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看著日漸膨脹的男孩,就在爆炸將至的時候,少年離開了,他永遠不知道最後那個男孩到底有沒有活下來,他只知道再不離開他,生命會枯死。
於是暮色漸歇,晚霞暗燦,美麗的小鎮壅擠的人口再不包含少年,漆黑的背影,他已踏上新的旅程,吃著新的食物。
那是他遇上熱狗堡的炎熱午後,玉米濃湯淡然無味的下午,少年剛與編輯交完新搞,離開難吃的公司餐廳,再回家的路上發現的路邊餐車,儘管小小的發財車,布滿歲月的痕跡,但是突兀的兩張小圓椅,香噴噴的誘惑....
「沒紙了,果然比想像中還要多字呢。」少年寫了兩個月,500張的白紙終於消耗完了。
他走到零食區的對面抱起了一份白紙,不,兩份,原子筆也拿了十幾隻,結完帳以後又坐回了他最熟悉的窗口座位。
「沒問題了,我回來了。」少年不再迷惘,不再被這兩年來的回憶所困。
兩年前,少年還在故事學校的最後那一天,一個星期的思考後,少年提交了最後一題的答案,「自我」,課堂上,校長只是看了考卷一眼,就扔進碎紙機了,少年不懂,一周前校長親自出題,全班27個人,題目「凡人本無心」,大家各自寫下答案為何,有些人思考良久,有些人振筆疾書,有些人交白卷,即便不是當天通過的人,也在第二天,第五天,陸續通過了,第七天的今天,教室裡只剩兩個考生,少年跟少女,少年不懂,眼前的校長為何不能理解他的答案「自我」。
少年的答案早在第一天就寫好了,他看著隔壁同學領悟的「人人皆有心」,或是前面同學振筆疾書的「凡人說」,抑或是交白卷通過的同學,這七天裡,少年當然知道怎樣寫可以通過考試,可是那些答案,少年不要。
那根本不是我的答案,可是就在少年看著自己的答案紙被校長粉碎的時候,他徹底困惑了,他沒有通過,這七天裡面凡是畢業通過的人,答案卷都會被貼在這間教室牆上,並離開學校成為合格的大故事家。
「難道我註定成為不了大故事家?」少年看著沒有答案紙的雙手,坐在教室的椅子上,一眼都沒有看向前面的校長。
他看向少女,少女不停的在紙上寫字,看不清在寫什麼,可是為何她桌上的紙好幾十張?
少年接著看到少女隔壁座位上的書包裡,厚厚一疊的空白影印紙,這女孩在做什麼?
一小時過去了,兩小時,三小時,校長不知道還在不在,少年根本不管,完全被女孩不停寫字的風姿吸引。
教室裡不知何時,早已漆黑一片,少年眨了眨眼,離開了學校。
敷衍的回應,少年早就習慣了,沒有人的天空裡,少年一個人冒險著南極大陸,那是探險者協會最困難的任務,公認的死亡任務,從南極大平原一路探索,直到最盡頭的南極之巔,一路上兇猛狂暴的野獸、極寒凍結萬物的冰雨劍林、偶爾會陷進去的南極深淵,少年依然不退後,因為他知道他想要的從來就不是挖掘什麼傳說中的南極大密寶,而是想挽回一個少女的心,而旅途的終點就是南極之巔…
「南極之巔啊,真懷念呢,當初這個構想。」少年看著奶茶旁邊20張寫滿字的白紙,跟書包裡滿滿一疊鋪滿字的紙。
這些都是這兩個多月寫的,以前總愛想故事,總愛找藉口拖延時間,一切都要等到什麼過了,什麼到了,才開始,少女那華麗燦爛的身影,太耀眼了,即便沒有從故事學校畢業又如何,這兩年的流浪生涯實在太狼狽了,不過是沒有畢業這種小事,也能被當作束縛心牢,囚禁的飛鳥,小問題罷了。
少年在便利商店寫了足足半年多,那天他終於投稿了,從每天20張的份量,到現在足足累積了4000張紙的故事量,雖然這些還遠遠不夠少年故事藍圖的百分之一,可是少年在投稿的時候很開心,他當然不是第一次投稿了,早在故事學校上課的時候,幾百次的投稿裡面,少年從未如此開心,拋開故事學校教的所有技巧後,少年這半年來寫的很自由,也很暢快。
牛皮紙袋裡包著一份份的手稿,少年一個星期投一份,每個出版社都投,反正故事又不重複,半年過去了,沒有一家看上少年寫的故事,你說,是這城市病的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