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之四.黑澤】
『如果那時候,我有足夠的力量救回爸爸的話……』
聽完華的回應,萌歌稍微安心地笑了笑,並在腦中思考著整條商店街她們還有哪裡沒走過。
「是說……今天的妳好像跟平常不一樣,萌歌。」華說。
「哪裡不一樣?」萌歌問。
「因為妳之前有反對去那座山,平常做事也比我謹慎很多,不像是會倉促下決定的人。所以妳剛才突然跟我說要去山裡找小綠的時候,其實讓我有點嚇到。」華回答。
「這麼說來……我好像沒跟妳提過發生在我父親身上的事吧?」此時萌歌忽然臉色一沉。
「妳只說過他已經過世,但詳細的事情沒有提。」
「我父親他,是遇上了和小綠類似的事情才過世的……」
萌歌已逝的父親是一位民俗學者,曾從事過被認為是詛咒之書的「紫之日記」與被稱作「射影機」的相機的研究。「紫之日記」是一本外表看起來相當普通,內頁全為空白的書本,傳說它會將人的魂魄吸入其中並囚禁起來;「射影機」傳說是能拍到『看不見的事物』的舊式相機,有人認為被「射影機」拍到的話,靈魂的一部份將會留在相機和其底片之中。無論「紫之日記」還是「射影機」,都被人們認為有著不可測的神秘力量,不適合普通人與之頻繁接觸。
雖然剛開始研究時,萌歌的父親並沒有出現什麼異狀,但隨著時間過去,萌歌父親的精神狀況越來越不穩定。雖然擁有相當程度的靈力,同時也是萌歌母親的水無月流歌有發現異狀,但想阻止走火入魔的丈夫卻為時已晚,最後萌歌的父親選擇獨自前往自殺聖地--「日上山」,於紫之日記及射影機的陪伴下結束自己的生命。
由於萌歌父親手上的射影機其實是流歌借給他的,所以流歌也在丈夫死後感到自責。雖然後來這台射影機輾轉回到流歌手中,但紫之日記卻下落不明,後來流歌選擇妥善保管射影機,防止丈夫的慘劇再次發生。
「……事情的主要經過就是這樣。後來在某些考量下,母親改回了原本的姓氏『水無月』,而我也跟著母親改姓成『水無月萌歌』。」萌歌說完後輕輕嘆了一口氣。
「呃……」華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回應萌歌。
「我父親是因為和『另一個世界』產生太多連結而死的……所以如果小綠真的也遇到了類似的事情,我希望能在同樣的結果發生之前把她救回來。」萌歌神情落寞地說。
「……我能體會妳的心情,萌歌。」華輕拍萌歌的肩說。
「謝謝妳,華。」萌歌微笑回應。
「嗯?有電話……是成海同學打來的」華拿出手機接起電話。
在華講電話的這段時間裡,萌歌的腦中不禁浮現過去父親慈祥的笑顏。至少在萌歌的父親沉迷於射影機研究之前,看見他的笑容對萌歌而言是如此美好。
「嗯,好,那就先這樣,掰掰。」華掛上電話。
「成海同學那邊的狀況怎麼樣?」萌歌問。
「成海同學說,在星暮山附近發現了疑似是小綠的人,不過後來跟丟了,他現在在車站前面等我們,詳細情形等碰面之後再說,總之我們現在先去找成海同學吧!」華回應。
「嗯!」萌歌點點頭。
由於時間也不早的緣故,萌歌與華二人加快腳步前往車站,路上彼此沒有多做交談。等萌歌和華到達時,只見純一坐在車站前的木椅上,一臉疲倦地朝二人揮手。
「成海同學,你還好吧?」萌歌與華走到純一面前,萌歌一看到純一的樣子便擔心地問。
「我沒事,不過……也算是撿回一條命吧。」純一勉強地笑了笑。
「撿回一條命?那是什麼意思?」華問。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純一將他追著疑似綠的人跑進星暮山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萌歌與華,其中也包括他遇見海夜的事。
「這麼說來……八尺的都市傳說是真的囉?」華驚恐地說。
「我也不想相信那是真的,但我真的親眼看到了。而且一看到她,自己突然變得很奇怪……感覺求生的意志都在一瞬之間消失了。」純一餘悸猶存地回應。
「難道說小綠被八尺抓走了……」萌歌看起來相當緊張。
「聽那個叫做海夜的人說,白石同學應該暫時沒事,只是如果要進山去找白石同學的話,可能需要擁有特別能力的人比較安全。」純一說。
「意思是要找靈媒來處理這件事嗎……?」萌歌說。
「還是覺得好不甘心……姐姐那時候也是,只能委託靈媒去找人,結果結果最後姐姐也沒能回來……而這次,我還是什麼忙都幫不上。」純一無奈地說。
「成海同學……」此時想起父親的萌歌感同身受地看著純一。
「……請放心,這件委託已經由『黑澤』接下了。」這時從萌歌和華的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細緻的女聲。
純一聽見「黑澤」這個詞時猛然抬頭望向前方,萌歌及華也跟著轉身往後看,在三人眼前出現的是一個綁著單馬尾,身著白色絲織上衣與深紅色短裙,看起來約十七、八歲左右的少女,此外,她的左手腕上還戴著一只微微發光的紅色手環。
「請問您是……?」萌歌問。
「初次見面,我是古董咖啡廳『黑澤』的巳久。漢字寫法是十二地支的『巳』,以及永久的『久』,請多多指教。」少女朝她眼前的三人鞠躬,萌歌等人也各自對巳久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
「對了,巳久小姐,妳說的……是日上山下的那間『黑澤』嗎?」當華這麼問的時候,萌歌才想起她的母親流歌也與她提過關於這間咖啡廳的事。
「是的。」少女點頭回應。
「……是『黑澤』的人啊。」純一以落寞的語氣說著。
「怎麼了嗎?」萌歌轉過頭看向純一。
「當時幫忙尋找姐姐的,就是『黑澤』的黑澤密花小姐,只可惜最後……」純一回答。
「關於那件事,我代黑澤小姐為您致歉。」巳久朝純一再度鞠躬。
「沒關係的,那並不是黑澤小姐的錯,就當作我在發牢騷吧。」純一說。
「話說回來……華,妳也知道這間咖啡廳的事嗎?」萌歌問。
「嗯,我有聽我爸提過,萌歌妳也聽過嗎?」
「我之前聽我母親說過,所以稍微有點印象。」
「看來你們都已經知道白石小姐的事情了,白石小姐的養祖母在報警之後也聯絡了我們。因為這屬於特殊事件,所以為了各位的安全,希望你們不要擅自行動,並請不要將白石小姐失蹤的事情再向外傳播。」巳久說。
「既然白石同學的奶奶已經先一步委託『黑澤』,現在也只能麻煩你們了……」純一邊想著海夜對他說過的話,邊對巳久說。
「請放心,我們會盡快找到白石小姐的。從我能直接找到素未謀面的各位的這件事,希望你們可以相信我身為一個在『黑澤』工作的靈能者所具備的力量。」巳久回應。
「那……有沒有什麼我們能幫上忙的地方呢?」始終感到自責的華問。
「有的,希望各位能提供在白石小姐失蹤前一週,你們和她的互動情形。不過現在時間有點晚了,請問方便明天與你們用電話聯絡嗎?」巳久說。
「好的。」萌歌與純一異口同聲地說。
「沒問題。」華回答。
巳久在與萌歌等人交換電話號碼與電子信箱,並約好打電話的時間後便跟三人道別,然後目送他們走進車站,直到萌歌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巳久的視線中。
「水無月萌歌……天倉華……成海純一……」萌歌等人離去後,巳久低頭看向手機,確認通訊錄的內容。
「……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鎮魂』的後人。」巳久的耳邊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但她的身邊卻不見任何人。
「比起這個,我更在意剛才在成海先生心中看見的,把他從八尺手上救出來的那個人。」巳久說。
「妳是指『重樂』?」男人的聲音再次出現。
「對……在成海先生的記憶裡,我發現『重樂』好像沒辦法在那座山裡任意使用她的力量,只能如普通人般徒步把成海先生救出來。」巳久回應。
「傳說中的『奏斷之域』的力量果然不可小覷……得多加小心才行。」男人說。
「別擔心,我會的。」巳久點點頭。
「今天整天一直在做資料蒐集,看妳都沒什麼休息,記得別累壞了。」男人溫柔地說。
「嗯……那麼今天就到這裡吧。」巳久疲倦地回答。
「辛苦了。」
「你也辛苦了……哥哥。」巳久微笑著說。
巳久轉身朝星暮山的方向望去,雖然因為部分建築物擋住視線的關係,從車站前看去沒辦法望見星暮山的全貌,但依然可以看到高處露出的山峰。
「能讓『破絃』之力完全解放的關鍵,就在那裡……」巳久望著星暮山,自言自語地說。
(曲之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