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怕死,但若是受傷流血,變成殘廢,我可不要。」——《人間失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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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先生。」偌大的辦公室內,突然響起一道低沉的男音。
森鷗外並沒有抬起頭,仍專注於處理眼前那一堆前代首領留下的爛事。
他知道,會這麼喊他的只有“百貌”。
那人邊邁步走向森鷗外那張被幾疊文件佔滿的辦公桌,邊撕掉臉上大面積的燒燙傷痕,手腕一轉,塞進黑色皮衣的內袋中。
「森先生,找我回來是有什麼事嗎?」
那人再次開口,發出來的卻是略顯沙啞的女聲。
「時限快到了吧。」說話間,森鷗外從抽屜抽出一張空白的紙,又從左邊的櫃子翻找出當年自己和百貌簽下的“契約書”。
「要再續約嗎,百貌?」
其實森鷗外挺想直接讓她成為新一代幹部,尤其是在這種改朝換代之際,他尚未完全掌控權力。
「重新簽約吧。」百貌拿起那張薄薄的契約書,右手突地冒出幾枚火花,火苗迅速舔上薄紙。
不一會兒,掌心只剩下一些灰燼。
她鬆開五指,任由碎屑飄落至地板。
「對了,順便把我的名字改掉。」
「哦?」森鷗外稍感意外地挑眉,他拉過剛剛拿出的白紙,著手準備契約書。
……
「新的名字要叫什麼?」森鷗外將新的契約遞給百貌,詢問道。
百貌接過,拿起一旁的鋼筆,筆尖對準簽名的長方格子,黑色的墨水在紙上繪出優美的曲線。
「炙,」
她說。
「就改名為“炙”吧。」
簽完契約後,炙就顯得有些不耐煩。
「森先生,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她低頭看了看腕上的錶,語氣不耐,「我就先走了。」
「這麼著急?」森鷗外依舊不停地修改似乎永遠不會看完的文件,有些好奇的問道:「你最近幹什麼去了?」
「我最近養了貓,」她頓了頓,嘴角微微勾起,似是想到牠毛絨絨的皮毛,「很好摸的貓。」
聽到炙對自家寵物的評價,森鷗外表示不予置評。
他也瞥了一下錶上的時間,將整理好的文件堆在一塊兒,站起身,向炙說道:「走吧,我帶你去認識新的成員。」
***
男人和帶鴨舌帽的少年一前一後,走在不久前仍浸滿鮮血的走廊上。
男人在前領路,少年則負責警戒。
在這期間,男人向對方講述新成員的背景,以及少年所沒有參與的、“黑的時代”的起始。
……
森鷗外停在一道木門前,示意少年推開門。
外邊的光投入室內,劃開鋪滿磁磚的地面,形成一黑一白、兩個全然不同的世界。
位於光與影的交界處,有一把棕皮沙發椅,一個翹腳的男孩坐在上頭,陰影蓋住他臉上的神情。
那人看著不過十二、十三歲的年紀,身材纖細。
肩披黑色大衣,右眼覆上繃帶,一隻鳶色眼眸上下打量站在門前、背著光的少年。
「真沒想到,」少年鴨舌帽下的雙眸閃過驚訝,帶著“母親看到孩子走向不歸路”的口氣,轉頭看向外頭的男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嘆道:
「我以為先生有愛麗絲就夠了呢…」
「……放太多假,你連腦子都放掉了嗎?」森鷗外毫不留情地給少年一個暴栗。
少年抱著頭,假裝委屈的扁嘴,小聲抱怨:「到底是誰把我調出去的啊…」
繃帶男孩看著他們的互動,微微抽了抽嘴角。
他清清喉嚨,引起兩人的注意。
「妳好、初次見面呀~」他從沙發上起身,幾步走到鴨舌帽少年的身前,微矮的身高使他無法壓面前的少年一頭。
*日文中男生的「你」與女生的「妳」說法不同。
「喂!」鴨舌帽少年不滿地用拳頭撞擊對方的肩膀。
他哼聲:「你眼睛瞎了啊?我明明是男的!」
「不不不,我怎麼會認不出女孩子呢?」
繃帶男孩猛地握住對方垂在兩側的手,拉到自己胸前,狀似陶醉地笑道:「尤其是妳這麼可愛的小姐~」
聞言,鴨舌帽少年微微瞇起眼,他抽出自己的手,插入短褲的口袋,重新審視眼前一臉笑嘻嘻的男孩。
少年面無表情地說:「我可不喜歡太聰明的下屬呢。」
「哎呀~那未來就請妳多多指教嘍!」男孩歡快地笑著。
「嘖。」
……
日後,炙總想著,要是當時堅決反對太宰治成為自己的下屬,她是不是就不會掉那麼多頭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