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定義總是因人而異,對吧?
吃好、睡好、無憂無慮地過生活。
而且身邊還有可愛的女孩子。
?
對我而言,每一天都過得很幸福啊。
「初次見面,我的名字叫作冰藍,今天開始擔任您的保護者。」可愛的女孩子面無表情地鞠躬:「請您多多指教。」
「啊啊,妳好可愛啊。要不要跟我交往?」
我陶醉在幸福的芬芳裡,順勢向彬彬有禮的她告白了。
「請容我拒絕。我只想成為您的影子,暗中保護您。」
「真可惜~」
如果能跟這麼可愛的女孩子更進一步,成為相愛關係的話,肯定會比現在更幸福的吧。
就像先前的那位老婆一樣。
聽說她的名字叫「粉橘」。
即使再也見不到面了,我也忘不了和她相處時的那種快樂呢。
「你們要好好相處哦~」聖子在冰藍的旁邊叮囑道,「雖然小冰藍的能力也做得很強,不過畢竟連小粉橘的念力都無法應付了,一定要小心危險哦~」
「聖子不跟我們一起來嗎?」我有些失望。
畢竟聖子也很可愛。
只要是可愛的女孩子我都喜歡……這樣很過分嗎?
喜歡蛋糕的人,不管是黑森林蛋糕還是輕乳酪蛋糕,只要好吃的話都會吃吧?
反過來說,一旦有所偏食,那可無法挺起胸膛宣言「我喜歡蛋糕!」了。那樣的只是喜歡巧克力或起司罷了。
我不偏食。我驕傲。
「我很忙啦~這種等級的小危機,還是交給你們吧~」聖子耍任性地搖著頭。
到底在忙什麼呢?
說起來,我好像沒看過聖子離開活動室呢。
我猜她實際上一直躲在活動室裡睡覺也說不定。
冰藍面無表情地開口:「不好意思,因為剛出生的緣故,我並不太了解情況。是否可以麻煩您說明一下『危機』是指什麼呢?」
「欸?居然要由笨拙的我來說明嗎?」我望向聖子。
被看的她搖搖頭,「畢竟我也不曉得發生了什麼嘛~」
既然這樣的話……
「俗話說百聞不如一見!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千里之行始於足下!不積跬步無以致千里!」我賣弄著國學造詣。「呃,積跬步,積,積?積沙成塔?」
「恆河沙數。」冰藍無表情地接了一句。
「……數大便是美!沒錯,總之,比起聽我在這裡噴口水,不如讓妳直接看實際情況!」
我拉開社團活動室的門。
冰藍一語不發跟在我背後。
隨著門「喀啦」一聲關起,我再度回到了學校的走廊上。和冰藍一起。
「我要把你的頭剁下來!」
不消幾秒,便有個女學生如同「歡迎光臨」般拿著圓規揮了過來。
圓規除了畫圓以外,竟然還能把人類的頭顱給削下嗎?——我的內心浮起了直接的疑問。
下次問問數學老師吧。
「請和大人保持距離。」
冰藍面無表情地說。
拿著圓規的女學生、渾身冒著霧氣倒下了。躺在地板上的她已經變成一具乾屍。皮膚類似醃過的酸梅那樣完全皺掉。
欸。這是什麼。好酷。
「這是妳做的嗎?」
「讓您感到驚訝,萬分抱歉。我可以操控距離自己十公尺左右的水。」冰藍鞠躬行禮:「因為她想殺您,所以稍微抽了一下她的水份。」
「哇!好強!好厲害!妳也太猛了吧!!」
被如此衝擊性的才藝所震撼,我不禁讚嘆連連。
「承蒙誇獎。」
「難道妳是魔術師嗎!!」
「我並不是魔術師。」
面無表情地否定著的同時,冰藍轉頭觀察了一下走廊。「如果只是這種程度的情況,我不認為我的前任無法勝任。」
「小心唷,老婆當初也是殺了一個人就大意了!」我貼心地提醒。
呼應我的話語般,又一位學生從角落衝了出來:「我要把你的頭——」
「原來如此。積沙成塔呢。」
乾屍冒著水氣、倒在冰藍那穿著黑絲襪的腳下。因為慣性的關係還滑行了一段距離。
「好強!好猛!」我再度讚嘆出聲。
「承蒙誇獎。」
「這麼精采的魔術表演,就算看第二次了也還是很震撼呀!」
「這並不是魔術表演。」
在我們對話進行的另一面,猶如逃離巢穴的螞蟻般,走廊轉角喊著「我要把你的頭剁下來!」的傢伙不停湧出。
「好多!全都是我們學校的人!」
那之中有看上去像教師的人在,但更多的是這所學校的學生。
兵蟻AND工蟻。
「請您待在我身後。」
冰藍在走廊正中央,氣質優雅地佇立。襲來的螞蟻前仆後繼,但無人能在化為乾屍之前觸及她。
在她前方的水氣越來越濃,甚至牆壁上都凝結出水滴來。
乾屍也已經把走廊堵塞得看不見地板了。
雖然說地板上原先沾著大片血跡,所以本來就看不清楚。
螞蟻越來越多。傾瀉著席捲著而來。
「原來如此。恆河沙數,即是,沒完沒了。」冰藍面無表情地點頭。
「妳沒事吧!?」
我擔心地問。
「請您注意好自身安全即可。」
「絕對不要受傷啊!」我還是很擔心。
「請您注意好自身安全即可。」
「長得那麼可愛的臉要是弄傷了就太糟蹋了……!!」
「我沒事。請您注意好自身安全。」
這麼瀟灑的冰藍好酷!好喜歡!
真想給她取個類似「老婆」那樣的稱號呢。當然,老婆已經是粉橘的稱呼了所以不行重複。
「我可以叫妳達令嗎!?」
「請容我拒絕。」
冰藍不再維持優雅的站姿,而是在回絕請求的同時,轉身向我跑來。
「咦?」我發出驚呼的那刻,手已經被她所牽起。
「失禮了,麻煩您稍微跑一下。」
我被她給拉著(難以置信如此柔弱的女孩子力氣居然這麼大),開始往反方向急行起來。
「這、這是要去哪!?」
「去尋找敵人本體的所在地點。」
「本體!?」
我上課的時候可都是非常認真的。說到人的本體,那便是腦袋,或者心臟了。這兩樣東西哪有什麼找的必要?不就在地上那群乾屍裏頭,隨便挖都有?
「剛才的交手中,我有弄明白的事情。」冰藍即使在運動中也是面無表情,「那些敵人全都早已死亡。」
「欸——!?可是他們都還活蹦亂跳的喔!?」
還能元氣滿滿地威脅要把人的頭剁下來唷?
「他們的心臟沒有在跳動,血液也不流經大腦。直到我把細胞液抽乾令到肌肉無法收縮為止,他們都能行動。」
「那不就是殭屍嗎!」
「您說了一個相當貼切的比喻。」冰藍說:「我推測將造成這一切的源頭給阻止的話,應該能使殭屍們無力化。」
「聽得不是很明白,總之冰藍好像很聰明!」
「承蒙誇獎。」
想想我正在跟這麼聰明又可愛的女孩子牽手!真是食慾大開。我現在可以連吃十碗白飯。配醬油的話能十五碗。
「那麼敵人的本體在哪裡呢?」我問。
「目前仍未可知。不過,感知到屋頂上有大量水分存在。我想提議去那裡調查。」
「好耶!到頂樓約會囉!」
「這並不是約會。」
冰藍和我來到了這所學校的頂樓。兩人身上都冒著方才乾屍那樣的白煙。這是操縱水份汽化來帶走運動廢熱,冰藍向我解釋道。
「喔喔,那邊有一大堆人耶!」我向頂樓的另一頭指去。
在外露的管線與機器,還有水塔的縫隙之間,隱約能看到頂樓另一邊有許多人聚集著。
「請您待在我身邊,不要和我離得太遠。」冰藍面無表情。
「嗯!我們繼續牽手吧!」
「……是。」
和可愛的女孩子牽手的話,新陳代謝會加速。我想這對我的身體健康也是很有益處的。
小心翼翼地鑽過管線,我們來到了彷彿祭典會場的屋頂彼端。
「啊啊,你們是!?你們是那群殺人魔的一員嗎!?」
一名教師見到我們就驚恐地大叫出聲。看樣子情緒很不安定。
「討厭啦,一打照面就說對方是殺人魔,很沒有禮貌耶。」我半開玩笑地回應。(另一半是覺得這人真的很沒禮貌!)
「啊……太好了。這麼說,你們倆也是逃到這裡來的嗎。」教師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還有心情開玩笑也好……看起來你們都沒受傷?」
「對啊!大家在這裡做什麼呢?」我隨意地發問。
冰藍什麼話都不說,似乎社交部分打算全部由我來進行。真是內向的女孩子呀。
我把牽手的方式從普通抓著默默改為十指交扣。
她面無表情地抬頭看著我。可愛。
「還能是做什麼?當然是躲在這裡等警察來了。唉,到底怎麼了?年輕人集體殺人?難道現今的教育真的如此失敗……」
不理會教師後半句話的碎碎念,我和冰藍繼續前行,試圖找出有什麼值得注意的線索。
現場大部分的人看起來都驚魂未定,也有些人受了傷正在進行包紮。「怎麼會是服務圈外」「屋頂上居然沒有信號」「誰成功連絡上警察了嗎」等等的話語,在人群裡無窮迴圈。
不知不覺,我和冰藍已經完全混入人群裡了。
「怎麼樣?妳有什麼感想嗎?」
原本我只是想問冰藍約會是否愉快,但她卻面無表情的回答:「十分抱歉,目前我沒能察覺到敵人本體的線索。」
「這樣啊……」
「不過,敵人有著潛伏在此處的可能性。請您千萬不要放開手。」
「啊!果然,妳也喜歡十指交扣嗎!很浪漫對不對!」
「……」
人群不停撞擊著我跟冰藍。
約會被閒雜人等干擾的心情有些不美麗。不過,撞過來的路人中,亦不乏可愛的女孩子,所以倒不真的那麼糟。
此時,我看見有人爬上了水塔。
「欸——」水塔上的人用擴音機放大了聲音。
人群的鼓譟在他那「我有重要事情宣布」的態度下漸漸肅靜下來。
「由於各家電信商的信號突然都變成圈外了,因此,為了使警方注意到這裡的異常狀況,接下來將會發射信號彈。」水塔上的人說。
我和冰藍無言地互看一眼。
「這是校方為了緊急情形而準備的信號彈,共五發,我們會間格五分鐘擊出它們。那,等等可能發射時有強烈的閃光跟聲響,就請大家保持冷靜——。
另外,信號彈也可能會引來樓下那群殺人犯。所以我們從現在起要封鎖所有頂樓出入口。直到警方來控制局面為止,都不能開門。事態突然,所以請各位務必互相體諒。
只要警方到達,我們的安全便可得到確保,在此之前維持秩序,避免恐慌,一起度過難關吧!」
水塔上的人簡短地結束了演說。
看來他大概是學校的行政人員之一。
人群之中有數名被組織起來的工作人員,隨著他的演說結束,迅速地封鎖了各個出入口。
「太好了呢。」我對冰藍說。
「的確,如果能保證您的安全。」
「有煙火可以看真好。果然約會就要配煙火啊!」
「那並不是煙火。」
我和冰藍輕鬆地聊了會天。
水塔上的人舉起信號槍,另一隻手摀住耳朵。看見他的動作後,現場人群也有樣學樣地紛紛摀住雙耳。
乓!滋滋滋滋滋——
信號彈的聲響是由最初的一個爆裂音,與持續升向天空的燃燒音組成的。此外,它伴隨著極強烈的光芒和煙霧,從信號彈升空路徑上不停落下火花。
大約五秒間,我什麼都看不到也聽不到。
只感覺冰藍好像用力握了我的手一下。
「怎麼了?害羞了嗎?」
閃光一結束,我便轉頭看向冰藍。
我沒看見煙火的內容,但也許她被感動了也說不定。
在我身邊的是,被我十指緊扣牽著的,文靜而富有氣質的冰藍。
她嬌柔又惹人憐愛地喘著氣。
香汗淋漓。
另一隻手不見了。
她的手
斷了。
「……敵人。」冰藍維持著痛苦的面無表情,說。
我也壓抑著自己。
「真、真是場失敗的約會呢呃?」
「您沒有受傷吧、啊嗯……」
她沒被牽著的手,在上臂被切出了一個平整的斷面。在那之下從手肘到手腕乃至於那美麗的手掌皆已消失。
手臂斷面沒有流出任何鮮血。
冰藍正在阻止自己的失血。
「妳流了好多汗!給妳我的外套。可不能讓這麼可愛的女孩子著涼呢。」
貼心的舉動佐著違心之論,我脫下外套。
我此刻的神智在霧面玻璃後變得恍惚起來。缺乏現實感。
如同正在做著清醒夢。
明知自己在沉睡、然而故意不清醒。
卑鄙小人。
「十分感謝。」虛弱的冰藍任由我披上外套。斷臂被完美地遮住。
從外人來看,我們就是恩愛的情侶。
我是暖男,她是羞女。
沒有人會察覺異樣。
「我懂了,這就是狼人殺遊戲吧?」
「……」冰藍在忍耐疼痛。
「一群人住在封閉的村子裡。其中有些村民,其實是會吃人的狼人。每到夜晚來臨,就會有村民死去。
人類必須要想辦法在被狼人吃光以前,靠推理調查出,誰才是偽裝成人類的狼人——這樣子的遊戲規則。」
「……」冰藍在忍耐疼痛。
「這遊戲可不簡單哦?說是狼人,從表面上來看,卻完全看不出來。比打電話騙人的詐騙集團還厲害。可是,不把他們找出來的話就會被殺掉。
那之中,被誤認成狼人而枉死的人類也多不勝數。」
「……」冰藍在忍耐疼痛。
「哈哈哈~冰藍一個人的話,說不定有辦法獲勝。因為冰藍很聰明嘛。但是,這是團隊遊戲,如果隊友太笨拙可不行。冰藍也是,被我拖累——」
「請您安心吧。」
冰藍開口說道。
「咦?」
「這道傷口僅僅是我的失誤,請您別放在心上。而且,我們已經贏了。」
「冰藍看見誰是狼人了嗎?」
在剛才那長達五秒左右的閃光與巨響中?
我環顧周圍,人群依舊庸庸碌碌,看不出來誰才是偽裝成人類的狼。
「十分遺憾,我無法辨別。此刻在這裡的人類,血液都在流動著。既然敵人能夠操縱殭屍的肌肉,那麼強制心臟收縮來偽裝生命體徵,想必也能做到。」
「這樣的話,聰明的冰藍是如何推測出誰襲擊了村民的呢?也教教不中用的我吧?」
「其實非常簡單。您肯定也能輕易推理出來。」
第二發信號彈,在此時被擊出。
強烈的閃光與聲響!
乓!滋滋滋滋滋——
「殺死村民的是——」
滋滋滋滋滋——
我看著閃光結束後的屋頂。煙火綻放完畢後的世界。
原來如此。就算是我,也一眼就能輕易地推理出來。
除了我和冰藍以外,約百人規模的人群。
包括水塔上的那個負責發射信號槍的人。
此刻全都變成醃過的酸梅,靜靜冒煙。
乾屍派對。
「殺死村民的是——冰藍,妳呢。」
「對我而言,需要保護的村民就只有您一人而已。」冰藍面無表情,「既然其他人都有敵人偽裝的可能性,那麼他們全部都是狼人。」
「這樣啊。妳的獨佔慾可真強。」
我並不討厭她這種類型的女孩子。
忌妒或吃醋都屬於可愛的一部份呢!
顯然,狼人殺遊戲的必勝法,已經被我們給找到了。
我從地上撿起弄掉的東西。
直到最後都沒有弄明白敵人的本體是什麼,不過,也就這樣吧。
如同故事開場白所說。現實中遭遇的真實故事,往往都沒頭沒尾——
「啊。」
然後,有股熟悉的感覺,開始壓迫我的胸腔。
被肉眼看不見的力量。
這是。
「念力?」
在我意識過來這是最熟悉最懷念的那個時,和冰藍十指交扣的手已經被強迫扭開,整個人浮到空中了。
用著很快的速度,我正在往另一棟建築物的頂樓飛去。
朝煙火會場隔壁棟的建築物頂樓。
只有一個人站在那裡。
我的熟人。
「老婆!?」
「噁心死了,你叫誰老婆啊?」
老婆——粉橘,用著嫌惡的表情瞪我。好可愛。喜歡。
「怎麼了?老婆你今天生理期嗎?」
「你有毛病是不是啊!說了我不是你老婆!是不是沒長腦子!?」粉橘皺起鼻子搖頭,標誌性的短雙馬尾隨之搖曳:「等我處理完那個恐怖婆娘,再來把你的頭剁下來!!」
「不准對大人出手!……!」
冰藍的吶喊從原先的建築物那邊傳來。沒想到她可以發出這麼大的聲音,畢竟是一直輕聲說話的文靜女孩。
「閉嘴!都是因為妳,害我的屍體大軍都沒了!等我佔據了妳的身體……那能力就是我的了!!」
粉橘邊吼叫邊伸出右手。
我今天看過了很多次的動作。
「啊……咳……!」冰藍在對面的屋頂,單手抓著喉嚨,浮了起來。
「看來這個身體主人的念力,似乎是越遠離對象,力道就越弱。」粉橘不屑地嗤笑,「不過,我已經透過屍體聽見了,妳的能力只能操縱『十公尺』內的水份吧?
我就維持這個安全距離,用念力掐到妳窒息為止!!」
「……咳……咳咳、嗚……」
我其實聽不見冰藍的悲鳴。
但是,看著她那痛苦的表情,就彷彿能聽見。
她要死了。
我還要做夢嗎?
答案連想都不用想。
啪啦,霧面玻璃被打碎。
「妳快放開她!!」
我吼叫著往粉橘撲過去!
已經,不想再裝作無所謂了!即使做著夢、即使為自己的精神展開防護罩,果然,也不想再讓保護自己的人死去了!
我不要!
「不老實啊?連你也一起殺了。」
粉橘伸出另一隻手。
我的氣管被用力掐住。
「嗚啊!!……」
剛才的一撲,讓我距離粉橘非常接近。所以,被束縛的力道也十分強烈。
精神傷害迅速累積著。方才無數乾屍的畫面。本應已死的粉橘。冰藍的斷臂。
此刻無法呼吸的肺。
我很快便會死去吧。
也好。
反正我什麼都做不到。世界末日什麼的,我也不想管了。
比起眼睜睜看著無能的我繼續連累他人……
(請您安心吧。我們已經贏了。)
此時,彷彿聽見了本應聽不見的,冰藍的聲音。
「哈?少開玩笑了!?」
粉橘的身上開始冒出水氣。
束縛我和冰藍的念力同時被解開,我重重跌在地面上,大口喘氣。
「喂!妳這臭騙子!不是說了十公尺嗎!?最差勁了!!」
粉橘的皮膚快速凹陷,但還在用力怒罵著冰藍。
「咳……我並沒有說謊。這是,團隊合作的勝利!」冰藍邊喘氣邊大叫。
「啊、原來是,這個嗎?」我從冰藍的眼神中意識到了。
反擊的號角,原來在我的懷裡。
剛才從「煙火會場」撿起的、現在塞在我毛衣底下的東西。
我將它取出後,粉橘的臉一下子變得鐵青。
那是冰藍的手。或者說,斷肢。
冰藍可以操縱距離「自己」十公尺的水份。
「作弊啦……!!你們這兩個混蛋、我、我就算死了也不會原諒你們的……我要在地獄的深處詛咒你們……!
可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乾屍最後的遺言迴盪在校園天際。
-§-
後日談(事件總結)
「小冰藍~手動起來的感覺怎麼樣~有不自然的地方嗎~?」
在「拯救世界同好會」的活動室裡,現在正聚集著數名會員。
我、冰藍與聖子都是其中之一。
「是的。我認為它和被切斷前一樣好。感謝母親大人的辛勞。」
冰藍轉動著完好無暇的手臂,同時向聖子致上謝意。
「哎呀哎呀~叫我母親大人什麼的~我又沒這麼老~!」聖子慵懶地笑了。
「是啊!妳看起來既年輕又可愛!要不要和我交往!?」我說。
「嗯~怎麼辦好呢~?要不要答應看看呢~?」
「母親大人……?」
就在我們三人打鬧成一團時。
「咳嗯!」有人用氣勢十足的清嗓打斷了談話。「看見各位社員感情融洽,我是很欣慰啦。不過,我晚上還得趕去別的國家,趕緊進入正題吧。」
「哎呀哎呀~」
「萬分抱歉。」
「妳也好可愛啊!有男朋友?」
那人瞥了我一眼,接著扶額嘆氣道:「你也還是沒變呢。睡著的時候有夠吵的。」
她正是拯救世界同好會的副會長。
人稱「特務」。
特務像是完全不想跟我說話似地,把頭轉向聖子的方向:「還是麻煩妳說明下我不在的時候,學校的騷亂內容吧,聖子。」
「不要~好麻煩~」
特務雖然是副會長,但其實沒什麼威嚴。
「那個,如果您不介意的話,請由我來……」冰藍禮儀端正地舉起手。
「啊、喔。首先請妳說明一下妳是誰吧,面癱女。」特務轉向她。
「我是這位大人的新任保護者,名字叫作冰藍。」
「請多指教了。我是副會長『特務』。那麼,原本擔任保鑣的粉橘怎麼了?為什麼聖子又做了新的?」
「前任在此次騷亂中,英勇殉職。」
「哦……這樣啊。」
特務低頭沉思。旋即,她又開口說道:「看來這次的騷亂挺不簡單啊。粉橘的戰鬥能力可是遠超一般人的。」
「是的。前任在和敵人一對一的戰鬥上,取得壓倒性的勝利。然而,敵眾我寡。」
敵眾我寡。積沙成塔。
心情舒暢的押韻。
「什麼意思?」
「這次的騷亂,起因於一位死靈法師的侵略。由這位大人班上同學為開端,學校逐漸被轉化為那位法師的屍體軍隊。」
「死靈法師……嗎。多半是太平洋的咒術師家族吧。還以為滅門了,居然有倖存者在,真是失策。」
「身為元凶的死靈法師佔據了前任的身體,同時掌握了前任的念力。因此,我險些未能保護大人,這是我的瀆職,這裡致上萬分的歉意。」
「嗚哇——這傢伙差點死掉嗎?我不在的時候居然發生這種事!」
特務拍了下自己的額頭。
「小特務這次在巴西做了什麼呢~?」聖子問。
「沒什麼啦。那邊出現了界域之壁的狹縫,有幾柱魔王跑進來罷了。雖然是交給別人也可以的雜事,偏偏同好會的其他幹部都在忙,只好由我去清。」
「哎呀哎呀~小特務辛苦了呢~很棒唷~」
「沒什麼啦。那麼,還有什麼要報告的嗎?」
我說:「可愛的女孩子!」
「啊?」特務滿臉疑惑地盯著我。
「有新的部員要入部唷~啊,還是該說成,舊的部員回歸呢~?」
冰藍面無表情地起身,推開了活動室內的屏風。
一位綁著短雙馬尾的可愛女孩子站在那後面。
「啊、啊。我想離開這裡。現在立刻。」雙馬尾無力地垂著。
「粉橘!?」特務驚訝地張開嘴。「但是裡頭是什麼?」
「哼。這個『同好會』是怎麼回事?成員全部都是怪物吧?超——難笑的。統統死一死啦。」
粉橘甩出粗俗的字眼,用手指把玩著自己的雙馬尾。
「小粉橘~?」聖子送出一個微笑。
「知道啦知道啦。我呢,是太平洋咒術師一族最後的死靈法師。以前的名字不重要,現在姑且叫作粉橘。可能的話不要主動跟我講話。因為我討厭你們。」
「可愛!喜歡!真不愧是我婆!」我欣喜地大叫。
「誰是你婆啦!欸、欸、這個傢伙到底腦袋有什麼毛病,誰可以跟我解釋一下?我整天被他甜言蜜語,快被煩死了!?」
粉橘用極度厭惡的表情瞪我,簡直是不吃香菜的人看見香菜那樣。
「請妳言詞對大人放尊重一點。」冰藍護衛性地擋在我身前。
「哈?臭婆娘,少在那邊袒護妳的噁爛男友啦!母豬配公狗,還真是登對啊!」
「哎呀哎呀~」
「雖然大家都很可愛,不過只有粉橘才是我老婆,不用吃醋喔!」
活動室內再度引發激烈混亂。
特務看著眼前的景象,一臉隨時都會過勞死的表情。
這就是、「拯救世界同好會」的日常。
與可愛女孩子們在社團活動室裡悠閒打鬧。幸福滿溢的人生。
而被她們包圍的我,只不過是個平凡至極的普通人罷了,幾乎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除了我的死會引發世界末日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