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電視機上連續幾則內容辛辣駭人的新聞,我忍不住皺眉。
「哥,我覺得這個不太正常。」回憶起近幾年來的新聞,我認為這其中必有不對勁的地方,於是轉頭問坐在旁邊的大哥:「會不會是什麼遠古的強大妖魔出世了?」
結果換來的是大哥拍在腦殼上的一個巴掌。
「妖魔妖魔妖魔!出什麼事都只會推到妖魔頭上!」大哥用一臉看著不成器兒子的痛心疾首表情看著我。
我摸著腦袋無辜的回望大哥。目前這種情況,除了沉睡已久的大妖魔出世之外,沒有別的可能啊!
雖然心裡嘀咕著,但並沒有白目到直接說出來。
「笨!不要遇到什麼怪事都說是妖魔幹的。檢討一下自己好嗎?」但大哥簡直像是會讀心一樣,翻了一個白眼後又往我腦袋賞了個巴掌。
「別再打我頭!會越打越笨啦!」我抱著頭慘叫著躲遠了點。沒開玩笑,大哥手下不留情的,被乎那兩下真的超痛!
大哥見我躲遠了,也就點起了一根菸,沒再追殺過來。
看這架式,似乎事情有點複雜,目前正在思考怎麼說明的樣子。
我也嘗試自己思考了一下原因。
既然大哥說檢討自己……那該不會是人禍吧?!我被自己的猜測給嚇了一跳。
「像是在吸毒一樣。」大哥忽然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我露出了黑人問號臉。
大哥有點煩躁的抓抓腦袋,一時之間找不到形容詞:「就那個啦……喔對,上癮!」
「呃,新聞跟吸毒上癮有什麼關係?」恕我愚昧,我和大哥的腦電波還沒調到同一個頻率,不懂。
「跟吃藥一樣!」大哥又努力地想了一個解釋。
「啥?哥你是不是想說,新聞跟毒品一樣讓人看了上癮?」我試圖調整成大哥的腦迴路,去理解他想表達的意思。
「啊對對對,差不多。」大哥點頭。
既然不是妖魔,那就沒差了。我點頭,覺得這沒什麼。
正當我關掉電視抓起錢包準備去巷口買鹹酥雞時,大哥忽然拉住了我。
「要幫你帶包菸回來喔?」我問。
「不是啦!」大哥又露出了那熟悉的,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虧我想說你問出這個問題是終於開竅了!」
「啊不就這樣嗎?新聞跟毒品一樣,讓人看了像嗑藥一樣嗨……欸欸欸別打我!」看著大哥又一臉火大的舉起了手,我反射性的抱頭竄到他打不到的地方。
「你完全沒有發現到事情有多嚴重嗎?」大哥看起來真的很想揍爆我的表情。
我不敢說話,在這種時候,多說多錯。
見我一副懨懨的鵪鶉樣,大哥嘆了口氣:「這樣跟你說好了啦……吃藥不是都會越吃越重嗎?本來吃一顆就好了,吃久了就沒用了,要吃更多或者更強。」
我點頭。
藥吃多了就會產生抗藥性嘛!身體習慣了沒效了,就只能加重劑量,或者是改成別種效用更強的藥。
「也就是說原本普通等級的新聞,大眾看著習慣沒有感覺。所以為了吸引觀眾的目光,新聞才越報越扯?」我想了想後問。
「對,這不是重點。」大哥點點頭後又搖頭,搞得我好混亂啊!
「習慣就沒感覺了,那再來呢?」大哥問。
「沒感覺了就……」我忽然愣在原地。
沒感覺了,然後呢?我被問住了。
不知為何,背脊感到一股涼意,渾身雞皮疙瘩。
習慣、麻木、新的刺激;習慣、麻木、新的刺激;習慣、麻木、新的刺激……
如今的人們已經看習慣了這樣血腥又扭曲的東西,那麼「新的刺激」又會是什麼程度的「藥」?
這樣不斷的循環下去,直到最後會演變成什麼可怕的模樣?
我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這些沒什麼。已經沒有感覺了。想要更新鮮刺激的。』對吧?」大哥點起了一跟新的菸,叼著它用下巴指了指已經被我關掉的黑色電視螢幕問。
黑色的電視螢幕上映著我與大哥的身影。
螢幕上的我,表情漠然。
「可怕的是,不只是看新聞這回事。」大哥低低的說。
「……對。」我慢慢地說。
想要更多、更多、更多。
心中彷彿有個空洞。
這幾年來越來越難感到開心或喜悅了。不僅如此,甚至連憤怒、悲傷也都慢慢在消失。
宛如要化為虛無一樣。
「……」
像是查覺到了什麼低頭看向雙手,我發現指尖開始慢慢變得透明。
可是好奇怪,怎麼好像……覺得其實就算變成「無」也就只是這樣而已?我想。
「又一個,還是救不了。」被稱作大哥的男子疲憊的揉了揉眉心。而原本拿起錢包準備出門買消夜的年輕人已經消失。
不是妖魔作祟。
只是心裡無法滿足、克制不住想要更多而已──無論是在物質上又或者心靈上的。
即使已經察覺了不妥,卻也難以停止。
宛如饕餮一般,最後將自己也一起吞噬。
翻到前陣子寫的。
我只是想嗆嗆妖怪手錶教壞小孩子,把鍋都推給妖怪。(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