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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雪球大地系列:無瑕冰界▽第一章‧草木皆兵

作者:蘿莉保育小組◎葛野│2017-10-22 13:15:24│巴幣:2│人氣:97
圖文無關。



無瑕冰界




2012年‧7月。
    
  位於俄羅斯西部的首都‧莫斯科降下了難以想像的大雪。
    
  話說,為於如此北緯的地方,降雪本是稀鬆平常的事情,但是,時值夏季,反倒是相當不尋常。本是陰雨的天氣,被不輸冬季的大雪所取代,而溫度也降到了冰點以下。
    
  宛如,夏季與冬季給調換了過來?
    
  疑問是,春季、和前半的夏季,無論是溫度與氣候,都與記錄中平均值無異,有問題的,僅僅在7月。對此,政府已宣布進入緊急狀態……
    
  據說,他處的高緯度區域也是陷入了這種冬季突然降臨的狀況,但一般的國民根本無法得知這種狀況,連日的異常氣候,早已將社會機能搞的一團糟,就連新聞,都已經開始重複播放前日的預備稿。──只怕再過不久,連新聞的機能都會無法維持下去。
    
  在這種情況,能夠離開建築物的人只在少數,憑藉短程無線電所能掌握的訊息,實在是太過危險。
    
  塔西婭,也是只能躲在屋子裡的無力人們之一。
    
  隨從們早已因為異常天氣,無法到達宮殿。單單為國家象徵,而掌握不了國家實權的公主,如此尊貴的身分,這種非常時期卻連個下人都使喚不了,更顯可笑。──她望著窗外大雪紛飛的情景。
    
  一但她手中的燈遠離窗戶,特化的玻璃便開始佈滿冰霜,連窗外都會看不清。她無奈的嘆了口氣。
    
  突如其來的,是隱藏於變化中的,『重大異變』!
    
  自新‧克里姆林三樓窗外閃過的,似乎是什麽巨大身影,那突如其來而快速移動的物體,使得塔西婭傻了一下,但隨即不顧窗子的冰冷,緊貼在上頭想要看清剛剛一閃而過的是什麽!?
    
  在戒備森嚴的宮殿裡,那麼巨大的物體是如何進入的?──不,更精準的問題是,那麼巨大的活動物體,還在這種寒冷的天氣中靈活前進,會是什麽?難不成是長毛象嗎?!
    
  接著,是整個城市斷電前,陷入黑暗的那前一刻,塔西婭看到了,在那朦朧巨大身影的旁邊,旗桿上的旗幟……那面她父王所頻頻告誡,要她引以為榮的那面國旗,要記住屬於皇族驕傲的旗幟,雖然塔西婭總是裝做不當一回事,可是她的內心,或者說她體內所留著的皇族之血,總是不允許她忽視,所以,她才能看到。
    
  在風雪中依然屹立不搖地飄揚的國旗,唐突地被凍住。
    
  ──連非液體狀的物體都被結凍住的可怕情況『絕對零度』(absolute zero),發生在非極圈內的區域內,不,僅存於理論之中,就連極圈內都不可能產生的情況,降臨了。
    
  然後,宮殿陷入一片漆黑,應該說,整著首都,陷入了黑暗與風雪之中。
    
  塔西婭發出無聲的尖叫。
    
  現在,塔西婭只期望著,這場災難能夠趕快落幕。
    
  直到塔西婭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她的想法依然沒有做更動。
    
  
第一章‧草木皆兵
    
  
    
  天寒地凍。
    
  即使是有著太陽灑落光芒的熱量恩賜,對於地面上那反覆循環的劇烈冷氣,依然是不敵?該如何形容呢……就如九牛一毛的幫助,仍然是阻止不了鯽魚凍死的未來這樣。雖說死法是從乾死變成凍死。
    
  天氣就是如此的嚴酷。
    
  著實的不貼心……究竟是要對誰貼心呢?是該對『人』貼心?不不不,就是這種傲慢的想法,才會被拋棄。──被大自然。
    
  不管怎麼說,這樣已經是『絕佳的天氣』了。
    
  對於『狩獵』一事。
    
  ──哪邊是狩獵的一方、哪邊則是被狩獵的一方,基本上是很難定義。與其說是反撲、不如說是醜陋的掙扎。『人類』的處境,要如何定義,就得看觀測的人,是悲觀、亦或是樂觀了。
    
  總之,狹小領地外的『定期清除』,以傷亡人數和清掃程度做衡量,也說不清是有意義、或是沒有意義。
    
  ──但,也有賴此維生的人。
    
  「這是『海膽』…嗯,難得一見的品種喔。至少,確認的『可活動例子』沒有超過十位數。」
    
  「停止活動了嗎?」
    
  「皆兵不也是確認了,才敢那麼得靠近嗎?──喔,剛剛難道是在瞎猜,在賭這隻『海膽』是停止活動的個體嗎?」
    
  「妳不是很喜歡別人發問?故意問的。」
    
  冰所構成的尖刺團,形成了有如巨大草叢的突起冰山,在這一望無際的雪原上頭。
    
  冰山的外圍,兩位尺寸;上完全不成比例,跟冰山一比就如花生米的『人類』,於安靜的雪原上,熱切的討論著。
    
  一男一女。
    
  女性…應該說是女孩才對。女孩將穿著手套的手掌放到了看似銳利的冰刺上,有如在觀察些什麽。這動作,實在是很危險。理由是:『假如沒戴手套就絕對不可那麼做!』無論手套是預防割傷、又或是凍傷。──在這持續著零度低溫的環境,要是直接以皮膚碰觸物體,那層皮,不報廢才怪。
    
  但有些事就是不摸摸看就不會知道。
    
  反正,女孩的手法貌似熟練?──這樣其實構不成理由。
    
  唉,事實上,就如『物競天擇說』所敘述的:「現今也只有能耐得住低溫的人才有資格活下來。」所以這女孩意外的很不怕冷。
    
  此處名為『冰圈』,這而是冰圈的範圍裡頭……諷刺的,說是『裡頭』,但其面積早已超過『世界』的一半。
    
  提到這,操著熟練手法的女孩,也開始…抖了抖身體,將兜帽上的積雪給抖掉。沒有辦法,這叢被他們稱做『海膽』的東西就像樹一樣,別的不積,就是積了可能是昨天或是好幾天前所下的雪,而女孩也只是在這『海膽』上亂摸了一番而已,少少的細雪便被震落下來,就如灰塵般。
    
  ──由此可知女孩的動作有多粗魯。
    
  她甩了甩連身斗篷上的帽子,接著便嫌麻煩地將其甩到背上,露出了她那半長不短的頭髮,當中的大部分被梳理成了五截馬尾、快要從後腦勺滑下來的淺藍色全罩式耳機,是還罩在她的耳朵上﹝免於耳朵受到低溫侵害。﹞、還有,尚未曬黑的白皙後頸。
    
  「我不是說不要把帽子掀起來嗎?會曬傷的。」
    
  「皆兵,小女子也說過了。這件『妨溫服』對小女子而言尺寸太大了。」
    
  少年就像管家公一樣,管著女孩有無穿好衣服。然而,沒有戴上帽子的另一項問題是會從頭部急速失溫,少年卻好像無視這問題。說到無視,女孩也是無視少年的警告。
    
  ──相較之下,少年就非常制式的將帽子、大衣袖子,全都拉到定位。全白的『妨溫服』使他像個雪人一樣,連點人類的顏色都沒露出來。要說雙方的相異之處,另外還有高矮、攜帶的道具等等了。最顯眼的,莫過於少年腰際上繫著的『長條狀道具』吧?
    
  「尺寸太大又如何?是妳太小一隻了。」
    
  「小女子絕對有說過喔。帽子太大,老是遮住小女子的眼睛、加上這兜帽設計不好,上面都會積雪,小女子總覺得越戴越重。你不是說:『最討厭小女子對腦袋加重不必要的負擔』嗎?」
    
  「那是兩碼子事。──現在明明就沒下雪呀,積點雪灰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有差別!──哈楸!」
    
  竟然嘴硬到打噴嚏。
    
  「真是不想跟妳吵這個……隨妳的便。不過,妳可不要回去之後跟我哭妖說什麽『頭好痛!』、『小女子好像感冒了!』之類的。」
    
  「嘿嘿,皆兵每次說不過小女子,都會這樣說。明明就是沒有扳倒小女子的理由。──呀呼!其實是小女子討厭戴會蓋住瀏海的帽子。但皆兵已經說隨便小女子了,所以把理由講出來也沒關係了。」
    
  女孩對於這樣的鬥嘴,顯得很開心,咧嘴一笑,連帶著連她缺了顆門牙這件事都給他人看的一清二楚。──正因如此,更顯得她的笑容之純真。
    
  「妳喔。認真一點工作比較實在。…………!」
    
  比起女孩的預警,少年更快反應過來。……幹他們這行的,個個練就了一副好耳朵。慢了一秒,本應是女孩所負責的工作,『警戒』一事,女孩才真正執行下去:
    
  「!…皆兵,有……」
    
  「我知道,還是吵得要死人的那種。──會在太陽這麼大的時期,還保持這種機動性的『種類』,應該不多?」
    
  「是的,已先有的資料庫數據比對,被人稱『又吵又快的』……有了!」
    
  本是如躲在巨大冰刺的的草叢內,這下,被聲響所逼出來,對與少年與女孩雙人組,代表了什麽意義呢?……這樣怪異的……『物體』,映入他們眼簾中。
    
  ──那是巨大,且正在『移動中』的冰塊。
    
  ──那就竟是什麽?在據今12年前,人類在受到名為『終末冰河』的異常氣候所影響,幾乎要死去絕大部分的人類之時,的那時,所出現的奇妙物體,就是這些。
    
  這甚至,連生物都稱不上。
    
  畢竟,找不出那是有機物的證明。真的,就只是由H與O所構成的集合體。
    
  現在,人稱的『冰晶生物』,指的就是這些東西。
    
  而這被稱為『冰圈上現今霸主』的奇妙生物,便是占據了冰圈大部分區域的危險生物。各式各樣的特化外型,還有感應到『熱量』便不由分說的攻擊特性,樣樣都使人類想要收復失土的工作,更加困難。
    
  剛剛也提到,『冰晶生物有著獨特的外型』。那,目前少年與女孩觀測到的又是怎樣呢?    
  ──那些踩在雪地上發出巨大聲響的『冰晶生物』,其外型,有著如兔子般的粗壯後支,但身體的部分卻有如配合流體力學般化成了子彈型,真要說的話,不像兔子、比較像是沒了脖子的鴕鳥。以三隻一組的形式,筆直地朝著南方前進。
    
  這時,女孩的『查詢』也終於告一段落:
    
  「這是名為『陸行兔雉』的類型。」
    
  「名字突然變得很有學名風……是『新種』?」
    
  「可能吧?」
    
  少年與女孩,語氣就如天南地北的聊著天,但是他們所面臨的危機,實際上卻是比想像中的大。
    
  假如不動還好,但他們一動,『妨溫衣』對於干擾冰晶生物感知熱量的效果便會大打折扣。那麼,假如他們不動呢?也行不通,冰晶生物早已逼近到『妨溫衣』難以掩飾熱量散發的距離了。
    
  不過,也幸好,他們並非剛好路過『冰圈』的旅人。
    
  在這遇上『冰晶生物』,才是他們的目的。──只是比他們預料的早了些。即使如此,準備依然是一點也不含糊。而在途中變換了方向,掀起大量雪花的冰晶生物們,不用說,自然是將攻擊的優先目標做了轉換。少年搶先一步,站到了女孩與冰晶生物的中間,手扶腰際上的長條物,只是這樣,便等同於是完成準備。
    
  相比較之下,女孩的預備便令人感到繁複的多。她先是從白色大衣底下,以雙手握住的勉強姿勢,拔出了一樣是繫在她纖細腰際上的……手槍。
    
  ──上頭的配色,雖說為了適應環境大部分換成了白色零件,但少數未能更換配色的重要零件,則使女孩小手所持的手槍顏色黑白相間,有如熊貓般。然後,她的手指在這她看似拿起相當沉重的手槍握柄上滑動,便發生了奇妙的事。
    
  食指微微施力握住握柄,中指滑過在握柄上如鋼琴黑的感應按鈕,無名指與小指也分別向左向右滑動,手槍握把下方,本來應是彈夾出入口的位置,便無聲無息地伸出了細長的、折疊起來的……腳?說是支架,應該更好理解。轉眼間,女孩本來好像拿不太動的手槍,便這樣被四爪的支架給固定在雪地上。
    
  這是改裝成女孩可以使用的,完全克服女孩無法應對的重量與後座力問題,特化型的『杖型手槍』。──女孩是將其叫做『熊貓手槍』。
    
  但,才剛架好,她的手指也才重新在手槍握把上對熊貓手槍做了更細微的設定,她便立即鬆手了。然後隨即,又從腰際……方才那把是左邊、這次是從腰部右側拿出另一把熊貓手槍,又重複了一次設定的工作,只是這次,她的手就沒有放開距第一把擺的略為左側的熊貓手槍了。
    
  「皆兵,小女子的『雙槍架勢』準備完成了!」
    
  「知道了。」
    
  ──真是莫名其妙,什麽『雙槍』?還要依賴機械才能握好槍的小鬼耍什麼帥?
    
  只是,女孩的準備動作真的花太多時間,少年之所以要檔在她的面前,理由就是在她準備完畢之前,不會受到打擾。轉眼間,剛剛還在遠處狂奔的『陸行兔雉』們,已經逼近到再過三秒便會從少年女孩他們身旁呼嘯而過。雖說,絕對不會是『呼嘯而過』那麼簡單。
    
  此刻,女孩冷靜的按下板機。
    
  瞬間,改裝特化的手槍,槍管所冒出的火光幾乎是沒有,正因是『為了在冰圈環境不易遭冰晶生物感應』所設計,就連散發的熱量都在一定的控管下。只不過,『會迅速過熱』的這個缺點到現在還無法克服就是。
    
  經過瞄準的彈道,送出的子彈精確地打在冰晶生物身上。
    
  ──要不是為了減少火藥用量與產生的熱量而採用了『亞音彈』,一般子彈的動能早就能將一般冰晶生物的脆弱擊個粉碎。話說,也不是徒勞無功,只要能打穿冰晶生物的弱點部位,身為子彈弱化版的亞音彈也是能滅冰晶生物於無形。
    
  女孩的子彈,是打中了。可惜那流線型的身軀,似乎就是為了『將子彈產生偏向』所演化出現。左右兩邊一連開了五槍﹝熊貓手槍的板機被女孩設定成左右兩把連動。﹞,可惜有六成的子彈順著冰晶生物的身軀偏向,這麼多發,也只打的左側的某隻停下腳步。……應該只是冰晶生物特有的『熱源感知器官』被打碎而已,僅僅是降低危險性……
    
  還剩兩隻,速度不減!
    
  少年也開始動作了!
    
  他的手,滑向腰際長條物的末端,一股作氣地將內藏的武器拔出。──那是把沒有多加裝飾,只在劍柄纏上樸素的布條,閃爍著灰銀光芒的長劍。女孩所用的武器就如此的有科技感,少年的卻是如此的……古老?上頭唯一稱得上是改裝的,應是在劍柄上食指處有著可以摳動的機關。順道一提,那是被稱做『板機武器』的觸動開關。
    
  少年,在劍出鞘之時,一瞬間,前踏一步,破壞了自己本來牢固的重心。但,這只是為了重新取回『攻擊的機會』,與冰晶生物的距離已經近在眼前,少年的出劍也電光如火,在同時間做出了『揮砍』、『迴避』的動作,最後,與冰晶生物錯身而過。
    
  只剩一隻。
    
  ──因為,位於中央,本來應該是要撞上少年的陸行兔雉。在狂奔過去後,在保持速度的情況下,突然身子一斜!接著『左上邊的身軀』便自『右下邊的身軀』滑落,和被槍彈打中的情況不同,遭到斬擊切斷大部分身體的冰晶生物就這樣沒有碎裂的『死去』。
    
  堪稱完美的斬擊,切開的物體過了一會兒才斷裂,已經是奈米刀層級了!
    
  問題是……
    
  從少年身旁呼嘯而過的最後一隻陸行兔雉該怎麼辦?
    
  比起少年,無法消免的槍枝擊發熱量似乎是更加吸引冰晶生物!看起來就是腳短跑不快的女孩,還有她手上固定在地面的手槍,每個要素都是述說著『女孩可沒本錢逃跑』,那麼,該怎麼辦?
    
  「漪漪,兔雉的左腳已經被我斬斷,麻煩妳應付了。」
    
  「包在小女子身上!」
    
  語畢,本來奔向女孩的陸行兔雉果真從筆直的奔跑路線變成了斜向一邊。──原來,剛才的經過,少年是一連揮了兩劍嗎?只是距離不夠導致最後一隻只砍斷了腳……那當初就闖進奔跑隊伍的中央不就能了事的一口氣斬了兩隻嗎?
    
  …別開玩笑了,弄個不好可是會無處可躲,再看看陸行兔雉那錐狀的身體前端,被撞上的威力應該不輸與攻城槌對撞的傷害。
    
  加上,這是信任團隊精神,才會這樣做。
    
  思考能力經常被評斷為『低下』的冰晶生物,果然是無視用來奔馳的腳被切斷留在雪地上,而奔跑步伐一高一低的情況下,很快的牠便偏離了本來的航道,原先是想將女孩瘦弱的身軀撞飛,現在則像是一頭想去撞那叢被稱做『海膽』的冰針草叢。豈不可笑?
    
  只是…已經將槍架好位置的女孩,這下不也是無法擊中冰晶生物?──對此,女孩僅是中指與無名指在握柄上細微的更動了角度,熊貓手槍也就變化了射擊角度與位置。
    
  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能夠靈活的變換本就是不二法門。固定好的槍無法擊中,那就再調整位置重新設定就好。
    
  距離一但到了不會失手的距離,就很難再失手,坦白說,手槍本來就是近距離比較適合的高傷害擊退武器。
    
  女孩摳引板機,一連的三發將冰晶生物的腳,擊碎!感知器官,擊碎!主體,擊碎!
    
  而附加的子彈動能,順勢把被打碎的陸行兔雉『遺體』往後一推!──對於槍手而言,被近身是大忌。即使對方已經動彈不得也是一樣。
    
  最後,另一把未有更動設定的熊貓手槍在連動狀態也是擊發,將剩下的那隻停下腳步呆立之冰晶生物給打中,總算是打中弱點地將其粉碎。──很可憐的,這些跑在興頭上的陸行兔雉們,最終還是沒能撞上牠們最喜歡的『熱量散發物』。
    
  全數殲滅。
    
  女孩,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後,目光轉向看著少年:
    
  「皆兵,成功了呢!太棒了!」
    
  「嗯啊,說實在的,那些東西只是腳程快而已,靈活性倒是不怎麼樣。──我說妳呀……」      
    
  難掩喜悅的女孩,迫不及待地向少年炫耀戰功。…不過,少年的說法對於他們的獲勝,以『理所當然』形容也不為過。──突然,少年臉色一沉,默不作聲地向女孩走過來。
    
  該不會是生氣了?又是為了什麽生氣?
    
  女孩似乎是讀不懂少年的表情,還在對『可能』、『大概』、『應該』會出現的『獎勵』滿心期待。例如說,摸摸頭之類的。而女孩所期待的情況也在短時間內兌現,只不過是『完全相反的情況』。
    
  站到女孩面前﹝至於女孩,已經紅著臉閉起眼睛。﹞,少年冷不防的捏起女孩的臉頰。
    
  「妳‧呀!」
    
  「好痛!好動!皆逼好動喔!﹝好痛!皆兵好痛喔!﹞」
    
  「妳又忘了戴眼鏡,對吧?為什麽平常那些雞毛蒜皮、無關緊要的小事就記得一清二楚,這種超重要的事反而是忘的一乾二淨,哪?」
    
  「黑、黑放開小妮子!﹝先、先放開小女子!﹞…………好痛痛痛,皆兵都欺負小女子。…雖然說,真的是小女子的錯。」
    
  幸虧處罰也才一下子就結束了,女孩扶著差點被捏成長條麻糬的臉頰,淚眼汪汪地,但也無法辯解。
    
  「多虧妳這個傻瓜,我們又做了一次白工。」
    
  「是…」
    
  ──兩人口中所說的『眼鏡』,是指每個『狩獵者』組合都會在離開邊界時,所拿到的某種道具。
    
  正確來說,是記錄用佩帶型攝影機,負責記錄『狩獵者』們對付冰晶生物的經過,除了能從這些紀錄更加了解冰晶生物的生態﹝研究用﹞、最務實的用途其實是記錄下狩獵者獵殺的冰晶生物數量,才能換取賞金。
    
  即便一般人類對上冰晶生物是毫無勝算、而狩獵者的傷亡率又離譜的高,但人類所解決的冰晶生物對於總體數量上,無疑是杯水車薪。
    
  ──估計上,小型的冰晶生物約有十億隻左右。還沒算上『中型』、『大型』、『超巨型』等等的特殊型態。
    
  回到少年女孩們的話題上,女孩在隊伍的定位上是『後衛』,戴上記錄眼鏡紀錄一切的工作也理所當然的在她身上。可是,她沒戴,表示沒有記錄。也就是說,剛剛他們只是在為人類的生存盡一點小小心力,義工版本的。
    
  「要從妳的零用錢裡扣。」
    
  「嗚……無從反駁。沒想到小女子也有被皆兵說到無話可說的時間。嗚嗚,扣零用錢。現在小女子只祈求點心時間不要取消。」
    
  「下次再這樣,就拿點心時間開刀。──手沒事吧?頭會痛嗎?」
    
  「嗚!可是戴眼鏡真的好醜好醜耶,小女子不想要給皆兵看到。呃…和令人開心的點心時間相比,實在是難以抉擇…咦?咦?咦!皆兵你剛剛說……不、不痛啦。頭不痛手也不痛啦。」
    
  罵也罵過了,女孩似乎也以自己的方式反省過了。少年突然關心起女孩的身體,有點讓女孩不知所措。
    
  只能說少年真是不懂微妙的少女心,該說公私分明嗎?對於少年的突然關心起來,害的女孩頻頻結巴。
    
  「那就好。──走吧,回家了。下一個區域……那座大城市,下次再探索。」
「好的!」
    
  對於少年好像已經不生氣,女孩難掩滿心歡喜地大聲答話。「嘿咻!」的一聲,將架好的熊貓手槍們一一收回,快步跟上已經向前邁進的少年身旁。

    
  時間是2022年。對於現今的地球生態,人類已等同與『滅亡過一次』了。只能夠,苟延殘喘地,躲在那小小的區域中。尋求著微弱的希望,尋找著未知的辦法,想辦法延續『生命』下去……
    
  
+
    
  
    
  「喔,沒想到兵同學是『狩獵者』呀。真是人不可貌相呢。」
    
  「可以的話,叫我皆兵就好。加個『同學』怪噁心的,好像很『生分』。」
    
  「生分?」
    
  「沒什麽,我舊家附近的方言。意思是……『很陌生』?」
    
  「呵。」
    
  少年‧皆兵眼前的轉學生少女,聽畢他所說的話,輕輕一笑。
    
  皆兵無可奈何的看著對方不知因點到了哪裡的笑穴而發笑,也只能無奈的笑了笑。可惡,這種『對女性用的說話方式』,皆兵他不是很擅長呀……說到『對女性』,皆兵對於自己所帶著的拖油瓶女孩,漪漪倒是不帶有這種想法。畢竟,那傢伙只是個『不表露於情的妹妹』呀。
而皆兵會這樣與轉學生少女聊天……全都是為了爭取校內成績,才自願擔任轉學生的小幫手,帶著她到校園裡轉轉。沒有辦法,成績不夠可是畢不了業的。加上他的成績又爛,只能以這種方式……
    
  ──絕對與轉學生的容貌無關。
    
  這種時期還會出現轉學生……不,應該說『轉學生』這種事態本身就很稀奇,在這個地區都不甚安定的情況下,任意的遷移是不智之舉。更別論是來到這個離冰圈區域接近的『邊境地帶』。
    
  此處,為『九州兗州第三邊境校』,該所學校是從小學包辦到高中的合校,但人數並沒有想像中的多,也僅有寥寥無幾的近千人左右。只有這麼少的學生的理由,包含了幾個要素。
    
  一:這兒是沒人想靠近的『邊境地帶』,住民少,學生自然也少。
    
  二:對於教育的不熱衷。──事實上,在過去12年來,人類遭受毀滅性的打擊,人口銳減、住地縮小。就連保持最低限度的義務教育,都沒有辦法…是近幾年間,人類好不容易恢復到一定的生活水平,才重新復學。以皆兵他們那個世代來說,是從小學開始就沒好好上過學的,事到如今再叫他們來讀高中,說是強人所難也不為過。
    
  三:非強迫性。很多該適學的學生們,早已有了工作,當然不會是強迫性。──請稱呼為『選擇性義務教育』。
    
  四:課程的壓縮。現在的時局依然是不適合有悠悠哉哉的大學,因此,高中便已經包含了少部分大學的課程。為了湊足時數,學生可是要從早到晚,上足十一小時的課程,這也是令人望之卻步的原因之一。
    
  想當然而,這兒的學生不是奇怪的有錢人、就是真心向學的學生。──像皆兵這樣成績不好的學生反而不多見。只是,皆兵他是有自己的理由……
    
  他盤算著啥時可以去國小部接漪漪,推出他只剩下20分鐘可陪轉學生。那可得抓緊時間才行了。他再度望向,安靜下來便望著氣密窗外凝視的轉學生少女。
    
  ──該將她評斷為樸素,亦或是美人最低階門檻?皆兵是自認沒什麽看人的實力,但看班上某些男性高興的樣子,轉學生的容貌分數大概是拿得不低。
    
  長度到鎖骨的長髮,因為被頭髮蓋住,皆兵所注意到的反而是她的琉璃珠耳環。﹝校規並未對學生這方面的穿著有嚴苛規定。﹞制服是正常穿著,其他,除了右手上纏著繃帶、雙手手指則貼了大量的OK蹦,使人感到她好像很容易受傷……好像沒別的特別的了。──但皆兵覺得有那裡怪怪的?
    
  唐突,轉學生停止看窗外的動作,轉看向皆兵。……大概是察覺到皆兵的視線。
    
  「怎麼了?」
    
  「不,沒事。」
    
  是她突然閉起一隻眼睛嗎?不,這點似乎也沒有很奇怪。皆兵就是想不透,哪兒怪?而且,她的右眼這不是又張開了嗎?──難道是言行舉止?不,對於沒來過『邊境地帶』的人而言,『狩獵者』說不定真的是很稀奇的職業。
    
  轉學生是看到了皆兵腰上隨身不離的劍,才問到了這個話題。或許兼具了『學生』與『狩獵者』身分,對轉學生來說是沒有見過的也沒有想過的組合,她擺出一臉很新奇的表情……又或許,是看不出皆兵的身手而嘖嘖稱奇?
    
  ──所謂『狩獵者』,指的便是專門對冰晶生物的士兵。其工作,除了離開邊境地帶獵殺附近的冰晶生物,部分工作還包含擊退誤闖到邊境地帶內部的冰晶生物等等。
    
  邊境地帶與冰圈之間,隔了一道名為『長城』的防衛設施。
    
  ──基本上,邊境地帶所設置的『大型永動機構轉化電廠』有六成的電力都是拿來維持這防衛系統。
    
  簡單來說,『長城』這套『可動式阻絕壁』會發出高熱,吸引附近的冰晶生物前來衝撞,然後融化,就像捕蚊燈一樣。只是,一但有大型或是超巨型的冰晶生物襲來,大部分都會造成長城部分區域損毀。這時也會需要狩獵者擊退意外從缺口闖入的冰晶生物、或是護衛技術人員維修牆壁…
    
  長城損壞的時間被稱做『緊急時期』,會因危險而禁止一般民眾在外頭遊蕩。至於,『擊退誤闖到邊境地帶內部的冰晶生物』這項……在一般時期闖入的冰晶生物,就真的不了解牠們是如何躲過長城的誘惑進入市區的了,目前,對於冰晶生物的所有生態還未解明。
    
  「狩獵者,好像好帥氣呀。」
    
  還在持續這話題?皆兵有點不耐煩起來,一部分,是對於普通人對於狩獵者工作的不了解。認為這樣打打殺殺也能賺錢,又沒辦法根治冰晶生物的問題,簡直就是稅金小偷……而轉學生這邊,這好像是在想法上美化了這工作。
    
  要不是為了成績,皆兵早就丟下轉學生不管了。
    
  他不悅答道:
    
  「那個可是要賭命的,可沒妳想像中的帥。」
    
  沒想到……
    
  「賭命?人生不就是這樣嗎?」
    
  轉學生又再次微微一笑。皆兵則對這闊達的想法感到吃驚,因為這實在不像是高中生該有的想法,他會這樣想的理由,在於轉學生接下來說的話:
    
  「皆兵你說的『賭命』,我擅自解讀成了『自怨自哀』,如果我搞錯了真是對不起喔。但,我覺得沒有必要哀怨到這種程度。世界上會喪命的工作不是只有狩獵者一種,也不是說人類就只會死在冰晶生物手下,所有的人,對於『死亡』與『惡運』的降臨都是無力的,請不要隨便把『賭命』掛在嘴邊,大家都是一樣的。……呃,我是不是說了太多一點?唉呀,我直接叫你的名字,真的好嗎?」
    
  「不,我本來想說妳也一樣是個膚淺的人。沒想到妳也挺會說大道理的。抱歉,是我不好,每每與人討論起我的副業,大家都會給予奇怪的反應。心情變差又遷怒於妳是我的錯。」
    
  「是遷怒呀,本來以為皆兵是更理性的人……這樣叫你真的可以嗎?」
    
  「沒有差。──是說,妳脫口而出『狩獵者很帥氣』這種話,到底是什麽心態?能夠正確貫徹自己想法的妳,這樣說有什麽理由?」
    
  「因為,幫助他人本身就是件帥氣的事。──我也想要成為狩獵者的說。」
    
  「帥氣、嗎?」
    
  對於轉學生有如滔滔江水般述說自己的理想,皆兵只覺得她很厲害。不知不覺間,也出現了暢談甚歡的氣氛。或許能成為好朋友?
    
  皆兵又望了她一眼,果然是個很怪的人,誠如他的第六感,轉學生的思維對皆兵來說的確與眾不同,他也開始覺得耽擱接漪漪的時間是有價值的了……耽擱了漪漪的時間?!這下可糟了!皆兵匆忙的瞄了一下手錶,時間可是真的不早了!
    
  「糟糕,我還跟人有約!抱歉……轉學生……同學?」
    
  「咦──?你說可以直稱你的名字,卻不記得我的名字?你很過分喔。」
    
  「抱歉!」
    
  因為皆兵很擅長張著眼睛睡覺,他是直到聽老師說有加分才醒來,連任務內容丟沒搞清楚就跳下去了……實在是,連轉學生的自我介紹都沒聽到卻來帶人,是怎樣?
    
  「我是雙緻。叫我小緻我也無所謂的,皆兵。」
    
  實在是非常抱歉!皆兵在說完這些無謂地道歉的話之後,轉身離開。留下繼續看雪景……其實已經轉念要去其他地方的轉學生‧雙緻。──到了最後,皆兵的最後一瞥,終於想出了,他感到很怪的答案:「小緻眼球轉動的幅度,總有些不自然。」
    
  
+
    
  
    
  小學部的門口,只剩下少部分的人在等著。
    
  因為是小學,授課時間還不至於到高中部那樣長到如此的誇張,而在設計上為了疏散離校人群,也是刻意地將放學時間給錯開,加上每個學程所使用的校門不同﹝部分的校舍當然是為了減少用地而交由各學程教育共用。﹞,照理說是能達到紓解人潮的效果……
    
  但是校方忘了考慮如皆兵與漪漪的這種情況,也就是沒人能夠將學生接回去的情況。所以,特地將各學程區隔的時間也顯得多此一舉。
    
  提著書包的漪漪,正等著皆兵。
    
  在親屬關係上,他們是『兄妹』,而且是相倚為命的兄妹,皆兵沒來接她,她怎麼好意思先回去。──話說,自己回家的路之類的、拿鑰匙開門之類的,她早就學會了。可是,回去之後,也只是空蕩蕩的房間等著她,和現在等待著情況,沒啥太大的差異,她也就索性留在學校等著皆兵。
    
  與『外出』所用的妨溫衣有些不同,小學部的制服乃為連身式的白色連身裙。與其不同配色的黑色提用書包、背帶深陷於她衣服中的沉重水壺,這就是漪漪全身的家當了。同樣與高中一樣,制服並非絕對要穿,不過沒幾套衣服可穿的漪漪仍然乖乖穿上,有道是,守序方為制定規矩的要件,漪漪真是乖呢。
    
  只是,以藍緞帶把五個馬尾集中綁成三辮的小腦袋,仍是因嘆氣而低下。
    
  ──因為皆兵遲到了。
    
  好像還遲到得有點久,五分鐘……平常,等著皆兵可用不上那麼多時間。──因為,加上小學部放學與高中部的時間差,漪漪是要等上2個小時,才能在高中部的放學人群中見到皆兵。但今天漪漪一如往常的伸長了脖子搜尋,仍是無法找到該找的人。
    
  圖書館的紙本資料,漪漪早已獲取當中的知識。已經到達『看了也是覺得很無聊』的境界。等待,總是慢長的。
    
  總算,漪漪所等著的人,終於出現。
    
  「漪漪。」
    
  「皆兵,比平常的平均值出現時間晚了6分37秒。」
    
  「有正事耽擱,妳可以接受這種理由嗎?」
    
  「可以是可以。──但是還是沒辦法扭轉『等待好無聊』這件事。」
    
  漪漪跳離方才坐著的,學校圍牆附屬的花台。側身仰望總算來了的皆兵。──雙方的身高差距,就是平均值的小六生與高三生身高差距。足足差了5歲的他們,不管是眸色還是容貌,都沒有相像之處。假如與外人說明兄妹關係,也是會落得『哥哥像父親、妹妹像母親。』的評語。
    
  眼神交錯,漪漪的眼眸, 依然是讀不出情緒。有些時候,她就是有辦法這樣將自己的心情藏的如此完美。──但是皆兵討厭這樣。
    
  「喂!我不是不准妳用這種口吻說話嗎?」
    
  「因為小女子生氣了。」
    
  一見面,旁人看起來有如唇槍舌戰的言語攻防立刻出現,而且,某位錯的一方,從頭到尾就是沒有道歉過。這是種惡意激怒對方的作戰方式嗎?只是非常可惜,從頭到尾,就是沒人上鉤過。
    
  皆兵依然顧左右而言其他:
    
  「先去『工會』繞一下,確認近期『門扉』開啟的日期,再去買做飯的材料,OK嗎?」
    
  漪漪也仍然擺出一張冷漠的臉孔:
    
  「那就要加緊腳步,補上皆兵浪費的時間。」
    
  「耶、耶,妳還在氣嗎?那也擺張生氣的臉……喂!喂!該不會是……」
    
  「…噗!」
    
  漪漪這時才嘻嘻一笑,輕笑出聲:
    
  「呵‧呵‧呵。皆兵被小女子給唬住了。沒有啦,不是皆兵所想、所擔心的那樣。──小女子是想要看6點半上映的晚餐卡通,才想快點回去而已。」
    
  ──原來,這全是在嚇唬皆兵而設局。…說來,皆兵這一年多來,也已經把漪漪培育的表情豐富多了。突然這樣又變回冷漠表情,也怪不得他會一陣緊張!即便,他也不知道假設『接近』了……會發生什麼事。
    
  「妳喔。」
    
  「啊哈哈,整人大成功。──好痛痛痛,小女子只是在學著開玩笑呀!」
    
  「不要開這種讓人笑不出來的玩笑。」
    
  「皆…兵──同學?」
    
  身後傳來外加上敬稱的呼喚,使得於關節技中加入拉長臉頰技能的皆兵回過頭來。被架住以臉頰麻糬之刑懲罰開得太過火的謊的漪漪,也一起轉過頭去。還以『誰呀?基本上在學校裡就是沒朋友的皆兵竟然會有女生叫住他?』的眼神瞇起了眼睛。
    
  ──來者,當然是皆兵今天新遇上的轉學生‧雙緻。
    
  「你說的『很忙。』,就是忙著拉開國小女生的嘴巴,好收集她們的口水嗎?」
    
  「真不知道妳為啥會這樣解讀,不過很遺憾妳猜錯了。」
    
  「或是說,掰開嘴巴是好餵食什麽東西嗎?像是安眠藥之類的!──人口販賣!!!」
    
  「妳的誤解真的很嚴重。」
    
  雙緻掩著嘴,不斷的說出她的臆測。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裡看起……就旁人的眼光看來,皆兵也是一副就是在欺負國小女生那樣。這是要如何解釋?反複地被人說『唉呀,你們兄妹倆一點也不像。』也已經膩了。
    
  皆兵用眼神表示漪漪說些什麽,結果漪漪便乘機咬了他的手指!
    
  「小妮紙素…」「好痛!笨蛋,怎麼咬我的手!」「啊,忘記皆兵的手還在那裡了。這也要怪皆兵沒事手伸進來、又不快點抽出去。」
    
  更正,不是乘機,而是單純忘了。發現了自己的口水也是流的到處都是,漪漪趕緊以袖子擦一擦,不管在後面痛的直跳腳的皆兵了。──漪漪對於自己的咬力最近幾個月似乎也回到了一般人的平均值沒啥自覺。
    
  禮貌的自我介紹:
    
  「妳好,小女子小名為漪漪,是皆兵哥的妹妹。」
    
  「唉呀呀,妳好。原來是皆兵──同學的妹妹呀。」
    
  不知為何又是多了稱謂。含著自己被咬傷的手指的皆兵,也不明就裡,這稱謂的改變。──同時,也習慣性的等待著『她是你妹?一點也不像。』的失禮感言。應該說……有一點期待?
    
  「真巧,我家也有妹妹。下次給介紹認識認識吧?──依依,嗎?妳今年幾歲?」
    
  「小女子是小六生。」
    
  「好巧,我家妹妹今年也要升小六了。」
    
  一點也不巧,今年升上去的話漪漪就國一了。不說這個,對於那句約定成俗的話沒有出來的情況,皆兵感到心癢難耐……明明就很討厭解釋,但偏偏不出來時,又覺得渾身不對勁。
於是發問:
    
  「耶,小緻。……」
    
  「請叫我雙緻。」
    
  咦咦咦!!!人際關係被疏遠了……還好皆兵不是很在乎這種人際關係,被同班的女轉學生刻意保持距離,那就順其自然吧。他更在意的依然是那件事:
    
  「雙緻,妳是不是少說什麽?像是『你跟妳妹完全不像。』或是『妹妹這麼可愛,哥哥卻是副蠢樣子。』之類的感言?」
    
  「兄弟姊妹間長的不像也不是很稀奇吧?像我和我妹也是長的完全不像哪。──喔,對了,說到我妹,我還得要幫我妹辦入學手續才行。本來是想找人打聽國小部在哪兒的?沒想到那個人就自己跑掉了。」
    
  「…早說呀,反正順路。」
    
  皆兵也只能流著冷汗,反過來怪罪沒有事先說清楚的雙緻,即使他的說法完全站不住腳。──這時,站在一旁的漪漪拉了拉皆兵的袖子,示意皆兵彎腰聽聽她的悄悄話:
    
  「皆兵,她到底是誰呀?你很熟的同學嗎?小女子印象中沒有看過她。」
    
  因為雙緻並沒有自我介紹。沒有得到雙緻該有的反應便覺得很無言的皆兵只好無可奈何的說明。──說起來,應該是由認識雙方的中間人幫忙互相介紹,但皆兵並不具備這種禮貌想法:
    
  「她是剛轉到我們班上的轉學生,名叫雙緻。」
    
  「是喔,可是小女子看來,她跟你蠻親近的耶。」
    
  「因為就是我帶她認識校園的呀。──這就是我跟妳說的正當理由。……幹嘛擺出那副表情?」
    
  漪漪擺出的是她這一年內少數快速學會的表情模組,竊笑。
    
  「是喔,皆兵也會主動幫忙喔?還是說,因為對方是標緻美人才想打好關係?──應該是要這樣說吧?電視都是這樣演的。」
    
  「是因為有加分。妳應該也明白我那慘不忍睹的高中成績不是?再不拼一下,真的只能拿肄業證書了。」
    
  「你們兄妹倆在那咬耳朵什麽?也說來給我聽聽。好嗎?」
    
  「沒什麽,漪漪是說,很想認識妳家妹妹。」「小女子也想認識令妹!」「相信一定能成為好朋友的。」「交友廣闊,無往不利!」
    
  兄妹倆的反應顯得很做作,只要稍稍敏銳一點的人便能察覺了。只是雙緻也只有疑惑的歪歪頭?難道是沒察覺異狀嗎?
    
  這時……
    
  警報突如其來的響起。
    
  方才還在裝傻的兄妹組兩人,就如觸電般,反應驟變!──皆兵抬頭張望,尋找鈴聲的出處,漪漪也自裙子口袋中拿出了筆狀終端,手指觸碰投影螢幕,開始調查起來。
    
  「是『內部警報』!漪漪,快確認位置。這鈴聲……應該離我們很近。」
    
  「是的,小女子正在查……觸碰鎖定的終端真的很難用的說。嗚嗯,找到了,位置在…………就在學校裡頭!」
    
  其餘還在街上的人也各個帶著驚恐的模樣跑開了,還在狀況外的只有一人,也就是雙緻。她舉手發問,回答也很快就來:
    
  「請問…」
    
  「雙緻也快去避難吧,接下來會有被波及的危險,快找建築物躲起來。──或是說,妳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警報聲?那妳最好記牢它。這是『長城內冰晶生物出現警報』,聽到這個就快去避難。」
    
  「叫我去避難……那你呢?」
    
  「妳忘了我的副業嗎?現在才是我的工作時間。」
    
  「可是,你妹呢?」
    
  雙緻不安地望向看似沒打算離開皆兵身邊的漪漪,感到莫名的憂慮感。她是知道了皆兵是狩獵者,但她還不知道……
    
  「我沒說清楚嗎?我和漪漪,是兩人一組的『狩獵者』。──出發嘞,漪漪。」「小女子了解。」
    
  聽完這番話,雙緻目送著離開的兩個背影。聽到冰晶生物出現的這消息,她幾乎嚇得要軟腳了……的樣子。
    
  在同時,她嘴裡也喃喃念著:
    
   80%吻合…」
    
  這種意義不明的話……
    
  
+
    
  
    
  已離校的兩人重新闖入校舍,以最近距離來說,是從國小部大門進入最為便捷。一路上,隨處可見與他們反方向的避難人群,不幸中的大幸是,放學已經一段時間了,留在校內的學生應該不多。
    
  「目標物位在操場。」
    
  「也已經可以目視觀察到。」
    
  這麼短程的奔跑還難不倒漪漪……皆兵偷偷窺看著漪漪的神情,這樣推斷。畢竟,不說雙方年齡層的差距,兩人的體力斷層,問題是處在更加根本的地方。──其中一邊是練家子、一邊則是……
    
  順著漪漪的說詞望去,確實地在儼然已無人的操場中,實際的觀察到『冰晶生物』的存在。──儘管『大型永動機構轉化電廠』剩下的兩成電力便是用在維持邊境地帶周圍的氣溫維持上,但是該下雪的地方還是會下雪。而像他們所處的『兗州』,更是一年到頭有300天都會下雪的嚴寒地形,雪是因為溫度而在空中融化沒錯,但大部分還是會降至地面。積雪,是家常便飯。
    
  那隻,孤苦伶仃的冰晶生物,就站在操場的積雪當中。
    
  有如相機三角架的三隻腳﹝也有點像漪漪的熊貓手槍腳架﹞,該隻冰晶生物的外型,有三隻前寬後窄,應是刀片外型的彎腳插在地面上,至於身體的中心則是隻細長的圓柱,圓柱外圍有著如觸鬚的凸起物,使人聯想到蟲子的觸角。末端則為垂在牠身旁的……尾巴?其實應該是頭?總之,柱狀的末端還有另一片有如鐮刀的細長刀刃狀物體。
    
  ──辨識名是『蠍螳』,漪漪如是說。
    
  它是如何混進來,答案依然是無解。
    
  「姑且問一下,妳的手槍…」
    
  「放在哈卡水那裡調整,小女子也沒辦法一整天都背這那麼重的東西在身上。」
    
  皆兵是想說「妳的鍛鍊還不夠。」但轉念一想,還是算了。讓個小女生繫著手槍一整天,這事態太過異質。說到底,叫她帶著槍的理由本就是自保,怎麼能本末倒置呢。
    
  ──因為謎團重重的侵略者,槍枝的管制已經被放得非常寬鬆。就連漪漪這小女孩,都能登記自保用的手槍。……只是,依然有違法的事項存在,對於漪漪的熊貓手槍的非法改造之事。
    
  「還需要調整嗎?看妳已經用的很靈活了。」
    
  「皆兵你不知道嗎?採集的數據就是越多越好。而且,小女子也有在長高,握力也漸漸的有了改變,要做的微調可是多到堆積如山呢。──雖然很對不起哈卡水。」
    
  「那傢伙也是個機械狂,對於妳所囑咐調整的工作,他應該會高興到睡不著,徹夜調整才對,妳不必擔心他。──現在該擔心的,是這隻冰晶生物該如何解決?」
    
  「嗯,蠍螳是攻擊手段著重於切斷的冰晶生物。據說,想要一氣呵成的斬斷鋼板也沒有問題,是近身戰很棘手的類型。──資料上所推薦的戰鬥方式,是多人以遠距槍擊的方式,阻絕它的危險斬擊。」
    
  「也就是說,這隻冰晶生物也是隻劍士就對了。很好,漪漪妳就待在這裡。我去就好。」
    
  「咦咦咦?皆兵你是聽不懂小女子的說明嗎?用槍擊比較好啦槍擊!」
    
  「可是妳也沒把槍帶出來,就算有,妳一個也構不成『多人槍擊』的要素,我不會讓妳開槍的。」
    
  「小女子有雙槍!」
    
  「那又怎樣?只是不過是小鬼裝帥的打法。──好了,這不是早就說好了嗎?我保護妳是必要、但妳幫助我則是絕非必需。況且,妳還不了解我的劍嗎?」
    
  「……『無存劍』。」
    
  「啊不,我不是問妳劍術的名字,我是指『妳還不至於不懂我劍的實力吧?』,好了,就在這裡乖乖待著。」
    
  廢話很多,其意義是執意要跟上的漪漪,皆兵是拍了拍因低頭而無法窺探情緒的小小腦袋。被摸的人,似乎還在顫抖?
    
  「請你…一定要回來。──這是皆兵你教過我的話,是要這樣用,對吧?」
    
  「是呀,這話就是用在這種情況下,我走了。」
    
  說是『走了』,實際上,皆兵卻是疾步狂奔!轉眼間,他已經跳下校舍的台階,進入了操場。手朝腰際一探,迅速地把劍給拔出鞘!面對這種在長城內部的冰晶生物,可不存在『避開』或是『破壞了感知器官就能放它一馬』的選項。也幸好,周遭無數的熱源反應,似乎也混亂了這隻冰晶生物的感知器官,只見它一動也不動,就像冰雕一樣。
    
  但它絕非冰雕!它是人類的敵人‧冰晶生物!
    
  出劍與化整為零的距離一同,襲向傻立原地的蠍螳!只是…這神速一劍竟被避開了?這使皆兵有點錯愕,他的劍術,早就調正成了『對方會自動撲上來,僅需將攻擊距離和傷害擴展到最大就好。』可是,這隻蠍螳,竟然避開了自動逼進的熱量……不尋常?
    
  想到這裡,皆兵又想起『冰晶生物因為感應到其他熱量而做出擬迴避的動作。』這種說法,應該是這樣吧?畢竟在長城內,比他體溫高的東西多太多了。…只是,這還是無法解釋這隻冰晶生物呆立原地的理由、遇到皆兵的劍才做動作,也太碰巧了。
    
  ──然後,鐮刀只差一步就劃過皆兵的半顆腦袋。
    
  這斬擊之高速,皆兵也不禁屏住呼吸。原來如此,難怪會被人註記為適合遠距離討伐的冰晶生物,這種斬速,一般人確實是有幾條命都不夠賠。但,那是指一般人的情況下。對於本來就是以肉搏戰為主的皆兵,這種速度也只到『危機』等級的下緣罷了。
    
  不,還有件事,使得皆兵更適合對付這種類型的冰晶生物。因為他是『劍士』,對於刀劍的敏感度比普通人來的強烈,又迅速。最後一點,就是同為劍士的較量心情。即便他現在身為劍士的技能只是拿來賺錢吃飯,但心中的某種鼓動,是無法消抹的。
    
  他半彎了身子,避開了那尾端有如鐮刀掃過的斬擊。劍之反擊也在片刻滑向蠍螳!目標是斬斷三角固定的其中一隻彎腳,具皆兵的猜測,那三隻彎腳應該也能當做刀刃使用?刀劍的交錯聲響,是最能激起他劍士靈魂的暗示之聲。
    
  只是……
    
  凡事都有預料外。
    
  「!」
    
  他揮劍,預計能夠將其彎腳一刀兩斷。但,那看似其貌不揚的腳,卻是抵擋了皆兵的劍。發出的只有令他失望的鈍悶敲擊,應該說,失望不重要,重點是出現在皆兵面前異常事態。
    
  雖說漪漪不在他旁邊出主意,皆兵依然是想起這種事態代表什麽。──他以前,也遇過類似的難題。
    
  「那是……『半金複合冰甲』?」
    
  ──所謂的『半金複合冰甲』,意指冰晶生物在身軀附上一層金屬分子,藉此提高身軀硬度的不明工法。因為,這並非每種冰晶生物都會用上,加上在冰塊複合上金屬特性,這在物理上壓根就無法辦到。對此,也有人對冰晶生物智能低下的說法存疑。
    
  上次對付這種裝甲,就讓皆兵吃足苦頭了,沒想到這次……瞄準了皆兵腦袋的鐮刀又再次欲收割這顆已經太過成熟的果實,皆兵暗自叫苦,決定要拉開距離重整態勢,沒想到,致命之刻儼然已降臨。
    
  ──他腳一個踩空,原來是踩進了操場中欠缺保養的凹洞中。這下,此命休矣!
    
  死命的盯著將要奪去自己性命的鐮刀,皆兵感受到時間變的異常緩慢。也同時體認到:「這就是瀕死體驗?」眼見鐮刀一寸寸的逼進,身體的反應卻完全跟不上欲閃躲的想法,連想點遺言的餘裕,都不允許…此時此刻,有如時間靜止的這時,皆兵看到了。
    
  有股黑色的團氣附著在鐮刀上。
    
  那並不是一開始就出現的,皆兵能夠確定。而是自他身後略高處,成直線狀緩緩冒出,但那也只是驚鴻一撇,正當皆兵想要看清那團黑色煙霧的真面目,那團黑煙便消失的無影無蹤。接著,皆兵在思考中等了很久的斬擊,終於落下。
    
  可是,這十拿九穩的斬擊,並沒有把他的頭從他的脖子上奪去。偏了一邊的斬擊只砍進操場地上,砍飛一堆『耐寒草』。
    
  皆兵是想做些什麽卻無法做,對方卻先失手?
    
  會放過這機會,也就相當於放棄自己的生命了!皆兵重新收劍,腳一蹬,跳離坑洞,而收劍與出劍,也可以整合成一瞬間的事情,他慎重地選定出劍的位置,這次,總算是達到他想要的成果。清脆一響,方才沒能被皆兵斬斷的彎腳,終於斷裂。
    
  立場轉換,變成冰晶生物身體一歪,倒在雪地上。皆兵大口喘氣,看著這蠍螳的缺點﹝他自己所推斷。﹞,三腳雖說穩固又穩定,可是一但被弄斷其中一隻,就無法再爬起來。也可以說是進化失敗也不為過?皆兵這樣在心中嘲笑道。
    
  他退後幾步,確保不會又被失去行動能力蠍螳給偷襲。
    
  一回頭,哭著跑過來的漪漪,便映入眼簾。可是,皆兵不是很在意這事,他將視線稍稍往上……望著三樓的校舍,窗戶那兒,是有幾個人影,看著這次的騷動。他還是不明白他臨死前看到的那團黑氣是…什麽?不會有人特地靠近警報區避難,代表在校舍內的應該都是學生,那,黑煙就竟是怎麼回事?
    
  ──就是思考這些問題,使皆兵的動作又慢了一步。
    
  「皆兵!小心呀!!!」
    
  漪漪如此大叫。
    
  遲了一步,才轉過頭去的皆兵,已經來不及。鐮刀已經直逼他的身軀!
    
  ﹝爬過來了?那些觸鬚……其實才是腳!!!﹞
    
  對於禍不單行的二度致命危機,這次,趕上的是漪漪。
    
  她將背著的水壺打開瓶口,拋了出去!裡頭的水,便近乎全數的灑了出來。接著,她的小手全張,擺出了奇怪的手勢!應她所望,空氣中那些被拋出的『水』開始騷動,地面也為之蠢動。那是收集些『什麽』的徵兆,這出手也是完全凌駕現場所有動作之上!瞬間成形的,是十幾隻如鉛筆般粗細的冰柱,同時自空中與地面竄出,插向蠍螳身上!
    
  雖說這在物理上,根本就不可能貫穿蠍螳的『半金複合冰甲』!卻是……基於同物質相容的原理,混入了冰晶生物的體內。確實的制住了蠍螳的動作,以不明的原理?──下一刻,默契早已經滿點的兩人,也無須點頭或是搖頭,皆兵就已高速一劍,斬開被制住動作的冰晶生物。
    
  斷成兩截。
    
  這次,是確實擊倒了沒錯。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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