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戀風》CHAPTER 20

CHAPTER 20

眼見燦夜熟練的在森林裡彎來拐去，四隻巨大的獸爪讓他毫不費力的行進著，而角則悠然自得的樹林空隙中飛翔，我的心裡不禁有些羨慕起來。

這座森林根本沒有所謂的「路」可行走，僅有的是動物們長年踩踏出來的獸徑，不只是難以辨認，交錯的樹枝、蛛網或草叢才是讓人真正難以行走的原因。

為了尊重森林與這片土地，我盡力不拿大劍斬開阻礙，因此，未被衣物遮掩的皮膚，早已滿佈被草葉劃破的割傷，我行走的速度更是緩慢。

「恩，應該就快到了。」燦夜在略遠的地方停下，望著狼狽的我，安撫性質的說道。

我回以苦笑，「你究竟是要我幫什麼忙呢？」我難掩好奇的問著。

從出發至今，約已4、5個小時，一路上我們未曾交談，只有喘息聲與行走時的磨蹭聲交錯。

燦夜煩惱的抓抓頭，耳朵晃了晃，「這座森林阿，最近出現了點異狀。」

我撥開樹枝，「異狀？」

「是阿，不知為何，這片冬暖夏涼的森林，近來竟有塊區域特別寒冷。」他用爪子搔搔下巴，望著天空，似乎相當匪夷所思。

「我調查過了，卻找不到原因，」他有些抱歉的看著我，「我的夥伴們…也就是這片森林的獸類，生活大受影響，你的五感相當敏銳，我想藉由你的力量解決這件事情。」

我走向他，伸出拳頭輕捶他的胸口，「兄弟，這點事情本就是我該幫忙的。」

看著他靦腆的笑容，我想起當初還是劍士時，這傢伙雖然和我同樣，除了練劍什麼都不愛，我卻總是在和他對戰後，發現放置物品的地方有著早已備好的乾淨濕布與清水。

粗懭的他有顆細膩的心，對於同伴受到委曲，他應該心急如焚吧…對我有救命之恩的他，要我幫忙大可頤指氣使，卻帶著抱歉期盼我能協助…

我無奈的呼了口氣，卻泛起微笑。

真是個傻瓜…

勾住他的肩膀，「帶路吧，早點解決這件事，我們回去喝兩杯！」

以為失去所有的我，卻忘記了還有重視我的朋友。

「喵的咧，」他也回勾向我的肩膀，「好久沒拼酒了對吧！」咧開豪爽的笑。

忽然，我們的左後方傳來樹木倒地的巨大聲響，由地面的震動可判斷，是為數不少的樹木，且持續向我們的方向前進。

角馬上從高空中飛下，在我身旁飛著，神情有些緊張。

我緊握腰間的大劍，做好備戰姿勢並朝著聲音的方向；燦夜微彎著腰，手握背上大劍的劍柄，隱隱可見精光乍現。

林木倒塌的模樣越來越清晰，森林上面有著濃密的黑煙。

「磅！！」隨著眼前巨大神木的塌下，眼前出現的是…

巨大的機器人！！

兩隻看似手臂的末端，一邊是尖銳爪子威脅性質的開合著，另一邊則是看不出什麼材質的拳頭揮舞，所到之處無不將揮到之物化為粉碎，

而其胸口部分有個腦袋搖來晃去，嘴巴每開一次就冒出些許黑煙，不住晃動的身軀，鋼鐵碰撞的聲音吵雜，其背後有兩管煙囪，冒著濃密的黑煙。

「這是什麼東西啊？！」「喵的咧！這是啥？！」「嘎阿阿！」
我、燦夜與角同時表達出心中的訝異，但大吼出的聲音卻被機器所發聲響掩蓋，聽來微弱不已。

「叭喔喔喔！！！」兩管煙囪忽然發出巨大的吼叫，大量的黑煙猛地排出，機器人轉向我，眼見就要朝我衝來！

我腳步一蹬，至尊龍王出鞘，鬥氣與殺氣盡出，龍王大劍龍形已成！

「喝啊！！」

「狂雨！！小心！！」燦夜卻將已衝出的我猛力撲倒。

我愕然，卻見我正要衝向前的所在有條巨大的物體扭動。

竟是條粗壯的藤蔓！

其下深深凹陷的地面，顯示出藤蔓方才揮下的力道有多麼巨大，若燦夜未及時將我撲倒，我恐怕也閃躲不開這突來的攻擊。

機器人卻還是站在原地，爪子似乎有些不甘，開合的更加快速。

「是站在同一方的嗎…」我坐在地上，抹去滑落下來的汗水，緊盯著籐蔓與機器人。

金屬性的機器人，與木屬性的藤蔓…兩種相剋的屬性，怎可能會聯手攻擊人類？！

「喵的咧…」燦夜蹲著，咬牙切齒的瞪視他們，虎牙尖銳，鼻頭擰出怒紋，「竟想一起阻撓我嗎…？」

阻撓燦夜？為什麼？？

「燦夜…嚕啦族不是該盡力避免彼此傷亡嗎？」我起身，卻依舊不敢大意的微彎著腰。

燦夜嘲諷的輕笑，「哼…嚕啦族間也有分彼此阿…」他猛地站起，將背後的大劍抽出。

頓時寒光四射，其劍型非單一劍身，自劍柄處尚有一高舉龍形，劍泛著隱隱龍紋，籠罩全劍的劍氣尚未發動，即已成怒吼龍狀，朝著機器人與藤蔓張牙舞爪。

至尊龍王感受到其傳來的劍氣，蠢蠢欲動，黃金龍形亦起，大有互別苗頭之意。

「喲呵呵呵呵！！」尖銳的笑聲響徹整片森林，鳥群被驚嚇而群體飛起。

「你…總算是把真˙龍皇大劍對準同類了嗎？」高亢的女聲問著。

其聲來源卻無法判別，彷彿四面八方都傳來她的聲音，草木隨此聲沙沙作響，原本無害的草木竟傳來無限殺意，讓我全身的神經緊繃。

「同類？」燦夜怒極，紅褐髮絲隨鬥氣揚起，「你們有把我們獸族當作同類過嗎？」

「我們早已立下停戰協定！！現在又是怎麼一回事？！！」他大聲的質問著。

「叭喔喔喔喔！！」機器人煙囪再度大吼，胸前的臉眼睛發出紅光。

「笑話，你身旁還帶著個人類…誰敢相信你的心是站在我們嚕啦族這兒的呢？」方才的女聲從機器人另一側蜿蜒滑出，

是一絕色女性，其上身是淺綠的膚色，頭髮則是片片美麗色彩的樹葉，銳利的眸閃著光芒，細瘦的手臂卻接著尖銳的黑色巨爪，末梢還帶著倒鉤，她憤怒的緊握爪子，自肩上生出的樹葉披肩亦因怒氣顫抖不已；

其下身是數條巨大藤蔓，泛著絢麗顏色的花瓣接連上身垂下，彷彿是華美的裙子，襯得她如雍容貴婦。

看來方才攻擊我的藤蔓便是她所揮出。

「精靈女王…」燦夜危險的瞇起眼，「狂雨是我最好的兄弟！！」他往前，護住我，朝著精靈女王大吼。

我心中感動不已。握緊大劍，鬥氣陣陣，決心要為寧願與同族針鋒相對，也要保護我的兄弟奮戰。

「認人類做兄弟…」精靈女王氣極，「哪天就會認人類做族人啦！！」數條巨大藤蔓朝燦夜與我揮出，疾速掃得空氣颯然作響。

我和燦夜靈巧的閃過，正欲攻擊，背後卻傳來陣陣寒氣。

「喵的咧！」燦夜啐了一聲，「沒想到寒氣已經波及到這麼遠了…」

他神色緊張的面向我，「狂雨，可以先麻煩你先過去勘查一趟嗎？」

「但…」我不能拋下他獨自面對這兩個勁敵！

彷彿看出我的顧慮，「放心吧！同是嚕啦族，再怎麼憤怒也不至於置我於死，何況，我也不弱啊…」

他比向我身旁一條草木依稀被撥開的獸徑，「我不希望我的同伴因為這點紛爭，生存的空間就隨時間逝去阿！拜託你了！！狂雨！！」

我咬咬牙，望向他認真且堅定的眼，只好點頭。

他鬆了口氣，「安心吧，讓你的小老鷹陪著我，」看向精靈女王與機器人，眼中浮現的卻是譏嘲，「這點小咖…我馬上解決就過去！」

「想走？有那麼簡單嗎？！」精靈女王大吼，又是藤蔓破風襲來。

「快走！！」他正面擋下藤蔓，重量讓他的臉扭曲起來，吼完，他朝旁一閃，便蹬地向精靈女王與機器人襲去，角亦隨之猛力飛起，發出尖銳且霸氣的鳴叫。

寒氣越來越重，我再度望向激戰中的好友，便快速朝寒氣傳來的獸徑走去。

＊＊＊＊＊

這寒氣…不對勁…

走的越遠，這種想法就越清晰的浮現在腦海。

周圍的草木從青翠，到覆了薄薄的霜，再到現在的冰珠垂落，彷彿嚴冬的景象讓我訝異，獸徑亦由窄小轉為寬敞，腳邊滿是積雪。

寒風襲來，我抬手護眼，卻嗅到隱約的氣息。

這是…？

我睜大眼，不敢置信。

真的嗎…？

我捨棄了原本的道路，朝著寒風吹向的所在急急走去，原本便是草木遍生的非道路區域，在結冰的狀態下有著銳利的邊緣，我無法顧及，任其劃破衣物與皮膚，寒風非但未曾停息，還越來越強。

太慢了…這樣行走的方式太慢了！

我發起鬥氣，讓其將眼前的阻礙格檔開，以蹬地的方式快速朝眼前奔去。

快點…再快些！！

風帶著刺骨寒意撲來，越往前去，周圍被吹倒且結冰的草木越多，剛滑落的汗水隨即被凍成冰珠，衣角邊緣亦帶層薄霜，強勁的風力讓我幾乎站不住腳，冰雪隨之而起，開始遮蔽了視線。

「哈阿阿！！」我大吼，喚起體內深處的本能，原本隱約的鬥氣如今是濃烈的紅。

我跳躍，揮出一斬，黃金劍氣籠罩了血紅鬥氣，破風擊冰，頓時將狂風斬出一劍痕，我迅速跳進其中，繼續向前衝去。

狂風大作，帶著冰雪碎片的風簡直就是凶器。

暴風雪…？

我只好一再揮出劍氣，重複著以劍破風的動作，每次躍入，後面被斬開的風隨即密合，毫無退路。

希望…是我所猜測的那般…

心頭期盼著，我有些焦急，斬風一次比一次猛烈。

「喝啊！！」

我再度跳入劍痕，風密合的速度卻出乎我意料之外，快速氣流形成的真空讓我身上又增添新傷。

「呃！」被風阻擋而掉落的我，在地上滾了幾圈，我以大劍撐起。

眼前是片寧靜的雪白，棉軟雪花緩緩落下，遍地滿佈新雪。

強風團團圍繞這片雪，我向上看，是灰濛濛的天空。

這裡是風眼了嗎…？

我向前走，右腳跟卻傳來劇痛，鮮血泊泊流出，我稍微動了下。

「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傷了腳筋…」我啐道，傷初癒的腳，不堪方才勉力的奔跑與使力。

不得已，我只好以劍代腳，繼續朝前走去。

雪地其實不大，走幾步後就可以依稀看到另一頭，雪地被風環繞而成一圓形區域，雪花輕卻確實的往下落著。

我撥開雪花，卻停住腳步。

被眼前景象震懾得說不出話，大劍滑落地面，撞擊地面，聲音卻被雪花吸收。

怎麼會…這樣…？

我無法置信，眼眶一熱，淚不受控制的湧出。

＊＊＊＊＊

「我說阿，這樣真的會成功嗎？」孩童的聲音響起，是嚕啦族語。

「恩…試試看囉？」少女聲回答，似曾相識的聲音。

「真是的…竟然要奴家當壞人…」嬌滴滴說話的聲音。

「喵的咧！風雪大得什麼也看不見！」竟是獸王燦夜？！

「嘎嘎。」角無奈的望著燦夜，棲在一白色毛茸茸的物體上。

「我還特地開出一號機來耶，呿！」毛茸茸的物體是方才孩童的聲音，原本應雪白的毛皮，帶著些許油污，擋風鏡帥氣的架在額頭上，是隻臉上帶著些許不滿的小熊。

「呵呵，辛苦兩位啦。」少女嬌俏的聲音說著，原來是化作人型的水靈，此時眾人坐在一粗壯的樹幹上，高聳入雲的樹木視野相當良好。

「唉呦，奴家演得好嗎？嗯？獸王？」巨大的黑色爪子輕刮著燦夜的臉，是下身藤蔓緊纏住樹木主幹的精靈女王。

燦夜一陣雞皮疙瘩，「喵的咧，別鬧啦！」趕忙閃開，「演得很棒啦，我還真怕狂雨堅持不走咧…」

「…他的殺氣不是開玩笑的耶…我從螢幕上看到都嚇傻了…」小熊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角則安撫的輕啄他的額頭。

「奴家早已準備好逃生路線囉，你都不知道奴家多擔心昨天才保養過的腳被砍斷哩！」翹起其中一條藤蔓，精靈女王心疼的摸了摸方才猛力擊地的傷痕。

「不過…水靈，妳下的雪會不會太大了阿？」燦夜望著遠方的巨大龍捲風，龍捲風周圍是被冰雪覆蓋的森林，雖已有一段距離，但風速與寒意仍舊隱隱傳來，讓人不敢想像其內部的低溫與風勁。

「我也很擔心狂雨真的為了你傷到小熊和女王阿，所以就下了大些，讓寒氣趕快蔓延嘛！」水靈嘟起嘴，兩隻腳不習慣的在空中晃呀晃。

不過，竟還真的有這種人類？為了朋友連性命都不顧，何況對方還是嚕啦族呢。

想起雪花的報告，水靈即使親眼見到，心中還是帶著些許訝異。

「耶？這樣我們特地爬這麼高，原本看熱鬧的打算不就得取消了？」小熊不依的嚷嚷。

「是呀，水靈，可有辦法讓風雪小些？」爪子嬌媚的托腮，另隻爪子則輕指遠方的龍捲風。

「沒辦法，」水靈聳聳肩，「我見狂雨跑開，就有想要把風雪減弱了，無奈不知是否風靈感受到狂雨的氣息，亦或是風回應了風靈的心情，風持續的在增強呢。」

「就說了吧，解鈴還需繫鈴人，心病就該用心藥醫。」燦夜大剌剌地翹起二郎腿，單手托腮並放在膝上。

「兩個為了彼此不顧自己性命的傢伙，風靈沒見狂雨活跳跳的怎麼肯醒？」無奈的揮揮手，燦夜沒好氣的說道：「那個死都不肯解釋的硬脾氣，也該讓他看看他造成了什麼樣的結果，看他會不會對自己誠實一點。」

「嘎嘎阿嘎。」角不住點頭，極力贊同燦夜的話。

「…獸王，你和他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嗎？」小熊臉上三條線。

「是阿！」燦夜點頭，「一不爽就什麼都不說，明明就知道毛巾是我放的也不道謝！那群眼紅的王八蛋陷害他讓他被誤會，也默默的被老師打罵不回應咧！」

越想越生氣，燦夜大力拍腿，「喵的咧！結果反而是我這個急死的太監，去狠狠把那群王八蛋拖去暗巷揍，我還不敢跟他說捏，真是要把我氣壞了！」

「不可一世、狂妄個性，那都裝出來的啦！狂雨那個笨蛋只是塊大木頭！！」憤怒的吼完，燦夜氣喘呼呼。

「獸王阿…奴家怎麼覺得…你方才說的話很像忍受男友很久的女友阿…」精靈女王眨眨眼，一根爪子放在下巴，對燦夜投去怪怪的眼神。

水靈贊同的點頭，也興致勃勃的望向燦夜，小熊與角則滿臉疑惑。

「什麼啦？喵的咧…那個死傢伙，」對於精靈女王和水靈的詢問，燦夜沒多想，繼續抱怨，「我把他當兄弟耶！喜歡什麼我都知道，那個王八蛋竟然除了對戰外就沒再多看我一眼？！吼吼吼阿，他還跟佳伊沃斯說我們兩個不熟啦！！」

怒極，燦夜對天狂嘯，憤怒直達天際。

水靈和精靈女王掩嘴偷笑，竊竊私語著，小熊和角湊過去想聽卻聽不懂。

「那傢伙要是再讓風靈傷心，我就拿龍皇把他給剁了！！」燦夜忿忿不平。

＊＊＊＊＊

雪花緩緩飄落，讓這片雪白的世界更增添了點白。

我拖著右腳，走向中間。

那是這圓形的無風帶裡，唯一一處有風的所在。

我伸出手，想要撫摸什麼。

微風輕吹，托住了我朝思暮想的人兒…

白皙的臉蛋幾近透明，毫無血色的手臂無力地垂下，胸口以下保持著我未曾見過的龍形，原本應霸氣的紋路如今失去光采，偌大的龍翼也只是隨風飄動。

我輕撫她的臉蛋。

好冷…

她做了什麼…？

全身上下深淺不一的傷口，雖已癒合，卻仍有明顯的傷疤，有些甚至是穿透軀體的傷痕。

緊閉的眼睫，卻是止不住的淚水滴落，身下滿是晶瑩的細碎冰珠。

我做了什麼…？

「八…」我輕喚，深怕打擾了我心愛的佳人。

她毫無回應。

「八…妳聽得到我說話的聲音嗎…？」我將額頭輕靠她的，傳來的是讓我心痛的低溫。

「妳怎麼了…？」我詢問著，「怎麼會是這樣呢…？」

不該是如此！

「我以為…妳會隨火靈一起…過著幸福的日子…」側臉，我撫摸著頸子上的傷痕，想知道是誰傷了她，指尖的觸感卻滿是風之氣息。

她傷了自己…？

「我以為…」我開始哽咽，「沒有我…妳會過得更好…」我轉回臉，淚水隨著她的滴落，又是幾滴冰珠墜下。

是因為我嗎…？但這不是我的本意！

「為什麼…會是如此…？」我緊閉著眼，只希望臉靠著的溫度不再是低溫。

「為什麼…要這麼傻…」我想握緊她的手，卻害怕握痛她。

「為什麼…」我緊咬牙，淚水放肆奔流，「…要隨我而走…？」

伊琳神阿…
我願意付出我的生命，只要我的愛人幸福，
卻怎麼也沒想到，
我的愛人竟選擇隨我而死…

「親愛的…」我喚著，以為這樣她就會給我回應，「別離我而去…」

多可笑？
以為自己跳下懸崖就什麼都可以放下，卻只是對自己深深的欺騙，
我從來就放不下對八付出的愛戀！

我想看到她的笑，
我想聞到她的香，
我想聽到她喚我的名！

「我…真是個傻瓜…對吧…？」我嘲諷的笑，浮上心頭的卻是哀悽。

腦中依稀傳來焰情的怒語，
那時公會的女孩失戀…焰情安慰完她後見到我便遷怒著。

　『永遠別對女孩說，離開我妳會比較幸福！』
　『不想面對就說不想面對，厭倦了就說厭倦了，別為自己找藉口！』
　『什麼叫離開我妳會比較幸福？你是她嗎？你怎麼知道她要的幸福是什麼？』
　『想分手還找冠冕堂皇的理由，讓自己好過，讓對方愧疚，那種傢伙也只是個徹頭徹尾的大爛人！！』

還記得當時我只是望著火冒三丈的焰情笑笑…以為那永遠不會發生在我身上…

「我也…只是個爛人…對吧…？」我用指尖輕輕描繪她的輪廓，淚水停不住。

「親愛的…只要妳醒來…我願意緊握妳的手…永不分離…」深切的懊悔席捲而來。

我為什麼要自顧自的解釋一切？為什麼不願聽聽她想說什麼？

「哪怕是神也不願祝福的愛戀…我再也不會放棄…」

貝里神阿…
能否讓您所眷顧的族人轉醒？
我願用我一生守護著她，不再讓她心傷魂碎。

「我…只求妳睜開眼…看看我…」我拉開了臉的距離，緊盯著她，就怕幾無血色的她消失。

「打我也好…最好狠狠的打我…」我讓她冰冷的小手撫著我的臉。

「原諒我…原諒我這總讓妳哭泣的傢伙…」我伸出另一隻手，接住她的淚水。

望向始終沒有反應的她，我痛苦失聲，雙腿無法支撐，我頹然跪下。

原來失去所愛是如此的心痛。

當我墜落山崖，她是否也如此心碎？

多罪過…

為什麼我要如此傷害我所愛的人？！

「阿阿阿…」
我痛苦的嘶吼，想吼出胸口那幾欲爆炸的痛楚，卻又不敢大喊，怕傷了她的耳朵。

好想挽回，卻無力挽回。
好想回到過去，好想看著她的眼睛說對不起，
好想好想，
一切卻已成空。

我拉著她冰冷的手，茫然的望著雪地，像個孩子般哭泣。

「真的嗎…？你不會再放手？」我的耳邊傳來她嬌俏的問句，多希望這是真實！

「不會…絕對…不放手…」喃喃地回答，如果放手的結果是傷害她，那怎麼也要讓自己拼命待在她身旁！

「那為什麼…你不願起身看我？」聲音再度傳來。

我猛然抬頭，驚愕的見到她略微氣鼓的臉龐，還有些虛弱的紅眼看著我。

我不敢相信，好怕這是我癡心妄想的夢。

「八…」我喚著，怕清醒的她旋即消逝。

豆大的淚掉下，她輕咬著下唇，嬌羞的笑，「你好吵…我被吵醒了…」

我什麼話也沒說，只是緊緊抱住她，不想放手。

環繞著雪地的風雪逐漸停息，雪地在陽光照耀下閃著晶瑩光芒。

雪地中，只有對相擁而泣的愛侶。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