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CALOID同人文】蓬萊花（完）

　　低溫，使的呼出的氣息變成了白霧，在眼前飄散，朦朧中，看見妳一如往常的身影站在窗檯前，用著亮麗的嗓音帶著天真氣息，有些期待地對我說著「希望今年冬天可以看見雪花」、「就快到了呢」等等的字句，我的嘴角忍不住因為妳的模樣而上揚。

　　「喀。」　　

　　敲擊的聲音頓時讓我愣了一下，眨了眨雙眼，窗檯前什麼也沒有，妳的聲音似乎還在我耳邊迴盪……但是妳早就不在了……

　　那名有著藍色髮色的年輕人，走向因為風而躁動的窗戶，在他的桌上滿是畫筆、硯台和顏料，不難推斷出他是位畫家的事實，其中，有張已經近乎完成的畫作，那是一位已經勾勒出輪廓的女仕，微微傾斜身子倚著椅柱，右手輕抬遮掩住下巴，沒有面容的臉孔面向窗外，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

　　年輕人推開窗扉，看著外頭毫無嫩芽的枯枝，湛藍色的眼眸不禁失望地半垂。

　　「……我現在還等著，也一直都等著……」

　　妳要告訴我的事情，還有妳所期盼的事情。

　　年輕人嘆口氣，將不安分地門扉關緊，阻隔外頭透露著現在還是冬天的事實，他蹙緊眉梢，執起畫筆，在那未完的畫作上舞動筆毫。

◇　◇　◇　◇

　　時間，是接近冬末早春，也就是人人開始忙於準備迎接新年的時候到來，在這城鎮中，最熱鬧除了市集以外，就屬「音家客棧」，原因無他，這家客棧除了提供旅人歇腳，也給了互相交流認識的時間，音家客棧不知從何時開始，總是會有來自四方的說書人帶來讓人津津樂道的故事。

　　今年音家客棧來了個新面孔，那是位擁有金色頭髮，卻有張東方面孔的年輕小夥子，或許尚未到立學之年，他簡單地將自己過長的髮絲紮於後腦杓，所有人都期待這位來自外地的說書者會帶來什麼有趣的故事。他拿起摺扇敲了敲額際，清清嗓子。

　　「咳，今兒，要跟各位客倌說有關一名畫家和蓬萊花的故事，大家都知道『牡丹花國色天香，瑞香花金邊（蓬萊花）最良』這句俗語，它姿態婆娑瀟洒，葉片整齊碧綠，葉緣鑲有金邊，黃似金、翠似玉。花期正值共慶新春佳節，花香伴酒香，人生一大享受，而如此美妙的花，背後卻藏了一個故事……」

◇　◇　◇　◇

　　畫家還記得遇見在路上碰上童年玩伴的震驚。

　　因為自己的目標，他在很久很久以前便離開家鄉，那時候哭得唏哩嘩啦的女童，畫家壓根兒無法想像會變成如此亭亭玉立的少女。

　　少女的經過以及其一舉一動，都讓畫家看得幾乎忘記呼吸，一直到自己臉憋得脹紅，加上少女清脆的笑聲，才讓他回神過來，看著少女的笑靨，畫家也露出靦腆的笑容。

　　畫家對少女的聯姻，並沒有花太多時間，很快地街上不管是碰上他們之中的哪位，都是一連串的道賀，但是少女卻猶豫著一件事情而始終難以表現出快樂的模樣。

　　她的身子虛弱，說是被藥罐子養大也不為過，能長到如此年紀也讓街坊感到嘖嘖稱奇，更尤其看著少女從小至今的大夫，少女的生命能到何時？沒有人可以回答，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她可能隨時都會離世。所以，她擔心著，萬一……自己無法再陪伴畫家的話，那該怎麼辦？

　　少女鬱鬱寡歡的原因，畫家並不是不知道，但他不希望少女倍感壓力，也希望她能明瞭自己的心情：他其實不在乎的，不管多麼短的時間，他只希望少女能夠一直保持那個笑靨。

　　「妳知道嗎？我會什麼會當畫家？」

　　畫家的問題，讓在他懷中的少女出現了疑惑，她左思右想，說了幾個答案，但畫家總是帶著溫柔的笑容，搖了搖頭。少女終究放棄想答案，有些撒嬌地噘起紅唇，畫家依舊不改笑容，更加把少女擁入懷，表現出自己對她的溺愛。

　　「我希望可以把美好、重要的事物記錄下來。」

　　雙手捧起少女的下頜，感受她的柔軟曲線，畫家忍不住在心底驚嘆，他小聲、堅定地呢喃她的名字，像是某個最最珍愛的物品。

　　「現在對我而言，最美好、最重要的是妳。」

　　如珍珠般的淚水滾落眼眶，少女紅暈挑染著臉頰，將自己埋藏在畫家的懷中，彷彿終於找到自己的歸宿般依偎。

　　這晚，他們成為真正的夫妻。

◇　◇　◇　◇

　　天氣，依舊冷冽。

　　少女聞著熟識的藥味，看著大夫如往常般替自己診脈，一切應該如昔，但卻有著什麼悄悄地改變……

　　「怎麼了嗎？」少女發現大夫的身體輕震，但卻因為對方飄逸的紫髮遮掩住臉龐，無法判斷到底是發生什麼事。

　　大夫即便露出笑靨，卻極為複雜，他知道少女的身子愈來愈虛弱，就連今日的脈動也薄弱的令人心驚，但是他實在是不願意明說，更尤其少女才剛找到自己的幸福。

　　「……時間要到了嗎？」

　　少女的話讓大夫一愣，但這也代表著事實，少女或許明瞭大夫未說出口的涵意，她笑了笑，向大夫拜別。

　　……有件事情一定要做……

◇　◇　◇　◇

　　搖曳的燭火讓畫家想起新婚夜當晚，雙頰也隨之飄上紅雲，他看著身側少女的身體曲線，以及被燭光映照的臉龐，他忍不住輕嘆。

　　「妳好美。」

　　「既然這樣，你要把我畫漂亮一點喔？」不知何時醒來的少女迎上畫家的目光，展露比往常更加燦爛的笑顏，「吶，就今晚好嗎？幫我畫張畫。」

　　縱使少女的要求有些唐突，畫家依舊點頭答應，因為幾次要畫少女的經驗，皆都因為少女體力無法支持最終宣告失敗，所以畫家允諾少女，只要她希望，畫家隨時答應少女。

　　少女比往常更精心地妝點容顏，而畫家的視線總讓她每每嬌羞地不敢抬起頭，畫家笑了笑，推開窗扉，放了張椅子在旁，那是少女最愛的位置，她總是在窗扉前期待著蓬萊花開時。

　　月光灑落在少女身上，每一筆勾勒中，挾帶著畫家跟少女的對話，聊著他們的過去、相遇，以及現在的幸福，專注於繪畫的畫家，注意到少女的聲音愈發微弱──

　　「就快到那季節了……」

　　聲似呢喃的聲音讓畫家抬起頭，少女並未接下一句，她已經閉起眼，似乎已經墜入了深眠，畫家湛藍色的眼睛頓時充滿困惑，他放下畫筆走向少女。

　　他的呼吸，隨著少女不再起伏的胸膛而屏息。

　　「！」

　　畫家將少女擁入懷中，卻發現對方攤倒，他看到少女眼角的淚光，顫抖地手播開少女被髮絲遮掩的右頰：早已被眼淚所侵蝕。

　　「……啊……為什麼？為什麼？」

　　接連的問句，彷彿是畫家對於少女的指責，也是對自己的責問，顫動的聲音隱藏不了畫家逐漸破碎的心──

　　就差那麼一點：畫作就完成了！

　　就差那麼一點：妳所期待的春天就到臨了！

　　就差那麼一點：蓬萊花開的時間就到了！

　　為什麼直到最後，也不願意被我看見淚水，不讓我知道呢？

◇　◇　◇　◇

　　「就這樣……畫家埋葬了最愛的人，每天用著手指在空中比劃著少女身體的弧線，依著他的記憶畫出少女的臉龐，當畫作完成，已經是蓬萊花開之時……少女的墓，已被雪所掩埋……蓬萊花潔白如雪的花瓣……」

　　說書者停了下來，喝口茶水潤喉，在這麼短暫的時間，有位綠髮的少女忍不住提問。

　　「那麼，畫家呢？」

　　「嗯──沒人知道呢！畫家留下的那幅畫，讓所有看到的人都為之讚嘆，畫作中少女似乎隨時都會睜開眼睛，當人們想找尋畫家時，卻再也找尋不到。」說書者打開摺扇，隨性搧了搧，「有人說，畫家跟著少女離世了，也有人說，畫家展開一段旅程，不管怎麼推測，他僅留下那張美人圖和堆滿蓬萊花的庭院讓人猜想，這不也很浪漫？」

　　「牡丹花國色天香，瑞香花金邊最良」，蓬萊花色、香、姿、韻四絕著稱於世，它花開滿枝一簇簇，繁花似錦，清香濃郁──

　　恰似兩人形影不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