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事情發生在一個禮拜之前。
我在公司露台吸菸時,碰到了幾個女職員,她們恰好在談論蛾男的話題,表示有位同事夢到蛾男,已經一連多日沒辦法睡好。
由於我對都市傳說不感興趣,所以只是聽聽罷了,並沒有特別放在心上。但不可思議的是,從那天開始,蛾男便屢屢出現在我的夢境當中。
我不太能記住自己作過的夢,就算有,也只是一些瑣碎、缺乏邏輯的片段。然而,我卻對有蛾男出現的夢印象深刻。夢境大多為日常片段,例如自己在接待客戶時,客戶長得和蛾男一模一樣;又或者到餐廳用餐,發現蛾男也混在人群當中。
嚴格來講,這些夢稱不上惡夢,也沒有妨礙到我的生活,我便沒有把它放在心上。而且比起蛾男,我更對貓咪引起的問題感到頭痛不已。
我飼養了一隻西伯利亞貓,名字叫作伊莉莎白,是隻可愛的雌貓,平時都睡在臥室角落的小窩。
最近每到我睡覺前,伊莉莎白就會自動坐到房門口,盯著門縫一動也不動,甚至一坐就是到天亮。還會時不時發出“哇~~啊~~哇~~啊~~”,那種類似嬰兒啼哭的叫聲,讓我難以入睡。
我推測伊莉莎白可能到了發情期,便上網蒐集了一些紓緩貓咪壓力的方式,可惜最後都派不上用場。
嗯?梨梨問為什麼不送去結紮嗎……
因為我覺得這樣對貓咪未免太殘忍,加上鄰居也從來沒抗議過,所以就不打算採取這種非常手段了。
接著往下說吧。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了,到了昨天——正確來說是六個小時前,結束工作的我回到家。
或許是忙碌了一整天的關係,我覺得身體相當疲倦,洗完澡之後就匆匆上床睡覺,伊莉莎白也隨即跑去門邊待著了。
我躺在被窩裡,大腦思考著與公司有關的事,很快就感到睡意湧上,就在我意識迷迷糊糊之間,感受到窗外風勢變得十分強勁,雨水打在玻璃窗上,發出了“啪搭、啪搭”的聲音,窗戶也受到風力的影響,正在微微地震動。
忽然間,一道巨大的雷聲響起,房子也跟著斷電。
伊莉莎白向來害怕打雷,小時候還曾經嚇到躲進天花板的內層裡,於是我匆忙從抽屜拿出手電筒,照向房門處。
伊莉莎白不見了。
「伊莉莎白,妳在哪裡?」
我一邊呼喚愛貓的名字,一邊巡視臥室。
這時我聽見床底下傳來“哇~~啊~~哇~~啊~~”的啼哭聲。我走向床鋪,揭開床單一看——伊莉莎白就趴在地板上,用前腳玩弄一隻純白的飛蛾。
鬆了一口氣的我,打算將伊莉莎白拖出床底,但就在我伸手的剎那,“哇~~啊~~哇~~啊~~”的啼哭聲再度響起。
沒錯,那是困擾我足足一個禮拜的貓叫聲。
然而發出聲音並非伊莉莎白,而是來自床底的最深處……
我戰戰兢兢地舉起手電筒,亮光揭曉了聲音的真面目。
那裡躺著一名男子。
男子穿著鬆垮的西裝,頭頂禿了一塊,他張口“哇~~啊~~哇~~啊~~”的模仿貓叫,叫聲逐漸扭曲成怪笑,嘻嘻嘻嘻嘻嘻地笑個不停。
我想要逃走,但一股難以言喻的壓迫感卻自背脊處蔓延開來,彷彿有無數隻手把我緊緊按住,明明意識無比清醒,身體卻分毫動彈不得。
我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或許很久很久、又或許只有短短一瞬。當我回過神,我已經躺在床上,滿身冷汗。戶外既沒有風雨,室內也並未停電,而伊莉莎白依舊坐在門邊,維持凝視房門的姿勢。
我心想……剛才大概只是一場惡夢吧?
就在我感到安心時,才注意到自己手上握著一支圓珠筆,而左手的睡衣袖子是反折起來的狀態。
我看向手臂,那裡留下了歪歪斜斜的字跡,第一行字寫著——
“夢是真的”。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