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內容

19 GP

組團

作者:塞奧提亞│2018-05-01 00:53:55│巴幣:38│人氣:543

  有一些大學生無憂無慮;有一些大學生焦慮且對未來感到迷茫。他們全都聚在各自的學校宿舍內,共同分享著沉藏於體內不知為何的痛苦與快樂。

  然而,廖廷堯也曾是如此,他就像一艘小船,在無盡頭的行程中偶爾遇到好天氣;偶爾遇到壞天氣,但始終找不到目的地。

  只是,廖廷堯跟其他人稍有不同。那就是,對音樂的執著與狂熱。

  因為這份執著與狂熱,像是在小船加裝定位系統,即使身處呼嘯濫炸的狂風暴雨中或茫茫無望的晴空萬里,都能朝著目的地前行。雖然,從沒到過就是。

  「時間到,請停筆。」

  廖廷堯怔住了,停頓了有半世紀之久的剎那後,他才把手中的考卷交出。原本在考試途中他一直對這張紙充滿著各種激烈的情緒,諸如「為什麼這麼難?」、「考試怎麼不去死一死?」、「這張紙到底是什麼東西啦!」等等之類的。如果那張考卷能顯現考生們的怨念的話,那肯定變成幽黑試卷了。

  廖廷堯看著考卷一張張地被扔放在一塊,疊起做小山,就使盡地鼓起肚子長嘆了一口氣。

  「哈嚕!嘆息會讓幸福跑掉呦!」

  有個人拍了拍廖廷堯的背,讓他的背,從看不見的地方逐漸被桃紅色的花辦淹沒。如此,埋在花辦下脈動的管路瞬間膨脹,讓躁動不安的情緒擴散至全身。

  「是芷、芷宜啊......有什麼事呢?」廖廷堯說並轉過頭。

  「沒什麼啊!想問你考得如何?」她笑著說,廖廷堯感覺心頭一緊,下意識地想轉過身卻又醒悟這舉動十分突兀,因而作罷。

  眼前這位女孩叫詹芷宜,跟廖廷堯是同班同學。在法律這門科系中,女孩子算是比較少的,然而大部分進來念書的,都有種致命的知性美,這讓許多剛完成發育的大男孩來說,簡直就是乾柴與烈火。

  而詹芷宜就是這麼一位女孩,至少在廖廷堯的眼中是如此。

  「普、普普通通啦!應該會及格才對!哈哈。」廖廷堯搔著頭說。

  「哦......」詹芷宜眨了眨會讓人靈魂出竅的窗子。「對了!今年中部的音樂祭你們團有報名嗎?」

  廖廷堯一聽,別過頭去,像極了一隻孤苦無依的小熊,在枯萎的樹林中顫抖。「我們......我們的團已經......」

  「恩?」詹芷宜身體像前傾了一些,讓那股迷惑的芬芳闖入廖廷堯的腦門,這使得門上的枷鎖似乎被拆除了一些。

  「我們的團......已經解散了。」廖廷堯終於說出口,令他感到驚訝的是――沉甸甸的胃居然變得輕盈許多。

  「又解散了啊......」詹芷宜說,好像這事已經聽得見怪不怪。「那還真是可惜呀......明明你的吉彈得那麼好,居然都一直遇到這種事......」

  忽然間,詹芷宜的聲音在廖廷堯的耳中越來越模糊,似乎被另一種雜音給霸佔......雜音入侵的同時,零碎、褶皺、哀戚及有些嶄新的畫面如蝗蟲過境般淹沒視線。

  廖廷堯微微地打開嘴巴卻又擠不出半句話,想要關上但被詹芷宜盯著看,在這左右為難的情況下,他只好說,「對、對不起......沒能遵守約定。」

  然而,詹芷宜的反應卻是――「約定?那個......我聽不懂耶!」

  廖廷堯愣住,一股莫名的力量突然拉扯心臟,往看不見的深淵墬下。「沒事,我剛剛有些錯亂了......」

  詹芷宜盯著他的臉龐,好像一隻好奇的小動物在盯著素未見過的人類。
  「欸!芷宜該練團了!」一個染著紅頭長髮的男子,在教室門口對著詹芷宜朝手。

  詹芷宜瞧了那人一眼,立刻回頭對廖廷堯道別。

  「掰掰!加油呦!」留下這麼一句話,廖廷堯就目送著詹芷宜離開教室。

  而剛剛詹芷宜的一舉一動,都還深深地敲打著廖廷堯的心房,在體內引起巨大的迴響。上大學後的三年間,廖廷堯就開始自己的樂團夢。然而,理想畢竟是理想――他每次都會遇到固定那幾個問題,而這幾個問題就像惡鬼纏身一樣,賴著不走。

  更讓廖廷堯覺得難受的,是在大一時他與詹芷宜立下的約定。

  「要是我的樂團搞起來的話――妳就來當我的團員吧!」只是,詹芷宜在大二就自行加入其他樂團;而自己的樂團則是在短短的一年間就解散了兩次。

  想到這,廖廷堯一瞥到那亮平平的桌面,想也不想就憤怒地搥下那驚天的一擊。「碰!」辛辣的灼燒感,毫無憐惜地喚醒沉睡在廖廷堯靈魂深處的東西,羞愧、懊惱、悔恨、無力、憤恨......種種被丟棄在陰暗角落中暗自發抖的小動物,化身成兇猛野獸開始撕裂著他。

  廖廷堯就是不懂,為什麼說好要朝夢想前進卻中途放棄;他一直不懂,為什麼說好要同舟共渡時卻在困難時一走了之;他還是不懂,為什麼自己那麼努力、那麼認真卻總是換來這種結果。

  此時,廖廷堯無神地坐了下來,只想用身上的藍色牛仔薄外套覆蓋頭部,好好地哭一場來讓體內的野獸們安靜下來。


  
  
  晚間,十點左右。

  從忠孝敦化的捷運站出口,有個生疏的面孔流入繁雜的人群中。此時的人群面相與白晝時截然不同,大部分男男女女的穿著越來越鮮艷和亮麗,女士爭先恐後地撕開蔽體,展現嬌欲滴嫩、鮮嫩多汁的肌膚;男士則是盡其所能的炫耀,財富、身份、地位、長相、體態等等,無非是希望能在深夜的床鋪上好好享用戰利品。

  廖廷堯也混入其中,只是在排隊等候時似乎聞到了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郁的氣味,這種味道讓這些男女的眼神都變得複雜,眼球不斷地在人群中跳動,用視線煽情地接觸或者彼此釋放出想更深入了解的訊號。

  廖廷堯感到有些頭昏,原本想好好地來這邊買醉讓自己好過些,但沒想到,這樣的場景反而使得喉嚨有些乾燥,情緒從原本的低谷漸漸往上爬。

  這時,有股異樣的感覺驚醒了廖廷堯,他猛然回頭一望等待的卻是那些讓人感到煩躁的人群在瞳孔裡晃動,他不死心,向後轉一個跨步,推開這些阻礙、無視那些怒罵聲,為了滿足內心那一絲悸動。

  衝破人群的尾端,廖廷堯滿頭大汗地彎下腰來,頭左右搖擺,四目張望。忽然間――一個叼著煙的女人,在路燈下靜靜地望著遠方。

  廖廷堯看得入神――在那女人吞吐時,廖廷堯看著那些迷濛的白煙從那潔淨整齊的齒排間竄出。吐白煙時,那成熟的櫻桃色紅唇凸起,好像在引導著廖廷堯的思緒,幻想著那片紅唇在自己身上遊走。

  當抽菸的女人把菸掛在手指上時,正向廖廷堯展示了那紅唇的全貌。雖然艷麗卻不輕浮;迷魂顛倒卻保有一絲理智;嬌媚憐人卻不做作;典雅莊重卻潛藏致命。

  廖廷堯貪婪地望著,多麼希望自己能在此時此刻死去......正巧,她笑了――笑得讓廖廷堯把不久前的陰霾一掃而空。然而,一個男人就這麼牽起她的手往台北市中那最醒目的地標走去。

  剛剛被廖廷堯轟出去的陰霾又毫不知恥地偷溜回來,這讓他十分難受,想轉身離開可身體就是不受控制,好像被某種誘惑給吸引,不知不覺地開始跟著那兩人。

  跟著跟著,廖廷堯發現他們走進了一家門口上方掛著吉他扛棒的酒吧,照廖廷堯的認知,這家應該是個音樂酒吧,「是約會?還是純粹來喝喝酒呢?」他自言自語道。

  這一刻,廖廷堯才發覺自己為何要跟著他們呢?他立刻向自己的內心詢問了千百遍,可那扇門卻遲遲沒有回應,只能隱約聽見那漸漸消逝的回音。

  現在又有一個問題在困擾著廖廷堯,「我要進去嗎?我要進去嗎?我到底......在做什麼啊?」

  這是荒唐、荒謬的舉動,廖廷堯這才意識到。可這又如何?這又如何呢?一直以來暗戀的女孩子,現在想想也只不過是時光劇場中泛黃的一幕,如今,自己對於她的感情也早已變質,追求的不過是一口氣罷了!

  廖廷堯吞了吞口水,盯著那鍍上金色且鑲著黑色斑點的門把好一會兒,才踏出屬於自己的那一步,開門,進入,上樓。

  
  
  五光十色的室內卻顯得昏暗,座位不多,再往前看是舞台,舞台上有幽幽的亮光照過來,似乎感覺到舞台上有人但又無法確定。而吧檯則是緊靠著牆,面向座位區,這好像讓座位區跟吧檯變成了兩種不同氣氛。

  但這不是廖廷堯所關心的。他像個二頭愣,沒頭沒腦地晃著腦袋,想找尋那讓自己迷情意亂的抽菸的女人。但怎麼找,就是無法抓住她,這讓廖廷堯非常失望。於是,就走向吧檯跟酒保隨便點了一杯來喝。

  就在廖廷堯有些悶悶不樂時,昏暗的舞台變亮了。赫然發現,剛剛他所思念的那個倩影居然就在上面,她跨出小碎步,走到哪全場的眼球就跟到哪,最後,她在一跟細細的銀色麥克風前停了下來。

  大夥屏息以待,開始猜測起她的聲音是如何......是如雲雀般的啼聲?還是如春風般療育人心?可在這樣的場合中,或許更適合刺激賀爾蒙分泌的嗓音。

  可是,觀眾們的期待卻遲遲沒有回應,這讓他們把心中的不安和不耐,全都昇華成撥擾空氣中寧靜氣氛的亂源。

  舞台上,光線赤裸地把表演者的一舉一動給暴露出來,他們四個人聚在一塊,有的緊咬著大拇指的指甲,有的一直捏著自己的耳垂,有的則是事不關己。

  「原來是樂團啊......不過,這個樂團也太沒樂團的樣子了。」廖廷堯看著在舞台上無頭蒼蠅們,發出了嘆息。「哈!我憑什麼去批評他們?我......我連個團都組不起來,這還真是可笑。」

  自己一點資格都沒有,甚至看到他們這樣讓廖廷堯感到有些羨慕,在遇到這樣的困難時沒有人甩頭就走或臨陣脫逃,而是一起想著要如何度過這難關。

  「不好意思。」這時,麥克風的嗓音傳遍整個場子。「請問現場有人會彈電吉他的嗎?有的話能否上來,我們急需您的幫助。」

  語畢,現場即刻陷入騷動,大夥立刻七嘴八舌地討論著,可廖廷堯卻覺得自己好像有某種東西被吸走。那位站在麥克風前,跟大夥宣布事項的女士――就是自己偷偷跟蹤的對象。

  廖廷堯想舉手,但組團的種種旋即突破地板綁住他整枝手臂,力道之大,幾乎要截斷那萌發的新芽。

  那抽菸的女士看了看台下,似乎發現大家討論很熱烈卻沒有什麼意願,她微微地垂下頭,表情略顯落寞,似乎一場細雨即將滋潤這沙漠中的玫瑰。

  望得出神、看得出神、盯得出神,廖廷堯已不知這身肉體的主人是誰?自己又在哪?這些,都不重要――只有一個念頭,瞬間引燃,順著這些大小不一的通道竄遍各地。

  「我,我願意。」廖廷堯舉起手,高喊道。

  全場很有默契地靜下來,每雙眼睛定著那高高舉起的手臂,順勢往下,打量起廖廷堯這個人。

  這個時候,廖廷堯才明白被虎視眈眈的感受是如何......想來也是有點悲哀,明明搞樂團好幾年卻沒有一次真正上台表演的機會,換作是別人,可能早就放棄,另尋他路。

  但是,廖廷堯不是這樣的人。

  「那請你上來。」原來這就是她的嗓音,廖廷堯感覺有點醉了,但他才不過喝幾口而已。

  廖廷堯走上台,看著那五人,他們朝他露出鬆了口氣的笑意,似乎是在向他表達救命之恩。

  「感謝你,我叫余心旻是主唱,你呢?」她說並伸出手,似乎那是一隻經過太陽溫暖洗禮的手,纖細卻不嬌弱的指尖呼喚著廖廷堯也做出同樣的動作。

  兩人握住彼此的手,一股暖流交會並朝向長廊盡頭的那扇門敲了敲,而暖流的痕跡就在臉部上逐漸地浮現。

  「我叫廖廷堯,吉他手,請多指教。」

  此時此刻,邂逅之旅已正式展開。

  雖然,表演過程中有發生了幾次失誤,可整體過程來說,是不錯的,至少觀眾買單。其他的演奏者也對於這個臨時上來的備感興趣,因此,在表演過後,他們拉廖廷堯一起在坐位區那喝酒,開個小型的慶功宴。

  言談中,廖廷堯才知道他們是個職業樂團,但不怎麼有名就是......而今天的狀況,則是吉他手跟他們鬧翻,一氣之下就在表演前夕退團,因此,才會有剛開場時那個窘境。

  團長是鼓手,名叫陳澤剛,是個小有名氣的演奏者,他跟主唱余心旻是情侶關係。聽到這裡,廖廷堯的聽力就瞬間退化許多,好像把什麼東西從懸崖邊給狠狠地推下去。

  「不然這樣――你要不要加入我的團啊?」陳澤剛在酒酣耳熱之際,向廖廷堯提出邀請。

  廖廷堯猶豫了。但他抬頭一一看著他們,被溪水洗得清澈又還殘留些雜質的瞳孔,折射出一道道清晰又澎拜的光芒,拉著廖廷堯一步步地走出原本蹲著的角落。

  隨著光線的變化,廖廷堯逐漸看清拉自己那一把的面孔――那位抽菸的女士,余心旻。

  
  
   樂團的運作終於開始,這正是廖廷堯所引頸期盼的。

  一群人,朝著同一目標,努力地邁進,毫不退縮、猶豫。這樣的感覺和氛圍,讓廖廷堯體會了那重生般的喜悅,也許從娘胎中出生時的喜悅和此刻的喜悅,應該是沒有差別的。

  只是,除了廖廷堯和余心旻之外,其他團員都有工作要忙。因此,周末假日就是他們集訓練習的時間,以至於平日晚上就相對多出許多空閒時刻。

  原本廖廷堯是打算全都用耍廢來取代,但仔細想想又有點浪費,因此,就連絡上余心旻,一同在練團室或者在咖啡廳練習技巧、聊聊音樂和閒話家常。

  這位私底下被廖廷堯稱為「抽菸的女士」的余心旻,是團長陳澤剛的女朋友,在樂團中擔任主唱。常常帶頂白色的貝雷帽,搭配手指上的一根菸,已成為她個人的標誌象徵。

  這是廖廷堯第一次與不同年紀的女人相處,就算之前有也是親戚關係並沒有什麼特別感覺。

  但余心旻就有點不同。

  今天,又是一次在花園咖啡廳用餐,余心旻不慌不忙地走過來,朝廖廷堯的對座坐下。她的表情、儀態、服裝、髮型,在在告訴他,她是個有教養的人、名花有主、熟悉台北、有些孤獨、外表與內心的情況可能不符......有些傳聞故事會提到台北是個容易讓女人淪陷的地方,但很多是不正確的,他鄙視這些說法,知道這類傳聞大多是那些自己想犯齷齪卻又不敢做的人所捏造的;然而,當余心旻坐在離他一小腿的距離時,他又想起傳聞裡那些輕而易舉的成功獵艷、出門共遊的情節,於是,片刻歡合的激烈戀情、與未熟識的對象來個浪漫約會――種種誘人的念頭立刻俘虜了他。

  「廖廷堯,你有在聽嗎?」余心旻問道。

  「有......其實,剛剛稍微恍神了一下。」廖廷堯吐吐舌頭,不好意思地說。

  「你呦――」余心旻用指尖點了一下廖廷堯的額頭。「練習和表演的時候可不准這樣!就算現在我允許,還是不能太超過,知道嗎?」

  「唔――我只是在想,自己對於樂理一竅不通怕會跟不上其他人。」廖廷堯說。

  「你為什麼會這樣想啊?難不成,你想走創作?」

  「對啊!這應該是每個音樂人的夢想吧?」

  余心旻搖搖頭。「不是的,至少對我來說――我只想唱歌。」她說,同時間別過頭,不去看廖廷堯並讓光線從她的面容上退卻。

  「唱自己想唱的歌,某種面象上也會想唱自己創作的歌曲吧?其實,不管唱的歌曲是不是自己創作的――只要妳喜歡唱歌,這兩種都能包括不是嗎?如此,妳學樂理所付出的努力與時間,將不會白費的。」

  她扭過頭看著廖廷堯,不久,笑了。然後餐點就選在此刻送上,讓兩人默默地開始吃東西,像陌生人一樣;晚餐後她們一起離開――直到嘻笑輕鬆的對話時才開始,是無拘無束又滿足的人們才會有的那種對話,無論要去哪或者聊什麼都百無禁忌。

  他們來到大安森林公園,開始散步,聊著說:湖水不知怎麼莫名地發亮,湖水有些許紫丁香的顏色,多麼的柔軟溫暖,月亮懸在水面上拉出一條細細的光圈。還聊到:在炎熱夏日的晚間是多麼讓人感到舒適。廖廷堯說,他是彰化人,雖然興趣是想搞樂團、音樂,卻選擇法律系就讀;有段時間本打算要去其他學校的音樂系旁聽,可是放棄了;他有組過好幾次樂團......而他從她那得知,她在宜蘭出生卻在台北市長大,從小就對音樂有興趣,高中時還參加過音樂班,之後,沒選擇上大學而是開始逐夢之旅,到現在,已有五年的時間。她一直想嘗試唱其他風格的歌曲,可樂團是走搖滾類的,讓她感到十分掙扎――他就跟她建議,他來幫助她嘗試別種曲風;而她則教他樂理。兩人幾乎是一口答應,這讓廖廷堯十分高興,對於未來這個詞,似乎開始有些轉念。

  之後,回到床鋪上,廖廷堯腦中盡是余心旻,想著明天將與她展開互利共生的階段。準備闔眼時,想起了自己的初戀,高中時那段甜蜜蜜又無憂無慮的歲月,又想到,她幾次被他逗笑的面容和嗓音,仍是藏有一股羞怯和生澀――應該可以說,這是她生命中頭一遭處在這樣的情況,跟年輕且不熟的男子在晚間散步,盯著她,跟她談天說地,心裡雖然明白卻似乎懷著一絲秘而不宣的企圖――也許她猜到了。

  這時,他想到她那水嫩、柔軟的紅唇,以及美麗的黑色眼眉。

  「總之她身上有什麼地方讓人想要憐惜。」想著想著,廖廷堯就睡著了。



  
  過了一個月。在這段時間中,兩人到是很專注在各自的本分中,而樂團的情況也在蒸蒸日上,光從每次練習的成果中就可以輕易得出,加上,在一次小型的地區表演上,他們所展現的實力贏得台下觀眾的喝采,因此而爭取到中部音樂祭的邀請。

  很大的原因,在於主唱的功力的提升,似乎很多觀眾跟樂評人的回饋都有提到這點,雖然廖廷堯的快速融入多少也有提到,但都被主唱的光芒所掩蓋。但他一點也不在乎――看到自己替她所做出的努力,終於有所回報,更何況他也不是顆粒無收,總之,就是一個雙贏的局面。

  傍晚時分,風稍微停了下來,氣溫稍微降了下來後,廖廷堯才離開學校,騎上摩托車朝練團地點而去。停好機車,銬上大鎖,安頓好安全帽後,他才走上位在二樓的練團室,可一股激烈的爭執鑽入了他的耳朵,讓他感覺有些不對勁,立刻衝到樓上,用力地拉開門。

  「妳居然敢――」

  陳澤剛用粗壯的手抓住余心旻細嫩的手臂,另一手,則是高高舉起準備一呼而下。而廖廷堯的闖入,頓時讓整面凍結,阻止了一場即將噴發的火山災難。

  「你進來前是不會敲門的?」陳澤剛沒好氣的質問道。

  廖廷堯手腳不協調地比了些奇怪的動作。「我下次會注意......你們繼續?還是......好像怎麼說都不太對。」

  陳澤剛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似乎被這樣一亂,讓原本的怒氣也被沖散到不知去向。「哼!沒心情了。」說著,他就甩開抓著余心旻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看也不看她一眼。

  室內的光線並不是很充足,只有天花板上的吊燈是光的來源,此時正微微地顫抖,而正下方的余心旻則是癱坐在地上,眼光泛淚,雙手無力,細膩的啜泣聲像是扭曲的音符,迴盪整個室內。

  廖廷堯走過去,蹲下來,直視著她的眼眸,而她也同樣回望著廖廷堯,只是兩者所懷抱的情感開始發酵,感染彼此,滴滴淚珠也浮現在廖廷堯的眼眶中。

  「好了,沒事了......」廖廷堯抱著余心旻,安慰道。

  余心旻抱住他,把淚水和哭泣的閘門給拉開,一洩千里,讓廖廷堯很是動容,雖然,此時不應該這麼想――連哭泣的臉都可以這麼美,更是讓廖廷堯看得心頭是一緊一縮。

  過了一會兒,余心旻擦乾淚滴後才向廖廷堯吐露實情。原來是余心旻跟團長要求,在音樂祭的時候唱一首不同風格的歌曲,而這曲風恰巧是團長最不喜歡的流行樂。更重要的,是余心旻居然背著團長,偷偷地去演藝公司面試,而且還通過了。因此,就來跟團長商量,自己之後想走演藝圈這條路,可沒想到卻惹來團長的怒火和臭罵。

  「但他怎麼會要打妳呢?」

  余心旻頭又垂更低了,她說,「因為他覺得是我背叛他、是背棄他,可我不這麼認為。但他說,我是他的東西,不能這麼隨意胡來......我就回,『我才不是你的東西!我有自己的意志,我想做什麼跟本就用不著你來管!』,結果就變成這樣了。」

  廖廷堯也陷入沉默,因為他也沒想到她居然會想要單飛,要是看在任何一個團長的立場上,都會生氣的。只是,團長的那句話,「妳是我的東西」聽得廖廷堯有些刺耳。

  「你會不會覺得......」廖廷堯知道她想說什麼,下意識地就用一根手指放在她的唇上,阻止了她。

  「一點也不會!而且――我還有些驚訝呢!沒想到,妳真的聽了我建議去參加試鏡,居然還上了!這更是令人振奮,應該要好好慶祝一下不是嗎?」廖廷堯說。

  余心旻盯著廖廷堯一下,轉過頭去。「你真的......真的這麼想?」她低語呢喃說著,似乎有些高興卻又怕會錯意。

  廖廷堯點點頭,跟她保證。「當然!說謊是小狗。」說著,就伸出小指頭要跟余心旻打勾勾。她看到這舉動,笑了,毫不猶豫地跟他訂下契約。

  之後,廖廷堯也答應幫助她去協調團長與經紀公司的事,更是讓余心旻感激不盡。所以,當廖廷堯要離開時,她感覺有些不捨,居然送廖廷堯到停車處且又稍微聊了一下。

  「咦?都這個時間點了......看來我真的得回去,不然會被關在宿舍外的。」廖廷堯說。

  余心旻搓著雙手,看起來有些心神不寧或者有說想說,讓廖廷堯放下準備戴起的安全帽,面露微笑地看著她。

  忽然,余心旻的臉湊到他眼前,鼻子碰鼻子,而嘴唇也很知趣的接觸在一起,這一刻,廖廷堯感覺連時間之神都忘了祂的工作,瞋目結舌地看著這一幕。溫柔軟潤的觸感,透過最敏感的肌膚刺激著廖廷堯的全身,那像一股烈火從嘴唇開始擴散,襲捲大腦,燃盡理智。

  「騎、騎車小心,掰掰。」說完,余心旻就頭也不回地奔跑離去。

  廖廷堯看著余心旻離去的方向,有些不可思議地輕抹了自己的嘴唇,意識到今天晚上應該是會徹夜難眠。



  事後,廖廷堯開始了奔走之旅。

  跟團長和經紀公司之間去協調,原本簽了合約後,經紀公司那是打算連音樂祭也不讓余心旻上台的,想盡快培養她,讓她獨當一面,好成為下一棵搖錢樹;團長更是決不讓步,尤其表演時刻將近,哪裡是說換人就能換人的,更何況是主唱!因此,協調的進展一直都很慢,甚至有些原地踏步。

  然而,這件事只有團長、余心旻和廖廷堯知曉,所以,練團的日子還是照舊,只是這練習的情況就有些慘不忍睹,一次比一次還差,惹得其他被蒙在鼓裡的團員也開始抱怨,更甚者還發出要退團的警告。

  除此之外,更讓廖廷堯感到有些灰心的,是余心旻似乎有意在躲他;每次對到眼神時,余心旻都會避開,例行公事的私人練習也終止,更別說出去吃東西、喝下午茶或散散步――全都硬生生地從廖廷堯的生活中抽走。

  行屍走肉,生無可戀,雖生猶死,種種感嘆讓廖廷堯備受煎熬。然而,他還是想和余心旻說上些話,似乎這樣就可以解除上述種種的負面狀態。只是,這時候,對於答應余心旻的事她還是奮不顧身地去完成。

  終於,有次練習完後,余心旻主動來找他並詢問事情的進度,那時候的光景一直讓他難以忘懷。

  「廷堯,聽說你一直在跟澤剛協調我的事,對嗎?」余心旻問道,臉頰有一帶粉紅色的淡暈滲透出來。

  「是的......只是進展有點不順利,還需要再加油......」廖廷堯幽幽道,頓了一下。「對不起,我會再加油的。」

  說完,就打算離開卻被余心旻拉住衣角。

  「那個......讓你承擔了那麼多......對不起,還有那一天......我、我.......雖然,我是有些腦袋發熱。」聽到這裡,廖廷堯心裡一沉有了想逃離現場的衝動。「但是――我對你的感覺是不會騙人的。」

  廖廷堯猶如天堂與地獄間來回一趟,有些無法思考,究竟是喜歡他?還是不喜歡他?都搞不清楚了。

  「噗哧!」看到廖廷堯呆若木雞的模樣,余心旻也笑了。「看你一臉呆樣還真是可愛呢......好啦!好啦!要是再逗著你玩可能就會被玩壞――吶!我跟你說......如果事情都解決,我也不是不能答應跟你。」

  廖廷堯還是那副蠢蠢的呆樣,看得余心旻又是一陣憋笑,只是,這次他的思緒並沒有當機。

  
  
  終於,團長和經紀公司都願意讓一步,以至於原本看似無望的死結有了曙光。最後,在廖廷堯的陪同下,余心旻與經紀公司的合約終於重新修訂,這樣音樂祭她就可以上台了。

  似乎是因為這樣,最近幾次的練習狀況明顯好轉,讓原本高聲要退團的人也只能摸摸鼻子認真練習。只是,團長的臉色就不怎麼好,因為一想到表演結束後他的女友可能就要退團,讓他百般不是滋味。

  而對余心旻來說,這位年輕且認真練習的吉他手,義無反顧地幫助他而且還跟他有了些親密接觸,這種火燙的熱情,是她沒感受過的,無法忘記那一吻,透過肌膚傳遞而來的熱情這都是廖廷堯對於她的愛戀。想著想著,沒發覺到自己對陳澤剛這號人物在心中的地位正逐漸被踢開。

  音樂祭如期舉行,在這個台灣數一數二的大舞台上,每個有幸上台的樂團都摩拳擦掌,希望能藉此機會一戰成名。當然,陳澤剛他們也是抱持這樣的想法,只是有兩個人,心思早就不在這裡。

  在觀眾的掌聲和尖叫中,一年一度的中部音樂祭園滿落幕,每個團都招集自己的團友一起在居酒屋喝個痛快,然而,廖廷堯與余心旻卻來到了他住的飯店,兩人買了一些啤酒跟熱炒,除了慶祝之外,還打算聊聊之後的規劃,畢竟,對實情非常了解的她們很適合聊這些。

  只是,在搭電梯時,兩人就感受到胸口有股悶熱不管怎麼搧就是無法消除,也許是在這密閉的鐵籠子中,空氣不流通所導致的吧?兩人雖然這麼想,彼此卻越來越靠近,當走出電梯那一刻時,雙手已緊緊地握在一起。

  「碰!」「咖!」關門到鎖門,動作一氣呵成,沒有拖泥帶水。按捺不住的嘴開始仔細品嘗著對方的甜液,彼此放出體內的蛇緊緊地纏繞,深怕一個鬆懈就失去了這份火熱。雙手各自慢慢地向後延伸到結實的腰部,指尖在軟綿綿的地毯上跳啊跳並逐漸褪去平時的偽裝,終於到坦誠相見的時刻,沒關係,夜還很漫長。

  「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個輕浮的女人?」余心旻摸著廖廷堯有些散亂的頭髮,詢問道。

  「不會。」廖廷堯說,眼睛毫不掩飾地往棉被中的黑暗空間望去。

  「會不會覺得我這樣很糟糕?」

  「也不會。」他說,一隻手偷偷摸摸地溜進她的被子內。

  「那你......會不會後悔?如果真的這樣做,可就沒有回頭路了。」余心旻說,探出手公然地在他的胸膛上畫了幾個小圈圈。

  「我......不後悔,只要有妳在,不管多艱難我都能走下去。」廖廷堯看著他靈活的雙眼,深深地陷入其中。

  沉默來訪了一會兒,互相凝視、對望,彼此似乎都做好了心理準備。退出樂團,一起單飛去尋找自己的一片天。

  「你真的覺得我唱歌很有潛力?」余心旻問道。

  「當然!要不是如此,經紀公司也不會看上妳;我也不會費盡苦心地幫妳特訓。」廖廷堯說,回想起那時候的點點滴滴,心中又有一股暖意猶然而生。

  「說成這樣――好像你很了不起呢!哼!」余心旻捏了一下廖廷堯的心頭肉,沒好氣地說。

  「那麼我們要一起前進了......對嗎?」廖廷堯挽起她捏在胸膛上的手,輕聲細語道。

  余心旻的手像藤蔓,緩慢、幽雅地和他手掌合十。

  「就這麼說定嚕!」




  還記得嗎?雖然這篇故事難免參雜了一些事件,與他年輕時的幻夢毫無瓜葛,但這並非記敘他一生的傳記。關於他以及他那時的事,差不多都交代完畢。只有一件插曲尚待補充,而那又是八年之後的事。

  事情發生在北投的一棟大樓的頂部。在下巴留了一小搓濃郁鬍子的廖廷堯,正站在那抽著菸,用身體品嘗著夏日晚風滑過。

  此時,有個人走上來,叫了他。

  「原來,你在這。」這位頂上無毛的男子對著廖廷堯喊道。「奇怪?你不是有收到婚禮邀請嗎?怎麼還在這裡啊?」

  廖廷堯沒有答腔,完全不知道接下來還會聽到什麼。

  「林余心旻。」男子淡淡地說。「婚前叫余心旻。」

  「我知道這個人。」一股隱約的浮躁在心田上蔓延開來,他當然早聽到她要結婚的消息――或許還刻意避開更多關於她的消息。

  「哇!多好的女孩啊。」男子無意義地沉思了一會兒。「我倒是有點同情她欸。」

  「說來聽聽。」廖廷堯立即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嗯......某方面來說,這個林文嚴已經瘋啦!我不是指他有精神病或怎樣的,但他是個有名的酒鬼,且又是林森北路上的常客......」

  「那余心旻就沒有?」

  「這倒是沒聽說。」

  「嗯。」

  「可她對林文嚴來說有點老了。」

  「老!?」廖廷堯忽然高聲喊道,「她也才不過三十出頭歲啊!」

  他有個想法,就是想立即跳到大街上,攔下一台計程車,衝去婚禮現場。

  「我、我沒別的意思......你還好吧?」

  「沒、沒事......你繼續。」

  「繼續什麼?」

  「余心旻的事。」

  那男人慫了聳肩,無可奈何地繼續開口。「其實,我說得都說了。那個林文嚴跟她的相處也不算好,偶爾都可以聽到吵架的消息,但他們還是結婚了。由此可見......他們似乎是真愛呢!想當初看到她時可是個辣妞呢!」

  「辣妞?」

  「怎麼了嗎?」

  「你聽著――」廖廷堯轉過身,用燃著火的菸指著他。「我不明白,你之前說她『老』,現在又說她是『辣妞』,我不懂......余心旻可不老也不是什麼辣妞,她是絕世美女。我知道她,還認識她,我們還――」

  那男子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我無意跟你爭辯什麼啦!阿堯。」那男子說。「我覺得她是個好女孩,我只是想不透,為何像林文嚴這樣男人會瘋狂愛上她,但就是愛上了、結婚了。」

  廖廷堯狠狠地端詳了那男子的面容,胡亂猜測著這番話背後必有一番始末,不是這個人很遲鈍,就是與余心旻有過嫌隙。

  這時,那男子打了個指響。「許多女人啪一下就老去......你一定見識過吧?雖然我沒見她年輕時的模樣,但仔細來說,那對眼睛倒是挺勾人的。」

  某種渾渾噩噩的感覺在廖廷堯的胃部攪動,讓他頭一次想徹底喝個酩酊大醉。當那男子離開後,他躺在有些骯髒的地板上,仰望著黑漆漆毫無星辰的天空。

  他原以為自己一無所有,在也沒什麼可失去的了,終於練成刀槍不入――但他現在才發覺,就在剛才,自己似乎又失去了些東西,感覺是如此清晰,彷彿他真娶了余心旻,親眼看她年華老去。

  夢幻泡影。曾屬於他的,早一一被奪走。他感到心煩意亂,於是用雙掌遮住眼睛,試圖喚回那曾經的場景:大學教室中的桌椅、月光下的陽台、大安森林公園中的湖面、炎炎的烈日、揮灑汗水的練團、以及她白嫩的頸子上細微的汗毛。還有親吻時那滑嫩的觸感、水靈迷人的眼眉和早晨時陽光投射在她的胴體所散發的清香。如今――這些都已不存在了!

  這幾年來頭一次,淚水不留情地劃過他的臉頰。但這次是他為自己而流淚。不再留戀軟唇、明眸、纖纖玉手。曾想留戀,卻無能為力。因為他已遠走他方,不再回頭。陽光已被深鎖,尋不著跡,美麗已無處可循,徒留鋼鐵灰白之美在時間之沙中屹立不搖。就連本該承受的悲傷也被扔在那個充滿想像、青春與華美生活的櫃子中。

  在那兒,曾有個以組團為出發點的夢,最終,在今天正式畫下休止符。

  「曾經啊――」廖廷堯說。「我的內心曾有個東西,相信她永不抹滅,但現在她卻消逝了、不見了、不見了......哭不出來,不去在意。那東西早已一去不復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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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5 篇留言

橘みかん
前段直接感想:去死去死團被閃瞎了狗眼。
中段:完了完了,變小王了!

更讓廖廷堯「趕」到有些灰心的→「感」
抓到錯字……

後段:嗯……青春啊……(遠目

05-01 02:31

塞奧提亞
感謝抓錯!其實後來發現,偶爾寫些愛情類的還蠻有感覺的,是不是該考慮轉型了呢?XD05-01 13:54
Rei
在網路上課這種文我通常會害羞然後就快轉了(倒

05-01 13:44

塞奧提亞
上課用手機,這樣母湯哦!05-01 13:54
狂氣的牡蠣
寫得很好,已逝戀情的愁悵感很真實,可惜是短篇,不是很懂男女主角的性格想法。

05-01 15:06

塞奧提亞
感謝,這篇英算是篇偽甜文吧?不過,在愛情的世界裡或許理由跟理性都是不必要的存在,至於想法懂或不懂,就端看每個人的口味需求而定。05-01 15:16
曲蘿幻
這篇有其他相關的故事嗎?
總覺得最後面有些突兀,不太懂之間的轉折

05-02 00:31

塞奧提亞
這篇應該是沒有其他相關故事了~哈哈
我懂曲媽的疑惑點,就讓我稍微囉嗦一下吧!

  以下是我對於過往戀情的一些看法:

  對於過往的戀情,隨著時間,反而當初熱戀或悸動時的情景會越來越深刻,除非過往戀情真的遇到很糟糕的對象,不然不少是這樣的啦。

  當然,對於被愛沖昏頭的當下,能考慮的其實也不多。加上,這個組團,就是人們相聚後又會離散的意義,大至上是如此。

  可能沒說得很明白......因為我就是不想說死嘛!要是給讀者解釋什麼,我還不如給讀者一個政治宣言QQ所以,我就稍微講一下自己的看法。當然!這個也只是參考而已,讀者怎麼想才是重要的。

  感謝!05-02 01:02
巴哈姆特小管家
親愛的勇者:

感謝您對勇者小屋的支持,
我們會將此篇設定在首頁的精選閣樓中增加曝光。

--
巴哈姆特小管家 敬上

05-02 15:08

塞奧提亞
感謝小管家05-02 2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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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是一個很wah的好日子,我畫了賀圖!看更多我要大聲說昨天1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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