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擊案後一個月的早晨。
「我不知道你還會打網球。」奧托揹著球具,露出少見的燦笑。
「你不知道的事可多著呢。」安珀心情輕鬆,介紹了旁邊兩個家人。分別是安珀的老婆和他一個正在念書的女兒。他們都聽說過他的名字,因此當見到他本人時,自然對他有所期待。一位母親、或者太太展現出一定的優雅從容應對。而女兒;一位年紀相仿的女孩看到他,兩眼驚奇而發直。
「你一定就是雷克斯‧奧托。」她聲音宏亮,奧托猜測她可能太雀躍而壓抑不住自己。
「安珀小姐。」
「叫我珍就可以了。」她與他握手。「我爸爸常提到你。」
「希望沒有太多關於我的笑話。」
「那可不少,不過他是因為把你當作他的好朋友。你剛進去時他可不喜歡你,因為你太桀傲不遜了,不過聽說你後來改變許多。」
「人都會變,」奧托說。一行人走著。「至於我,我想我變得原因是我在警局裡遇到了值得欽佩的人。」
「看不出來你滿會講話的。」珍接下去。「他是真的滿厲害的,我是說當警察,他常常吃著晚飯,忽然有靈感,就把飯給吐掉,急急忙忙地跑去講電話或者穿上工作大衣。不過當爸爸就一直沒在狀況。」
「他網球打的怎麼樣?」
「這我就不曉得了,我沒看他打過。你現在是在做什麼工作?」
「我在念研究所,奧森大學的哲學系。」
「哲學系?那到底在幹嘛?」
奧托想了一下。「販賣人可以實踐自身的夢想。像政治家,畫大餅。」
「聽起來像是個唬爛的工作……聽說你有女朋友,她人怎麼樣?」
「除了點小任性,其他都很好。」
「她今天怎麼沒來?」
「她說她想睡一會兒。」奧托看看手錶,現在時間六點四十七。
「好好,我也想要一個像你一樣的男朋友。」
奧托仔細看了珍,她不差。「安珀小姐很多人追求吧?」
「是沒錯,但我還沒決定。」珍突然說。「你介不介意一次和兩個女人交往?」
奧托搖搖頭,笑而不語。
珍說。「我只是開玩笑。」
此時,安珀回頭,看已落隊很遠的兩人。「你們在嘀咕什麼,快跟上來!」
一家人到奧森大學的室外球場。
「要不要我讓你?」
安珀揮動球拍。「不用,少瞧不起中年人。」
奧托又說。「你先發球吧。」
「不,你先。我堅持。」
二十分鐘晃眼過去。
比數六比一。
「你打這什麼球?讓不讓人打?」安珀抱怨道,汗流浹背。
「是你說不讓的。」
安珀無言以對。「罷了……你這球技從哪學的?」
「看書,自己研究。」
「唬爛。」他不禁大罵。奧托聳聳肩。
擦完汗,休息一下後,奧托和一家人要去附近吃早餐。
「你有幾個弱點和習慣,我就是利用這些贏的。」
安珀回想剛才的畫面,奧托的控球雖不到精準,但打得到大致想要的方向。
他們來的太晚,人已經大排長龍。安珀自告奮勇,還把奧托拉下去排隊。
「我女兒長得不錯吧?」
奧托皺起眉頭。「你要我說什麼嗎?」
「就只是好不好看,沒有別的意思。」安珀忽然空穴來風。「唉,不知道我做的對不對。」
見安珀遲遲不說,奧托主動開口。「什麼事?」
「傑生那起槍擊案,米克‧蕭恩……」他搖搖頭,欲言又止。
「你不想關他?」
他又搖頭。「但這就是正義,對吧?錯就是錯了,不能有灰色的地帶。」
「當然有灰色的地帶。」沒想到奧托說。「只是,很多時候,他們越了那個區塊,做的太極端。」
「就交給社會決定吧。」
出自艾爾‧傑生的筆記。
我和雪拉還有書信往來,我斷斷續續的收到她生活的消息,知道她過得挺辛苦的。自從那最後一案,她本來團裡的一個人住進療養院,她男朋友因這件事跟她分手。幾乎,她失去了所有。整個社團出了一個叛徒,那因緣際會地凝聚,最後迫為解散。
我不禁思考,這是場怪誕的冒險。有人受傷、甚至發瘋,更甚傷了心,似乎所有人或多或少都從中失去什麼。這場旅程的目的為何?還是它從開始就註定是場厄運的悲劇?不得而知。
抱歉,兩個月多沒和大家交流了。其實我兩個月就好了,只是一直沒法走出傷痛。我看過那篇自稱是我朋友法蘭克‧費更生寫的文章。有人指出,那篇文章是由一個騙子偽造。首先我得先感謝這位熱心的筆友指證出它的不合邏輯,其次是那篇文章確實是我朋友費更生所寫,我問過他,並感謝他在我不在這些日子撥冗向關心我的人解釋。
所以,我回來了。你們也知道我最近狀況不是很好。誠如費更生所說,我生了場病,那一刀,不只殺死了艾莉絲,更殺了我一半,我半死不活,痛苦到以為自己做了一個好長的夢。那一刀……快的猝不及防。
現在,我正試圖寫下這段經歷……
唉,這筆實在寫不下,我一提筆,一想到那把刀彷彿就要追上我。要再次觸目到艾莉絲漸漸失去生命在我眼前,卻無能為力,只怕會害我一病不起。
我不怪警方最後做出的決定。彼此放下仇恨,才能終結仇恨。只是,傷害造成,兇手繩之以法,一切就能回歸正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