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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洛城遊客-GTA Online】第一章:阿普拉帝

作者:雷弟│2018-01-01 20:08:56│巴幣:26│人氣:289


序章
  
  我一邊豎耳傾聽耳機傳出的訊息,一邊精準地將車速維持在四十哩,奔馳在冷清車道上。
  
  奶油色的晨曦灑進薄霧中,流淌在大廈間的陽光散發出壯麗的神聖感,商業中心大樓群蒙上霧色,看起來就像某種古文明的建築奇蹟。路上行人寥寥無幾,秋季冷風灌進車窗,我抿一口剛泡好的黑咖啡取暖,試圖驅散比街霧還濃的睏意。
  
  「他們到了沒啊?為啥這次要這麼早?」男人抱怨的聲音模糊地從耳機中傳出,我調整竊聽器的頻道至聲源的位置,雜訊減弱。
  
  另一個沙啞的嗓音回話:「比較安全,這批貨貴得要死,我才不想像上次一樣被人搶走。」
  
  我憑著記憶穿梭在市中心,在空無一車的艾爾塔街上加速,持續留意東北方風車農場中的對話。光線在車頭轉向東邊時射進駕駛座,我咕噥著摸索置物櫃,戴上特製的牢固墨鏡,並輕轉方向盤高速躲過一台快遞貨車,直駛洛聖都高速公路。
  
  「他們有幾個人?」第一個男人懶洋洋地問,我壓緊耳機。
  
  「只有兩個。安啦,我們之前合作過,他們的品質都不錯,人也都很好。不用怕打起來。」
  
  「那為啥還要帶這麼多人來?現在才早上五點半耶。」
  
  「小心一點比較好。」對話結束,我搜尋著其他竊聽器的位置,沒有其他值得注意的消息。
  
  路旁景色漸入郊區,車速增加至一百哩,兩旁峭壁化為模糊的黃影,橫躺在山坡上的水力發電廠從旁呼嘯而過,向下投射出巨大壓迫感。幾分鐘後,右側的景致轉為廣闊,數十架風力發電機聳立在山坡上,沙漠中的巨型天線排列在前方,彷彿宣告著「歡迎光臨賽諾拉大沙漠」。
  
  耳機傳來重型機車的低咆,我皺眉降低音量,在噗噗引擎聲消失後切換到正確的頻道,同時減速向右開往六十八號公路,停在陣陣沙塵中的路旁。
  
  「嘿,福爵!早啊!」沙啞的嗓音高聲喊道,接著是踏在沙地上的步伐聲。
  
  一個中氣十足的大嗓門咆哮,聽起來略有笑意。「你他媽還有臉說早!我靠,為什麼要約這個時間啦!害恁爸昨晚錯過一場派對,你要怎麼彌補啊你說!」
  
  「唉呀!別這樣說啦,上次你們也挑在半夜交貨啊,互相一下嘛!」
  
  大嗓門重重嘆氣說道:「布雷茲啊,半夜和早上不一樣啊!恁爸天還沒亮就起來了,上次恁爸這麼做是在他媽高中的時候,你這傢伙真夠討人厭的!」
  
  我把握他們寒暄的空檔降下車窗,讓濕氣滲進車內並評估環境的狀況,我瞥了一眼整齊排列在丘陵上的高壓電塔,以及其下方坐落於朗恩.艾特梅茲風車農場中的拖車公園。然後掏出武器檢查。
  
  我卸下彈匣、輕拉重型手槍的滑套,確保金屬的覆進暢行無阻。插上彈匣後釋放滑套,送進一顆.45 ACP口徑子彈,再打開保險。我從副駕駛座的槍袋撈出各式彈匣,安穩插在胸前的防彈背心與戰鬥腰帶中。這些熟悉的準備動作令我安心,就像訓練多年的專家,一位具有高超技藝的匠師,準備在人群面前一展身手。
  
  我驅車轉進泥土路,阻止自己習慣性地估算清洗塵土的費用,前方鐵路嘰嘎駛過一輛貨物火車,我耐心等待。車頭左轉駛離道路,以獨特路徑爬上陡峭的山坡,壓下引擎的嘶吼。攀上昨晚發現的伏擊山丘後,我停在道路盡頭的U型彎邊緣、安靜地下車,戴上遮陽用的帆布帽。
  
  陽光漸漸驅散晨霧,空氣中殘留著水氣以及青草氣味,即使晚秋的風又大又冷,太陽的熱度仍悶得我防彈背心下的胸口不斷滲汗。除了漸行漸遠的火車聲、鳥叫聲與遠方的引擎聲外,山丘上幾乎沒有任何聲響。下方一百五十公尺外的拖車公園沉浸在霧中,勉強能看見隱身其中的目標,我掀開後車廂拿出裝有滅音器的狙擊槍、犢牛式霰彈槍以及幾顆鐵管炸彈,輕輕蓋上後車廂。我拎起武器、在腰旁掛上炸彈,以狙擊望遠鏡仔細觀察拖車公園。
  
  兩位失落摩托車幫的成員正在和一位嬉皮首領交談,耳機中傳出的對話與他們的嘴型一字不差,我調整焦距,對準大嗓門的摩托幫與聲音沙啞的首領。
  
  大嗓門這時說道:「好啦,太陽都快曬死人了,你要出多少?」
  
  「不是說好五萬嗎?」
  
  「啥?我記得你是說八萬。」
  
  「媽的你又來了,聽好……」我關掉耳機,專注在眼前的畫面,畢竟他們聲音大到不用竊聽器也聽得一清二楚。
  
  我掃視拖車公園,各色新舊不一的拖車短面朝中央環形排列,其中兩台拖旁車架著簡易車庫,中央是一片充滿垃圾的髒亂空地,幾根連接拖車的電線聚集在空地上的電線杆,似乎是他們唯一的電源。總共十二位敵人以散狀分布在拖車旁,有些三三兩兩地群聚聊天,有些大辣辣地躺在拖車陽台的躺椅上,有一位嬉皮在電線杆下脫了褲子就是一泡尿。
  
  背後輕輕擾起一道震顫,我暫時屏息,向背後的山坡地瞧去,只看見刺眼陽光造成的黑暗。我搖搖頭,抹掉額前的汗,回到曬得發熱的狙擊槍上。焦距落於嬉皮首領的側臉,我耐心等待介入的佳機。
  
  兩位摩托幫互相看一眼,露出微笑,嬉皮首領伸出手收下古柯鹼。
  
  後座力隨槍口輕響撞在我肩膀,嬉皮首領在血霧中飛起,我立刻拉開槍膛,推上另一顆子彈,瞄準,發射。
  
  在那兩位摸不著頭緒的摩托幫同樣倒臥在血泊中之後,拖車公園中才爆出騷動,緊張的怒吼與不知所措的喊叫聲穿透薄霧,槍響緊接在後。規律的後座力震得我渾身抖動,我在第十人倒下後縮回車尾更換彈匣,銅彈擊中防彈車的聲音在此同時越發響亮。我再度舉槍,處理幾位拔腿奔上坡的勇者和來不及找掩護的零散敵人,他們以手槍和霰彈槍攻擊,疲弱的子彈掠過我頭頂。
  
  我數到第十四人,以望遠鏡在陰影間快速搜尋目標,只可惜敵人皆已躲入掩體中。我把狙擊槍丟進後座,跳上駕駛座驅車駛入公園,粗魯地停在一台靠近山坡的鐵灰色拖車旁、壓低姿態下車。
  
  我拉下耳機塞進口袋,從聲音判斷敵人的數量與位置,離我最接近的敵人正從我左側逼近,膽怯地呼叫同伴。我關閉槍枝保險,朝右方拖車旁的草地拋出炸彈後立刻跳出藏身處,掄起霰彈槍在被嚇跳的敵人身上炸出血洞。
  
  爆炸的巨響撼動拖車,敵人驚懼地高聲呼叫,哀嚎與警告此起彼落。槍彈在我前方的泥沙地激出黃霧,彈跳的飛石砸中我的手臂引起一陣刺痛,我往槍聲方向再扔出炸彈,同時解決另一個從轉角竄出的嬉皮。爆炸聲與槍響齊奏,我加緊腳步跑到拖車轉角,背靠生鏽的鐵牆並推上霰彈。
  
  我迅速探頭再縮回,在連珠炮般的槍聲中分析映入眼簾的畫面,摸清了剩餘的六名敵人:左側一名躲在不堪一擊的柵欄後,一名在廣場的木製皮沙發後,右側一位在拖車陽台、另一位側身隱蔽在同一輛拖車的另一側,其餘兩個正朝我接近。
  
  我閉上眼深呼吸,感受內心越發高昂的戰意,煙硝味與刺鼻的焦味使沸騰的殺意提升到頂點。我猛然睜眼後衝出拖車。
  
  我舉槍、將準心落於兩名敵人的間隙,搶在他們之前開火,千鈞一髮解決。上彈、轉身、射擊,柵欄男失了準頭的子彈擦過衣領,我的則全數灌在對方身上。沙發男邊嚎叫邊開火,我向旁閃躲,在長得不可思議的騰空之間把他轟飛。落地、翻滾,我在沙發男的屍體旁趴下,敵火在這時扯爛脆弱的皮沙發,我趁機補上霰彈。彈雨停歇,我立刻起身,先往拖車男的方向扔出炸彈,再轉向陽台男、一槍轟得他腦漿四濺。拖車男向前衝鋒卻直接撞上炸彈,他的尖叫聲淹沒在撼天震地的爆炸聲中。
  
  我向左方翻滾逃離破爛的掩護,舉著槍掃視整個公園尋找漏網之魚,一邊撿起躺在沙地上的古柯鹼。一道哭喪的嗓音從左方傳來。
  
  「拜託……不要……
  
  我流暢地起身,邊保持戰鬥姿勢邊接近聲源,一位看似幾個月沒洗澡的乾瘦嬉皮蹲臥在廣場邊,抱頭劇烈發抖。眼淚沾濕他的鬍子,混雜汗水與鼻涕滴落在一把手槍上,顯然戰意全失。我舉槍慢慢朝他靠近並注意四周,他一看到我就嚇得跌坐在地。
  
  「噢……拜託……求求你,老兄,別射我!」他扯動頭上鮮豔的髮帶,破爛的衣褲上滿是汗漬,鼠蹊部一片濕。我遲疑了一下,看著他模糊紅腫的雙眼和悲慘的模樣,心中閃過一個荒唐的念頭。我下定決心。
  
  他大聲哭嚎:「天啊……不要!我只是……我只是……
  
  槍聲在公園的谷地間迴盪。
  

  
  我睜開眼,感覺頭痛欲裂。被身體壓麻的右手摸索著抽出手機,螢幕上顯示晚上七點半,我大概一頭睡了快十小時。我迷糊地打開夜燈,照亮滿是混亂的房間:鞋盒胡亂塞在床底,一件不知何時穿的牛仔褲與內衣攤在地板,唱片、遙控器、雜誌把床頭櫃與書架塞得像是炸彈炸過一樣,更別說是廚房洗碗槽、破舊沙發以及冰箱裡的慘況。
  
  該死,怎麼可以這麼累!我撐住身體坐在床緣,環顧寢室後嘶聲嘆了口氣。下次再也不接清晨的工作了,傑瑞德那死胖子當別人都沒其他事情做是不是?我竟然浪費這麼多時間在補眠上,真是罪過。
  
  我脫下防彈背心,在微弱的燈光下檢查狀況,完好無缺。但髒得不敢帶進臥房的外套和長褲就沒這麼好運了。我走到玄關旁的小桌,皺眉看著長褲染土的一側,不禁湊上去聞看看,立刻後悔。天殺的!那邊的泥土怎麼這麼臭啊!那幾十台拖車是他媽的沒廁所嗎?我望向風衣的袖子,同樣沾滿抽象花紋的臭土。這一定得送洗了,我寧願被一槍轟得滿是血也不要塗滿屎尿的外套,為什麼要接這種爛任務啊!
  
  心情糟透了,送洗表示得花一筆錢,儘管傑瑞德給的酬勞足以應付一般人的生活,對我而言還遠遠不夠。為了能在洛聖都這大城市立足,每分錢對我來說都至關重要,這種可以避免的花費都嫌奢侈。不過令我更不願面對的還在後頭。
  
  我穿上短褲、胡亂套上鞋子,拿起桌上的手槍收進胸旁的槍套,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下樓。打開燈,在垂死掙扎的黃光中,窄小車庫的荒謬景象加劇了我的頭痛。空蕩生鏽的置物架被遺棄在角落,形同虛設的工作台鋪滿厚厚的灰塵,各式紙箱、廢棄汽車零件與空氣瓶塞在另一個角落,停放在正中央的,則是我的貝飛特牌附裝甲愛車──莎夫特,此時她就像一塊被壓扁的餡餅般慘不忍睹。
  
  前保險桿無力地垂落,前後防彈擋風玻璃滿是裂痕,引擎蓋向內凹成三十度,車燈與煞車燈只剩下烏黑的空洞,車身各處都是大大小小的彈孔、撞痕、血跡和刺鼻的臭土。為什麼車燈罩不做成防彈的?有什麼困難嗎?我搖搖頭,估算修車的費用,大概兩三千美金跑不掉,早知道好好停下來跟那群騎機車的流氓拚命,那時候真他媽不應該用車撞的……
    
  我掏出手機按下撥號快捷鍵,嘟聲過後傳來一道愉快的嗓音:「洛聖都改車王,很高興為您服務!」
  
  「欸,阿浩,是我。」我疲憊地說。
  
  「阿普拉帝!聽見您的聲音真好!又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車有點撞壞了,外觀有些損傷,呃……不只一些損傷,總之可能需要大修。你開店到什麼時候?」
  
  「啊,我想起來了,您那台迷人的莎夫特啊!這次您需要哪個位置的維修?」不知為何,聽到阿浩快樂的中國腔讓我的太陽穴又更疼了些。「引擎蓋?車頂?還是莎夫特那.50口徑都打不穿的漂亮防彈玻璃?為了您我這裡全年無休!隨時歡迎!」在他屁話的同時,前保險桿鏗鏘掉落,我狠狠吞下一口口水。
  
  「很多地方,烤漆之類的也包含在內,你看了就知道。」我沙啞地說:「我現在出發,大概半小時後到,你那邊有沒有代步車可以借我的?」
  
  「啊啊,非常抱歉啊,車庫現在沒有多餘的閒車可以借您啊!我那台可憐破舊的皇霸天恐怕是不合您的胃口啊!」我閉上眼忍耐著阿浩恭維的鼻音,「到時後我會幫您叫台計程車,司機我熟,保證您滿意。」
  
  「到時候再說。」我沒心情和他鬼扯,只想趕快解決這件事。
  
  「對了,店裡面最近進了一些新零件,敢問您有沒有興趣啊?包含最新的大馬力引擎、碳纖維引擎蓋、客製化保險桿──」
  
  「我說了,到時候再說,等我半小時。」我不等阿浩回答就掛上電話。
  
  媽的生意人,最討厭應付這種油腔滑調的傢伙了。我按下車庫門的開關,鬱悶地坐上車、甩上車門,後座的車門玻璃應聲碎裂。
  
  「啊啊啊啊!狗娘養的!防彈啊!防彈玻璃啊!.50口徑都打不穿的漂亮防彈玻璃碎滿地了啊!一百塊又飛了啊!」我衝下車用吃奶的力氣朝粉碎的車門大吼,太陽穴痛到快爆裂,「到底在幹嘛啊!忙了一早上才領一萬五就這樣噴了快五分之一啊!我還要在這個鬼地方住多久啊!你這個廢物!廢物!防彈的車這麼怕刮傷有屁用啊!你他媽當老子很有錢是不是啊!該死!什麼狗屁蛋的破銅爛鐵!只會吸我的錢!我、的、錢、啊──」然後我才想到車庫門已經開了,路人驚恐地看著我暴跳如雷地對車門猛踹,抬到一半的腳僵在空中,頭髮亂翹、整身邋遢。我感覺整顆頭熱得可以點菸了。
  
  「看、看什麼看!」幾個瞇眼韓國人嚇得趕緊就跑。
  
  我放下腳傻愣在原地,把尷尬這個詞提升到了全新的境界,不禁再度大聲嘆氣。都二十五歲了,為什麼我老是犯這種白痴的傻呢?到底是哪根筋不對?我坐回駕駛座,輕輕關門,拿起早上的咖啡紙杯猛吸,希望可以潤潤差點吼到岔氣的喉嚨。啟動引擎,健康的咆哮聲讓我大大鬆了一口氣,我轉下收音機,在輕柔的情歌中放鬆下來。
  
  說真的,我得在這種地方待多久才能翻身?得什麼時候才能擺脫這種鳥生活?
  

  
  「非常感謝您!」阿浩在我身後中氣十足地喊道:「車一修理好就會馬上通知您的,包準整台車亮得跟新的一樣!」我敷衍地揮了揮手,頭也不回地走向在幽暗的人行道,思忖總共一千五百美元的修車費要怎麼賺回來。
  
  我套上從後座拿的薄外套,往公寓的方向邁開腳步,挾著熱氣的腥臭海風吹起熟悉的感受,令我不覺回想初次到達洛聖都的時候。
  
  當時我尚未經歷殘酷大都市的洗禮,只覺得這個華麗、充滿機遇的犯罪天堂絕對會是我出人頭地最佳舞台。而身為張伯倫幫派份子的拉瑪──引誘我墜入這個現代索多瑪的罪魁禍首──交給我第一把武器、從堂皇的洛聖都國際機場載到猶如不夜城的市區時,我也仍抱著這樣的發財夢。好麥塢的大字招牌在遠處的山坡上點燃白色的燦爛火焰、大街兩旁的電影院及高級服飾店在夜晚炫耀著多彩的熱情、各種美食餐廳盡是高貴的裝潢與浮誇的風格……夢寐以求的景象持續震撼我的感官,衝擊我侷限的想像力。當我與拉瑪狂催油門在市中心平整的柏油路上燒出道道胎痕時,我完全沒想到自己居無定所、身無分文,還有往後的日子得靠什麼維持生計。
  
  那天,我還沒認清這個猶如海市蜃樓的奢侈生活,是多麼遙不可及。
  
  就在我賽車贏了拉瑪、接下第一份傑瑞德的任務後,我才第一次明白深深烙印在這城市中的險惡法則:弱肉強食。和惡名昭彰的維戈斯幫打交道至今仍令我感到不安,一想到自己可能就此莫名陳屍在奧林匹克高速公路下的某個陰暗角落,就讓我寒毛直豎。那時我全身發抖抵達傑瑞德的公寓,我還不自量力地在拉瑪面前假裝怡然自得,假裝自己什麼屁都不在乎。直到傑瑞德走出來的那刻,我的偽裝幾近崩潰。
  
  那雙眼,那雙以殺戮維生、習於浴血的棕眼閃耀出冷酷,總是緊皺的眉宇、乾淨俐落的髭鬚和剛毅的輪廓、壯碩的身材,發散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氣勢。傑瑞德的一切似乎就像統領洛聖都的獨裁者,事實上,他也是南洛聖都最凶狠的毒梟,張伯倫幫的幫會龍頭之一。要不是滿嘴屁話的拉瑪在一旁打圓場,我可能會當場癱軟。那場會面的唯一心得,就是千萬不能與傑瑞德為敵。想當然爾,我也被迫決定做為他的「合夥人」,替他辦一些「棘手的生意」。
  
  這已經是兩年前的往事了。
  
  期間不時接到傑瑞德一些搶劫敵對幫派、插手交易的差事,也有從黑心車店老闆「西門」操著俄國腔的電話中收到一些替他搶車的任務。在這些數不完的槍戰、吃不完的子彈當中,我擺脫了那份稚嫩。為了變強,我近乎瘋狂地鍛鍊自己,從體力、射擊技巧、肌肉力量、潛行的方法到駕駛能力、飛行經驗無所不包,我曾被拳頭狠狠招呼、被鋒利尖刀劃過腹部、被槍彈貫穿四肢,也曾經失血到暈厥、從幾千公尺的高空墜落、被全洛聖都的警察通緝,甚至駕車滾下好麥塢山。這些經驗使我成長,我漸漸習慣戰鬥、對殺人感到麻木,同時,傑瑞德的張伯倫幫很巧地急速成長,西門的店也馬上由虧轉盈。
  
  人們偷偷談論著,無論是誰、在哪與什麼人交易毒品,準會出現一位穿得漆黑、神出鬼沒的死亡天使,毫不留情地搶走毒品;只要某人剛買了漂亮的高級車,總會有一個無臉的黑衣惡棍,在你背後不知不覺地將車偷走。
  
  我的事蹟如野火般在洛聖都傳開,包括我那套方便隱藏的戰鬥服、常用的武器以及戰鬥方式,值得慶幸的是,我的愛車和我的長相並未包含在傳說之中。但是這已足以嚇破我的膽,因為我很清楚,名聲會招致毀滅。
  
  就像前幾個月有一位自稱馬丁.瑪德拉索的墨西哥人突然打給我,他聽說我的事蹟之後決定雇用我,以半威脅的口氣要求我完成一樁明目張膽的差事,害我在西邊山上的馬婁谷地葡萄園中差點連人帶車摔下山谷。即使他的差事多半酬勞豐厚,我卻自認還沒為這些高風險的任務作好準備。也因為如此,我開始以極為低調的方式進行任務,直到現在。
  
  我在公寓附近的加油站商店止步,看著櫥窗前自己的倒影:正值壯年,深褐色的中長髮,尖鼻,待細修的鬍子,以及一對漸漸變成傑瑞德之流的殺手般的灰眼。眼前的人渾身釋放倦怠、世故、孤獨甚至是痛苦的氣息,他不知道自己能在這殺戮戰場存活多久,也不確定能不能抽身離開這血腥的輪迴。他染上吝嗇的惡習,為了成為無出其右的百萬富翁;他過著以殺人、竊盜維生的卑劣生活,為了能在高級公寓中鳥瞰這座壯觀的城市,享受和平與榮華富貴;他度過了無數戰戰兢兢的日子,總在擔憂從背後迸出的槍聲,只為了穿上華美的衣服、開著昂貴稀有的超跑,徜徉在眾人的驚嘆中。
  
  至少,我還有信念,還有理想可以支撐下去,雖然所剩不多。我推開商店門,走到櫃檯前買了些咖啡。我貫徹自己的意志,把無謂的罪惡感與同情,還有人性拋諸腦後,我做到了絕大部分的人都做不到的這點。
    
  我回到人行道,穩定地朝公寓走去。理論上我無暇顧及這些,但偶爾還是會冒險去想,當我達到我的目標後,我究竟還能做些什麼?我進到破舊的公寓,環顧伴隨我兩年的狹小空間。當我成了眾人稱羨的有錢人後,我該怎麼辦?
    
  手機震動,我迅速查看訊息,細讀傑瑞德的召喚簡訊:
  
  急事討論,速來。-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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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1 篇留言

aiglas
偶然間翻到,卻令人驚艷,希望能持續下去

01-20 19:21

雷弟
十分感謝您的鼓勵!!01-20 20:02
我要留言提醒:您尚未登入,請先登入再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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