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不把我綁起來,實為非明智之舉嗎?」安德娜說。
這是一間只有木製地板、一張桌子和幾張椅子,一扇窗戶以及什麼也沒有的灰暗室內。點點的螢光,從桌上那虛弱的煤氣燈中剝離出來,它們被幽黑的四周吸引,逐漸靠近,最後消逝。
但是,在那漆黑的領域中卻有聲音傳出來。
「我們這邊有好幾個人,如果妳真的想逃,那就要好好墊量墊量。」
「我不會逃,也沒想過要逃,只是......你們的願望是無法實現的。我的母親......她,不可能為了我而跟你們妥協。」安德娜說,臉上的神情逐漸跟室內的氣氛融為一體。
「這個嘛......卡根尼特,你怎麼看呢?」
「麥恩部長,這只是人質想要降低我們戒心的花招,千萬不能被迷惑。東方有句俗諺,『天下父母心』。哪個父母會如此狠心拋棄自己的兒女呢?我們就等待與渠福政府的談判吧!」
卡根尼特語畢,讓安德娜原本了無生機的視線重燃希望,把目光轉向黑暗中的他。
「閣下此言,無非就是妄想之詞。」安德娜說。
「妳說什麼?」卡根尼特迅速地從陰影中竄出,似乎要破壞安德娜臉上那不在乎的淡定表情。
「快住手!」麥恩部長立刻制止道。
卡根尼特的手掌被安德娜的眼神,死死地定在半空中,而它距離要毀滅的目標只剩下幾毫米之遙。
「對一個淑女隨意動粗,可不是一個有教養的帝國紳士該有的行為。」麥恩部長說。
「但是......部長......」
「我知道你內心的感受,也理解你的憤恨。但隨意生恨是有罪的,更何況你原本也是個貴族,不是嗎?」麥恩部長也從陰影中現身。
帶著灰色軍帽,臉上看不出有歲月的痕跡卻有絲絲風霜的味道竄出,堅挺雄赳赳的鷹勾鼻似乎在告訴著眾人,自己可不是一般的帝國臣民,可嘴上卻又叼著一根與外表相違的土色雪茄。
這是一幅極為矛盾的畫作,安德娜是這麼想的。
「群體中總是有那麼幾個特殊的存在,如同在荒蕪的耕地上,總有幾株長得奇特且顯眼的雜草。」安德娜說,身子依然平靜地扎在椅子上,絲毫沒有動搖。
「那我可就要感謝安德娜大人的讚賞了啊!」麥恩說,從旁拉了張椅子,坐在安德娜的對面。
「如果你覺得有讚賞的意思――那你可能需要去洗個臉、沖個澡、睡個覺或是一頓揍。」安德娜說,依然是那毫無溫度的語調,好像這句話是在談論今日天氣如何。
「噗哈哈!不愧是外交大臣的女兒啊!」麥恩笑著說並打量著安德娜,似乎根本不把安德娜的諷刺當一回事。
「然而,妳可要好好把握這段能盡情開口的時光啊!在交易前,商人們總是對自己的商品細心呵護,要讓商品有個好賣相。可在交易之後,就說不准了。」麥恩說。
安德娜聽出麥恩言詞中的威嚇之意,可對她來說,那又如何呢?自己的命運是不可改變的事實,只有這點是最真切也是讓她能夠全心全意相信的。
「不久前渠福政府就與我們接觸並告訴我們,他們將在兩點半與我們展開談判。這點,不就是外交大臣嘗試營救妳的舉動嗎?」麥恩說,瞳孔興奮地閃閃發光,似乎看到了勝利旗幟從遠方投奔而來。
「你就不怕......母親大人在談判破裂後立即翻臉?」安德娜事不關己地隨口一問。
「這我當然怕,可我們也有其他方法可以實行。不管如何,都要讓商品發揮他的最大價值,才是我應該考慮的。」麥恩說。
說著說著,有人進入了室內向麥恩報告了一些事情。從這人說著雜亂且讓安德娜聽不懂的話來看,這一定是帝國話。想到這,她就後悔自己在學習語言課程時,為何不修習帝國語言呢?
「安德娜小姐,看來您的疑慮可全部掃除了。」麥恩說,那雀躍的情緒就從他的口齒終不斷地蹦出。
「此話何來?」
「剛剛我們的同伴傳來消息,說是我們的援軍已經到來並告訴我們,他正在著手處理渠福政府內部的事。」麥恩說。
安德娜細想了一下,立刻就發現答案。
「你們有幫手在渠福?」
「正確!然而,這真正幫手目前還沒有登陸渠福,可他在船上就能夠運用自己的影響力來讓渠福政府有所改變......您說,有這樣的人來幫助我們,是不是已經聽到勝利女神的號角呢?」
「那麼,這人是誰?」安德娜問道。
「我們都稱他為『大人』,名字,我們有嚴格的規定是不能隨便透露的。」麥恩眨了眨眼,輕鬆地說。
正當安德娜想繼續追問時,又有一個人闖入室內,這人腳步凌亂,呼吸急促,說起話來也是斷斷續續,時而止時而停,好像快休克一樣。
麥恩聽了那人的話後,頭上的勝利女神似乎還在,可臉上確有些厭惡的神情,好像看到了某種不堪入目的事物。
「親愛的安德娜小姐,有位貴賓大駕光臨此地,我必須要前去迎接。因此,不得不與您分離片刻。」麥恩說。
「請便,希望這次分離後再也不要看到你......那貴賓是何人?能讓麥恩先生露出像人的表情。」安德娜說。
「哼!」麥恩不屑地哼聲道。
「是一個叫維勒斯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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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有沒有表現出安德娜那心中複雜的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