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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我是絜矩門生我驕傲(二)

作者:鳴蜩│2016-10-24 00:46:36│巴幣:0│人氣:232
遵夫子之言,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所以可以肯定的是我現在生了這篇二出來肯定就會有第三篇。
本來是打算就那麼獨一篇,可是最近火居然燒到戰圈之外的老師身上,超級不爽,作為一個中文系的學生我很想罵古案切以外的髒話了(#
於是把火發洩在這系列的詭異文章中。

警語:以下故事,看看就好;如有雷同,乾我屁事。(#
引一句我最愛的作家喜歡用的話--吾輩已善盡告知義務。



歸仁書院依著山腳而建,甚或有部分的土地在山上,幅員遼闊。
結束了早課,去食堂草草用過早膳後,韓若渝沉著臉走回齋舍。這幾日他著實不好過,進入書院以前懷抱著的憧憬全被派系之間的嫌隙磨得一乾二淨,他以成為讀書人為傲,那是有傲骨,卻不是輕視白丁或者自以為清流的驕傲,進得書院,他以為夫子們也是這般氣節--沒有這般氣性,又怎麼以教育為志業呢?

「真是見鬼了。」嘀嘀咕咕的跨過齋舍的門檻。他既想衝去講堂給那些人後說三道四的傢伙一人幾拳--打醒那沒動過的腦,又想高聲替夫子申辯,無奈夫子一早下了禁言令,不准門下任何學生開口給人當靶子使。
剛關上門,韓若渝抬頭就見齋舍前院反常的熱鬧。

一群學生唧唧呱呱的爭辯不休,幾張紙在眾人之間傳播。
他認出了戚致遠和另外幾個相熟的同窗,一面擠進人群一面朝幾人喊,「欸,我說今兒是天有異相啊?怎麼大傢伙全跑前院來吵嚷了?」
關如椴驚詫的看著他,「怎麼,你沒聽說?」
「聽說什麼?」
戚致遠將幾張紙遞給他,「這個。」

草草瀏覽了一遍,韓若渝說不上自己此刻的心情究竟是哭笑不得還是惱怒,「這都什麼跟什麼呀......」
「不就是派系攻伐,還說的一副濁世中的清流的嘴臉。」關如椴嘲諷地說,接回那幾張宣紙,用纖長的中指彈了彈--可以的話他希望是對著哪個誰比,而不只是彈彈指。
朝若渝勾了勾手指,戚致遠從不知道誰的手裡用方才如椴那嶄新的幾張紙換來個新版本--圈圈點點滿江紅,旁邊密密麻麻的硃砂紅批註,「展旂師姐經典批註。」臉上掛著隱晦的痛快笑意。

「這篇文章可是一早就放在講堂各處了。」關如椴靠在一旁樹上,戲謔的看著門外幾個人影經過院門口時聽著批評聲,頓了一下才離開,「師姐圈完以後不知道誰就這麼貼在院門口,女子齋舍和男子齋舍俱都糊上門板了。」
韓若渝嗤笑一聲正要接話,腦中忽地閃過近幾日來那些實在連稱之「詆毀」都輕了的言論,再看手中幾乎被艷紅給覆蓋過去,黑字卻依舊清晰的宣紙,還是一股子火上了腦袋瓜,「真是...混帳的很。」

那些或是同窗或是師兄弟輕蔑的嘴臉,那兩片薄薄的嘴皮子一碰,淨是些惡毒抹黑的言語,像是不要錢一樣的倒,連夫子在場都不在意--雖說在場的是善饒夫子。
夫子就那樣站在講台上--高高的,象徵著士大夫之師所應在的地方--他配嗎?那般欺辱同僚,那般折辱學子。
才剛從講堂回來的韓若渝,歷經的那些不愉快歷歷在目,忍不住緊緊攢起雙拳,用力地都要爆出青筋。

正臆測著執筆者究竟是一人或多人,背後又是誰到處散播文稿,猛聽得韓若渝低聲咒罵的關如椴和戚致遠都是一愣。
「啊啊啊啊啊!」只差沒把家鄉髒話給咒罵出來的韓若渝憤怒的就要撕手上的文稿,嚇得旁人趕緊上前搶將下來。
關如椴一巴掌招呼在他後腦勺,「突然大叫個什麼勁,發瘋呢吧。」

「讀聖賢書,所學何事?」韓若渝目光炯炯,就這麼看著同窗。
關如椴頓時不知如何接話,只能尷尬的看著突然就嚴肅起來的韓若渝。
拜託,只有我一個人認為我剛剛是在看戲嗎?突然認真罵起人是哪招!他在心底那個苦啊。

「子衎以為呢?」戚致遠輕輕擋開了尷尬的關如椴,正色問道,方才還在嘴角的笑意頃刻消散,「所學何事?」
「盡義以至仁。」平時乖巧到近乎憨呆的韓若渝此刻逼視著戚致遠,那樣的正經,正經到能夠從他眼底看見深深的委屈和不平。
「如何盡義?又何以稱至仁?」
「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高聲答著夫子的教誨,他挺直腰板,聲音蓋過了議論紛紛的其他學子,「成仁取義,無愧於心!」

「這個無愧於心的定義很難講呀。」齋舍外,有個人笑的無害,搖頭晃腦地走進來,「一個人一旦是非曲直的觀念都沒了,那麼他要無愧於心是很簡單的。」
「無......」韓若渝一個詞都沒能吐出來,就被戚致遠給捂了回去。
信步上前,戚致遠皮笑肉不笑,「明雲師兄,我以為您下南洋遊歷去了呢。」
「真遊歷假遊歷呢,誰不知道他就是全書院最沒肩膀的。」人群裡不知道誰冒出了這麼句話,眾人低低笑了開來,惹得王明雲臉上一青,發作也不是,不發作也不是。

「呿,你們這些個不要臉的淨會瞎蹦達。」王明雲身後倒是冒出個身材福態的男子,臉上堆著輕蔑,遮得他連眼睛眉毛在哪兒都看不清。
「我道是誰呢!」關如椴眉毛一挑,刻意把韓若渝連同看熱鬧的一票學生往後趕了趕,「唉唷沒瞧見師兄這回是帶著隨從回得書院嗎?咱們可都是獨身進來的,靠後些、靠後些,省得被人打了都沒人幫著還手啊!」
人群中頓時就有了話可說,他們這些學子,無論貧富貴賤,進了書院可就不講究那些身分地位了,全部都是一個小廝長隨也不敢帶,就怕讓人生生小瞧了--多大了還要人伺候呢,將來進號房入圍是不是也磨著主考官帶下人進去伺候吃喝呀?

「關如椴!你少抹黑!」那福態男子細聲細氣,還帶著不知道哪兒的口音,「你才隨從呢,我可也是這兒的學生!」
「是嗎?」戚致遠笑立一旁,讓關如椴一人唱著大戲,「可我怎麼從沒......唉唷!」他一拍額頭,「瞧我這記性,敢情你是今年秋後才入的書院吧?對不住、對不住,莫怪我不記得你呢。眼生!我跟你說我記性可好了,這秋天以前入學的我可一個也沒記落下!」嘴裡唸叨著對不住,可臉上刻意擺的是十足十的自豪。
秋天以後入學?所有的新生可都是仲夏就報到了,這不是暗示他要嘛不尊重書院要嘛就是走後門求的資格嗎?
那男子氣的渾身無一處不抖,「我跟你明雲師兄同年入的書院!」

韓若渝在人群中偷笑,這倆同窗,說起話來整一對活寶。

「你笑什麼呢,有什麼好笑的。」這一笑,卻被眼尖的王明雲逮個正著,三人裡他看就這個師弟好欺負,說什麼也不能讓戚致遠和關如椴佔了這口舌之爭的上風。
......重點是為什麼現在要在齋舍前院來場口舌之爭啊師兄。看出王明雲意圖的戚致遠不屑的抽抽嘴角。

韓若渝本來稍霽的心情,因為這麼一句話,又復不平起來,「笑師兄說不過我同窗呢。莫說師兄你說不過我同窗了,師兄你真的是這歸仁書院的學生嗎?」
「哼,灝誠夫子就是這麼教學生的?對師兄這般口氣。」王明雲好笑的看著他,眼裡依舊是奧與不屑。
「夫子教導學生尊師重道、敬老尊賢,敢問師兄您當得哪個?」

「莫說尊師和敬老,這兩個我年紀還夠不上。」(年紀?意思是除了年紀你還真敢稱自己為師呀。戚致遠冷笑。)王明雲打開摺扇裝模作樣的輕搧,「起碼在『道』上你是得尊我一聲師兄,在學識上,我是賢過你的。」
「賢?」關如椴冷哼,正要上前卻被韓若渝搶了個先,「禮記有云:『入其國,其教可知也。其為人也,溫柔敦厚,詩教也;疏通知遠,書教也;廣博易良,樂教也;絜靜精微,易教也;恭儉莊敬,禮教也;屬辭比事,春秋教也。』咱們受業於不同夫子,自是學得不盡相同,但師兄你自來說說,這詩書樂易禮春秋,師兄哪個讀的通透了?」

「入書院三年有餘,不足四年,可我年年都是善饒夫子門下檢驗的榜首。」王明雲一臉『小樣跟我鬥呢』的表情,「不敢說六經皆通,可也都是爛熟於心。」
「爛熟於心可有什麼用?我瞧善饒夫子門下不過爾爾。」瞧著韓若渝說得都要衝到人家身前不知道招呼的是拳頭還是什麼得了,戚致遠攔下他,笑著在這話茬上推了一把。

王明雲卻是沒有上當,冷笑著,「寧之師弟,你當我是蠢笨之徒,哄好了往話茬上走,上趕著給你們當笑話呢。」
「師兄也知道自己被當笑話看呀。」關如椴笑咪咪的。
「你!」王明雲瞪過去,卻見關如椴不痛不癢,彷彿他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樣,渾身不痛快。

「明雲師兄。」韓若渝冷冷的把焦點拉回來,「您說爛熟於心,看來是謙詞,多少也是有些自信是六經皆通的吧。」
「哼。」冷笑著,他沒有答話。
「可在我看來,」韓若渝幾步上前,略領在關如椴和戚致遠的前頭,面若寒霜,「師兄卻是白讀了這六經!」

「話可不能亂說,你這是詆毀師兄,挑釁善饒夫子門下徒啊。」那福態男子涼涼地道。
韓若渝卻是看也沒看他一眼,專注地盯著王明雲,腦中晃過幾日夫子與自己同窗所聽聞的那些汙言穢語。「詩之失,愚;書之失,誣;樂之失,奢;易之失,賊;禮之失,煩;春秋之失,亂。」

他深吸一口氣,正視著師兄,「師兄於書院內造謠生事,挑撥夫子門下學生情誼,是為亂;與師弟初次見面,便挾輩分自恃年長,自以為賢,是為煩;作為學生口出穢言汙衊師長,傷害師兄弟與同窗,是為賊;私帶隨從入書院,是為奢;思不通達,常言過其實,毫無擔當,是為誣;綜上所言,所亡甚上,然無所覺,是為愚!」他看著面色鐵青的王明雲,步步逼近,也沒管師兄身後再次被當作隨從而氣得跳腳的男子,「試問師兄,既愚且誣;既奢且賊;既煩又亂,詩書樂易禮春秋六經皆失,何來六經通達!」

「你、你...你這是汙衊!目無尊長,道德低落!」
「得了吧。」韓若渝罵完,心中暢快,翻了個白眼給他,「師兄方才是沒有聽清嗎?您這叫做自以為賢,現下可又要以尊長自居?」
戚致遠笑著補充,「溫柔敦厚而不愚,則深於詩者也;疏通知遠而不誣,則深於書者也;廣博易良而不奢,則深於樂者也;絜靜精微而不賊,則深於易者也;恭儉莊敬而不煩,則深於禮者也;屬辭比事而不亂,則深於春秋者也。師兄,別說師弟隔院便不親厚,這禮記中後半這些話給您提個醒,也好自我砥礪。」那笑得可狡詐了,面上卻是和煦如春風。

「......哼。」最後還是王明雲帶著身後始終沒能報上名來的男子走了。

齋舍內靜默了半晌,才爆出了笑聲和叫好聲。
「子衎呀,看不出你也有這麼伶牙俐齒的時候。」關如椴大笑著揉亂了他的頭髮。
「舌戰師兄,有什麼感想沒有?」戚致遠問。

「有。」韓若渝煞有其事的點頭。
「說來聽聽?」

「一個字,爽。」


不用猜了哈哈哈
內文有藍圖的人物目前有小渾蛋與大渾蛋(?)、展旂師姐、向花隱、夫子(同法嘿嘿嘿)以及書院的名字而已,但是我真的很認真的在幫人物們取名字。(#

戚致遠,以寧靜以致遠明之,使之字寧之。
韓若渝,以道德經中建德若偷,質德若渝命名,字子衎,意為行喜皃。从行干聲。
關如椴,以詩經中提及之樹木命名,字時韌。( 這個在命名的時候的確有想過用誰當藍本但是太難了我放棄 (X) )
這三位是憑空捏的。

AND這篇我寫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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