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普通事件
「交給地區警察處理？」
第一大隊總隊長辦公室裡，吉恩面帶驚訝站在總隊長辦公桌前。
雖然吉恩的驚訝在表情上實在看不太出來，也就聲音稍稍提高了一點，還有眼睛睜大了點。
與吉恩面對面，坐在辦公椅上的總隊長雙手交疊在下巴處撐著下巴，手肘分別壓在兩份報告上，分別是第一大隊與第二大隊的。
「是阿—」
吉恩低頭看著第二大隊的報告。
字有點小，應該說距離有點遠所以字看起來有點小，但瞇眼的話勉強看的到各段落標題。
「普…通事件？」
「恩。」
總隊長點頭。
「是第二大隊嗎？」
總隊長搖頭。「不只。」說完便轉身從側邊櫃子裡抽出一個資料夾，從裡頭抽出另一份報告。「這是第三大隊的，剛交上來，還沒往上送。」
總隊長把報告放至桌上，稍稍用力讓它滑到吉恩面前。
「……鑒於牆上塗鴉與其他因素，判定為普通事件。」吉恩安靜了幾秒，放下手上的報告。「恩……」
「雖然有偷懶的嫌疑，但也的確是如此。」總隊長收回報告。「目前看來沒證據顯示跟裏勢力有關，只好先當一般事件處理。」
因為提示不顯眼吧，吉恩想。
「所以就交給地區員警處理，吉恩你就先處理別的事件吧。」
「收到。」
「所以？」
在吉恩剛從總隊長辦公室離開時，距離第一大隊辦公室三條街，某棟老舊公寓裡，一通不知道怎麼搭上線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這點我辦不到。」
對面的人大聲不知道講了什麼，一陣像是碗盤落地聲，還有東西碎裂的聲音後，手機傳來沙沙沙的聲音，然後，傳來了跟剛剛完全不一樣的聲音。
「恩。這抱歉我接受，但剛剛那個提議還是恕我拒絕。」
稀稀疏疏的聲音響起，為了躲避透過窗簾縫隙透進來的陽光，尼諾坐在床上，往後挪阿挪。「很抱歉，這點我不清楚。」
一陣沉默後，對方不知說了什麼後，電話就掛斷了。
談判破裂。
說是破裂也不太對，這根本不叫談判。
換人前比較像命令，換人後像換個人在下命令，而對方拿著電話說話的像是在傳達命令。
「經過這麼多年，那一位還是沒有長進阿。」
尼諾一手握著手機，另一手手掌向下撐在床上，手掌下是好幾本攝影雜誌。若看得仔細點，可以看見雜誌上似乎散著許多小點點，暗紅色，接近深黑色的小點點。
尼諾仰頭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似乎在放空。整個房間陷入一種奇異的安靜，只剩下窗外的鳥鳴，與街道上的車聲。
陽光似乎更強了。微風從窗戶鑽入，吹起窗簾，讓陽光在床單上像是起了玩心的孩子，隨著微風嬉鬧起舞。
突然，尼諾頓了一下，像是嚇到那樣整個人頓了一下。又看著天花板幾秒後，尼諾眨了眨乾澀的雙眼，低頭看向進入待機模式的手機，臉上是藏不住的疲倦。
「……打瞌睡了阿……果然上了年紀就不該熬夜的嗎？」
打開手機，滑開螢幕保護，尼諾打開來電紀錄，點擊最近紀錄的第三筆電話，撥出。
嘟嘟嘟幾聲後，電話接通。
「……喂？」
對面似乎愣了一下，然後小聲地回了一句話。聽背景聲音，電話對面的人似乎在很安靜的地方。幾秒鐘後，背景聲音變雜了。
「在開會？」
「恩，在開會。」
開會途中突然接到電話，還是那個工作出差兩天多的人打來的電話。吉恩想都沒想就直接接通，而後才想起現在在開會，這才急忙起身走到走廊。
幸好大家對他臨時接電話不會說什麼，洛塔偶爾也會這樣打電話來，大家久而久之也習慣了。
「出差回來了？」
電話對面嗯了一聲，低低的，有點沙啞。「剛起床？」
「賓果。」
明明已經起床一兩個小時有的尼諾低聲笑著。「嗯？我沒騙你啊。」然後無聲地，很開心地笑著。
「騙子，快去喝水。」
吉恩站在會議室外走廊上，背靠著走廊潔白的牆壁，臉上的表情是開心、無奈中帶著一絲瞭然。
這傢伙絕對是起床發呆看雜誌太久沒喝水，聲音才那麼沙啞。
依吉恩多年來的觀察，絕對是這樣。沒辦法，認識這傢伙太久了。
「還有把你床上的雜誌整理整理，躺到很不舒服。」
尼諾低頭看著散落在床上的雜誌，床頭床尾都有，更別提已經被踢下床的。
「是、是。」
王子大人的命令怎麼能不遵守呢？
「太敷衍了——」
說完兩人同時安靜了一下，然後，又同時一起笑了。
陽光灑落在大地，照亮了半間昏暗的房間，也照暖了待在室內充滿了冷氣的人。吉恩看著窗外隨著微風搖曳的樹葉，看著陽光鑽過樹葉縫隙，宛如夜間星空投影的混凝土地面，笑著。
從講電話的那一刻起，嘴角的弧度就沒下降過。
吉恩承認他很喜歡跟尼諾講電話。應該說，喜歡聽到尼諾的聲音。
「吉恩？」
哈哈哈大笑了好幾下這才終於喝口水的尼諾發現電話對面的人似乎在走神，別問他為什麼知道，就是一種感覺，一種知道對方現在大致狀況是怎樣的感覺。
沒辦法，認識太久了。
三十年了。
人生能有幾個三十年呢？
尼諾感到很開心，因為這沒幾個的三十年，他是栽在吉恩手上。
他的小王子。
「沒事，稍微走神。」
吉恩在走廊上來回走著。「在想下次聚餐什麼時候。」說完輕輕笑了幾下。「好。」
會議室的門打開了，裡頭探出顆頭來左右找阿找。吉恩見是部下，便揮揮手。
「隊長，換你了～」
吉恩點頭。
「恩，對。哈哈哈，是阿。」
吉恩走向會議室，部下進門後門便開著沒關。
「恩，好。開完會見。」
吉恩握上手把，頂著數個眼光的注目禮，帶上門。
TBC
創作內容
【ACCA13】吉尼吉《巧克力與咖啡》五
繪圖(Draw) (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