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裡不禁開始想像最後一幕到底是什麼畫面,難道會出現宇宙怪獸史帝芬破壞城市嗎?那在灰色空間裡有沒有奧特曼(註四)會來救我啊?
「那你覺得離找到他的真實身份還有多久?」
「我不敢肯定。但是,如果這個機制把“只要有合理懷疑的答案出現”加入過濾條件之中的話,那麼……可能撐不到明天下午,灰色空間就會再次出現吧。」
這話剛講完,敲門聲就從後面傳來。因為過度專心跟討論這個問題,我被嚇的整個人差點沒哇地叫出來。回過頭去,原來是阿黛勒洗好澡了。
可是現在的阿黛勒有點拙,她頭髮放下來,長度只過肩膀一點點。衣服則是換上我老媽的粉色睡衣,但是身高不到150公分的人穿上170公分的衣服,袖子把她的手整個蓋過,腳上也是拖鞋跟過長睡褲在地板拖動。她看起來活像在找媽媽的小女孩,一臉困惑地向我們走過來。
「妳在搞什麼啊……」
我走過去,要她坐在床邊,幫她把袖子折起來,以便她活動方便。這個人的身材真的讓我十分懷疑她是不是有正常在吃飯?其實她在家裡也是受虐嗎?手腕細的整整快比我小一整圈,腳不長贅肉算是很細緻,可是她好像連肌肉也不長……對了,這傢伙體育課都自己躲一邊休息。
「這樣就沒問題了……房間不是在樓下嗎?怎麼跑上來了?」
她一臉沉重地搖擺肩膀跟頭,似乎想要講些什麼。但是最終發現語言不通的問題,所以發音始終停在一些「啊……」或是「哇……」之類的聲音。
還真是令人傷腦筋。我想了一下,把紙張跟筆給她,試著讓她寫些什麼。
於是阿黛勒突然開竅似地非常開心,接下了紙張後開始趴在床上畫圖。烏鴉走到我旁邊來,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已經準備好“不要再拿木頭男壓我,你可以說我比較老實不就好了”這句話,但是他深遂的眼神卻筆直望著趴在床上搖擺雙腳畫圖的阿黛勒。
「現在正是我們一生一世大冒險的機會啊……」
他興奮且用力的捏緊我的肩膀。
「……你想幹麻?」
「放心!白熊!我不會妨礙你們兩個人的,只要讓我用這台攝影機把一切記錄下來就好!」
「我現在已經是未成年誘拐的嫌疑犯了!你還要我再加一條刑責嗎!」
「安啦,靈兒十六歲就被逼──了,肯定沒有問題的。」
「你不要太過份啦!」
阿黛勒在我們爭論這些沒營養的話題時把圖紙交過來,烏鴉也探頭過來看內容。
上頭畫了一棟房子,意外的還頗像個樣子,線條也不歪。她畫了自己在二樓,但是身體卻是虛線,然後拉了一個箭頭到有另外兩個人的三樓,隨著箭頭我看到了第三個人。
我把圖紙放下,有點默然地望著她。
「……妳要跟我們一起睡?」
可能是看完圖紙必然會有這種反應,阿黛勒很正常地點了點頭。
──這不是羊入虎口嗎!
「太棒啦!」
「等等等等等等!不行不行不行!」
我把阿黛勒硬是推出去,烏鴉則是把人給拉回來。我們在那僵持了好幾分鐘,最後我屈服在阿黛勒本人的意志下,從櫃子裡搬出備用的棉被,讓阿黛勒睡上面,我們則躺地板。明明就有多的床位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子呢……
烏鴉拿著衣服要去洗澡,我把電視打開CNN給阿黛勒看用來打發時間,不過不曉得她看不看CNN。於是又拿了幾本漫畫或是書給她選,她坐在雙人床上研究著要用什麼打發時間。我對著浴室喊道:
「烏鴉,你開始洗了嗎?」
從浴室裡傳來烏鴉的聲音。
「還沒,要幹麻?」
「讓我洗一下臉。」
我走進去浴室,拿毛巾去洗手檯。突然發現烏鴉死死地瞪著我瞧,該不會這小子是來真的,想要做那種非法行為吧?
「話說白熊。」
我一臉“幹麻”的表情開始把毛巾弄濕。
「因為我進不了灰色空間,所以你要多觀察阿黛勒比較好。」
我用毛巾把自己的臉抹了一次,用一副不解的表情看著烏鴉。
「……什麼意思?」
「剛才也說過吧,Raven Frost影片的上傳者不是本地人。既然你說你沒有特殊血統,也想不到什麼理由招來怪物的妒忌。也就是說,問題或許是在阿黛勒身上,你只是被捲入了而已。」
被捲入……嗎。我頭偏偏地思考這個問題,這樣算是壞事嗎?似乎不算。於是我回了個似是而非的答案。
「或許這樣還比較好一點吧。」
「怎麼說?」
「喔喔!你也有對我的話產生疑惑的一天啊!」
「……廢話少說快講啦,我要洗澡。」
我把毛巾掛回原位,然後側身面對烏鴉說:
「如果說我沒有被捲入,那不就變成阿黛勒自己一個人要面對這些了嗎?如果我做為灰色空間以外的人,那對於這些事我就會完全不知情。阿黛勒可能也會不知不覺就消失在灰色空間裡。我覺得……雖然說很麻煩,不過能遇到這件事,說不定是好事吧。」
看著我一臉滿足的樣子,烏鴉似乎恨不得把別人的幸福奪走似地說:
「預備未成年誘拐犯。」
「我就說我沒有!」
我把浴室門甩上。走回房間,阿黛勒正在看書,好像已經放棄了幾本字比較多的,手上拿的是漫畫。就這樣悠悠哉哉地靠在枕頭上看。
阿黛勒是主因……嗎。
* * *
都洗完澡後,三個人一起把Raven Frost動畫看了一次。
跟我們所遭遇的怪物順序相同,整部動畫的怪物一旦像現在這樣整理起來,就會發現這個奇幻戰鬥動畫的敵人實在是少的可憐。除了Visceral跟Brainhe之外,就只剩下最後的大頭目Destiny。
整部動畫更多數的時間是用在描述主角的家庭,用日常來襯托出異常的特性,這也是最近常用的手法。因為主角越是活在平凡的生活中,更顯得出在那種充斥著魔獸的世界中有多想回到他過去的日子裡。
劇情裡雖然有諸多跟我們狀況相似之處,但實際上並沒有什麼值得參考的案例。
男主角一樣要保護女主角,可是跟我最大的差異,是他有特殊能力可以用,所以他的戰鬥方式完全無法用來參考。生活方面,主角似乎一直都主動在照顧女主角,但他最後卻遠離他所保護的朋友與深愛的人,到了遙遠的世界去封印自己。
當然,比起這些看不出關聯性的事,我們更在意最後出現的Destiny。畢竟如果沒有什麼意外,我有很高的機率還是會遇到它。所以探討如何對付它成了我們討論的話題。
但是我們在看完這一段後,坐到雙人床的位置上給了每個人思考用的圖畫紙。卻沒有任何人寫上東西,我們很快得出了一個同樣的結論。
「……逃到他追不到的地方?」
「試著桶他屁眼看看吧。」
「啊唔?」
有此結論並不意外。
因為Destiny並不像前面兩位,說到底再怎麼還是個人模人樣的東西,勉勉強強還算是應付的來。而動畫中的Destiny,卻是整整有十八層樓那麼高、立直高度少說有五十四公尺的巨大怪物。
……到底要叫軍隊來呢,還是把這件事情報告到FBI,是我現在才開始有的想法。所以在一陣妳看我我看你之後,我們陷入不同而約的沉默之中。
隨後,由於時間漸漸接近十一點,看的出來這天的忙碌也讓大家有點沉默。我提案先睡個覺,等明天早上吃完早餐腦袋清醒,再討論辦法。我們把棉被鋪設整齊,讓阿黛勒睡在雙人床上,我跟烏鴉則是拿備用的綿被跟枕頭去躺地板。
燈暗之後,烏鴉睡在靠外側的地板。相較於初次睡在我家地板的我來說,這傢伙似乎一點也不感到困惑,他一邊打呼磨牙,一邊不時對我的腹部襲擊,為了要閃躲這傢伙的睡夢羅漢拳,我覺得時間都快衝上半夜一點,我卻都還無法入眠。
終於,在莫約第七次的襲擊之後,有長達二十分鐘的時間過得非常安穩。我疲勞的心靈跟身體也漸漸沉入睡眠……
「嗚啊!」
我露出空隙的腹部慘遭一發轉身正拳直擊,在昏暗的房間中痛的叫不出聲音來,只能抱著自己的肚子發出悶聲。此時我對烏鴉的憤怒已來到最高點,於是我緩緩站起身,在黑暗之中,我充滿殺意的眼神閃閃發光,我早已決定好如何對付烏鴉。
「努喔喔喔喔喔!」
我將身體脫離地表的控制,短時間性的漂浮在半空中,一式泰山壓頂嚴然就要在烏鴉的腹腔上重重直擊──
只見烏鴉發出“嗚嗯……”的聲音突然往另一邊轉半個身子,我一下失去了肉身護墊的保護,連人帶肚撞上地板。碰!
……我再次痛的叫不出聲音。
「啊啊啊……」
這一連串的鬧劇終於讓我再也沒辦法昏睡過去,我搔了搔頭站起身子,走到旁邊拿起水壺,替自己倒了一杯水。我正在想要看字典還是英文課本,結果我選了歷史課本。
我把桌燈打開,靠著床邊看書。
突然之間,黑影遮住了我一半的光線。原來是阿黛勒的頭從床邊伸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