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回去旅館的路程中,我走的比平常散步的速度還要快好幾倍,快到皮戴爾和米血兩人必須用跑的才跟的上,途中他們兩人還一直叫我慢一點,但我完全不想理會,只是一個勁的快步走。
原因是我非常在意我那燒焦的頭髮,總感覺沒有看著鏡子好好整理一番,就是覺得身體不太舒服,為了這個理由,我一如反常的只想趕快回去。
一到旅館大門,我馬上用我這生平來最快的速度,猛地推開大門直衝位於二樓的洗手間,一邊跑還一邊用兩手遮住被燒焦的部位,以免被那沒良心的老闆給看見,如果被看見,我可能又要被他狠狠的恥笑。
不!這種事我絕對不能讓他發生!
衝進洗手間,一看見鏡子中的我,立刻像個瘋子般拚命的高聲哀嚎:「天阿──!該死!這鏡子裡的捲毛怪究竟是誰?這真的是我嗎?我是不是在做夢?這太誇張了吧!」一邊照,我一邊喃喃自語外加咒罵,且用雙手用力的捏了自己的大腿兩下,痛楚從大腿傳來。
該死!原來這不是夢!
現在的我終於知道欲哭無淚的感覺。本來呢,我有一頭抓的有型且柔順的黑色短髮,每個人看了都會稱讚,豈知,現在頭頂上卻有一團捲到不行的黑色捲毛,不規則的往四處亂翹,看起來就像戴了一頂爆炸頭的假髮。
老天啊!要我頂著爆炸頭......
殺了我吧!
我沮喪的一邊檢查頭髮燒焦部位的範圍,難過的發現,範圍是一整個頭頂。我隨手拿起放置在洗手台上的剪刀,開始慢慢的、仔細的把已經燒到整個捲到不行的捲毛給剪下,好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麼糟,於是我開始另外想新造型。
在我還在洗手間忙的要死要活的時候,皮戴爾和米血兩人已經慢慢的晃到洗手間外面,他們兩人互看一眼,米血便敲敲門。
「卡托斯諾哥哥,你在裡面嗎?」
「對,怎樣?有事情嗎?」由於我還在沉思我到底要剪怎樣的髮型,所以隨口回答。
「卡托斯諾哥哥你應該還好吧?不會因為頭髮燒焦而跑去洗手間自殺吧?」米血把耳朵靠在洗手間的門上,擔心的問,但她擔心的話語卻讓我感覺她實在很欠扁。
「什麼自殺!本大爺我是不會這麼容易就跑去自殺的,了嗎?」我有點生氣的回應。
「好吧,我只是想確定卡托斯諾哥哥你沒有事嘛!」米血噘著嘴說,「人家我很關心你的耶!」
「好啦好啦,我知道米血你很愛我,但現在我要忙了!你們兩個人先下去幫忙還是去玩吧!或是叫皮戴爾在去外面的空地練拉弓也可以。」我要把他們兩個打發走,不然他們兩個在這,我都沒辦法專心在我的頭髮上,「先別吵我,我要忙很久。」
「一個頭髮罷了,是要忙多久?」米血咕噥著,便拉著皮戴爾一起去外面溜達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原本晴朗高照的艷陽天慢慢的轉為綴滿燦爛星光的黑夜。在外頭溜達了幾個小時的皮戴爾和米血也早就吃完晚飯窩在卡托斯諾房裡看書、睡覺、玩遊戲,而我則還在廁所裡,對著鏡子東看看、西看看,確定有沒有問題。
遠方,一陣腳步聲響起。遠遠地,我就能聽到老闆那如雷的喊聲:「卡托斯諾那傢伙呢?我從早就沒有看到他,他死到哪裡去了?」
「他應該還在廁所吧。」小孩子稚嫩的嗓音回覆老闆。
「怎麼,他便秘?」老闆奇怪的問。
「在用頭髮。因為他的頭髮今天被火燒到一點點。」
「他這麼想不開要用火燒頭髮啊?」老闆聲音聽起來有點吃驚,「算了,我去叫他。」
扣扣扣,鞋跟敲著地板的聲響逐漸往廁所靠過來,不用想,也知道是我那胖子老闆。
碰碰碰,三聲用力的敲門聲傳來。老闆在門外大喊:「你這傢伙搞什麼鬼!快出來!」
「等一下啦!我還在用頭髮耶!」我也朝著外面大吼。
「用了一個早上還用不好?」老闆生氣的怒吼,但我無視於老闆的怒氣,堅持弄到好不肯出去。
老闆在外面鬼吼鬼叫像神經病一番的叫了一會兒。最後,他似乎也懶的理我,用力往門上一敲,烙下一句:「用那麼久還用不好,你乾脆剃光頭算啦!」
......什麼剃光頭?剃光頭我就沒工作啦!
這傢伙真夠狠!
隔天一大早起床,我便慢慢的移動身子,小心翼翼的不要動到在地上睡覺的米血和皮戴爾,去櫃子裡拿出紙筆,攤開在桌子上開始動筆寫字。
我在紙上大大的揮霍我那龍飛色舞的字體,紙上大大的寫了幾個字"誠徵祭司",我想了很久最後還是想出這個方法。
沒辦法嘛!現在祭司嚴重的缺人,10個冒險者裡當祭司的可能才3、4個罷了!
簡直嚴重不飽和!
看著紙板上的字,我真覺得自己實在是聰明到不行!
「唔,卡托斯諾哥哥?」正當我拿起紙仔細端詳的時候,一個微弱的聲音突然打斷我,害我嚇一跳到處四處張望,後來才發現原來是躺在我腳邊的米血醒了。
「米血妳醒啦?吵到你了是不是?」我蹲下來摸摸米血的頭,「不要想太多,快點繼續睡喔!下午妳可有得忙的呢。」
「很忙?」米血偏頭似乎聽不太懂,突然,她眼睛一瞄發現我拿在手上的紙,「那是什麼啊!卡托斯諾哥哥!」她驚呼。
「這個阿......」我故意揚起聲調,要更吸引她的注意力,因為下午我打算讓她拿著這張單子去街上晃,以招攬人才。
「是什麼是什麼?」
「鐺鐺鐺鐺!妳看,就是這個!」我把一整張紙放到她眼前,她仔細的端看起來。
「誠徵祭司......?」米血看了好一會兒,才緩慢唸出這四個字,「是今天要徵嗎!我也要跟你一起徵我也要跟你一起徵!」米血興奮的大聲說。
「不不不,我今天要上班呢,別忘了。」我搖搖手指嚴肅的說,「我是要妳今天下午拿著這個紙版去街上晃一晃。」
「晃一晃......?晃一晃就好了阿?」米血拿走我手上的紙,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起來。
「對!就這樣了喔!」我微微一笑,再度摸摸米血的頭,「我現在才發現,妳沒瘋起來的時候還蠻可愛的嘛!」
「嘿咻、嘿咻。」米血兩手握著紙板,緩緩的走下樓,「卡托斯諾哥哥,我要出去囉。」米血看到我就先打招呼,我對她猛使眼色,意思是叫她不要這麼大聲。
「卡托斯諾哥哥,你眼睛不舒服嗎?」米血眨巴著眼,一臉疑惑樣。
真是被她打敗......我無言的心想,然後伸手叫她來我身邊,「米血。這些錢妳先拿去,給妳出去吃飯用的,不能亂花,知道嗎?」
米血盯著手掌中的銅幣,眼睛整個亮起來,害我懷疑我剛剛對她說的話她到底有沒有聽進去?
「妳到底有沒有在聽啊?」我翻了個白眼,這小妮子實在是......
「有啦有啦,那我先走囉。」米血對我揮揮手,便推開餐廳門走出去。
我往廚房的方向瞄一眼,確認老闆沒有發現米血和我的對話,便繼續去招待那些色瞇瞇的客人。
米血一個小女孩拿著比她高一個頭的紙板在街上走來走去,雖然有點重,但也不至於太吃力。街上人來人往,有許多從外地來的冒險者把此當做暫停駐腳的地方和買物品的小城,村人各各穿著休閒的衣服,往來瀏覽櫥窗內的精緻物品。馬車搭搭搭搭的經過、冒險者高聲的談話、小販努力的吆喝著客人,看起來好不熱鬧。
米血走在路上,看到有類似像從外地來的客人便會興奮的跑去別人身旁,用著稚嫩的嗓音問:「請問你是不是祭司阿?」
大多數的人聽到這個問題,不是莞爾一笑、當做沒看到,要不然就是搖搖頭。就這樣,米血一連問了好幾個,每個人幾乎都不是祭司,大多都是戰士、盜賊、法師,就是沒有祭司。
這下慘了......連一個祭司都徵不到,卡托斯諾哥哥會不會很難過呢?米血拖著紙板,慢慢的往公園的方向走,心裡不禁這麼想。
米血雙手雙腳並用的爬上位在公園的椅子上,兩手撐著下巴看著在她前方的幾群白色鴿子到處晃來晃去,覺得挺好玩的。
就這樣看著看著,米血打了個呵欠,禁不住睡意,便咕咚的躺在椅子上睡著了。
過了一小時多。一位身高比普通小孩還矮的男子,留著咖啡色短髮,皮膚有一點黑,穿著灰色魔法袍,手拿著一把頂端鑲有綠寶石的法杖,正走向位於米血在睡覺的長椅上。
「哎,醒醒、醒醒。」男子走到長椅旁,伸手輕輕推了推熟睡中的米血。
「唔,誰阿......?」米血揉揉眼睛,慢慢的坐直身子。
「不好意思,妳是不是在徵祭司呢?」男子抬頭看著米血,用著低啞嗓音,禮貌的問。
「你怎麼知道我們在徵祭司?」
「妳放在長椅旁的紙板上寫的。」男子輕笑,他指著紙板上的字說,「你們這團只缺祭司嗎?」隨後他又問。
「對。我們這團有劍士、弓箭手和法師,就差你了!大哥哥。」米血開心的說。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男子拍拍胸口,「我還以為會沒人要我呢。」
「為什麼沒人要你?」
「因為我是個矮人。」男子嘆口氣,「大多數的人都以為矮人只能在地底挖洞、雕刻,不然就是做戰士,很少有矮人會想當祭司,所以我才很難找到隊伍。」
「妳看,就算我寫了這些字還是沒人要。」男子一臉無奈的轉身,用手指著他後背。
在他後背上,貼了一張白色紙條,上面寫著斗大的幾個字"有缺祭司請加我",那字實在是太大,讓人很難不注意到。
「噢,我的天。」米血訝異的捂住嘴巴驚呼,「不要難過,我們這團會願意收你的。」米血從椅子上跳下來,她拍拍身上的衣服。
「走吧,我帶你去找卡托斯諾哥哥。他人很好喔!」米血往後對男子笑了笑,便拿起紙板往餐廳的方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