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小巷裡的占卜小店掛上了本日公休的牌子,儘管周六、日不休息,但這間小小的占卜屋卻總是在每周的周三公休。
原本就相當寧靜的店裡,在沒有客人上門的周三,更顯得與小巷外邊的熱鬧大街像是分處於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穿著一身白色漢服的青年坐在沙發上微瞇著眼,像是午後小睡實際上卻僅是假寐稍稍歇息而已,為了避免過於引人注目,上街時他會換上合宜的當代服裝,但如果待在店內青年總是穿著各式各樣的衣服,今天是漢服或許明天就會換成洋服,全看青年的心情而定,不變的是那些衣服大多是白色調為主。
為什麼會是白色則出於陪伴青年身旁的那位神秘男子的喜好,事實上對於男子的瞭解青年所知不多,至今他仍弄不清男子的身分是神、是魔、是妖、是鬼或者是其他青年所不瞭解的生命,唯一確定的是那名總是打扮一身墨黑的男子絕非人類。
只有在店內沒有旁人時男子才會顯現身形,高大勻稱的體型就像是時裝雜誌上面的模特兒,過於完美的相貌卻給人一種異常的疏離感——太過好看而不像是活生生的人,實際上也確實不是。
男子很喜歡親自梳理青年那頭長而直的黑髮,甚至有一段時間男子還堅持要每天親自洗那頭長髮,那也包含了替青年沐浴,幾次下來在青年嚴正抗議後,由男子動手清洗的頻率,才降低到每個月一次。
「雖然我們定下了契約,你用力量保住我的靈魂之火,而我交出自己的身體和死後靈魂為代價,但你沒有必要也沒有理由什麼事情都替我做,那讓我感覺我好像是個廢人一樣。」
那時青年是這麼說的,男子當日白天勉為其難的同意,後果是當天的晚上在床席間男子加倍狂熱的索要差點要了他的小命。
此時此刻在這店裡公休的午後,男子像往常一樣安靜地梳理著青年的長髮,突地將臉湊到青年的耳邊低語,「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嗎?」
耳畔溫熱的吐息讓青年皺了皺眉,想避開卻給男子按住了肩頭,「當然記得,我怎麼能夠忘記……大白天的你搞什麼啊。」
「戲弄你很有趣。」男子輕笑著退開繼續替青年梳髮的動作。
「你很無聊。」
嘴上雖然這麼講,青年的思緒仍不由自主地回想起當年初遇的時刻以及在那之前他平淡安穩的日子。
從青年懂事以來,他就經常生病進出各大醫院診所可以說是家常便飯,為此也沒讓父母少操心過。
身為平凡上班族家庭裡的獨子,他怎麼也沒想過自己未來會成為占卜師,從小他就有許多看不見的朋友,但當他意識到在別人眼中他是在對空氣自言自語時,便收斂了那樣的行為,反而表現的異常沉默寡言。
他喜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也很喜歡夢裡的世界——兒時的他經常作夢至今也是如此,只是那時候他並不曉得他的夢和別人有什麼不一樣。他以為每個人的夢都像他的一樣色彩繽紛、栩栩如生,不管視覺、聽覺、觸覺、嗅覺、味覺都真實的像是存在的另一個世界,真要說夢裡的他和現實有何不同,就是他在夢裡能夠自由自在的飛行,甚至能使用魔法。
他一直以為那些都只是好玩有趣的夢,卻沒有意識到頻繁的作夢讓他越來越虛弱,如果在夢裡受傷,相同的部位甚至會在醒來後隱隱作痛,生病的頻率也越來越高,卻檢查不出個所以然來;一直到他國二的那年,重病的他做了不同的夢為止。
那是個漆黑幽暗的空間,他不曉得自己是怎麼跑到那裡去的,當他查覺時已經深陷在黑色的泥沼中,腳踏不到實地且身體逐漸被墨黑泥沼吞沒的他恐懼不已,那時他發自內心地吶喊了求救訊息。
「救救我!」即使周圍看不到任何人,他還是喊了出來。
「迷途的靈魂啊,我可以救你。」男子漂浮在漆黑的空間中,背後生著三對黑翼,「不過如果要我救你,你必須付出讓我滿意的代價,不然你就等死吧。」
天使?不,天使的羽毛是白色的,可是男子的羽毛卻是黑色,他這麼想著,然而在他思考的時候身體又下陷了幾分,情急之下他開口了。
「請你救我!不管是什麼代價我都答應。」
「這是你自己說的,那麼你就不要後悔。我要你獻上你的身體和死後的靈魂,答應嗎?」
在男子冷靜地開口詢問的期間,他已經快要被泥沼沒頂,「我答應你!」
那便是當年還是少年的他和男子相遇的過程。
青年也是後來才從男子口中得知,原來他是容易靈魂出竅的體質,那些他以為只是一般作夢的超真實夢境,實際上是他的靈魂在睡眠期間跑去各個地方遊玩,讓靈魂受傷遠比讓身體受傷還要嚴重,靈魂出竅本身也會造成身體的負擔,所以他才會一直生病。
如果當時他不答應,讓靈魂被那幽深的泥沼吞沒將萬劫不復。但答應了卻讓自己被徹底吃乾抹淨。
「年少無知……」青年嘀咕著。
「風,你在想什麼?」男子如此喚著他,血紅色的眼瞳直勾勾地凝視著青年。
「在想你是不是戀童癖。我那時候才國二耶!」真不曉得男子當時是抱著什麼心態跟他說交出身體的。
對於青年如此無禮的質疑,男子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默默地放下了梳子,然後將坐在單人沙發上的青年抱了起來。
「喂!你要做什麼?」身體碰不到地面的感覺讓青年有些慌張,瞧男子前進的方向似乎是他們的寢室?大事不妙的預感襲上心頭。
「我覺得有必要好好地讓你認知一下,我並不是戀童癖的事實。」男子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惑人至極卻透著令人顫抖的冷意。
「現在是大白天耶!」青年在男子懷中掙扎著卻徒勞無功。
「今天公休所以那不重要,還有風,別再點火我不介意直接在這裡要了你……」男子的聲調沉了下來。
「我哪有點什麼火?」青年不解地看著男子,但是當他的手被男子拉著碰觸到那人明顯起了生理變化的部位,他的臉整個燒紅了,「我……你……」
平日的伶牙俐齒都不知道丟哪去了,青年結巴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口。
而男子只是嘴角彎起一抹弧度抱著青年走進臥室鎖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