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安心
風，吹著。
已經完全可以感受的到寒冷了。
這原本一片綠油油的草已經染上了那不見生機的枯黃。我想再過一陣子，這裡大概會被那靄白的雪給覆蓋了吧？
我站在那突起的草地前，看著那幾乎快要腐爛的木頭。
「下次要帶一塊新的木頭給妳了，不然我可能會找不到妳。」我摸了摸那輕輕一碰就會掉下一角的木頭喃喃自語著。
妳知道嗎，潔琳？
原來辛西雅來過信。
她特別吩咐提亞娜要照顧我們兩個，尤其是我，她說我總不照顧自己。妳現在應該很忌妒吧？辛西雅又比較關心我一點了，我還是贏妳。
老實說，提亞娜問我妳在哪的時候，我好害怕。
就很像考試作弊被抓到的小孩？很緊張、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想編出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但都知道絕對像是藉口，所以一句話都吐不出來。
妳在笑我吧？
平常看上去跩個二五八萬，遇到這種事還不是啞口無言呢？
是阿，畢竟這種是事一件很嚴重的錯誤，所以我也無法招架。
我還記的那天，我站在這裡發誓著，我會幫妳報仇，不管下場或代價是什麼？然後我遇見了一些我從來不曾計畫會出現的事情、和那些不同於以往的感受。
我開始恨我自己。
多麼沒用、多麼討厭、多麼壞。
因為我貪戀溫暖、我想擁有那些感受，那些「恨以外的感受」。所以我的內心為了不讓自己變成大壞蛋，我總是拒這些感覺於千里之外。
我想我一點成長都沒有。
以前的我，總是拒絕妳的關心，才會一直和妳的關係腐壞下去；我總是拒絕辛西雅的關愛，只會以為她是再找我麻煩，然後封閉自己，逃避著。
現在想想，我和以前的自己，完全沒有不同。
但不知道為什麼，原本複雜又糾結的心情，好像逐漸正在化開了……
妳知道亞瑟吧？
那天他跟我說，蘿絲不會希望他只是恨著過日子，我想那個少女應該是很善良的人，可能就和妳一樣，即便我從沒跟妳說過我認為妳是善良的傢伙。
唉唷，反正妳也知道我這個人，狗嘴吐不出象牙啦。
其實我想妳已經猜到我今天根本就是來找妳辯解的。
我會遵守跟妳的約定，殺害妳的人我絕對不會放過，我會把他們一個一個找出來，然後幫妳報仇。
只是我想多附帶一些條件，附帶那些讓我留戀的條件……
我想可以吧？
喂！我這可不是要經過妳同意喔，只是想跟妳說一聲而已。
反正妳這個跟屁蟲應該不介意身邊多幾個跟屁蟲吧？
好啦，我知道妳不會有意見！
那，我先回去了，下次我會帶新的板子來看妳，對妳很好了吧？
呵。
風，持續吹拂。
我轉過身，一個高大且挺拔的男人站在不遠處。
「說完悄悄話了？」我走向他。
「這是秘密。」我閉上眼，假意不理會他，繼續往前走著。
「最近哪來這麼多秘密？跟亞瑟有秘密、跟裴娜也有秘密、啊！」他忽然間停下腳步，大叫一聲。「我們也有秘密！」
我轉過來斜眼瞥他。「我們哪有秘密？」
忽然，他湊近我的臉，然後他將手指輕靠上嘴唇。「是嘴巴的秘密。」
「你、你閉嘴啦！」
他的笑聲，染上了這一片落葉的秋末，顯得格外的溫暖。
那魔法師之路上，最後一片葉，終於掉落了。
冬天的味道，接近了。
但內心的暖流，似乎越來越滿了。
◇
「決定好了嗎？」提亞娜，依舊維持她超高傲的姿態，看著我。
我點了點頭，但我總覺得經過上次的對談之後，我不再對這個女人有這麼大的防備心了。
我拿起那個裝著祝福之石粉末的提袋。「告訴我下一步。」
只見提亞娜露出一種玩味的笑，擺動了一下撩人姿態。「哦，決定復仇了嗎？」
「我一直都要復仇。」我露出堅定的神情，看著她的輕蔑。「但是……我要繼續擁抱、愛、愛我的人。」嚥了口口水，講這種彆扭的話實在是難以啟齒。
提亞娜睜大了眼睛，似乎有點不可置信。「妳想讓全部的人一起去復仇？」
嗯？一起復仇？
提亞娜嘆輕笑了聲。「孩子就是孩子，想的這麼淺……」然後她嘆了口氣。「妳有想過，如果誰又不幸喪命了，妳有辦法承受嗎？」
這、我、
「算了，或許是我想的太多了……」她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說這些讓你去操心做什麼呢……」她一個人開始逕自的碎碎念。「當初自己還不是沒腦袋說衝就衝阿……」然後她傻傻的笑著。
我深吸了一口氣。
「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我捏緊了拳頭，打斷了提亞娜的碎念。
「嗯？」
「不會有人在死去的，不會……」我又將指甲掐進了手掌的肉中，我當初在潔琳墓前發過的誓我還謹記在心中，不管最後結果會如何，就算是犧牲掉自己也沒關係的，所以我不會讓任何人死去。
提亞娜看著我的行為舉止，反而輕淺的笑了。「好，妳說不會就不會，呵呵。鑰匙在遺忘寺院，但它的保護者是獅蠍，是妳們打不死的。」
什麼？我們打不死？
「教你一個祕訣。找到傷到牠的機會，出現傷口後將那祝福之石的粉末灑向牠，就萬無一失了……」然後提亞娜露出一個笑容。「但前提是，在妳們傷到牠之前，別被牠殺死。」
我嚥了一口口水，點了點頭。
內心好像有一股恐懼油然而生，因為提亞娜的表情一點都不像在嚇唬我，而是在警告我。
而我再走離開她房子之際，還一直聽見她在碎念，但我已經記不得她念了些什麼了，反正就是感嘆自己不再年輕之類的廢話。
而門外，有三個人或坐又站的，等著我。
「怎麼樣？她有要理妳嗎？」裴娜睜著眼睛，一臉擔心樣，拉著我的手。
「不會還刁難妳吧？逼妳一定要自己離開？」亞瑟的臉顯透出擔心看起來還真有點逗趣。
我撥開裴娜的手。「吼──一人一句是怎樣啦！」
「唉喔，看樣子提亞娜根本不幫妳啦……」裴娜生氣的逕自猜測著。
「蛤……這樣是不是要再去求亞勒詹達透露線索啊？不然鑰匙……」亞瑟彷彿一隻喪家犬一樣的垂下肩膀，開始想別的出路。
我隱隱的揚起嘴角，妳們這些傢伙可真是好騙。
「別被她騙了，她在偷笑。」而坐在一旁一直沒有參與我們之間對話的安卓，瞬間拆穿了我。
「咦咦？所以提亞娜有跟妳說鑰匙在何處了嗎？」裴娜張著眼又拉上我的手。
「吼──潔依絲現在也會騙人了嗎？」亞瑟嘟起嘴巴，表示不滿。
我在內心竊笑了下。
「要去遺忘寺院啦，誰知道它在哪？」我甩了甩手中的提袋，一臉我贏了的表情。
「遺、遺忘、寺院？」我才一說，他們三人異口同聲的，發出驚呼。
看樣子，獅蠍的壞名聲，早就已經不是一件新聞了阿……
「害怕的可以提前退出。」我不屑的對她們三人放話。
「潔依絲去哪我就去哪。」只見安卓閉著眼，臉上露出了笑容。
「你是跟屁蟲嗎？」我對安卓白了一眼。「我是潔依絲保護管束者阿，妳忘了喔。」笑容依然掛在臉上。
「我跟潔依絲也是同一條船上的啦！」亞瑟也舉起手，一臉興奮樣。
裴娜看著亞瑟，也舉起了手。「我、我跟大家也是同一條船！」
只見安卓站了起來。「好，那今天晚上我們來商量一下作戰策略吧。」
「所以今天晚上可以待在凱德拉嗎？」裴娜興奮的喊叫。
「裴洛克今晚會過來，他也在公爵也安心。」安卓。
「那我今天也要睡你們家！」亞瑟興奮般的舉起手。
「只剩廚房可以睡。」我冷冷的回應亞瑟。
「吼──我可以睡沙發！」
我們吵鬧著，在這原本就顯的喧嘩的城市裡。
我從來不知道，這種吵吵鬧鬧，也會留在自己心中，變成了令人安心的力量。好像擁有了這種力量，一切的問題都不再複雜了……
創作內容
龍之谷《悲頌之歌》39：安心
❖琥珀醬❖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