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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神仙魔鬼[3]

作者:昶守嘉│2016-10-19 20:41:08│巴幣:0│人氣:109
這裡很暗。所有物品都被陰影覆蓋,曖昧不清,唯一能窺探的只有輪廓。
廚房水槽邊,一個人藉著窗戶滲進的微光專心地做著什麼,不斷有喀嚓喀嚓、叩叩聲出現,嘴裡喃喃:「這該死的東西……怎麼教訓都學不乖……你自找的……嘖嘖……」
「叔叔,你在做什麼?」
他驀地回頭,一身藍白條紋運動服的男童站在走道,表情單純,語氣好奇。
本能地抓緊手中水果刀,他問:「你怎麼進來的?隨便進別人家很沒禮貌喔!」
「我的貓跑進來了,我一直敲門都沒人回,門沒關,我只好進來找,對不起……」
「這裡沒有什麼貓。」
「橘子~橘子快出來,我們回家了~」男童沒聽信他單方面的說詞,喊著貓的名字,彎身往縫隙探看,忽然腳下一滑,整個人跌坐地上。「這是什麼味道?噁,好難聞!」
恰好視線與旁邊垃圾桶平行,那裡堆著一包包塑膠袋,只消一眼,就在腦中印下夢魘。
其中一個袋子中,裝著小小的頭顱,有橘黃毛色,尖尖耳朵,但雙眼徒留兩個變黑的窟窿。
「都叫你不要亂進別人家了……都說這裡沒有貓了……你怎麼跟這該死的東西一樣沒有禮貌……?」男人呢喃,俯視男童,垂下手臂,那把刀亮晃晃。
看到對方倒握水果刀,男童面露恐懼,迅速爬起來,轉頭就跑。
男人表情毫無波瀾,地上的潮濕甚至無礙行動力,一個箭步揪住孩子的後領,刀刃貼緊動脈一劃。
血就像仙女棒的火花噴射,男童立刻倒地,成為那些曖昧不清的其中之一,這期間還不時抽搐,彷彿拒絕剩下輪廓。
男人站在原地睥睨,像在看不小心掉到地上的醃肉排,不清不行,撿起來又怕髒了手,只有厭惡不斷增生。
「終於閉嘴了,下輩子記得感激我幫你善後。」說完,他回到水槽,將稍早處理好的「肉排」裝進新的塑膠袋裡。
混雜兩種生物的血泊中,男童終於一動不動,徹底成為諸多輪廓之一,即將永不見天日。
但,血液仍汩汩冒出,五分鐘過去,黝黑的身軀竟更加消瘦,成為皮包骨,與血泊融為一體,最後,輪廓也消弭,恍若從不存在。
接著,血泊跟天然湧泉一樣,自行流動起來,慢慢冒泡,咕嚕嚕,重新塑造一個詭異的輪廓。
起先像翅膀,調整角度、彎曲擺動下,逐漸變成纖細的手臂,白皙到企圖突破一室陰暗。
頃刻,血泊浮起一名頎長的成年男子。
牛奶膚色,赤裸著,它兩手撐地,欲奮力起身。同時,剩下的血液彷彿逆流到它體內,填補這輪廓,再從適當的部位由裡至外,化作深色薄膜,連身褲裝般覆住男子。
它的雙眸似貓瞳,閃動蠱惑的金色光輝,五官十分深邃,媲美石膏像。
「真是該死的東西。」注視男人片刻,它說話了。
那是嘶啞的,撕裂空氣般的,拼湊這人世的語言碎片,再用非人世的音色,才會出現這樣的感覺。
男人一愣,帶著不耐回頭,然而這次即使拿著刀也喪失了作用。在他朝它揮舞的前一秒,它一彈指,刀就像有了意識,脫離掌心,破窗而出。
長長的指甲朝空中一滑,男人的頸子便綻開一條裂痕,血液不似仙女棒的火花,而是涓涓流水般。
它瞳孔一縮,男人縱使懂得要慌亂掙扎,也已經動不了一根寒毛,只能迎接它張口露出的兩根尖牙,跟隨男童剛經歷過的抽搐,緩慢地變成空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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