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無法抵擋的天災,我們的總統在危難中展現了她無比的魄力,獨排眾議的發動原本台海戰爭時才會使用的秘密武器。那是一顆紅色的按鈕,按下後台積電的廠房上突然長出無數個巨大螺旋槳,螺旋槳高速運轉,連帶著整座廠房以及裡面熬夜加班的員工們,飛向安全遠離災禍的美利堅了。跟隨在飛行的廠房後面的,是數百架的飛機,上面坐著的是台灣土地的真正主人,他們是貢獻不亞於台積電的護國群山們,他們在美利堅的東岸安家落戶,隔著太平洋繼續守望著台灣。而總統呢?則展現出她無比的膽識,她打算多留一會兒再走,選擇坐鎮指揮的地點也是離台灣本島更為接近的夏威夷……
對於即將到來的天災,台灣人民並沒有陷入混亂,反而沾染了一種集體亢奮的情緒。人們將堆疊好的沙包推倒,貼滿窗戶的膠帶撕掉,藏在家裡的泡麵罐頭拿去餵狗。在卸下所有的防颱措施後,人們聚集在大街上跳舞,手牽著手,穿越大馬路。邊唱著歌,邊揮舞著球棒恣意破壞。
有人會認為,這是對於末日到來之前的歇斯底里情緒的釋放,而造成的集體脫序行為。作為遊行隊列的一員,我可以篤定的說,並非如此的。在美利堅旁觀的人,眼見的是台灣島的末日,而我們所見之,是明日。誠然不乏血流成河堆屍如山的地獄景象,但殘酷的明天才能構成明天,唯有血流成河才能將根深蒂固的昨日連根拔起。是颱風給予了認定明日就是昨日的返回,明年就是去年拙劣的模仿的人們一個驚心動魄的未來。於是長年心靈如機械般麻痺的人們舒醒了,不被交通系統給侷限,而是以雙腿在馬路上奔跑。人們滿懷期待,滿懷欣喜的迎接颱風的到來。
傍晚時分,我到了東部的海岸山脈上,在這裡擠滿了迎接颱風的人潮。此刻的風異常的平靜,而人們也帶著一種宗教似的莊嚴安靜等候,海面卻是洶湧激昂,長浪不斷。隨太陽逐漸沒入後方的中央山脈,天色與海色沉寂為近乎於奧秘的深藍,天空乾淨而開闊,沒有半點雲氣,甚至能看見零散的星點。
我拿起望遠鏡,已經能看到颱風帶著其厚實的風牆,向著我們高速前進,大概再過一個小時,颱風就能與我們接觸了吧?我想起了那些在床上躺平無所是事百般無聊的日子,我想起某個颳著大風在新竹街頭遊手好閒的下午,我想起突然意識到自己的人生大概也就這樣了吧注定一事無成的那個夜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聲嘹亮的尖叫劃破了逐漸沉寂的夜空,然後是逐漸開始咆哮的狂風,與滔天的巨浪,一位瘦弱的男子被吹到山的另一邊去,然後消失在我們的視野。我抬頭一看,颱風已經在離我們非常接近的地方了,不用望遠鏡就能看到。但我仍然拿出望遠鏡,觀察風牆上宛如被螺旋雕刻出的細緻紋理,美麗的颱風啊,它的心眼又藏著多大的力量呢?是否能將一成不變的昨日摧毀,掃空舊日的陰霾?我彷彿看到被髒血染成深褐色的大地,奠基昨日社會的建築破敗倒塌,堆積的屍體上卻長滿了純白的花。活下去,然後建設這片花海覆蓋的富饒之土吧;又或者死去,成為萬物賴以生存的養分。這些或許是我們作為人,夢寐以求的未來了。
這時風浪突然逐漸減少,我看見颱風在正前方大幅度的轉彎,然後以高速離去,原本安靜的山上四起譁然。然後遠處傳來吵雜的引擎聲,滿月在東方的洋面上緩慢升起,隨著滿月出現在海平面上的還有壯觀的龐大機群,是台灣土地的真正主人們在聽說颱風離開後,便迅速趕回屬於他們的領地。
風暴還沒到來前就已離去,然而我們沒有能力靠自己的雙手創造一場屬於我們的風暴。一整天的狂歡與期盼終究是夢一場,在清醒後只能被迅速的遺忘。注定只能這樣過活下去的我們,只能繼續望著海面,等待另一場風暴的到來……
我的心啊,我澎湃而不安的心卻不甘於此,我跳下山崖,躍入早已復歸平靜的海面,激起不小的浪湧。我呼喊站在山上的人們,要是他們也一躍而下,或許能造出足以吞噬全島的海嘯,然而除了零星的幾名青年,沒有人加入我的行列。就這樣海水又快速復歸於平靜,我被吞入太平洋深深的海底,暗不見光。我歎了最後一口氣,無奈的閉上雙眼,任由聚集而來的大王具足蟲啃食我的屍體。
本文純屬虛構與現實存在的人事物無關,請勿進行過多聯想姆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