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一路共同奮鬥的夥伴、明明就快到安全的營地了……無數的問題在克莉絲汀腦海中徘徊,她無法理解,也不想回答愛人的問題。
「為什麼?」她問,雖然身體還是沉重而無法動彈,但語氣和以往的溫柔細語截然不同,並發出了凌厲的氣勢:「告訴我,為什麼?艾瑞克!」
艾瑞克並沒有回答,而是舉起了槍指向她。
「妳願意留下來陪我嗎?克莉絲汀,我的天使。」艾瑞克又問了一次,呼喚著她的語氣依舊和往常一樣輕柔。
望著對方那副溫文儒雅,自己曾經最愛的模樣,在此時此刻的場景下,克莉絲汀卻覺得心中湧起一股冰冷的顫慄。
「不,我不願意!」克莉絲汀堅定的拒絕,閉上眼等待自己的結局。不知道是因為恐懼或是悲傷,淚水順著臉龐滑下。
看見了那滴淚水,艾瑞克努力維持平靜的表情有一絲崩裂。
……
不知道是風聲,或者是只是腦中對於過往那個溫柔戀人殘餘的幻想。
克莉絲汀似乎聽見艾瑞克輕輕說了一句話。
「雖然真的很想要妳永遠陪著我,但果然還是……捨不得呢。」
「碰!」
槍聲響起。
……在黎明之前的時刻是最為黑暗的。
克莉絲汀從未想過,在這一刻的黑暗是多麼的令人恐懼。
睜開眼,所有人都死了。
在睜開眼,艾瑞克也死了。
所有人,全都死在自己的面前。
臨時的營地中到處都是深紅半乾或乾涸深褐的血液,那種撲鼻而來幾乎要滲入全身毛孔的血液腥甜氣息,讓克莉絲汀永遠也無法忘懷。
「為什麼……為什麼啊!」身體恢復活動能力後,克莉絲汀跪在艾瑞克那已經變得冰冷而僵硬的身軀旁,抓住他的衣領怒吼著質問,然後放聲大哭。
而她的問題,沒有人能夠回答。
正如世界上的各種謎團一樣,很多問題是得不到答案的。
「我愛你!但我也恨你!」克莉絲汀像是用盡體內最後的力量似的,大聲吼道。
曾經有過的愛,帶著深深的疑惑化做恨。
沒有力氣為曾經的夥伴們一一埋葬,克莉絲汀一邊流著淚,一邊將從車中抽出的汽油潑灑在四處,接著點燃火焰,將整個已經化做煉獄的臨時營地燒去。
她揹著莫甘納辛,茫然的孤身一人往遠方的倖存者營地走去。
在克莉絲汀身後的火焰吞沒了在這些日子裡共同渡過各種艱巨戰鬥感情深厚的夥伴們,也一起吞沒了人們身上幾乎是那些誰也沒注意到的,已經因為遭受重度感染而隱約透出了感染者身上那種幽藍結晶的傷口。
克莉絲汀擦乾了眼淚,往前走。
即使最後只剩下自己一人,她還是向著一開始的目標前進。
宛如感染者一樣,只剩下一具空殼,靈魂不在,只是機械性地往那遙遠的,聚集了許多倖存者的營地走去。
遇上了感染者,離得遠了,就開槍射擊;離得近了,就舉刀劈砍。
在車隊的時候,艾瑞克將她保護得很好,和其他人不同,克莉絲汀幾乎沒有受過什麼傷。
在每次差點被感染者擊倒或重傷的時候,她的心裡還是會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個以前總是會擋在自己前面的人。
太多的疑問與不解讓她眼中的原本明亮的希望之光黯淡,心中那份堅定被迷茫所侵蝕。
……從今以後,再也沒有人會保護她了。
最後手中留下的,也只有這一把他所贈送的莫甘納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