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倩整理著領子,才走近門口,自動門打開的那瞬間,冷冽的強風夾雜著水珠往她身上撲,讓她「呀」一聲又縮了回去。
「天啊!飄雨耶,怎麼會……」而且好冷!宜倩忍不住又搓起手來,剛剛喝咖啡所帶來的暖意正在快速流失!
就在她猶疑之際,一抹黑白色閃過眼角,下一秒,圍巾的綿柔觸感就這樣圍上她的脖頸,連同她的下巴跟唇。
她睜大眼睛,當真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但是肇事者卻一派冷靜,只是專注地替她把圍巾披好,還不忘撥開頭髮。「稍微拉高一點比較不會冷;走吧,我跟在妳後面,多少可以幫妳擋一點風。」
那一瞬間,宜倩只覺得腦袋「轟」一聲無法思考!她傻傻的被他推著走。門打開時,冷風還是一樣無情的往她身上招呼;但或許是臉上的圍巾給她勇氣,又或許……是輕貼在她背後的那雙大手的功勞,她沒被帶著雨絲的寒風嚇跑。
她深呼吸,原本只單純地想做好心理準備,卻發現——吸進鼻腔裡的,除了冷空氣外,還有他圍巾上的氣味。
那味道……很難形容,不過很乾淨、舒爽,很「男人」的味道。她被他輕輕推著走,而他高大的身形真的如他所宣言的,替她擋掉大部分的風;很不爭氣的,她的心跳又加快了……
一種「被保護」著的心情忽地湧上心頭,原本漸漸流失掉的暖意又快速回流;她坦承自己真的有股把自己縮小,窩進他懷裡的衝動。
可惜這段路程好短!從街角的便利商店到她的公寓樓下不過兩分鐘。
他很紳士的直接送她進公寓大門。「謝謝。」她又深吸了一口氣,才取下脖子上那圈被圍得密實的圍巾,「那……我上去了?」她把圍巾交給他,當他收回時,她瞄了空無一物的左手一眼,竟莫名覺得……悵然若失?
他揮手道別。「嗯,晚安。」
「朱、朱昱祺!」她看著他灑脫的轉身,忍不住開口叫住他;他抬起眼,與她視線交會。宜倩輕喘,耳邊淨是自己的心跳聲。
「你……開車要小心。」
他微笑,以渾厚的嗓音回應她的叮嚀。「我會的。」然後,他轉身離去;她於是聽見車子遙控開鎖的聲音。
後來自己是怎麼搭電梯上樓、開門的,宜倩已經忘了,只知道回過神時,自己已經站在自己的套房裡。
她圈起雙手,輕輕放在鼻間嗅聞,他的氣息還像是殘留在她身上,揮之不去。她驚呼一聲,掩面撲倒在床。「天啊,我的天啊……李宜倩!妳該不會聞上癮了吧!」
應該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李宜倩跟朱昱祺這兩塊鐵板,在認識超過十年之後,第一次,磨出了熱度。
***
有了那一次「圍巾」事件之後,宜倩隱約感覺到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好像,變得不太一樣了。
他喜歡她嗎?不然為什麼在喝咖啡的時候對她說那些話?有些話聽起來真的感覺怪怪的……什麼叫做「我才有真正放鬆的感覺」?跟她在一起才覺得放鬆嗎?還是說在那個情境之下他才感到放鬆?而且他為什麼要替她圍圍巾不說,還刻意要站在後面幫她擋風?
她很清楚在這之前朱昱祺在她心目中究竟被放在什麼樣的位置;可是……他呢?他又把她放在什麼位置?
一切的一切都變得讓她在意。
她們幾乎是從那個晚上之後開始,就開始密集的互動傳訊;她有的時候甚至會聊到忘記要工作!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默契還是怎樣,她們都沒有再去提到那天晚上兩人之間的小約會。
直到距離那個約會的剛好一個禮拜之後,他晚上傳訊息過來。『宜倩?』
當時她正好把剛翻譯完畢的文章送出去,還隔不到五分鐘就聽到手機發出聲響。一看到是他,她的嘴角立刻上揚。『幹嘛?找本小姐有何要事?』
『明天妳有空嗎?』
哦?真會挑時間耶!『有啊,你運氣真好,我剛剛才把工作告一段落。』
她送出訊息後,緊接著又輸入,「你……要、約、我……嗎?」傳送!
差不多同一時間,他也發出訊息,『我們明天下午約看電影,順便逛士林夜市好嗎?』
他隨後又補上一條。『對,我想約妳。』
哇!超直接!宜倩的呼吸因他那句「我想約妳」而為之一窒,然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有其他人嗎?』她打字的手正在顫抖!
『沒有,就妳跟我兩個人。
『還是說妳有要約別人?』他在這句後頭加了一個擦汗的小圖。
哈哈哈!她看著手機低笑,心裡好開心,他主動邀她?會不會是想告訴她什麼事?她很自然的對明天的約會感到期待。『我才不要,為什麼你會認為我想約其他人?比較少回來的不是你嗎?』
『那就好,我們兩個人去看電影。』
『你好像莫名堅持兩個人哦?』她瞇眼,故意套他的話!
沒想到他居然這樣回!『對啊,怎麼辦?』
這是什麼意思啊!這是、是告白的前奏嗎?會不會太快了點?李宜倩妳不要胡思亂想OK?她在心底如是說,平復心情。『我怎麼會知道怎麼辦啦!吼~明天幾點啦!要看什麼?』
『明天下午三點到四點吧?看什麼就給妳決定嘍。』超不負責任!到底誰約誰?這傢伙!
*
最後她出乎他意料的選了一部動作片〈機器戰警〉來看,地點當然是挑離夜市最近的陽明戲院。
「我以為妳會比較想看類似〈FROZEN〉之類的電影?」
她就知道他會猜她挑〈冰雪奇緣〉,「我才不要在今天看這麼冷的電影哩!」不是她要說,他還真挑了一個很不適合看〈冰雪奇緣〉的一天約會,因為今天最低溫只有十一度!
他聽了只是搖頭嘆笑。
因為她知道今天晚上會很冷,所以她有圍圍巾出門;不過他反而只是穿了大衣,內搭針織背心跟毛衣保暖。嘖嘖!該說是慶幸自己沒抱太大期待,想說會再有讓他主動替她圍圍巾的機會呢?還是要抱怨他不懂得「趁勝追擊」?
不管啦!她們走出電影院時已經天黑了,現在她最想的就是要快點吃東西讓身體暖起來!「朱昱祺,走!我們趕快去吃東西,我快餓死了!」
不知為何他大笑!「我剛剛不是建議妳應應景帶個爆米花或是喝杯可樂嗎?」
「吃爆米花很容易胖耶,都是油;我又不喜歡喝可樂,而且我不是很喜歡在看電影的時候吃東西。」她跑在前面,一出戲院門口就聞到炸雞排的油煙味!「快點!你有沒有想吃的?難得回台灣一趟,本小姐讓你先挑。」
他搖搖頭,「就因為很久才回來一次,所以吃什麼我都好;妳不是說妳快餓死了嗎?找一家妳喜歡的啊?」
她聞言皺眉。「又我挑?朱昱祺你這樣算是體貼嗎?」
他粗黑的眉毛動了動,反問:「妳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