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切再度化為藍髮的人類模樣,和茨木童子下了山,朝京裡出發。幾日之後,終於抵達源家位於京中的府邸。
先前被發狂的自己所毀壞的房屋已被修復,鬼切看著這個曾經被他視為歸宿的地方,竟一時有些百感交集。
他甩了甩頭,和茨木童子交換了眼神,兩人走上前去。
「什麼人!」門口的守衛立刻擋在他們面前,在看清鬼切的面容後,態度轉為恭敬道:「鬼切大人?您回來了?我這馬上去通報賴光大人--」
茨木童子立刻嬌聲打斷他的話:「英勇的守衛大人啊!我的丈夫在野外狩獵時遇到昏迷的鬼切大人,將他帶了回來。經過多日的休養,才恢復了意識。」
「毋須通報……主人,我會馬上親自向他稟報。」在講到以前習慣稱呼源賴光的那二字時,鬼切明顯停頓了一下。
「是的。」守衛鞠躬道,側身讓鬼切及茨木童子通過。
「你那聲『主人』叫得很順口嘛。」茨木童子揶揄道。
「少開玩笑了,看不出來我一臉不情願嗎?」鬼切滿臉嫌棄,「你還不是一樣,『我的丈夫』,是吧?」
「別跟摯友說,等等他又要生氣了。」茨木童子露出擔心的表情,接著問道:「我們現在要去哪?」
「現在接近午時,府中守備會稍微鬆散些。源賴光應該剛從書房到琴房去,他通常下午過後才會進到兵器房,我們可以趁機將童子切帶走。」鬼切一面疾走,一面分析。
茨木童子沒有答話,若有所思地看著鬼切,快步跟在他後頭。
兩人終於來到兵器房前,鬼切深吸一口氣,將房門輕輕推開--映入眼簾的是七個在房間深處直立擺著的華麗棉盒,其中的一個盒子是打開的,但裡面並沒有刀刃。
鬼切踏入房內,一靠近空盒旁的位置,突然一個人影現身在他面前。那是個有著米色短髮的男子,開口道:「鬼切,幾日不見,你去哪了?」
「先別問了,跟我走。」鬼切從棉盒中取出童子切的刀身,轉身正想往門外走去,卻看到一人出現在門口--正是那個曾經是他「主人」的男人.源賴光。
「鬼切,你的教養哪兒去了?回家第一件事居然不是來跟主人請安?」源賴光自信的笑容一如往常,但此刻的鬼切已沒有過去崇拜的感覺,只覺得十分刺眼。
「我沒有主人,你也不配做我的主人!」鬼切憤怒地現出原形,頭上露出醒目的鬼角,藍髮轉為白色,溫和的黃眸也變成鮮豔的紅色,「源賴光!我要殺了你--!」
語畢,鬼切將童子切拔出刀鞘,加上自己握著的「鬼切」,手持雙刃朝源賴光的方向撲了過去。
「鬼切!」鬼切的氣勢太強,茨木童子還來不及出手,為了躲避他的刀風,只能先往一旁閃去。
源賴光不急不徐地拔刀接招,神色自若地說道:「這是你該對主人說的話?鬼切,你對我的忠誠呢?」
「我呸!是你,是你欺騙了我!利用了我!」鬼切怒吼著,將源賴光逼退到庭院中。
雙方刀劍交鋒,源賴光低聲道:「你可是我最中意的愛刀啊……你忘了我教過你的禮儀?忘了你曾守在我的身後?你難道忘了……你是抱著什麼心情被我擁抱的?」
呵……他怎麼忘得了那段眼裡只有眼前這個男人的日子?怎麼忘得了這個男人對他說的每一句話?又怎能忘得了他的心,曾因他而動--鬼切緊握著刀的手鬆懈了,源賴光趁機從衣袖抽出符咒,貼在鬼切的額上。
「鬼切,不要被他迷惑了!」茨木童子對著鬼切大喊,接著往源賴光的方向衝去,「源賴光,吾要替鬼王報仇!」
「天圓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筆,萬鬼伏藏。急急如律令!」源賴光的手在空中畫符,接著兩人的腳下冒出了紫色的五芒星圖案,「鬼切,殺了他。」
「不……」鬼切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他轉身將源賴光擋在背後,感覺自己的意識逐漸模糊,憤怒地吼道:「這該死的契約!源賴光!你無恥!」接著開始攻向茨木童子。
「鬼切!停下!」茨木童子怕傷了鬼切而不敢反擊,只是一味地閃避他的攻擊。
「茨木童子……快逃……趁我還有理智……」鬼切一面出刀,一面艱困地說著。
「我不能把你丟下!」茨木童子不放棄道,轉眼已被逼到牆角。
「快……逃!!」鬼切大吼,舉起手中的刀刃朝茨木童子砍去。
「可惡……我會回來救你的!」茨木童子縱身一躍,跳上屋簷,最後看了眼鬼切,接著消失在庭中兩人的視線裡。
和契約的力量頑固對抗使鬼切疲憊至極,他鬆開手中的刀,往前倒了下去--源賴光從後攬住他的身體,將他翻了過來。
「我的愛刀啊……」源賴光抬手在鬼切面前畫了幾下,鬼切又變回藍髮的樣子。
源賴光將失去意識的鬼切打橫抱起,往府中的一處秘密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