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秒針走了十圈,教室裡的一切都與我無關,只是比想像中來得緩慢。
這樣的狀況我擅自詮釋為「當你在乎時間的時候,它才開始沈重起來」。
然而即便將這個狀況排除在外(死盯著時鐘),我依舊可以感覺得到每個人所擁有的時間是不一樣的。尤其是在只需要動腦的行為上。
如果說某人需要三個小時看完一本書,而我只需要一小時,那麼我的時間就比他多了兩個小時。可惜的是,一般人不會花那麼多的時間看書。
又或者在思考的時候,我可以感覺得到腦中對話的速度閃過得非常快。而且遺憾的是我沒有辦法去停止腦中「思考」的這個行為。
換句話說,我沒有所謂放空這件事情。就算是在什麼都不想的時候,也是一個又一個的白日夢。而且我得要很認真的去控制那些白日夢,以確保那些夢境不會變成悲劇。
我的夢都是悲劇。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夢裡就只剩下邏輯。做什麼事情就會有相應的後果,飆車會撞、殺人會被捕、會被警察追上等等等等。而所謂的遐想,也都會配上後續所會發生事情。像是說發生關係沒有做好保險措施,下個畫面就會出現帶小孩要應付的麻煩事。大概是這麼的悲哀。
我沒有去做過精神鑑定,可能是我覺得這件事情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也可能是因為受到傳統觀念的影響。幸好網路上出現了這樣的一個詞條「潛在性抑制症(LLI)」。它在千禧年過後不久被定義了出來,可惜相關的論文並沒有被翻譯成中文,只有一些被神化過的經歷被記錄了下來。
但無論被定義與否,都無法緩解無法放空的困擾。如果有一個念頭開始,就會不斷不斷地蔓延。所以我需要大量的資訊去衝擊我的腦袋,不斷的刷新那些負面的可能性。這也導致了我必須用讓自己累攤的方式才能入眠,算是在生活中比較困擾的事情吧。
回到時間。
下一圈很快就開始了,不,準確一點的說,是繼續了下一圈。這個時鐘並不會發出滴答滴答的時間,儘管我們都被制約了那就是時間的聲音。
時至今日,我依然沈醉在那樣的聲音之中,同時也因為那樣的聲音而苦。曾經有那樣一個女孩帶著會發出滴答聲的手錶,而她現在在的地方,離我有千里之遙。
如果這個世界的人的腦子都被裝到電腦裡面,利用腦波或者其他黑科技去模擬意識的話,我的時間一定會比其他人還要多上許多。
可我更希望有個開關可以把這個詭異的功能關掉,因為它多數的時候只是帶來無盡的悲傷,而這樣的時間,太多了。一個簡單的問題就可以帶來眾多的假設和猜想,更不用說那些不開心的回憶,總是可以一再一再的拉出來播放。
這樣的過程,就像是每天都在凝視著深淵,然後抬起頭,低頭,抬起頭,低頭。
是的,每一天都像重生一般,因為你每一天都會死去。你的每一個念頭都有軌跡,但又與現實平行,無關緊要。你會執著在一些無用的小細節,擔心沒有人在乎的事。你也許精密如偏執又或者聰明如天才,那只是因為你把事情想了無數遍,但不見得有著強大的記憶力。恰好的是,心痛總是容易被憶起。
把一分鐘切開,它可以裝載六十秒的悲傷。而這些念頭,就像秒針一樣,不斷的循環。
滴答滴答。
或者沒有聲音,你聽不到。
教室裡,自習時間,那些聲音都和我無關,只是冰冷的鑽進耳朵。下一圈,又下一圈。而我還在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