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到中午,蘿絲瑪麗就已經將房子內打掃完畢,嗯......把被單跟衣服也洗一洗好了。將籃子裡的髒衣服拿出來,襯衫、褲子、內褲,都是巴德亞先生的呢。左右環顧,還是說嬸嬸的衣物已經洗好了呢......?回想昨晚似乎有那一回事。
「還是快點洗一洗吧......」
望著外面的太陽,或許曬曬被子也不錯。洗男性的衣服對蘿絲瑪麗來說其實並不是很陌生,畢竟神殿侍女常有要照顧老人或臥床病人的活動,所以基本的洗衣煮飯打掃不成問題。雖然有些侍女們對於男性內褲敬而不謝,但是那些侍女們不做的事情,似乎好像被蘿絲瑪麗包辦了。
洗著襯衫,四件裡有三件都是她手下的產物,這反而讓她有些不好意思,卻又有點難過。腦袋裡胡思亂想,聽見了報時的鐘聲才意識到自己浪費了很多時間。抓著洗一半的衣服,蘿絲瑪麗低著頭,想再多,我想,根本一點用也沒有吧。將洗好的濕衣服與被單拿到外面的曬衣場旁,細心的夾好晾曬。
這時聽見不遠處傳來呼聲,聽起來是小孩子。
「嬸嬸~」
「嬸嬸~來玩~~」
隨後兩個身影在被單上浮現,抱緊受驚嚇的蘿絲瑪麗。
「呃呃?」
拉著被單一起跌在地上,兩個孩子還不知道自己抱的是陌生人,想要戲弄被單下的"嬸嬸"。
「耶~贏嬸嬸了」
「贏嬸嬸了~」
興高采烈的將被單拉下來,看到不是熟悉的人,帶頭的小男孩嚇了一跳。
「啊!壞人!」
而抱著小貓布偶的小女孩卻嚇哭了。
「有壞人~嗚嗚,愛麗絲怕怕啦~嗚哇!」
看了看他們兩人,應該是沒有受傷,但是被看見了......這該如何是好?歪著頭,蘿絲瑪麗想不出好辦法。
「哥哥保護妳,壞人妳走開!妳把嬸嬸藏到哪裡去了!」
「嬸嬸她去市集,要下午才會回來,你們吃過午餐了?」
「沒有!媽媽今天煮了噁心難喝的豆子湯,我才不要吃!」
「不要吃!」
「那要跟姐姐一起吃飯嗎?先進來吧,這時間陽光曬了會痛」
她站起來將剛剛弄髒的被單收到空衣籃裡,推開門等他們進來。
「走吧」
「媽媽說不可以跟陌生人走......」
「我們只是去嬸嬸家,不是跟陌生人走」
似乎覺得小男孩的話有道理,小女孩抓著他的衣襬進去房子裡。
「你們先坐一下吧」
但是兩個小鬼頭就站在廚房門口一直盯著蘿絲瑪麗,他們是嬸嬸的朋友嗎......?午餐嘛......小孩子會喜歡的,歐姆蛋,然後......放著旁邊放著的豌豆以及馬鈴薯,做那個好了,吃得飽又治偏食。
將豆子燙過,洋蔥、馬鈴薯、芹菜洗淨切好,香腸切成薄片。然後轉身蹲下來看著他們。
「你說很討厭豆子對不對」
「對!」
「那要幫我消滅它嗎?你看~」
拿著碗缽裡的湯匙將豌豆壓碎,小男孩的眼睛亮了。
「好!」
「愛麗絲也要嗎?」
「......嗯」
「你們去餐桌弄吧,弄得越碎越厲害」
「好!」
端著碗缽,兩個小孩在餐桌邊把討厭的蔬菜怨恨發洩出來。而蘿絲瑪麗將早上額外熬的高湯取出一點,放在一旁,然後將紅蘿蔔乾剁成細末,加入蛋汁裡,另外還切了蘑菇、火腿丁和起司。把馬鈴薯燙過壓成泥,炒香洋蔥丁,這時她問了一聲。
「你們好了嗎?」
「嗯!妳看!很厲害吧!」
接過碗缽,一邊稱讚著。
「嗯,真的好厲害唷,我都做不了這麼好呢」
「嘿嘿,我可是將來要當比巴德亞哥哥還要厲害的戰士唷」
聽見這個回答,她勾起了微笑。
「要加油喔」
「巴德亞哥哥比較厲害,哥哥贏不了」
「有一天會贏過的!愛麗絲最討厭了!」
「不可能的啦,嗚哇~」
望著又哭起來的小女孩,將碗缽擱在桌上,蘿絲瑪麗蹲下來。用手摸摸她直順的紫羅蘭色髮,溫柔地說。
「如果哭的話,向月神許願就不會實現了唷,愛麗絲有許過什麼願嘛?」
她點頭,揉眼一邊回答。
「我希望爸爸快點回來,媽媽說他要很久很久以後才會回來」
「那就更不可以哭啊,這時候要這樣,把手握起來,在心裡祈禱,希望愛麗絲的爸爸平平安安、身體健康地快快回家抱愛麗絲」
「......嗯」
突然帶在頭上的帽子被拿了下來,身後的小男孩頑皮的笑。
「托畢打敗壞人了!姐姐的耳朵,好奇怪耶!」
「奇怪的耳朵......」
有些披頭散髮的蘿絲瑪麗望著這兩個可愛的孩子,問了一句。
「那你們要摸奇怪的耳朵嗎?」
「要!」
托畢不猶豫的伸手過來,一邊說"真的好奇怪,圓圓短短的耶",望著愛麗絲的時候,她則有點膽怯。
「愛麗絲怕......」
「妳認為姐姐很可怕嗎?」
她搖搖頭。
「那耳朵也不可怕啊」
小小的手這時才伸了過來,摸了幾下以後才靦腆地笑了。
「也有很多人有這樣的耳朵喔,他們住在森林外面的城裡」
對年幼的小精靈來說,和其他種族接觸的機會可以說很低,甚至是沒有。
「那姐姐為什麼不住在城裡?」
小女孩的疑問,卻讓蘿絲瑪麗難以啟齒。
「我知道了!妳是巴德亞哥哥的新娘吧!」
「咦咦?我、我不是......」
面對這個誤會,不知道該怎麼對不懂事的孩子解釋。
「可是......巴德亞哥哥說過他都把新娘藏在家裡不給人家看......」
「這、這......」
困窘的狀況,被一聲肚子叫解救。
「肚子餓了,姐姐,人家要吃飯」
托畢似乎認為蘿絲瑪麗不是陌生人,拉著袖子撒嬌。
「好,我去做」
「要好吃的!」
「好~」
將豌豆泥拿回廚房,把馬鈴薯泥、炒洋蔥丁、芹菜末加進去攪拌,過篩倒入鍋裡面,加入高湯。加入火腿片煮沸,再控制成較小的火侯,調味以後加入奶油以及少許牛奶。將香腸片鋪在盤底,然後把再盛滿豌豆泥湯,灑點土司邊。
作好了以後將蘑菇與火腿丁與洋蔥丁炒過放在一旁,之後擦淨鍋底將平底鍋抹上奶油,把剛剛加入碎紅蘿蔔末的蛋汁加兩匙水重新攪拌。倒入熱好的鍋子搖晃著,均勻的蛋汁在鍋子裡滋滋作響,半熟時鋪上炒好的蔬菜以及起司。在起司開始融化後把蛋皮折起,等起司融化後就完成了。
把湯和煎蛋端上桌,蘿絲瑪麗對著客廳呼喊。
「好了唷~」
兩個孩子前仆後繼地跑到餐桌前,看著好吃的煎蛋還沒說開動就抓起叉子大口吃著。而蘿絲瑪麗一邊吃著麵包一邊看著他們對湯的反應,不知道會不會發現呢。
「好不好吃?」
「煎蛋好吃!甜甜的!」
「湯呢?」
愛麗絲拿起湯匙挖了一匙,有些驚嚇。
「泥巴湯......」
「喝喝看?」
「泥巴才不好吃!」
「可是真的好好喝喔,底下還有香腸呢」
撈起了底下的香腸片,放到自己口中,然後望著他們。托畢望著自己的湯盤,下定決心把一湯匙的湯泥放到嘴裡。
「好吃,一點都不像泥巴」
看見如此,愛麗絲也開始喝湯,不久後,兩人湯盤都見底了。
「好吃吧?」
「嗯!」
「所以豆子並不難吃啊,你們剛剛都吃下去囉」
「咦?可是味道完全不一樣」
「不一樣......」
「所以你們很厲害啊,不吃的豆子都吃掉了」
餐桌上,洋溢著和樂融融的氣氛,隨後重洗被單、縫補衣服,兩個小孩都一直黏著蘿絲瑪麗。玩累了,躺在客廳的長椅上靠著睡著了。
「真是可愛的孩子們」
做好了兩件連身裙、一件上衣跟裙子,蘿絲瑪麗在潔白的布上縫著細邊圓紋刺繡。手上的工作一段落了,這時外面又有吵鬧的聲音。
「愛露卡,妳在嗎?」
一個女聲呼喊並和著敲門聲,蘿絲瑪麗匆匆拿起帽子戴著去應門。
「愛露卡,我家那兩個小鬼.......妳是誰?」
「我是......幫忙打掃的女僕,對」
對方不信任地推了蘿絲瑪麗一把,進到屋子裡,大喊著。
「愛露卡!妳在嗎?」
「別、別這樣大聲,有人在睡覺」
「別裝傻,愛露卡在哪裡?」
「嬸嬸,啊,愛露卡小姐她出門去市集了,要稍晚才會回來」
「那裡面是誰在睡覺?總不會是妳這個小偷的同夥吧」
「不是的,是孩子們......」
「一男一女?」
「呃......是,請問您是托畢跟愛麗絲的母親?」
聽見這句話,她衝進去找人,看到兩個孩子還香甜的睡在一起,蓋著薄被。跟在她後面的蘿絲瑪麗,隨即又被轉身的她看了一眼。
「妳說妳是女僕?」
「嗯」
「那好,我在這等愛露卡回來問清楚,那兩個小鬼要是有任何差錯妳就完了」
「我知道了,請坐,還有,很抱歉」
「啊?」
「孩子們來的時候因為餓了,所以我做了點食物給他們,對您辛苦替他們做的食物這樣浪費了很抱歉」
「......」
「哈啾!」
托畢的噴嚏弄醒了他,望著肩上沉重的愛麗絲搖醒她。
「起來啦,妳很重耶」
「嗚嗯?想睡覺......」
「叫姐姐帶妳去床上睡啦」
但當他把頭轉過來,臉上掛著青筋的母親正瞪著。
「托~畢!我不是說不可以對妹妹粗魯嘛」
「媽媽?媽媽抱抱......」
睡眼惺忪的愛麗絲跑去抱著媽媽,開心的說今天的事情。
「乖乖,哥哥又弄哭妳對不對?」
「沒有哭,姐姐說不可以哭,哭哭許願不會實現,爸爸就不會回來了......」
有些不好意思地抱起愛麗絲坐在一邊的椅子上,她小聲地說。
「讓妳照顧這兩個孩子......」
「他們都是很乖的孩子,重要的時候,托畢還是會保護妹妹的」
「是嗎?托畢」
「嗯!可是姐姐是巴德亞哥哥的新娘,所以不是壞人」
愛麗絲也跟著回答。
「嗯,姐姐還煮很好喝的湯跟煎蛋給愛麗絲吃......」
「對啊,她說湯裡面加很多豆子,可是完全吃不出來」
開口閉口就是蘿絲瑪麗,兩個天真的小孩這樣無心的言論化解了原本的誤會,但是也增加了新的誤會。
「原來妳是那個小子的女朋友啊,他的眼光不錯嘛,雖然長得不是很漂亮但是這麼能幹還真少見」
「啊,那個我不是......」
「而且她有奇怪的耳朵唷~是圓圓短短的」
在頭旁邊比劃,反而讓她更好奇了。
「沒想到是人類的女孩子,妳叫什麼名字?」
「瑪麗......我叫瑪麗......那個,我真的不是......」
「哎呀,妳放心,我知道妳不是小偷,妳跟那小子什麼時候要結婚?還是說你們已經結過了?要生幾個?」
連這種問題都出來了,通紅的臉頰讓蘿絲瑪麗說不出話。
「我真的只是暫住在這裡......不是妳所想的那樣」
「哦,要等搬出去才要生嗎?房子找了?要不要幫妳介紹?對了,我叫葛拉薇娜,叫我薇娜就好」
努力的想要撇清,卻越描越黑,怎麼辦才好......
「瑪麗~來幫我拿東西」
「咦?嬸嬸?那、那個,我先去幫忙,恕我失賠」
還沒來得及說清楚前,愛露卡就回來了。幫忙抱著紙袋,看來嬸嬸的確買了很多東西。
「先放在門口我慢慢拿吧,嬸嬸先去休息,還有,薇娜小姐來了」
「嗨~愛露卡,我怎麼都不知道妳哪時多了姪媳婦,應該說一下的嘛,我還以為是小偷呢」
「姪媳婦?是啊,我家這小子心可被她偷了啊,那小子黏她黏的我這老人家都快受不了了呢」
她們倆邊聊邊走進去,留下已經不知如何面對的蘿絲瑪麗一人。為什麼這樣說呢......她抱著疑問將買回來的東西搬到廚房,然後泡了一壺茶,拿出早上一起烤的餅乾。
「嬸嬸、薇娜小姐,請用茶和餅乾」
「真好,等托畢長大我也要叫他找這種會做飯帶孩子的,妳知道我兩個孩子對她讚不絕口啊」
「原本我以為那小子帶回來是個大小姐,結果比我還會弄呢,妳看看,那些針線活兒做的多好」
喝著茶的愛露卡這樣子回答,拿著餅乾給愛麗絲的薇娜望了另張桌子上的放著的刺繡。
「當她說她是女僕的時候我還覺得騙人騙得夠差了,瑪麗啊,怎麼說自己是女僕呢?」
「啊,這個......」
「她太客氣了,妳也見識過吧?她啊,來的那天就把那小子治的服服貼貼的卻又不讓我感到反感」
「是啊是啊,為了別人平常不會在意的事情道歉呢」
這時候愛露卡說出了重點。
「只是啊,妳也知道族長不喜歡看到其他種族的人在森林晃,妳在他們先斬後奏之前就別跟人說了」
「唉,那個傢伙難道就不能長眼睛看看嗎,也是,等孩子出生以後才能放心」
對著蘿絲瑪麗使個眼神,似乎了解意思。
「還麻煩薇娜小姐不要說出去,我不想給嬸嬸跟巴德亞先生添麻煩......」
「妳放心好了,他們兩個我也會交代好的,妳啊,就快點生個胖娃娃給妳嬸嬸抱抱」
苦笑著,點頭致意後離開客廳,在廚房準備晚餐,但是心思全都不在上頭。巴德亞先生會很困擾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