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ight Shadow-舒俱來之戒07

【-Bright Shadow-舒俱來之戒】07

　　聖殞坑的清晨寒意未退，但居民已經來來往往，開始了新的一天。夜晚的營火還猶有餘薪，散發著少許的白色煙幕。被早晨的熱鬧打擾，小瞳早以毫無睡意，室內依然保持著溫暖，壁爐的火還在燃燒，她並不知道是誰在夜裡進來房間添加了木材。被小瞳唏嗦的移動聲吵醒，培兒也睜開圓滾滾的眼睛從被窩裡面探出頭來。牠滿意地張開短小的雙手，伸著懶腰發出滿足的低吟。

　　培兒用心靈語向小瞳招呼，語調中帶了些慵懶的感覺，小瞳也回應了牠。她整理了一下身上雪白色的禮袍，朝門口走去。

　　『走吧！去樓下吃早餐。』小瞳的心靈語傳達到培兒的腦海中，培兒興高采烈地從被褥中鑽出，飛到小瞳的身旁。


　　當她們走下樓梯進入酒館大廳時，看見有六個男人圍坐在一起，一邊喝著萊姆酒，一邊玩骰子。還有一個人獨自坐在另一張桌子旁邊吃飯。雖然那些玩骰子的人表面上來並沒有攜帶武器，也未著盔甲，只是穿著樣式普通的深藍色外衣和褲子，但小瞳從他們的舉止中看的出來，他們是軍人。即使她從階梯出入口出現也未曾影響到他們現在的活動。小瞳又望向那個孤坐在旁的人，是亞熙。她昨天一整晚都沒有看到亞熙的人影，現在他正在她的面前，她的情緒似乎又被一種無形的支撐安撫了下來，困擾她的事情暫時被擱置在一旁了。

　　亞熙換上了和昨天不盡相同的衣服，高領外翻的白色上衣繡上了和他髮色相同的的簡單花紋，精巧的剪裁讓他足以伸展那般靈活矯健的身軀而不會有所阻礙。鞋沿下翻的黑色長靴和繫在腰間的金銀雙刀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他專注地吃著自己的早餐，而坐在桌上的護法精靈也正一同享受早餐的美味。

　　她緩步走向亞熙並且坐在他的對面。維琳娜立刻上前端上剛出爐的早餐在她和培兒的面前，一邊用一塵不染的圍裙擦著手，一邊說道：『早上好，小瞳。昨晚睡的還好嗎？』她飛快地瞥了一眼亞熙的表情，再將視線移回小瞳的臉上，『因為昨晚夜裡很冷，我特地吩咐小雅進去妳的房間幫妳添上一些木材，沒吵到妳吧！』

　　小瞳給予一抹微笑說道：『我睡的很好，維琳娜。謝謝妳！』原來酒館裡面的所有房間都有一把備用鑰匙，而鑰匙都由維琳娜保管著。她不禁佩服這間酒館對於顧客的所有服務皆具備萬全。

　　維琳娜滿意地綻開笑顏點著頭。此時隔壁的士兵們爆出笑聲，幾乎蓋過了整間大廳的所有聲音，她不禁皺起眉頭看了一眼那邊的情況，急忙地朝向小瞳說道：『祝妳用餐愉快，親愛的。有什麼事情儘管叫我，我先去處理那群沒禮貌的傢伙。』說完，她便往士兵的桌子方向走去。


　　『謝謝你，亞熙。讓我住在這麼舒適的旅館。』小瞳對他甜甜一笑，吃了一口維琳娜為她準備的早餐。它的味道就像聞起來那樣，帶了點南瓜的香味。切碎的肉塊外焦內嫩，雖然用了十幾種不同的調味料和香料烹調，但每一種味道的對比卻非常鮮明。小瞳以前從未嚐過這麼棒的味道。

　　『維琳娜夫人待人很好，我也很喜歡她。』亞熙將盤子裡的食物吃得乾乾淨淨。他望向一旁的長槍精靈，牠的盤子上還殘餘一些醬料。『待會吃完早餐，我要去一趟工坊。妳呢？』
　
　　小瞳猶豫片刻，她還是決定要告訴亞熙她現在想要去的地方。『你知道雷光水麓往哪裡走嗎？』

　　『妳也要去雷光水麓？』說話的人是凱。長槍精靈的臉上出現了驚訝的表情。

　　培兒努了努嘴，悶哼一聲。『該不會你這傢伙也要去吧！』

　　『明明就是妳想當跟屁蟲！』

　　『你這個小木偶才是吧......！』

　　『妳為什麼要去雷光水麓？』亞熙突然說道，他挑起一道眉，不理會一旁在吵架的兩隻護法精靈，等待小瞳的答案。

　　她露出難為情的表情。手不由自主地移動到腰間的小皮囊。原本不斷在呼喚她的聲音此時已經消失了，戒指靜靜地躺在裡面，並沒有任何異常的現象發生。而她也安心了不少。『我應該把撿到的東西還給它的主人，我想他應該也急著再找這個東西。』


　　亞熙並沒有再多問，只是抬起手肘撐著自己的下巴，思考了片刻。雖然凱不斷警告他，小瞳的力量非同小可。但他看不出來小瞳對他會有什麼影響。也許只是凱過於擔心所以才會說那些話，他認為把她帶在身邊並無大礙。他望向她那雙清澈的碧綠眼眸。他遇過不少外表豔麗的女人，但沒有一個像她一樣，舉手投足間都帶著高雅的韻味，那份純真的氣質圍繞在她身上，不曾消失。在她從樓梯間出現時他也很訝異，純白的禮袍穿在她身上真的是太適合不過了。

　　『那就一起去吧！在傍晚之前都還會待在聖殞坑，妳要待在這裡？還是要一起去工坊？我會順道去商店採買乾糧。凱也要買一些乳酪帶在身邊，牠喜歡吃乳酪。接著我們會回到這裡吃一頓午飯，吃完以後就要去聖靈教堂和羅格會合。』他喃喃說道。最後帶著詢問的眼光盯著小瞳的臉龐。

　　『我想逛逛聖殞坑，來到這裡之後都還沒好好的觀賞一下這裡的景色。』小瞳展開笑顏答道。她低下頭將盤子內的食物吃乾淨。維琳娜似乎很了解她的食量，吃完餐點後剛好滿足了她的胃口，不會有剩餘的食物留在盤子裡。




　　兩人用餐完後，走出了『慵懶的雄獅』。和煦的陽光照耀在他們身上，昨晚的寒意不再，小瞳可以感受到來自聖殞坑外的微風，繞過顛頗的山丘吹拂了整座聖殞坑。她尾隨在亞熙身後，但兩隻護法精靈仍舊飛在兩個主人的身邊互相鬥嘴。偶爾培兒用心靈語對她抱怨凱總是語中帶刺，牠真不懂那隻長槍精靈到底看牠哪裡不順眼。小瞳只是在心裡笑著，安慰培兒別顧慮太多。

　　繞過了碎石步道，他們踏入了一片寬闊的廣場，中央運轉著巨大齒輪，佔據整個廣場的四分之ㄧ。齒輪底端冒著白色的蒸氣，帶了點煤味傳入兩人的鼻腔裡。廣場只有幾個居民掩鼻快速走過，並沒有在廣場多逗留幾分鐘，亞熙帶著她繞過了正中央這座巨大的障礙物，接近了一幢木造房屋。

　　亞熙推開門，徹耳的轟隆響隨之而來，原來這只門雖然外表看似木造，但核心卻是一片厚重的鋼鐵。小瞳瞪大著眼睛，張望了室內的擺設。一座巨大的熔鐵爐在她眼前冒著橘紅色的光，透過爐身的凹槽朝她打招呼。炙熱的空氣撲面而來，小瞳可以感受到那種熱度，卻不至於讓她熱得受不了。他們走進工坊裡頭，一踏入的地面便是階梯，階梯向下排列階層，他們毫不猶豫便往階梯走下去。

　　壁爐轟隆作響，走下階梯後接觸了真正的地板，他們才見識到熔鐵爐異常的高度和熱度，火光佔據了整個室內，根本不需要再多點一盞燈。

　　『歡迎兩位，看樣子你們好像是第一次來這裡唷！』一名年輕人走上前去對他們伸出手。他身上穿著深褐色的吊帶工作服，淡黃色的長袖上衣被他捲到手肘之上。工作服因為榮鐵爐的煤煙而染上了好幾塊灰黑色的煤灰，包括了他的身體、他的臉、甚至他的雙手。

　　亞熙並沒有回以握手，只是有些驚愕地看著他。他們身邊的護法精靈也停止了吵架，全部的視線都停留在他身上。

　　『謝謝你們，可是我禁不起這種崇拜眼光。哈哈哈...』年輕人收回了滿是煤炭的手掌，似乎因為自己說出的笑話而滿意地大笑。

　　『他和這堆銅鐵生活太久了嗎？我不覺得這哪裡好笑。』培兒用心靈語酸酸地說道。小瞳也噗喝地笑了出來，剩下亞熙和凱一臉茫然地凝視著發出笑聲的兩人。

　　亞熙清了清喉嚨，最後才開口說道：『請問這裡有一位叫做畢昂的人嗎？』他右手往腰際上的配劍移去，停留在劍柄上。

　　年輕人聳肩，『你們找畢昂有什麼事嗎？他很忙唷！』隨即又立刻大笑。

　　對於這個怪異的舉動，亞熙不願繼續搭理他，直接往櫃檯走去，抽出腰際上的雙刀擺在寬徜的砌光木桌上。『我需要換把刀，先生。如果畢昂不在，他什麼時候會回來？』

　　『嗯......這把刀不錯。』年輕人不理會他的詢問，目光早已盯住了木桌的雙刀。他走上前去將橫躺的雙刀捧在手中，仔細觀察刀身的雕刻。『金銀蛇信刃是一把很難得一見的好刀，只可惜鈍掉了。不過說也奇怪，這把雙刀在砍斷岩石後還足以保持它的鋒利......看樣子你似乎在這趟旅程上遇到比岩石還要難纏的東西。』他下了這個斷言，將雙刀放回木桌上。他將手擺在下巴，下巴也被他髒污的手指給染黑了。

　　『要聽我建議嗎？』他接著問道。亞熙盤著手等著他繼續說下去。『這把刀很珍貴，我覺得只要重新鍛造一番，就會變回它以往的鋒利。我想你也用了這把刀好幾年了吧！從你手掌的紋路就可以看出來，你一直都在使用它。』他眼尖注意到亞熙原本剛毅的神情逐漸軟化。

　　『不過，鍛造的費用跟這把刀一樣珍貴唷！』他接著說：『就算你決定換把刀，也比不上你現在手上拿的刀還要好。』他厲聲正色地指著桌上的蛇信刃。


　　亞熙皺起眉間，『所以我只有一個選擇，就是重新鍛造我的刀？』年輕人點頭。『費用是多少？』他伸出手掌，對他豎起三根手指頭。

　　『三千萬金幣。』

　　羅格說的沒錯！他應該做個心理準備才來的。亞熙心想。

　　『另外還要幫我付一下水費、電費、餐費......』年輕人開始認真盤算起來。

　　他還沒說完，亞熙便迅速地拾起桌上的雙刀，抵在他的脖子上，毫無距離地貼在他的皮膚，只需稍微移動便能夠見血。『順便幫你墊付一筆喪葬費嗎？小子。畢昂在哪裡？』他依然保有一派輕鬆的口吻問道。

　　長槍精靈立刻爆出笑聲，拍手叫好。

　　『我.....我又沒有說畢昂不在。』年輕人不敢輕舉妄動，原本嘻鬧的模樣收斂了不少。

　　『你就是畢昂？』他點頭。但亞熙依然把刀架在他身上，沒有打算收回的意思。

　　他顫抖著雙手在空中左右揮動，表情垮了下來。『好好好，我不收錢。就當作是我惡作劇的賠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