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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情況似乎有異。」臨淄城裡,正是夜幕時候,百家燈火熄滅,整座城池宛若入眠。齊王身邊親眷接到密報,叩響齊王房門。
「說吧。」隔簾相對,齊王靠著枕邊,托著下顎,閉目回道。
「人死了,不知何人所為,什麼消息都沒有回報。」來人只低低說了一句,齊王嗯了一聲,貌似不如何驚訝。
「如果只是這等程度的事,省省心,快回去睡吧。」齊王不自覺地打了個呵欠,顯然意興闌珊,連詳細情況都不打算追問。
簾外那人熟知齊王秉性,既然前來,必不會只有此事。他道:「另外還有一事。」
這次齊王連發聲都懶了,待那人接著說。
「洛邑那方有了動靜,」那人道,「誠如大王預測,天子動作了。」
「哦,終於按捺不住了?」簾的這一側,齊王倏地睜大了眼,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這倒有點意思。」
「眼線回報,天子暗中密派使節,向南出發。」那人取出密報,置於簾邊,裡頭彙整了近日暗中進行的刺探。
「先緩著些,觀察即可,不必動作,」齊王拾起密報,向那人說道,「行了,若無要事,你便歇下吧。」
來者奉命,應聲告退。
二十幾年了,這天下曾經的共主,竟能隱忍如此多的時日。
「這片天下,還有這麼幾人,存著一點趣味,著實讓人慶幸。」幾眼翻閱過那封密報,齊王臉上笑意越發濃厚,「老傢伙,我可是一直都認為,你還留有後手。」
從燭上取來一絲火,那封密報立時被火給吞焚了。
「也真是苦了這個袁必,」望著火苗越發壯大,齊王的眼神很靜,「算來也是一把年紀了,還得為個老傢伙奔波。也罷,權當行個善事,本王送他一程吧。」
二十年間,天子宛如銷聲匿跡,再無半點聲息,彷彿世間只存七雄爭霸,亂世天下,早已無主。
細細數來,二十年,七千多個日子,夠長了,足夠讓天下人都忘卻,原來天下曾有此共主。
但他不同,他田黎不同。
每一個讓他泛起興味之人,他都能記得清清楚楚,直到那人輕而易舉地被了結,變得不再有趣為止。
這份難得的情報,讓田黎心中難得的欣喜,他可謂迫不及待,直想找一人分享他此刻心情。
可放眼如今的臨淄,鳳祁已不在城內,如若要說,有何人值得他暢所欲言,也許只剩一人了。
「手邊只剩你了,那你可得像樣些,別讓本王失望了……」田黎心底念著,輕躺落床。
與窗外夜幕相比,清晨陽光似乎隔得很遠,但田黎能等,為了得來不易的樂趣,他始終是個善於等待之人。
等著、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