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回應訊息的間隔拉得很長;而且對於那張她有人追的手寫日記照片沒有發表什麼特別的感想。
該說她對自己的魅力太過自信嗎?還是說她高估了他的決心?不,現在就宣判他失去資格或許還太早了一點,畢竟他很快就要回來了,或許會如他所說,對她展開熱烈的追求也說不定?
不過如果說「熱烈追求」,倒是有人比他更先一步了。
經過這一兩個禮拜,花美男對她的追求行動已經從檯面下慢慢浮現了;現在他吃飯的時候會盡可能找她聊天,偶爾也會對她提出邀約。宜倩目前只是保持禮貌上的互動,並沒有展現很強烈的拒絕,只是也沒打算要接受;花美男的態度是真誠的,至少他很清楚如果想要更進一步,首先必須要發展成友誼,宜倩發現自己並不排斥跟他當朋友——倒是別櫃的小姐已經在花美男背後批評,說他藉著職位之便追求漂亮的櫃姐,極盡嘲諷之能事。
女生私底下的閒言閒語聽過便罷,她比較擔心的是花美男萬一聽到這種難聽的話,反而傷了他的自尊。她不知道這種惡毒的話是否傳到花美男耳裡,因為工作上的忙碌讓她無暇他顧;順道一提,之前那個奧客來凹的「優惠組」,最後是湯姊跟她一起負擔這個損失。明明整件事情應算她的責任,湯姊卻意外地幫了她一個大忙,這件事情也讓她對湯姊更加敬佩。
工作,讓她連應該要記得的事情都忘了——九月二十八日,是他從美國飛回台灣的時間。
宜倩早上出門時還記得她收到一道訊息,那是半夜十二點傳來的,等於是當時洛杉磯的早上九點;當時的他已經準備要上飛機,飛機是直飛台灣,所以抵達的時間大概會是台灣時間的下午一點到兩點之間。
不過訊息裡面他只說大概要十三到十四小時,她當時已經準備睡覺,所以僅是輕輕掃過一眼,沒有放在心上;等到眼睛睜開,她又急急忙忙趕上班,尤其又是星期天,人會特別多,所以她壓根兒忘記他人到台北時,她還在工作。
所以,等到他大搖大擺的走進百貨公司,來到櫃前找她的時候,她一、點、準、備、都、沒、有!
那個時候她剛賣掉一組粉底液,剛好有個小空檔;那一天風有點大,不過天氣還不錯,當他一個大男人穿著筆挺的黑色襯衫跟黑色休閒褲,踏著自信步伐來到櫃前時,她幾乎是驚喜得不知該怎麼反應才好。
剛下飛機,他的臉帶著掩藏不住的倦態,不過那雙眼睛倒是亮得出奇,望著她的眼神堅定得足以讓她的心不住狂跳。他看著她,沒有笑,也沒說話;宜倩楞在原地,只差沒開口問他是要試用保濕粉底液還是來買洗臉組?雪肌精最近也有在做促銷要不要參考看看!
他終於開口,像是放鬆似的露出微笑,「李宜倩,好久不見。」那笑容好溫柔好溫柔,是能讓雪人融化的那種;害她差點站不穩。
「你……回來啦?」抱歉,她的腦袋有些當機,只能回應這種毫無重點的話。
「是啊,來這裡討回我的女朋友啊;快說,這邊哪個男生這麼大膽敢追求妳?我想拜見一下。」他挑眉,這一連串囂張又霸道的話說得很小聲,只有她聽得見;好歹他放話還懂分寸!
她的嘴角忍不住失守,輕搥了他一下。「你不要亂講話啦!你想害我丟工作是吧?」
「我可沒亂講,我是認真要來要回女朋友的。」他微低下頭,低沉的嗓音搔動她的耳廓。「妳什麼時候下班?我們晚上一起吃飯。」
「要六點,今天加一個小時;好了啦!你不要一直在這裡,這樣子客人會不敢來啦,也會妨礙到我工作……」她笑著想把他推走,同時注意到湯姊一直往她這邊看。「萬一我被主管罵,都是你害的!」
他被她推得稍微後退一小步,「好,那我在這邊等,剩不到兩小時……晚上我們在這邊吃?還是說妳要……」
「都好啦!等我下班再來談這個事情也不遲,你先去逛逛或是回去休息啦;晚點再說、晚點再說!」眼看有人臨櫃,她只好打斷他,先專心工作再說。他沒說什麼,只是站在原地看了她一陣子,才默默地消失在電扶梯處。
宜倩必須承認,他這麼做,她很開心!可見他還是會在意的嘛!在工作的場合意外看見他來到,她發覺自己竟然有些呼吸困難;好像是累積數月來的想念終於找到了宣洩的出口,她為他心動。
是不是其實她自己才是那個對他最心軟的人?明明說不會讓他這麼輕易追到她,卻還是禁不住他的求愛攻勢導致自己兵敗如山倒?距離下班時間還剩兩小時不到,對已經習慣工作內容的她來說應該是很容易度過,但就因為意識到他在等她,她變得想早點下班!恨不得六點立刻就到!
又賣出兩組BB霜,回過頭,與湯姊對到眼時,出乎意料的,湯姊竟開口問了!「男朋友?」
宜倩為之一窒,露出笑容,掩飾性的道:「沒有啦……還不算是男朋友,只是他在追求我。」
湯姊推了推眼鏡,露出像是洞悉一切的笑容。不得不說她做這動作真像是洞燭機先的先知!「哦!我知道了,唉……小戴沒機會了……」她喃喃自語般的轉身,繼續忙著手邊的工作。
宜倩扯唇苦笑,只好裝作沒聽見。
*
原本他提議要在百貨公司樓上吃,是她顧慮到可能會在不經意的情況下讓花美男看到她們走在一起;覺得這很可能會造成尷尬的她,還是乾脆跟他約在外面用餐比較自在。
她問他想吃什麼,這次他沒再說「給妳挑」,而是選了一家日式涮涮鍋,還特地問了兩人座,類似小包廂的沙發座位。
「你到底跑到哪裡去晃了?我以為你會回家去睡個覺。」總算能夠好好坐下來休息,宜倩忍不住發出舒服的嘆息;她發現可能是因為最近都要加一個小時工作的關係,也可能是穿高跟鞋長時間站立累積的疲勞,造成她現在只要坐下來一覺得舒服就想睡。
「我在飛機上有睡,雖然睡得不是說很好;何況又要調時差了,所以我就去上面隨便走一走。」他似乎也很開心,是因為發現她還沒被人追走的關係嗎?他的笑容裡多了幾分安心。「妳把項鍊戴上了?配上妳工作時的套裝,很好看。」他指著她的脖頸。
「這本來就是我的項鍊……啊!我的墜子咧?你把它換成你的戒指之後放到哪去了?不要跟我說不見了!」她現在只是單純戴鍊子,沒有把他的戒指當作鍊墜配戴。那是她們決定要繼續在一起之後的事。
「哪可能不見?我很小心地保留著。」他拿出皮夾,從夾層中拿出一個以透明夾鏈袋裝著的小東西,是她的星形鍊墜。「不過我以為妳會把我的戒指戴在身上……」他故意垮下臉,「看來是我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