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一提到「地下室」三個字,人們腦海中馬上浮現潮濕、冰冷、幽暗的地方,甚至可能還會有蜘蛛和老鼠都說不定。
但只要是稍微有點常識的人,多半知道地下室其實擁有冬暖夏涼的特性。
由於地下室土質比較堅硬,這種厚而堅硬的牆壁不容易導熱。所以,地下室的頂和壁既不能直接從大氣中吸熱,也不能直接向大氣中散熱,使得這樣的環境反而具有保溫性,溫差變化也不大。
以當下這個環境來看,周遭的溫度有點低,頭頂上蒼白的燈光則讓牆壁反射出慘白的顏色,連金屬物品都散發出冰冷冷的氣息—冰冷、幽暗—只差少了潮濕這個特性了。想當然耳,這間地下室的主人並不會容許潮濕出現,更甭說是其他小生物了。
你問我原因?那當然—
「Admiral,請戴上手套。」
正當我胡思亂想的時候,銀鈴般的女性嗓音已經傳入耳中;那聲音稍嫌缺乏抑揚頓挫,就跟室內的溫度一樣寒冷。仔細一聽,對方的口吻中絕無任何厭惡之意,反倒給人一種坦白的形象、一種嚴以責己的個性。
「抱歉,我這就戴上。」
因此,我立刻戴上黑色的實驗室用手套。儘管我向來討厭這種東西帶來的不舒適感,礙於專業需求我只能乖乖接受了。
「檢驗的結果怎麼樣?」
我一邊開口問,一邊看向剛才下達命令的女子—美艷動人的金髮美女,讓人不禁聯想俾斯麥。
艦隊調查局的驗屍官,齊柏林;雖然我講過很多遍了,但我還是得說這名女子不僅僅擁有沉著冷靜的個性,好像天塌下來都嚇不著她,而且更擁有不惶多讓的超高智商。
我走向擺在地下室中央的不鏽鋼鐵剖台,上頭正躺著我們這次案件的死者—鈴谷。
被翻過來仰躺著後,這名年輕少女的臉龐看起來栩栩如生,彷彿是一名陷入沉睡的睡美人……縱使是王子的魔法之吻,也無法將她喚醒。
「妳的手依然靈巧呢,齊柏林。」我發自內心說:「就連死者看起來都像睡著似的。」
齊柏林用手指撫著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樣子,雙眸中難得露一絲煩躁。
接著,她才淡漠地回答:「我可什麼都沒做喔,Admiral。」
我眨了眨眼,愣愣地凝視齊柏林一會;打啞謎也絕非齊柏林平常會做的事情。
「妳不可能完全沒檢查屍體吧?」
「這是當然的。」她道。
「那麼,妳的意思就是死者身上原本就沒什麼傷,使得她看起來就像睡著一樣……換句話說,什麼都沒發現,對吧?」
「……嗯」
齊柏林微微點了點頭,似乎有些不甘願地承認。
「我找不到死因。」
這可難得了!我心想。
「一般來講,死者的死因都不難辨識吧。」
「的確如此。」
齊柏林邊說邊伸出手輕觸鈴谷的臉龐,輕輕轉動她的頭。
然後,她又輕嘆了一口氣。
「身體外部沒有刀傷、毆打傷痕,或者重物重擊留下的傷口。甭說流血了,甚至連一絲瘀青找不著。身體內部的內臟、脊椎,乃至每一根骨頭全都完好無缺。」
「血液呢?」我說。
「沒有毒物反應,或者任何異常的數值。至少目前測出的結果是這樣子……」齊柏林回答:「我打算跟死者鈴谷的私人醫師聯絡,看能不能取得她的病歷或近期的健康檢查資訊。」
我揚起眉毛,決定聆聽下去。
「毫無外傷、毫無內傷……就我的觀察,死者就只是個正值青春年華、年輕健康的女孩子而已。」
我推了一下細長的無框眼鏡,說道:「正值青春年華、年輕健康的女孩子是不會無緣無故死亡的。」
「我知道。」
齊柏林再度深深嘆了一口氣。
「Admiral,這個案子真的很奇怪。雖然我不想這麼講,但你可能要擴展蒐證的範圍和標準。」她說。
齊柏林是個完美主義者,看來無法找出死因對她來講打擊很大。
「放心吧,我目前有幾個方向追查。不管她到底發生什麼事情,我們都會查出來。」我靜靜地說道:「我們在死者房間內找到一些物品,幾瓶啤酒罐以及一罐安眠藥。我已經將這些證物交給時雨和她的團隊了。」
「另外,她死亡時是面朝下的。」
「小麥已經跟妳說過了?」
齊柏林點點頭,又問道:「有任何自殺的跡象嗎?」
「還不確定,死者的心裏層面我還得向她的朋友和夥伴追查。」
「鈴谷系的艦娘通常個性親切活潑,正向積極—實在是難以想像,像她這樣的女孩子會選擇自殺。」
「在確認死因之前,那仍會是其中一個假設。就算艦娘個性再好,終究還是不可能隔絕世上的惡意,縱使是像自殺如此負面的可能性。」
「抱歉……」
「別向我道歉。」我板著臉孔說:「一般來講都是我向其他人道歉的,妳可別奪走我的樂趣。」
「呵。」
聽見這句話,齊柏林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微笑。
啊,她果然是個美人。
「提督?怎麼了?我的臉上有什麼嗎?」她問,微微傾首。
「沒什麼,總之妳辛苦了,齊柏林。」
我點點頭,金髮美女也對我點頭致意。
然後,我轉身看向躺在眼前的屍體。
柔軟的髮絲點綴於蒼白,但眉清目秀的臉龐上,宛如美麗的藝術品。
如果這案件真是他殺的話—
曾幾何時為自己保護的事物竭盡生命的守護神,
如今卻成為自己保護得事物奪取生命的受害者。
多麼諷刺啊,睡美人……
๑۩۞۩๑ ๑۩۞۩๑ ๑۩۞۩๑ 分隔線๑۩۞۩๑ ๑۩۞۩๑ ๑۩۞۩๑
感謝各位的閱讀和支持謎團!
追查,將會繼續下去喲!!!
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