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之眼 第四章 無盡空虛(完整版)

第四章 無盡空虛


虛無之境，是個沒有前後左右、沒有時間空間、什麼都不存在的絕對領域，在那裡無法看見、聽見，連自己本身都感覺不到，與死無異，卻又真實的活著。

在很久以前，被孤獨之眼傳送過去的就是這樣的地方，然而舊館國中事件的發生如同宇宙最初的大爆炸，讓這個地方有了世界的概念，卻不完整，形成了不完全的平行宇宙。

在舊館國中事件發生前，虛無之境是個令人絕望的地方，但有一個人離開了，靠自己的力量。


十二月十七日星期五，晚上八點。

月鳴的脖子被緊緊掐著，擁有超乎常人的力量也無法抵抗眼前的男人。

他，是第一個被月鳴送進異次元的人，月鳴的表哥，不受時空法則影響的怪物『滅』。

「殺了我吧！」月鳴已經放棄所有的希望。

「現在殺你還太早了，等你值得被殺的時候，我會再回來。」滅，走了。



一個星期後。

琴音圍繞著，失落、悲傷以及無盡空虛，悲痛的記憶，回不去的過去，一切的一切都停止在黑色的星期天。

音樂教室出現前所未有的氣氛，明明是最悲傷的曲子，所有人都表現的異常興奮，演出者的身分當然是主要原因。

曲終，月鳴起身向聽眾敬禮，得到了熱烈的迴響。

「哇！你什麼時候學會鋼琴的啊！」正信就坐在月鳴的隔壁。

「鋼琴的話小時候學過，這曲子是昨天才開始練。」

「一天就學會了喔。」

「其實有很多地方都彈錯了。」月鳴苦笑。

老師宣告下一位表演者：「下一個，林正信。」

「接下來看我的吧！」正信帶著早已準備好的CD上台。

音樂進場，是大家熟到不能再熟的歌曲：「我要唱的是李聖傑的『癡心絕對』。」

「想用一杯Latte把妳灌醉，好讓妳能多愛我一點。

暗戀的滋味，妳不懂這種感覺，早有人陪的妳永遠不會。」

正當正信唱的很有感情時，老師喊卡。

「這裡就可以了。」

「什麼，我才唱兩句而已耶！」這句話從麥克風出來顯得格外大聲。

「可是你已經沒有分數可以扣了。」

頓時，哄堂大笑，正信失望的回到位子上，最好與最壞只有一位之差。


放學後，笙開著名車接月鳴放學，從世界重疊的事件起，這似乎就變成了例行事項。

「滅有再來找你嗎？」這句話笙也是每天都問。

「沒有。」月鳴的回答也是毫無意外。

現在這台車上的兩人，在不久前還想至對方於死地，此時卻和平的談話著，想到這裡月鳴就忍不住笑出來。

「有什麼好事嗎？」

「我只是佩服自己能在這麼危險的處境下保持冷靜。」

「我好歹也是你媽，怎麼可能會讓你陷入險境；至少在組織有進一步的命令之前。」

笙的話說明這樣的和平只是暫時的，總有一天他們將會正面對上。

「剛剛跟你走在一起的，是你的女朋友嗎？」笙轉開了話題。

「才不是，只是同班同學而已，」只是同學，又好像不是那麼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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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在看什麼。」這好像是第一次搭話，她的名字叫做美香。

「天空。」除此之外月鳴還能說什麼呢？太深奧的名詞對方又聽不懂。

「我們還少一個人，一起來玩吧！」再次交談是在體育課的時候。

「這題好難喔，你會做嗎？」這是在數學課的時候。

「看起來好好吃喔。」吃午餐的時候。

「起來了。」月鳴上課睡覺時。

「完成了。」美術課。

「來打牌吧！」聯課活動。

「你怎麼每一科都比我高。」期中考公佈。

「明天見。」放學。

「聽說禮拜六有流星雨耶！」

「快一點，要遲到了。」

「我有雨傘，一起回去吧！」

「你的鋼琴彈的真好。」

一天一天的累積，一點一點的增加；陌生，好像不算陌生；朋友，卻又不是朋友。

今天。

「那個…明天是聖誕節，你有要去哪裡嗎？」美香滿臉通紅，就好像是在告白一樣。

「我明天沒什麼事。」

「可以…可以陪我去看電影嗎？」美香用盡全身的力氣，終於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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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五日星期六。

月鳴找了一件好看的衣服換上，出門前剛好遇到笙回來。

「月鳴，穿成這樣是要去約會嗎？」

「不用你管。」月鳴閃過笙，走了出去。

笙在背後喊道：「月鳴，接著。」

月鳴下意識感到不妙，急轉身，果然有個東西飛了過來，伸出手接住，那東西有殺氣。

殺氣散去後，一支手機還留在手裡。

「Merry Christmas，這是你的禮物。」笙嘴裡說的和手裡做的完全不一樣，要不是月鳴保持警戒早就不知道死幾次了。

「是想隨時監視我吧！」

「怎麼會呢？不過如果有奇怪的事情要馬上打給我喔。」

「我就知道。」



因為美香要補習，他們約在下午四點，月鳴早到了一個小時，研究完手機就買了本漫畫打發時間。

「在那之後就都沒用過了吧！」瞳孔急縮，一本漫畫從手裡消失。

「月鳴。」是美香的聲音。

四點整準時在約定的地點會合。


距離電影播出還有一段時間，他們會去逛街、散步、吃個晚餐、看場電影，原本應該是這樣的。

「喂！你撞到我了。」一個混混抓住月鳴的肩膀。

在人來人往的街道，撞到人本來就是稀疏平常的事，但這群人仗著黑道的背景，霸佔了整條路，每個人都害怕他們，所以走旁邊的小徑，月鳴看不過去，走到路中間跟他們對撞。

「是你自己走不好的。」月鳴將對手的手拍開。

「不道歉是不是。」從那群人的表情看起來，他們要的絕對不只是道歉。

「月鳴。」美香拉著月鳴的手，想叫他直接道歉卻又說不出口。

「不然你是想怎樣。」月鳴這句話，擺明了就是討打。

對方二話不說，直接揮拳過來。

「消失吧！」即使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即使是在美香面前，此刻的月鳴想證明自己比眼前的男人還強，因為他有別人所沒有的力量，但是拳頭還是擊中了他的胸口。

當月鳴回過神已經跌倒在地，他無法理解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對方沒有因此放過他，一腳踹了過來。

「消失！」

他很確定，這次瞳孔有縮小，空間卻沒有因此扭曲，這一腳粉碎了月鳴的自信。

一群人圍了過來，對不自量力的月鳴拳打腳踢。

一直以來月鳴都幫助被欺負的人們，完全沒想到有一天會失去力量、會成為下一個受害者。

最後，剛剛被撞的人抓住月鳴的頭：「跟我作對就是你的不對，你馬子我們就帶走了，下次看到我要記得敬禮啊！」

一群人笑著離開了。




幾條街之後。

「放開那個女孩，我可以饒你們一命。」一個神秘男子出現在那群混混面前。

「又一個傻子。」

神秘男子，一拳，打穿了牆壁，沒有說話，卻比任何話都更具威脅。



稍晚，月鳴獨自走回家，對於之後發生的事情，他一點也不想知道。

門開啟，笙開心的上前迎接：「月鳴，你回來了。」

「消失！」這話來的又快又猛，笙根本就來不及打開反制裝置。

「太大意了。」說完，笙才發現自己還在原地，月鳴的能力沒有發動，或者該說，無法發動。

不理會笙訝異的神情，月鳴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面對著鏡子，凝視。

鏡中的眼神，好孤獨。

繼續凝視著，會更加孤獨吧！

因為這是一雙會令人絕望的孤獨之眼。

究竟失去了什麼，房間圍繞著黑色星期天，這旋律是從月鳴心中發出的，無止境的憂傷，無盡的空虛。

眼神還在凝望，卻無法讓自己消失，能力已經不在了。


手機鈴聲響起，房間有了另一種旋律。

「是誰打來的。」接起電話前，月鳴遲疑了，這手機是笙給的，但是她人就在外面，那麼知道這個手機存在的人就只剩，美香！

「喂。」

「是我。」一個男人的聲音，月鳴幾天前才聽過，是滅的聲音。

怎麼知道我有手機的？怎麼知道這個號碼的？這些似乎都不是重點，月鳴該問的是：「找我有什麼事？」

「依照約定，取你性命。」

「我現在就有被殺的價值嗎？」

「只要你來了，就有。」

月鳴來不及問就聽到電話傳來另一個聲音。

「月鳴。」美香，在哭。

「我在這城市最高的地方等你。」電話已經被掛掉了。

「或許我們可以再次合作。」笙出現在房間外：「剛剛那個，是滅吧！」

「你們果然有在竊聽。」雖然是意料之中的事，發生時還是很驚人。

「因為大家都很關心你喔。」這句話，絕對是謊話。



深夜，月鳴與笙坐在直升機上尋找滅所說的，最高的地方，只不過借直升機的過程太過順利，好像早已預謀了一樣。

「在正式對決前，我先說明滅的能力。」笙說道：「根據我們的調查，滅的能力有兩個，『絕緣』以及『穿透』，絕緣就是不受任何力量的影響；穿透則是能突破任何物質的能力，包括空間。」

「最強的防禦、最強的攻擊，那不就是無敵了？」月鳴問。

「但是這兩項能力是不同的系統，無法同時使用，至少現在還不能，當他使用穿透時，就是他最脆弱的時候，你必須抓住那個唯一一次的破綻。」

「可是我沒有跟他對抗的能力。」




聖人誕生之夜，高樓大廈之巔，這裡就是這城市最高的地方，不小心掉下去的話，會粉身碎骨吧！

月鳴順著繩梯跳下，滅果然就在那裡，美香坐在角落，看著他們兩人。

「我就在這裡，要殺就殺。」月鳴說：「但是美香是無辜的，把她放走吧！」

「如果放走她，就沒意義了。」滅走向美香：「我要讓你在後悔中死去。」

滅舉起能夠打穿牆壁的手，不顧美香害怕的神情，落下。

「住手！」月鳴跟他們的距離至少一百公尺以上，能救美香的方法就只剩一個，即使那是已經無效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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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量並不會消失，你只是不知道用法而已。」

「我都用了十幾年了，怎麼可能不知道用法。」

「真實之眼是開啟時空之門的鑰匙，有能夠看穿一切的能力，但現在你的雙眼被友情和愛情矇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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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看穿就行了吧！

一瞬間，四周的空間扭曲了，比以往更強烈的力量壟罩全場，空氣在爆走。

月鳴穿越了空間，來到美香的身邊，又跟美香一起穿越到另一個角落。

「沒事吧。」週遭的環境恢復原狀，剛剛那樣連續傳送已經月鳴的的極限了。

「能力恢復了是吧！」滅冷笑：「那就換我出招了。」

滅的手鑽進沒有完全消失的空間裂縫裡，是穿透的能力。

忽然間，滅消失的左手出現在月鳴的背後，直接掐住月鳴的脖子，將月鳴拉過扭曲的空間，抓到滅的面前。

「當他使用穿透時，就是他最脆弱的時候。」笙的話迅速閃過月鳴的腦海。

現在，就是一決勝負的時候，月鳴拔出小刀，刺進滅的胸口。

「啊！」滅發出了慘叫。

月鳴趁機掙脫，補上第二刀，但這一刀卻被彈開了。

眼看滅的重拳來襲，月鳴趕緊跳進空間裂縫，滅也追了上去，月鳴不斷製造空間的扭曲，逃避滅的追擊。

剛剛月鳴刺進的的確是心臟的部位，刀口還染上了毒，但滅絲毫不受影響，難道真的是金剛不壞之身？再逃下去月鳴絕對會因為體力透支而死，只能硬拼了。

月鳴急轉身，用刀子去跟滅的拳頭互擊，拳頭沒事，刀子應聲斷裂，月鳴被衝擊彈到頂樓邊緣。

沒有在剛才一口氣殺死滅是月鳴最大的失誤，事到如今滅已經不可能有任何破綻了。

「輸了。」無計可施的月鳴只有望著天空，等著死神的到來，儘管現在的他一點也不想死。

今晚星光燦爛，夜風吹起，這裡的確適合決戰，天空的星星落下一顆，又一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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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禮拜六有流星雨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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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孔急縮。

「不好意思，滅，我還不想死。」月鳴已經留下最後一招的伏筆，為了自己也為了美香，這一招一定要成功。

「我不會這樣就放過你的，殺了你就是我活下了的理由。」滅握緊了拳頭，隨時都要飛撲過去。

「那麼就請你。」瞳孔急縮，空間扭曲：「死吧！」

滅的週遭都出現了扭曲的空間，圍成了一個圓球。

「這種東西對我沒有作用。」滅冷笑。

忽然扭曲的空間竄出一顆巨大的石頭，是流星！空間的另一頭是流星雨。

無數的流星來回撞擊，即使是刀槍不入的滅也無法承受，從這個世界蒸發了，連一點灰塵也沒留下。

月鳴跪倒在地，剛才的招式早已超出他的負荷，現在他感到全身虛脫。

「月鳴，你還好嗎？」美香跑到月鳴的身旁。

「沒事，只是有點累而已。」

這時上空的直升機再度放下繩梯，下來的人是笙。

「月鳴，你做的很好；上面的人要我們要回收眼睛了。」笙說道。

「果然還是只想利用我。」月鳴說。

「如果你乖乖配合的話，我們可以讓你繼續活著。」

「要拿眼睛，先殺了我再說。」

「真遺憾，談判破裂了。」

美香忽然擋在月鳴的面前：「伯母，請您住手，月鳴現在受了很重的傷，必須要好好休息。」

「讓開！」月鳴和笙同時吼道，美香被嚇到了，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月鳴生氣。

月鳴勉強站起身，抓著美香的肩：「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美香被月鳴推到了一旁。

「那麼，開始吧！」笙放出的巨大殺氣飛奔撲向月鳴。

月鳴出招：「消失！」

勝負只在一瞬間就分出，月鳴被轟了出去。

「糟了！用力過猛了。」笙驚慌道。

不斷的下墬，漂浮的錯覺，無止盡的戰鬥終於也有了盡頭，月鳴睜開眼，卻看到有個人影撲過來抱住了他。

「美香，你怎麼會掉下來，難道是笙？」

「是我自己跳下來的。」

「為什麼？」

「因為…因為我喜歡你。」

「妳這個笨蛋，這不構成跳樓的理由吧！」

無法再不發動能力的話，就真的兩個人都會死了，但那能力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失靈了。

「可惡，早知道就先移動到平地了。」這時候後悔似乎也沒有意義了。

下墬、下墬，要活下來就只能靠奇蹟了，就在落地前的一瞬間，奇蹟發生了。

月鳴和美香都靜止在半空中，緩緩落下，月鳴看見美香的背後長出雪白色的翅膀。

翅膀逐漸蒸發，只剩一臉尷尬的美香。

「一定，會被討厭的。」美香心想。

「美香，這是？」月鳴問。

「對不起，其實我是個天生的超能力者，可是每個人知道了之後都很害怕，所以才故意隱滿的。」

「原來如此。」月鳴恍然大悟。

「你不會怕我嗎？」

「不會；因為，我喜歡你。」

「走吧！我媽快要追過來了。」月鳴抓起美香的手一直跑，一直跑。


笙的無線電發出了聲響：「笙，剛剛那是什麼？」

「在半空中凝結空氣，幻化成翅膀，還能承受下墬時的力量，簡直就是奇蹟。」

「那，就再觀察一陣子吧！或許能有更多的收穫。」

「我可不想兒子都結婚了還沒退休。」

「放心吧！笙，那天還久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