個荷包不深的傢伙。而我在到處節省花費的同時，也學會各種摳門的技倆：除了會偷舔濃縮咖啡的杯子外，我還會倒一點白開水下去，把留在杯壁上的最後一點咖啡給沖下來；通常，為了把肉眼能見的最後一點咖啡給全喝下肚，我會反覆做這些動作。當然，這些舉動不利於社交；如此離譜的行徑，再怎麼以「節儉」、「避免浪費」或「一時間太過沉醉」等名義來掩飾，也很難讓別人不覺得離譜。

 

　　唉，乾脆就在這裡一次坦承個過癮吧──其實啊，我還是那種會舔湯盤的傢伙，除了在家裡偷偷做之外，我有時也會忍不住在外頭嘗試；當然，是在觀察周圍之後，我再怎麼樣糟糕，還是會重點面子的。好孩子可千萬不要學啊，就算沒人見到，這也是一種墮落的行為，連靈魂深處也會跟著腐朽啊！

 

　　在已經細細品嘗過濃烈的香氣後，我會喝下一大杯白開水，既能讓精神一振，還有種沖散體內熱流和咖啡因的效果；這感覺除了細膩、優雅外，還很適合用一個字來形容，就是──

 

　　「爽！」我真的曾跟老闆這麼說過──當然，音量沒很大，得考量到其他客人──，而在這之前，我僅是以一下簡單的「噗哈」來表達。

 

　　真的，這一連串體驗實在是有夠精采的。這一小杯飲料給我帶來的感官享受，可能不輸給乘坐高速遊樂器材。有不只一秒，我感覺自己是在一陣衝鋒和急轉彎之後又回到位子上。

 

　　我能夠輕易吞下一整杯濃縮咖啡，不需要加糖或牛奶；這主要是在模仿波登，而我其實不會喝得比他快；跟日本轉蛋差不多價錢的東西，必須細細品嚐。

 

　　老闆見我很愛濃縮咖啡的味道，還立刻泡了一杯雙倍濃縮來讓我喝看看；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濃縮再濃縮，必然是更精采的東西；光是用聞的，裡頭蘊含的強大衝勁就足以令我聯想到火箭升空

 

　　由於唾液稍嫌不夠，所以我是用啜飲配合幾口開水來品嚐。只要加十塊就能夠品嚐到雙份濃縮或雙倍濃縮，看來即使再過十年，我也不太可能點單份的。

 

　　老闆雖然請我試喝雙倍濃縮，他本人卻好像只喝得下雙份濃縮。我也覺得平常的版本已經夠好喝了，雙倍濃縮得看心情。如果已經喝慣星巴克的濃縮咖啡，這邊的也一定能讓你驚艷。

 

　　等著等著，貝果送上來了。也不會太久嘛，我的濃縮咖啡都還沒喝完呢。

 

　　在我的印象中，貝果其實算是很普通──甚至稱得上是很粗糙又不起眼──的食物。而所謂的抹醬，即使精心裝盛，相信任何人第一眼看到，都會首先懷疑老闆是從大賣場買來的。

 

　　由於頭幾次光顧時，店內都剛好只有我一個客人。若不打算翻閱雜誌，我就乾脆頻頻轉頭，或乾脆坐得更靠近店員。在仔細觀察過製作現場，我很驚訝的發現，每一種醬料居然都是現場調製，質感和香氣都和一般店家賣的很不一樣。

 

　　巧克力不僅不會很難抹開，且還有種令我懷念的味道；藍莓的甜味適中，色彩也相當自然；聞起來和藍莓口香糖不一樣，這可真是讓我鬆了好大一口氣，表示裡頭可是連一點化學香精的成分也沒有。

 

　　嚐一口，馬上就曉得，這才是我們早年所期待的藍莓醬，有這種好東西陪我，可以治癒我的心靈。以前那種老被親戚朋友請吃奇怪口香糖的恐怖回憶，確實令我有超過兩年時間，會選擇遠離所有會在包裝袋封面標上籃莓兩字的食品。

 

　　如今，我覺得藍莓果醬配貝果可真是絕配，就算來一大碗也不會膩，配優格一定超棒！

 

　　也正因為是未經過多少加工的東西，和市售的果醬比起來，ｍｂｉ的藍莓醬實在不算搶眼。我想，在這個時代，冰品或糖果要是只有這麼點顏色，小朋友多半都是不願意買的。

　　因為看起來很健康的東西，味道總是不夠重，感覺像是老人家才愛吃的。別誤會，就我的標準來說，ｍｂｉ的醬料都很夠味，只是外形實在已達到天然產物的極限。在那個根本不會考慮太多──最多只會害怕自己爸媽和學校老師──的時期，我確實是懶得考慮健康問題；無論是來到哪種店內，都只想吃那種在外觀上展現極大創意的東西，這樣不僅感覺比較好玩，也好像能夠輕易加入其他孩子所構成的圈子。

 

　　這是個孩子們只吃過豬肉，卻沒看過豬走路的年代。親眼看到抹醬成型，再回頭看看那些空蕩蕩的椅子，我又忍不住嘆一口氣。在經過那麼多年後，我們的媒體和老百姓都開始更加重視食品安全。這次不會只是三分鐘熱度而已，我希望啦，畢竟《美味大挑戰》等作品都是從那麼多年前就開始強調，一般人總該好好擔憂一下。

 

　　以前，老師、爸媽和街坊鄰居都曾提到那些加了古怪玩意兒的飲料、零嘴有多可怕。可要說到哄小孩，或偶而寵寵自己時，他們多數人還是傾向於選擇比較花俏的東西。畢竟人類是很依賴視覺的動物，此外，熟悉的味道也確實能帶來安全感，但高估自己的排毒能力，忽略長期下來可能導致的許多問題，顯然有點本末倒置。

 

　　雖然說只因為嚐了一家咖啡店的簡單餐點就冒出那麼多想法，聽起來實在有點蠢，而無論是再強調，或者從現在才開始注重，都稱不上是一件壞事。當然，自己親自下廚會是比較正常一點的開端，我也不是沒有過那種時期，問題是最近我把注意力放在收集資料上，就很少進自己家廚房了。

 

　　貝果不算小，一份可以配兩種抹醬。我個人最常點奶油配青醬，或乾脆就來兩份青醬。最近我也拿花生醬混巧克力醬，或者拿藍莓醬混巧克力醬，也不會哪裡不搭。這當然是因為老闆有考慮到各種搭配的問題，為此他可能吞下將近百個貝果。事實上，也因為沒有化學調味料，所以不會有Ａ徹底壓過Ｂ的味道，或者在混入Ｃ的味道後會聞起來很像泥巴甚至藥水等問題。

 

　　這些配法會帶來的有趣效果，我也在此分享一下：花生醬配巧克力醬，既綿密又香甜，能治癒心痛的感覺；藍梅醬配巧克力醬，甜而不膩又兼具滑順感，能令疲勞的身心放鬆；雙份青醬的口感最為豐富，香味也非常突出，具有讓人恢復平靜的效果；至於青醬配奶油，油脂帶來的美好滋味，有利於為接下來的工作帶來許多衝勁。

 

　　青醬是我最喜歡的，畢竟用不少蘿勒去打製。此外，裡頭還可以看到明顯的松子和大蒜顆粒。把它們全吞下，能夠讓人從腳底到手心都充滿力道。我個人最推薦這幾種組合！比便利商店要貴個幾十塊，確實是令人安心的食物，加上店內的輕鬆氣氛，讓我感覺像是在距離家鄉很遠的地方度假。

 

　　綜合分析一下，花和其他咖啡店差不多的價錢，能換得這樣美好的體驗，其實真的很值得。我也很久沒有住飯店了，像這樣的精緻餐點，能讓我有種回到童年的感覺。

 

　　輾碎的蘿勒和大蒜，給新鮮的油脂給包覆住香氣，不會很鹹，從頭到尾都讓人覺得非常優雅、適中，直接拿來拌義大利麵，甚至混到湯裡都很合適。我覺得像這樣的商品很適合做成罐頭來賣，而不用問也曉得，老闆不打算給店內增加這類罐裝商品，何況香氣只在剛做好時最強，如果不用點更複雜──以及不那麼考慮客人健康──的技術，像這樣強烈的風味是很難長時間保存的。

 

　　不只是抹醬，貝果本身也有四種：原味、肉桂、起司和藍莓。我個人還沒嚐過藍莓或起司口味的，而基本上，原味就已經極為可口了。

 

　　在ｍｂｉ，能夠吃到外皮非常香脆的貝果。當然，比法國麵包要容易咬斷，也比吐司邊要來得順口，更比甜甜圈或可頌等清爽許多；雖然不可能比泡了湯的牛奶土司要來得軟，而我個人覺得，貝果還是可以推薦給牙齒不好甚至牙齦容易流血的人食用。

 

　　事實上，一陣子後，我還看到一些固定的老人家時常光顧這裡。這種老闆是年輕人，飲食風格不是挺傳統，賣得更不是中式餐點的店，居然能讓不少老人家成為常客。這除了很了不起外，也讓我不得不用「神奇」與「奇蹟」等來形容這現象。

 

　　其實，我也很喜歡便利商店賣的貝果，可與這家店賣的一比，層次感是真的有差。外頭常見的貝果，比較像是隨便拿一個麵包改成的。事實上，許多麵包店自製的貝果，還不比便利商店賣的好吃，而ｍｂｉ的則給人一種全新的感覺。我不敢說超越經典，但在過去，像這樣單純而美好的衛道與口感，似乎只有在外國才吃得到的。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我在這家吃到的貝果最外層，有點接近考布蕾上的焦糖；在實際遇到之前，這種事我連想都不敢想。在舌頭和牙齒貼上去的瞬間，一股很自然的甜味就立刻衝至鼻尖，讓我無論是吃一小口還是一大口，都忍不住發出「嗯哼」、「哼呼」等聲音；貝果頗耐嚼，且是越嚼越有味道。而這種看來頗原始的食物，卻不會讓人覺得很容易噎住。無論是哪種口味的抹醬貝果，都適於搭配任何飲料，握在手中也不容易散掉

 

　　由於才剛開業不久，老闆短期內不會考慮像某些賣速食的店家那樣：用塑膠袋先裝好，放在窗外或櫃檯前，讓客人很簡單的左手交錢，右手已經把貝果送到嘴邊。

 

　　而ｍｂｉ最得我心的一點，就是堅持現場製作。所以，這間咖啡店沒有多少料理是點完後就能夠立刻端上桌的。從目前的結果看來，這一切都很值得；稍做等待就能換來美好的飲食體驗，這聽起來很合理，更別提這家店平常的用料就標榜著很考慮顧客健康；我還常常看到老闆喝自家製的飲料，基本上，沒有什麼比這還要更令客人安心的了。

 

　　大概是在四年前，我決定多主動去接觸那些新開的店家；勇於嚐鮮，哪怕招牌的名稱聽來是有多陌生。不少時候，我都是皺著眉頭離開，而有些時候，我真的會有種挖到寶的感覺；幾個月以來，我的嘗試多半都很失敗，感謝ｍｂｉ，不僅讓我有重新擁有幸福的感覺，也讓大家見識到，在現在的年輕族群之中，也有能非常為客人著想、好好經營一家店的高手存在。

 

　　這家店的菜單上還有不少好東西，有些看來像是大份的美式料理，價格卻都相當親民。我已經等不及要嚐下面幾道，而這還是第一次，我會想把在這裡吃過的每一道菜、喝過的每一杯飲料都給拍下來。既然有過一次這麼美好的經驗，當然要繼續接觸這家店才行，相信不只是我，連各位看官也應該很樂意吧？

禮拜一休息，平時營業時間為上午十點到晚上六點四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