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毛裝的這回事-第四章－聖行與流耀

　　「……被拋棄？」我不懂他表達的究竟是什麼。
　　「我啊，早早幾次前就有注意到了。」聖行起身，來回踱步如是要講著一口大道理。「為了毛毛疲於奔命，結果毛毛卻只顧著玩自己的，不把自己當一回事。」他停下腳步，居高臨下般雙眼對著我。

　　「這不是被毛毛拋棄了嗎？」
　　很不想承認，但他說得話我連一聲都無法吭聲。

　　「所以我在想……」他一手拖著我的下顎，將我們的距離拉近到呼吸也能感受到。
　　「不如我們就一起吧。反正都是被拋棄之人。」

　　一起……好像很久沒有確切感受過這個詞了。

　　他恍然轉過身，拉鍊拉下，敞開內部空無一人的事實。
　　「這也是你一直期望的空間吧。何不進來呢？」

　　好像……也沒關係了吧？流耀也已經不怎麼在乎了……
　　腳緩緩地深入，好像已全然不在乎……在乎？

　　這瞬間我把腳抽離，差點不穩而扶了牆面。
　　對了，說來這裡是哪裡？一個未知的狹小空間，但卻意外地乾淨。

　　「怎麼了？還猶豫嗎？難道你還要回去找拋棄你的毛毛嗎？」
　　「不管怎麼樣，流耀還是我的孩子。他現在一定……」一想到流耀可能在會場孤身一人，對孤立無援感到害怕……

　　「我知道你還是想回去找他，不過你還是先進來吧。你也不知道該怎麼從這過去吧？」
　　迫不得已，雖然內心幾次交戰，但還是只能先與聖行合而為一。

　　伸入了未知的毛毛裡，拉鍊從背後拉上讓我感受合而為一的緊繃，狹小的視野以及緊閉的呼吸空間也是我很久沒有感受過的。
　　「好了，出發嘍！」他輕輕一笑讓我感到不太對勁。

　　加大腳步的步伐我差點跟不上，「唔啊！」這根本全力衝刺吧？

*

　　天暗的會場外，流耀帶著一個大行李箱躲在附近的樹林裡。
　　要不是東西收得快而且剛好趁橙色沒注意到趕忙跑出來，可能一切就穿幫了。

　　「現在怎麼辦......」從樹林望出去，夜晚道路上五光十色的燈閃爍，明明看起來是那麼熱鬧，身上能感受的僅是被世界遺棄的孤獨。
　　「耀已經回家了嗎？耀不會忘記我在這的啊......」恐懼在內心擴散，好像世界都被扭曲，連車聲的喧囂也聽不見。

　　「颯颯。」聽見樹叢擺動的聲音。「耀！」內心盼望著他的出現，但是在月光之下，那身影明顯不是人類。
　　「終於找到了。」白色兔子若然地靠近，但流耀是緊皺眉頭，不曉得這不明的毛毛想做甚麼。而且神情動作明顯不是一般毛毛能做到的，會是威脅？

　　「找到了，然後呢？」對方像是隔空對著誰說話，但是流耀找不到可能的人。
　　流耀抖動鼻子，嗅到了熟悉的氣味。

　　「耀......耀？」試著呼喚了名字。害怕著可能的事實，伸出的手想試著挽回甚麼。

　　白兔毛毛蹲下身子，背後的拉鍊敞開，從中出來的身影讓流耀睜大了眼。
　　熟悉的身影，可是是在一隻來路不明的毛毛上出現。心中滿是困惑與不解。

　　「欸欸？」耀從當中出來差點站不穩。
　　「小心點啊。」白兔毛毛叮嚀了話。

　　這究竟是什麼狀況？他們像是認識了很久一樣？

　　耀站穩腳步，彼此無聲的凝視增添了尷尬。
　　「回家吧。」盼望的語句，終於等到說出口。喜悅在流耀臉上表現一覽無遺。

　　「我也要跟著回去喔！」白兔毛毛的一句讓兩位錯愕地瞪大著眼。
　　「我只有一個行李箱耶。就算你真的要來是要怎麼……」
　　「放心。」他恍然跑離了視線，隨著叩叩的聲響，從一旁冒出來，不曉得從哪找出半身高的白色行李箱。

　　「我可是有準備的！」俏皮地吐舌。

*

　　回到家，一如往常敞開行李箱後，耀直接倒床休息。
　　兩隻毛從行李箱坍塌的模樣迅速成了人應有的站姿。

　　「耀……」流耀走上前，卻被一個身影超前。
　　「耀！」白兔毛毛近乎飛撲到耀身上。
　　「唔啊！」理所當然地慘叫了聲。「不要直接這樣壓啦……」
　　「不好意思啦！」他嘻笑地慢慢從耀身上下來。

　　這隻毛毛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跟耀如此親近？
　　流耀想這些的同時，眼神跟白兔毛毛對上了。

　　「你好啊！我好像還沒自我介紹。」白兔毛毛踏下床，垂下的兔耳隨之擺盪。
　　「我是聖行！」一手放在胸前，背後宛如閃耀著光芒般閃耀登場。

　　「我是流……」流耀還沒說完話，一手被聖行雙手捧著。
　　「我知道，我注意你很久了喔！」明明是善意的微笑，流耀卻多少感到不安。

　　「希望我們以後可以好好相處。」語調平穩幾近麻木，流耀意識到這句話的不對勁。

　　「耀！今天我要睡你旁邊！」聖行邊喊這句話又一邊跳上了床。
　　「唔啊！」床的震動，耀又是一陣驚嚇。
　　「嘻嘻，抱歉啦！」

　　聖行所待的位置，是流耀每天都會待的位置。
　　自己的位置被取代了一樣。
　　從今從後，又該怎麼辦……

　　「恩……流耀？」聽見耀的呼喚而喚回了意識。「你要來躺這邊嗎？我去打地舖就好。」
　　「不行打地舖！」聖行反先答著，並一口氣把耀抱在懷裡。「要睡的話在我懷裡睡就好了。」
　　「等、等下啦！」耀強行掙脫，有些無奈地眨眼，但聖行笑笑地沒有任何悔意。

　　流耀與耀對上眼，耀點頭示意，流耀緩步走去床上，躺在了靠牆而狹小的另一側。在被雙毛包夾之下，耀的身形簡直陷入了毛裡，渾身是熱。
　　「……我覺得我還是打地舖好了。」
　　「不可以！」聖行一手讓耀直往自己懷裡抱著，但仍是掙脫，但這回聖行也不甘示弱，繼續想辦法完成。

　　這樣一來一往的互動，在平常看來應該是沒什麼的。
　　但流耀內心非常在意，好像不做點什麼的話……

　　就會永遠失去耀了。

*

　　絕大好的天氣，耀拖著兩個大行李箱到若大的公園，趁著四下無人時將兩個行李箱打開。
　　流耀與聖行從中蹦出，身體快速地組裝成毛毛的站姿。

　　「流耀就算了，為什麼聖行也想來……」耀手撐膝蓋，兩個行李箱超乎他的疲憊。
　　「因為我也想出來玩玩啊！」聖行如同天真小孩般的燦笑。

　　「總之再前面一點點就是他們說的地點了。你們先過去吧。」馬上是簡易收著行李箱，將各大各小散落的小物收拾好。
　　「我想等耀一起……」
　　「欸？流耀已經來了嗎？」從一旁走來幾隻毛毛和馬內，將流耀想說的話打斷。
　　幾隻毛毛上前與流耀互動，流耀雙眼仍不時盯向收拾著的耀。

　　「我先去放個行李。」耀繼續拖著兩個大行李箱準備出發。
　　「那個，我也一起……」
　　「我跟著去就好嘍！」聖行小跳幾步上前，與流耀揮了揮手。

　　「你可以先去玩啊？」
　　「沒關係啦！這個等下也是可以。」
　　聽著耀與聖行一來一往的互動，流耀伸手踏了幾步上前，但被其他毛毛圍住，只能默默地看著他們越走越遠……

*

　　慢慢路程上，安靜只剩腳踏聲和滾動行李箱的輪子。

　　「我還沒真正問你，你這樣做到底是想做什麼？」耀拋出了問題。
　　「恩？就只是想跟著你啊？」聖行帶了小跳步前行，宛如對一切輕鬆自在。
　　「我不是說這個……」耀停下腳步，與聖行正面對著。

　　「會跟著我的原因是什麼？聽了那些話後我不覺得這麼單純。」
　　沉默的數秒，卻聽到他人的腳步聲。

　　「恩？現在是誰在聖行裡面？」
　　一隻不大熟識的毛毛，但在耀的印象裡是網路上相當地有人氣。

　　什麼都還不及回話。
　　「總之辛苦你們啦！這隻毛毛靠你們照顧了。」對方自顧地說這些便緩緩離去。

　　「什麼啊？」耀看著毛毛的離去，滿是納悶。
　　「像我之前說的，被拋棄的事情……」聖行開口，耀注意到他原該有的元氣被悲傷取代。

　　「我啊，是被剛剛那位拋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