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接近天空的地方(23)

      「不可能…我確定我有把護照放在裡面……」
      「要不要在想想，有可能是在別的背包裡。」
      焦急慌張的由依，不斷拉開拉鍊，把裡面的東西通通倒出來四處翻找。
      站在一旁的亞梨沙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幫忙。
      「那幫我翻行李箱……」
      「我……我知道了……」
      亞梨沙蹲在地上，俐落的拉開行李箱拉鍊，把裡面的東西通通拿出來，一一擺到機場大廳的椅子上。
       
      「妳們在幹嘛阿~該走囉~」
      已經抵達登機入口的霙發現有人沒跟上來，轉身朝著由依等人喊道。
      「動作快點，要是上不了飛機我可不管喔!」
      「再……再等一下，由依的護照──」
      亞梨沙支支吾吾的說著。
      「她們好像在說護照……」
      露易絲在一旁附和。
      「護照?啊對喔!」
      霙拉開自己的包包最外面的拉鍊，從裡面拿出一本小簿子。
      「小由~妳的護照~」
      聽到霙的呼喊，由依抬起頭看著又叫又跳的霙，手上拿著小簿子晃啊晃。
      「那是……」
      她立即放下手上的換洗衣物，跑向霙而去，亞梨沙也跟在後面。
      翻開小冊子的第一頁，沒錯，是由依的護照。
      「太好了……快嚇死了……」
      「真是的，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能忘──」
      「為什麼會在妳手上?」
      由依等不及聽完霙的話，馬上提出疑問。
      「你真的忘啦，妳剛剛去廁所的時候不是交代我保管嗎?」
      由依開始在腦海中搜索著關於去廁所時的回憶。
      「啊!好像真的是有這麼一回事。最近總是忘東忘西的呢──」
      由依把護照收進口袋，輕輕拍了一下，再次確認它的存在。
      「還好嗎?感覺不像平常的由依會發生的事。」
      露易絲說著。依照由依的個性，這確實不像平常的她。
      「天曉得?感覺狀態不太好……」
      「說不定是因為年紀──」
      「什麼?」
      凶惡的眼神阻止霙繼續說下去，讓霙只能默默說出「沒……什麼事都沒有……」
       
      一行將從東京搭飛機出發，經過十幾個小時的航程抵達瑞士夕昂，再搭車前往法國夏慕尼。
      夏慕尼位於阿爾卑斯山脈下，可以說是登山運動的發源地，也是這次旅行的起點。順帶一提，露易絲的故鄉蘇來什就在夏慕尼隔壁。
       
      石板鋪成的街道、溫暖的路燈、斜頂的木造房屋，這些只能在書上或電視上看到的童話般的景色，現在確確實實的具現在少女們的面前。
      「好厲害!好厲害阿!這邊也是!那邊也是!我們真的到法國啦!」
      霙興奮的到處亂跑，就像是第一次參加畢業旅行的小學生一樣，畢竟是第一次出國，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露易絲靜靜的四處張望，小時候的記憶漸漸浮起，對她來說就像是回到好久沒回來的家一樣。
      相較之下……
      「想不到光是來到這裡就這麼累人……」
      「地……地面…是地面……」
      亞梨沙和由依早已累得不成人形，特別是由依，她現在只能透過美佳攙扶才免強能走路。
      「喂喂~這樣就不行了嗎，妳們果然還是不行啊──」
      霙用嘲諷的語氣對著由依等人說著。
      「再說，都下飛機這麼久了，小由還是站不起來呢，嘻嘻嘻嘻……。」
      「少……少囉嗦……」
      由依現在累得無力還擊，畢竟他剛剛歷經了十幾個小時、如同地獄般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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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飛起來了!小由看啊!」
      坐在窗邊的霙拉著由依的衣角興奮地喊道，隨著與地面的越來越遠，霙就越開心。
      「吶你看嘛──」
      霙轉過頭來，看到微微發抖由依。
      「吶!小由。」
      「幹……幹幹……幹嘛?」
      「外面哦風景很漂亮喔!」
      「是……是是是是啊……很……很很漂亮……」
      「可是妳的眼睛完全沒看外面欸。」
      「是……是嗎?」
      由依吞了一下口水，冷汗不斷的冒出。
      「對喔，我記得小由好像──」
      「沒……沒有，我現在就──」
      由依撇過頭一看，看到小小的房屋密密麻麻的擠在一起，灰色的路地和藍色的海洋之間夾著一條白色的浪花。
      由依感受到一股寒意從心頭瞬間遍及全身上下。它立刻把視線移到其它地方。
      「果然。」
      「沒問題嗎由依?妳流了好多汗喔。」
      露易絲看著滿頭大汗的由依，憂心地問著。
      「沒……沒沒沒事，只……只只要不……不不看外面就……就就好了。」
      「那我就把窗簾拉下來吧。」
      霙一說完，便拉下窗簾，依依不捨的和藍色的天空道別。
      「現在好多了吧?」
      但由依看起來還是如坐針氈的樣子，僵硬的不得了。
      「腳……」
      「什麼?」「腳?」
      「感……感感覺空……空空的……」
      「哇~這下小由有得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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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幢歐式風格的褐色建築一行人今夜落腳的旅館，內部的裝潢也十分典雅，交誼廳內也有不少來自世界各地的登山客，說著不同口音的英文。
      在櫃檯辦好入住手續、拿到房間鑰匙，少女們便把行李全部擺到房間的角落。
      亞梨沙和由依馬上倒在床上進入夢鄉，她們倆完全累壞了。
      露易絲拿出換洗衣物準備進行梳洗。
      「我去外面逛逛!」
      絲毫感受不到疲憊的霙，還是保持著興奮的心情跑到外面，滿滿的好奇心，給了她源源不絕的動力，這或許就是她到現在還這麼有精神的原因吧。
       
      隔天早上，是進行補給採買、順便觀光的時間。
      在天空的照耀之下，延綿的阿爾卑斯山脈看起來優雅美麗，搭配上各個樣的歐式建築，天空的藍、山脈的白、森林的綠……已經沒有任何言語能形容這片景色了。
       
      有了露易絲的幫助，採買的過程相當順利，當然包含殺價的部分。在把物資放回旅館後，一行人決定再出去逛逛。
      「啊!我知道這裡!」
      霙指著一棟純白色的英式建築大喊。
      「霙果然知道這裡呢。這裡是──」
      「我們進去吧!噢!」
      霙完全跳過露易絲的介紹，開心的走進大門。
      「說的也是，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這裡是阿爾卑斯登山博物館，裡面陳列各種當山裝備以及文獻。
      「雖然看太不懂，但是感覺好厲害。」
      看到博物館類的館藏，亞梨沙完全大開眼界，不禁讚嘆。
      「這個是人類史上第一次登上白朗峰的紀錄還有照片。」
      露易絲在一旁解釋著。
      「吶!妳們看那個，好帥氣~」
      「這裡是博物館，安靜──」
      「啊!那個是──」
      「天啊~真是的……」
      由依仰天長歎，想控制住霙是很難的事情，尤其又是現在這種極興奮的狀態。
      「喔~這是那位傳說中的登山家──費雪用過的登山背包欸。啊~好想拍照。」
      露易絲只能感嘆，她應該是僅次於霙的登山狂熱者。
      「偷偷拍一張應該可以吧……」
      「想不到居然連露易絲都這樣……我的頭好痛。」
      由依扶著額頭嘆了一口氣，現在這種狀態就像是有兩個霙一樣。
      「我剛剛突然想到，如果我們用過的背包都像這樣被放在博物館裡，那一定很酷吧。」
      霙看著玻璃櫃內的背包，露出淺淺的微笑，一副認真的模樣。
      「別說傻話了，我們又不是什麼很有名的登山家之類的。」
      由依冷冷的說。
      「無……無法想像……」
      亞梨沙也覺得這種事不太可能發生。
      「要是成真的話──」
      露易絲不敢再想下去。
      「感覺很奇妙呢，曾經用過這些東西的前輩們，也有像我們一樣年輕的時候。也許有人支持，有人反對，但還是為了自己的夢想一路堅持，才有現在的成就。這些前輩們都辦到了，我們一定也可以。」
      霙自信滿滿的笑著，露易絲和亞梨沙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真是的－－」
      由依嘆了一口氣。
      「這些事情不應該等到我們登上埃佛勒斯峰之後再說嘛?」
      霙驚訝的看著由依，然後笑著說:
      「嘛!說的也是。」
       
       
      「現在開始，我們將召開攀登白朗峰的行前會議──」
      夕陽光照進室內，讓木造的室內裝潢看起來更加和煦。
      這裡是旅館的公共空間，登山社在這裡召開行前會議，按照慣例，由麻友理主持。
      「首先，向各位介紹嚮導──湯瑪士先生!」
      身材高大的男子在麻友理的介紹下走到眾人前面。
      針織毛線帽的底下藏著紅褐色的頭髮，瘦瘦的臉頰上留著同顏色的鬍子，有如天空般清澈的雙眼，乍看之下就像是位國際電影巨星。
      「初次見面，各位晚安──」
      「欸?!日文!」
      一開口就是自己最熟悉的語言，讓少女們著實嚇了一跳。
      「我曾經到日本留學過，所以會一點日文。」
      湯瑪士笑了笑，這個陽光般笑容挳定能迷倒不少女性。
      「我有大約20年的登山資歷，當然包含了埃佛勒斯峰，不過──」
      「埃佛勒斯峰!」
      聽到關鍵字，霙興奮的從座位上彈起來，雙眼投射出無比閃耀的光芒。
      「妳是──」
      湯瑪士看著霙，內心深處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吵死了!」
      「痛!」
      「這個傢伙打擾了會議，我代替她向各位道歉。」
      「沒事沒事，別放在心上。」
      湯瑪士笑著，然後接著說；
      「那我們繼續吧……」
      這次的會議重點包含登山的注意事項、行程路線與安排，畢竟接下來的旅程全是未知數，所以不能有任何的閃失。
       
      「明天早上將準時出發，不要睡過頭囉!」
      「是!」「是!」「是!」「是!」
      會議的最後由美佳收尾，這是登山社的慣例。
      「今天的會繼就到這裡結束!解散!」
      「謝謝老師!」「謝謝老師!」「謝謝老師!」「謝謝老師!」
       
      「喲!那位小妹妹──」
      聽到湯瑪士的呼喚，少女們同時回頭。
      「啊!不!我只的是……那個……小不點!」
      少女們紛紛把視線集中在霙身上。
      「是，什麼事?」
      「我有事情想和妳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