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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劍王中王  第四十四章  登頂

作者:小羊,喪失一半ed│2016-09-01 11:48:43│巴幣:8│人氣:286
  阿茲萊爾靠著大樹,抑鬱地吹奏口笛,心中在思考用外力來矯正命運是對的嗎?與同伴們在東瀛與中土之間來回,就是要確定會被傳頌的歷史,一定會按照阿卡夏真經的記載來呈現。將羊皮紙捲成細細的紙棒,阿茲萊爾已經熟記了這次的命令。

  「保證吏鼇會擊敗除玄修,成為中土唯一的劍王。」阿茲萊爾不想再做這些事了。人應該要擁有選擇道路的權力;人應該要擁有突破規格限制的自由。如果吏鼇真的有能力成王,又何必他人做任何保證?要是吏鼇不具備資格,又為什麼要讓他登上高位?首領玉座參考的阿卡夏真經,若真的是必然且全知,就不需要任何人用外力去做導正。

  步出樹蔭,看著遠處騎著馬,在陽光下英姿煥發的吏鼇,阿茲萊爾心道:「如果你還不明白,父系遺傳的『風之視界』、個體突變的『一眼萬千』之外,你身為王中之王潛藏的真正力量,那股因為你的母親的血液而得以作用的力量,你一定不可能擊敗除玄修。否則我們不需要想盡辦法使你的父母相遇。所有的一切事物,都是前後連貫,『必然』該發生。」反抗命令的意識充滿阿茲萊爾的腦海,他決定不用任何方法提示吏鼇獲勝的關鍵,也不打算用任何方法削弱除玄修身為一派宗師的強大力量。

  仍在樹蔭下的艾格里,對阿茲萊爾說道:「同志。你要知道,玉座是不會讓阿卡夏真經呈現的道路有所偏誤。玉座對真經的執念就是對一切真理的忠實,我們或許能覺得不合理,但是絕對不能違背她。」

  「是嗎?」阿茲萊爾反問道:「就因為阿卡夏真經,你知道這些年來我們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嗎?」

  艾格里承認玉座的方法有問題,但是他還是解釋道:「對,我們是做了些不好的事,但這都是必要之惡啊。」

  「必要之惡?我們挑撥離間使人家叔姪相爭,整片土地生靈塗炭,這叫必要之惡?」阿茲萊爾悲傷地問道:「要不是我們苦苦相逼、百般設計,那個慈祥的中年人,也不會變成殺人王的暴君。」

  「不。他本來就會起兵反叛,這是阿卡夏真經上記載的啊!」艾格里道:「這都歸罪於朱文奎的出生後,他爺孫倆多了機會相處,朱棣會變得和靄才是違背既定的事實!」

  「我們辦理的許多事情,明明經過都不一樣了,既然過程可以不一樣,一切都只看結果的話。」阿茲萊爾問道:「那為什麼不能放任吏鼇一個人去闖天下呢?之前他跟南宮一不也苦戰,我們也沒有任何干涉啊?」

  「這次不一樣,玉座在精密的判斷下,吏鼇能抵抗除玄修的『如、實、真』三劍的可能性是零。」艾格里說道:「玉座的判斷從以前到現在,縱使有偏差,也不會差超過零點零一。」

  「哼。」阿茲萊爾笑了,他看著遠方的吏鼇,指著在阿卡夏真經上會成為劍王中王的人,他道:「那誤差的零點零一,對人們來說才最重要!玉座跟你們都不明白人!阿卡夏真經上的吏鼇若不是流著血、灑著汗,達成了不可能的可能,擊敗了除玄修的話,他憑藉什麼成為下一個武林盟主呢?出現在玉座的阿卡夏真經上呢?」

  「真經上並沒有這些紀錄。」艾格里道:「這是你過多的猜測跟扭曲,換來的想法。」

  「是你們……」阿茲萊爾的臉色黯淡,他嘆道:「從來不願意用心去了解凡人。不需要努力,用特殊的管道去取得一切的人,才是人類中的異端……」看著吏鼇遠去,在地平線上消失的身影,他道:「只有燃燒血液,用盡魂魄,專注在一件事,才會成為人類中的偉人。」阿茲萊爾閉上眼睛,心道:「想要阻止我嗎?艾格里!」

  艾格里沒辦法回應阿茲萊爾的話語,因為他知道就阿卡夏真經的記載兩人的勝負在反掌間就會結束,艾格里露出一個讚嘆的笑容,畢竟他的對手可是被稱為死亡天使的阿茲萊爾。

  風吹撫阿茲萊爾的綠髮,綠色的瞳仁倒映著艾格里的黯然失色的藍色瞳孔。

  「吏鼇啊!你聽到命運在呼喚你嗎?」阿茲萊爾像是自言自語一樣,說道:「吏鼇啊!你聽到了嗎?」

  「鬥氣?」吏鼇回頭,看著身後遠方的樹叢,問眾人道:「你們有發現嗎?一瞬間那邊有股強烈的鬥氣……」

  「有嗎?」柳生惠沒有注意到阿茲萊爾擊殺艾格里時散發出來的驚人力量,其實應該說是柳生惠不夠程度去注意到阿茲萊爾的存在。楊承、陳頤真也像柳生惠一樣,沒有發現阿茲萊爾瞬間發出的氣息。

  「山頭上看天,更知天遠。」這句話是吏鼇一次又一次見到智勝大師後的心得,只有強者才能體會超強者強在何處。每一次變強,就更發現智勝大師的強大,不停追趕,吏鼇總是在智勝大師之後。可是他不灰心,因為吏鼇知道他輸在時間,也明白總有一天,他會因為時間而贏。也是同理,吏鼇身邊楊承、柳生惠、陳頤真跟吏嫣都遠低於吏鼇的級數,在他們的感觀上,是無法發覺阿茲萊爾那浩瀚無邊際的巨大力量,正是凡人無法理解天的高度。

  吏鼇離開了長安與柳生惠等數人並騎,慢慢向華山前進。

  柳生惠左顧右盼,問吏鼇道:「好怪喔?之前絕學譜大會,在上峨嵋山的路上就擠滿了要去看熱鬧的江湖人物,這次我們都要到華山了,卻沒有看到人影。」

  「不奇怪啊。」吏鼇道:「因為絕學譜大會,舉辦大賽,參與的人高達六十四組人,加上同門派跟看熱鬧的無聊人士,一定是人山人海……」看著華山,吏鼇解釋道:「但是所謂的論劍碑之會,只邀請一些少數有見識的武人。比試的時候還有個獨特的名字,叫『華山論劍』,是要紀念這從南宋開始的武林盛事。頭一次華山論劍的時候,還沒有論劍碑,更沒有華山派。是一名全真派的高手發起舉辦,當時依約前往華山的有數人。後來武林不論他們正邪好壞,尊稱他們為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等『五絕』。後來全真派的高手死了……」

  「不是高手嗎?」柳生惠說道:「怎麼會死了呢?」

  「當然會啊。」吏鼇道:「武藝再高,也鬥不過生老病死啊。」看柳生惠恍然大悟的臉,吏鼇又道:「他死後,『華山論劍』就成了『五絕』跟其弟子們的私下約定了,在當時,『五絕』的強大超越門戶派別,是中土的絕對強者。可惜的是『華山論劍』只維持了三次,可是第三次華山論劍卻永遠的改變武林勢力的平衡。武當派的創始者張真人,據說他年幼時就在華山上,親見新『五絕』東邪、西狂、南僧、北俠、中……神童的武藝,我相信這對他在武學上的視野擴展有很大的幫助。峨嵋派也在差不多的時候萌芽,它的創始者,就是『五絕』的後代,但究竟是誰的後代,已經不可考了,因為有人說她是東邪的孫女,也有人說他是西狂的妹妹,更有人說他是北俠的女兒。妳看,這不是不可思議嗎?並稱『五絕』,應該是武林同輩,怎麼可能有人同時是他們的孫女、妹妹跟女兒呢?」

  看柳生惠認真思考的模樣,吏鼇笑道:「這些都是江湖傳說,聽聽就好了,大多都是被人潤飾過了吧。在當時有一個高人覺得華山三次論劍,沒有人記錄下來很可惜,就在華山落雁峰下立了個碑,講得是三次華山論劍的比武經過。這碑就是論劍碑,也因為這碑述寫的太過詳實,一群龜在這碑前面的山村野夫們,竟然先後領悟出高深武學,這群山村野夫就是華山派的前身,也換句話說,『華山論劍』造就了武當、峨嵋、華山等三大派,可以說是徹底改變了武林勢力的消長呢。」


  「我是很喜歡聽你說話啦,但是呆子……」柳生惠白了吏鼇一眼,說道:「我是問怎麼沒什麼人影吧?」

  「所以說妳天資差、思路不靈活……」吏鼇說道:「我剛剛說了啊,只請幾個德高望重的老傢伙,跟有資格參加『華山論劍』的五人啊,就算五個人都攜眷帶家,也頂多二、三十人吧?哪裡來的閒雜人等,滿山的人影呢?」

  「呆子!」柳生惠嘟著嘴道:「你早點這樣說不就好了!做啥罵人家天資差?」

  「我以為妳會想要知道啊?」吏鼇皺著眉頭,說道:「怎麼說我可是上山拼命,了解一下我為了什麼拼命,不好嗎?不過妳倒有個地方天資滿高的喔!」

  柳生惠喜孜孜看著吏鼇,問道:「哪裡?哪裡?」

  「妳的嘴巴啊。」吏鼇捏住柳生惠雙唇,笑道:「嘟起來的時候,可以掛好幾十斤豬肉呢!」

  柳生惠氣呼呼地踢了吏鼇一下,別過臉不跟正在狂笑的吏鼇說話。

  這時其餘幾人,也跟著笑了。

  「不要那麼小心眼嘛……」吏鼇心想柳生惠被大家取笑,火大了可就不好了。吏鼇伸手拉住柳生惠,對她說道:「不管妳的小嘴巴翹多高,我都……」

  吏鼇的五臟六腑疼痛糾結,像是一塊大石壓在胸口,他硬生生地將話說出,畢竟柳生惠跟他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若不打開心房,怎麼能和對方心靈相通。他的語氣堅定:「會一輩子對妳不離不棄。」

  柳生惠的視線隨天空浮雲一樣飄動,她道:「可惜師父一定要帶我回去,我希望能等孩子出生以後再走,起碼要讓孩子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緊緊握住吏鼇的手,她續道:「我……」

  柳生惠像吏鼇一樣心情沉重。她想留下來,可是又不得不回去。家族中興的期盼與自身個人的愛情,誰輕?誰重?縱使薩麥爾不強迫柳生惠,她也難以抉擇。

  一路吵吵鬧鬧的兩人,突然陷入了無言的沉默。不能用言語表達,兩人只能透過緊牽的手,傳遞內心深處的情感。

  吏鼇心想:「姓柳的就要走了,如果我想要她留下的話,會不會太自私了?我從來沒有為她放棄什麼,又有什麼資格要她放棄宗族中興的要務呢?」想著想著,吏鼇想起了自己的母親,還記得母親說過「其實我並不恨你父親,因為對他,我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如果不是在那麼壞的情況見面的話,或許會對他一見鍾情」,吏鼇對柳生惠似乎也有這種感覺,那種一見面,就覺得已經認識她很久、很久了。久到可以相信她、把一切交給她。值得慶幸的是吏鼇跟柳生惠頭一次面對面的時候,情況也不太壞。吏鼇用眼角偷偷看了一下柳生惠,不自覺地笑了出來。

  「你在笑什麼?」柳生惠問吏鼇道:「什麼那麼好笑?」

  「謝謝。」吏鼇微笑道:「認識妳真好。」

  柳生惠恍神了一會,苦笑道:「你生病了嗎?你最近幾天好肉麻啊!」柳生惠白晢的臉蛋轉紅,其實她並不討厭吏鼇對她說些肉麻的情話。

  為了轉移話題,吏鼇轉頭看著吏嫣,說道:「怎麼大家都穿男裝呢?」

  陳頤真答道:「穿男裝方便騎馬啊!」

  「看樣子你們好像不知道,在我大明女扮男裝、牝雞司晨可是觸犯國法!」吏鼇說道。

  陳頤真笑道:「我還知道殺人放火是犯法的呢!結果這裡有誰雙手不沾血腥,沒殺過人的?」吏鼇轉頭看著吏嫣,陳頤真指著楊承續道:「這位男子還開過山、立過櫃呢!所以啦,大條都沒差了,小條就算了。」

  楊承害怕這兩人談及國法,可能會吵鬧傷感情,連忙闢新話題,說道:「吏姑娘,才學騎馬一天,就騎得有模有樣。看來身骨很適合練武呢!」

  「在我面前你都敢盯著別的女人瞧,要是我不在,那還得了!」陳頤真捏住楊承耳朵怒道。

  「吏姑娘是吏少俠的義妹,我是關心她而已,別想太多啊!」就楊承的武功、身手,陳頤真大概追一輩子也捏不到他的耳朵,但是她出手都是必中,從來沒有失手過。吏鼇、柳生惠心知楊承果然很重視陳頤真,寧可丟自己面子,也不願意反抗她的責打。

  「好好學一學!這才是好男人,哪像你每次都不服氣!」

  吏鼇不以為然地「點點頭」,心道:「若是妳願意為等我十來年,一輩子不願意離開我,我也會任妳責打……可惜……」吏鼇覺得不該逼迫柳生惠做兩難的選擇,命運真要她走,就笑著送她離開,把悲傷留給自己。

  在華山山腳下,吏鼇等人遇到了何疑,何疑對吏鼇說道:「吏公子,您應該聽說了吧!」

  「發生了什麼事嗎?」吏鼇問道:「看你那麼緊張的模樣,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嗎?」

  「趙炎那老頭子被手下反叛,頭顱被割下來扔在成都城。那些反叛的『影兵』大舉攻擊一間名叫九龍的客棧。這是六月末的事了。」

  「九龍客棧的掌櫃呢?他安好嗎?」吏鼇反問。

  何疑急道:「吏公子住過九龍客棧?」

  吏鼇點點頭說道:「是的,我們在成都住的就是九龍客棧。」

  「喔,是嗎?江湖上流傳的消息,沒有提到店家掌櫃小二的安危,看來九龍客棧是被我們連累了,這些反叛的『影兵』目標恐怕是吏公子。」何疑十分擔心吏鼇的安危,陪同他們一起上山。

  永樂十六年七月十四,即將實現吏鼇命運的日子就要來到了。吏鼇一行人上了華山,在華山派裡拜會了許多武林前輩。當中大部份的人都是老面孔,以智勝大師為首的少林派老僧團、武當派掌門殷元浩及其弟子藍疆城、峨嵋派掌門靜心師太跟包括華星荷在內的一些女弟子、崆峒派的掌門胡強、點蒼派掌門翁鳴崧和華山派以陸天航為首的其他弟子、五行門掌門古漢魂與他的弟子顧鏡緣等、陳凱跟其胞弟陳歌,還有自稱是御劍山莊代表的樂商衫。

  「御劍山莊的代表樂商衫?」吏鼇上上下下打量這代表御劍山莊的人物,他身為御劍山莊莊主竟然不認識這叫樂商衫的傢伙。

  陸天航走向吏鼇,歉然道:「吏兄遠來華山,恕兄弟有失遠迎。」

  「客氣了,太客氣了。」吏鼇回禮後問道:「不過怎麼沒有看見貴派的除大掌門呢?」

  「家師說他為了要揣摩心境,所以恕不見客,還請吏兄不要見怪。」陸天航說道:「不過兄弟在這裡勸告兄台,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一瞬間,趁大家都不注意的時候,陸天航快速地咬了一下吏鼇的耳朵,吏鼇則對陸天航給他的密語感到震驚。

  陸天航臉色不變,彬彬有禮地向吏鼇別過,招呼著其他客人。

  吏鼇腦海迴盪的都是陸天航剛剛所說的悄悄話,他道:「如果你真心要打敗我恩師的話,絕對要在他使出『如之劍』的時候就打敗他,再來就沒機會了!」

  吏鼇心道:「奇怪?他為什麼要跟我說這個呢?是陷阱嗎?」

  吏鼇還沒有思考多久,樂商衫便走到吏鼇面前,向吏鼇打招呼,可是一見沒人注意,樂商衫也咬了吏鼇耳朵……

  看著遠去的樂商衫,跟他詭異的笑容,吏鼇實在久久不能自己。樂尚衫偷偷對吏鼇說道:「稟告莊主,明年新年,請您務必回家一趟。」

  吏鼇如同被人打了一個大悶棍,整個人頭昏昏的,心想:「他竟然知道我是朱文奎?」難不成朝廷知道我已經收服不少反永樂的地下幫會,現在要我回去御監坐牢?想得美,我又不是笨蛋,會乖乖回去……」

  看著吏鼇忽青忽白的臉色,柳生惠問道:「呆子,你在想什麼?」

  「沒有……」吏鼇敷衍道:「我沒想什麼……」看著灰暗的天空,吏鼇細聲道:「四皇叔公……」

  吏鼇向他的大仇人朱棣默禱:「四皇叔公啊!我的命運,馬上就知道是虛幻,還是真實。我將在華山,所有學武之人的天下之巔上,挑戰真正的王者,被人尊稱為『劍王』的除玄修。希望您能知道,我正努力實踐自己的命運。」注視著閃爍的北極星,吏鼇並不認為自己有必勝的把握。但是為了成就命運,他非贏不可。

  看著大廳上的牌匾,上面書著『人劍合一』。吏鼇心中暗自嘆服,因為這四個字,雖不是用上乘書法所寫,卻是用一流劍法所刻,刻這四字的人,確實有把『人劍合一』這四個字,掛在嘴巴上的能耐。

  轉進飯堂,吏鼇見到葛世誠肩頭上騎著一個小男孩,一大一小有說有笑。吏鼇想起葛世誠曾與陸天航一同照應過自己許久,應向他打聲招呼,表示感激,叫道:「啊!是葛兄弟啊!好久不見,最近安泰嗎?」

  葛世誠乾咳幾聲,說道:「我跟吏少俠沒這麼好交情吧!」

  葛世誠肩頭上的小孩問道:「爹。這個叔叔是誰啊?」

  「一個即將被你師公痛宰的討厭鬼啊!」葛世誠將小孩從肩頭抱起,傳給吏鼇,說道:「這是犬子。小名一個丹字!今年五歲!」

  小小的葛丹在吏鼇懷抱中痛苦掙扎,一點也不想給父親口中的討厭鬼抱著。

  吏鼇將葛丹放下,葛丹對他扮了個鬼臉,吐著舌頭跑掉。

  柳生惠驚訝道:「沒想到你兒子五歲大了!」

  吏鼇早聽峨嵋派諸女說過,葛世誠似乎有些在意柳生惠,便插嘴道:「兒子都那麼大了,不知道葛兄弟成親多久了?」

  葛世誠偏著頭疑道:「我還沒成親啊?」

  柳生惠摸摸下巴,笑道:「沒成親,兒子都五歲大了!」

  「嗯。他是我養子,他是我頭一次參與武林盟金鷹的勦滅任務之時,收養的孩子。我雖然叫他兒子,但是實則是他的殺父仇人。」

  「為什麼要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吏鼇問道:「你不怕他知道了真相,將來會找你報仇嗎?」

  「不怕。」葛世誠說道:「我已經老實告訴他了。他將來若要報仇,便報仇吧。這只能說我教導無方,不能導正他的善惡是非。要是我能教他明理,他就會知道自己生父為惡受死,理所當然。」

  吏鼇握了握葛世誠的肩頭,說道:「了不起,葛兄弟果然是個仁人義士!」

  嘴巴上雖然誇讚葛世誠,但是吏鼇卻想起了道衍大師跟左淙源的殷切教誨,心道:「難怪他們傳我武功,並不留手,不是不怕我報仇,是盼我能明理嗎?可惜明了北黨的理,就成為南黨的叛徒。我除了對抗使徒之外,應該要想盡辦法化解兩黨仇恨,之前所做,不過就是要南黨不反抗罷了。他們視為我尊,不得不從,內心卻沒有停止仇恨。境由心生,要想盡辦法轉他們的仇恨之心,才能化解大明被撕裂的困境。」

  葛世誠微笑提手,請吏鼇等人入坐,說道:「先用膳吧!別讓大家等我們太久!」

  吏鼇見葛世誠雙眼出神,視線沒離開過柳生惠,心道:「又一個可憐的傢伙,難怪老有人說『自古紅顏多禍水』。迷了、癡了、傻了,便是人生大禍。」

  若在三個月前,吏鼇一定會妒心大動,心想該如何除掉葛世誠,但是此時葛世誠已經是他的友人了,對葛世誠的癡迷,他只覺得可憐。因為沒有結果的愛情是痛苦的,單方面毫無回應的愛情卻是折磨人的。

  華山派準備的晚餐,不但分葷素,而且色香味皆在峨嵋鬼麵條之上。餐間陸天航告知吏鼇得凌晨上山,從夜半零晨開始舉行『華山論劍』。得知消息的吏鼇對同桌友人笑道:「比武前吃的好,是天下間的妙事。總比吃不好去比武,快樂多了吧。」

  但是也有像智勝大師這樣的高人,想到:「凌晨比武?半夜之中,不是就無法使用『流光』了嗎?算不算變相壓制吏鼇的實力呢?」可是旋即又想:「吏鼇也不可能一生都在白日遇敵吧?這只能當作是一場考驗了……」

  吃完飯,吏鼇牽著柳生惠,同往華山派的客房補眠。雖然很多前輩認為他倆未婚同房,有失禮儀,但是在華山派處理俗務的陸天航,卻表示江湖兒女應不拘小節。

  吹掉燭火的吏鼇,合衣躺在床上,補充精神,準備這場硬戰。他很快就進入了睡眠中,留下柳生惠一個人趴在他身上,偷拔他的鬍渣。

  睡夢中,吏鼇走過長長的走道,穿過無數的宮門,回到了不願意承認的家。在御劍山莊,他是朱文奎,他回到他十六歲的某一天下午。

  「王爺。您要記好這六式,這六式是為師自創的金剛拳的基本。其他招法,我們分成二十天講解、拆練。今天就到此為止吧,王爺您可以休息了。」在那熟悉到不能熟悉的演武聽、練武場中,朱文奎不知道道衍大師是真的沒注意到,還是裝作沒發現呢?

  朱文奎對道衍大師行了一禮,說道:「師父。我再練練,等累了,我再休息。」待道衍大師走遠,朱文奎如狼撲熊抱,把躲在桌下的小陳辰抓出來,他厲聲道:「被我抓到了吧!妳竟然膽敢偷學武功!」

  剛過十一歲生日的陳辰,一整個人,就是個小小的小不點,她對朱文奎回以一陣苦笑,說道:「我沒有偷學武功啊,我只是一個人很寂寞,想跟你們在一起。」

  「寂寞?有空不會練武嗎?」朱文奎問道:「還是老禿驢沒教妳武功嗎?」

  陳辰用十分驚訝的神情看著朱文奎,她道:「師兄,您怎麼可以罵師父是老禿驢呢?」

  「好吧。」朱文奎對陳辰一笑,說道:「既然妳不知道,我就告訴妳,其實老禿驢是老和尚的俗稱,跟妳是小ㄚ頭,又叫做賠錢貨一樣。」

  陳辰想著老和尚跟老禿驢的關聯,偷偷笑著,可是卻不服氣地問道:「為什麼小ㄚ頭,會是賠錢貨呢?」

  朱文奎笑道:「這是當然的啊!有一天妳長大了,跟別的男人跑了,那我花那麼多錢養妳長大,不就通通蝕本了?妳說妳是不是賠錢貨啊?」

  「我才不會呢!」小小的陳辰,用她一雙細臂摟住朱文奎的虎頸,她堅定地對他宣誓:「我不是賠錢貨,我會一直跟著師兄!」說完,陳辰便傻傻地笑著。

  「什麼事那麼好笑啊?」朱文奎瞇著眼睛瞪著陳辰。

  「我才不要告訴師兄呢!」陳辰像是握有重大情報的小奸賊,狡猾地停止笑容,故作正經道:「有的事,是本人一輩子也未必會發現的呢!」

  小陳辰的一句話,讓朱文奎心裡起了一個大疙瘩,一直到玉婍告訴他,那個秘密的真相。原來朱文奎在下巴與頸部的接合觸,有一顆長在正中央的細小朱砂痣。朱文奎自己跟尋常旁人根本沒有機會看到,只有親密到能靠他胸膛上的人,才會知曉這個秘密。

  吏鼇慢慢張開雙眼,心想:「在局者迷,旁觀者清嗎?還是越了解我的人,更能知道我不為人知的破綻呢?」

  輕輕移開趴在自己身上,沉醉在夢境的柳生惠。吏鼇一個人在漆黑之中,梳洗儀容。他披上斗篷,步出房門,旋即又退回床沿。吏鼇低身吻了一下柳生惠的朱唇,摸了摸她的額頭,看著她的熟睡的笑臉。吏鼇感受到濃郁的幸福,他暗自希望當他下山時柳生惠還在房裡。

  吏鼇轉身拿起桌上的破骨跟斬脊,分別將雙劍繫在腰帶上,輕聲出了房門。

  在陸天航的指引下,吏鼇得到一條容易上華山頂巔的道路,華山山勢奇險,光是登頂,就在考驗輕功的程度。

  雖稱不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但是絕對也不輕鬆,吏鼇登上山頂,在華山之顛上,只見客首一堆看熱鬧的武林人物,大約二、三十來個,正是下午在大廳見過的那些人。主首只有一人枯坐在大石上,他用左手撐著下巴,像是在苦思什麼重大要緊的事。這名老者就是思考何物是劍,得到不凡劍術,聞名天下的劍王除玄修。

  除玄修開口了,聲音慈善和藹,完全不像樣個武學宗師,反倒是個老尊者。他道:「吏少俠,數月不見,不知道你的傷勢好了嗎?」

  這句話讓四周的人,騷亂起來,互相探問:「吏鼇在絕學譜大會上有受傷嗎?」只有少林派老僧群跟一些高人,才一臉我早就知道的樣子。

  吏鼇答道:「瘀毒盡去,內傷初癒。與您交手,不敢抱病。」他解開上衣,露出胸腹,證明他受『影兵』刺殺的傷處已經復原。

  「本來老朽在武林大會上,說要斬除你,替武林江湖破一邪劍,讓我們華山派,替武林盟多立一功。」除玄修臉掛微笑,身上卻散發出陰冷的殺氣,他道:「但是老朽錯了,老朽在絕學譜大會上看見了你的劍。」

  除玄修身上顫抖,不知道是興奮,還是激動,他道:「我親眼看到王道之劍,你在用劍說話,你大喊著『朕是天下間的王者』。」除玄修止住話頭,開始回想吏鼇與南宮一之戰的情景,過了一會,他續道:「老朽小的時候,曾聽聞有人用劍,一生未嘗敗績,最後得入草石樹竹,天下萬物,無不是劍的最高境界。當你在絕學譜大會上,說要以指做劍,本來老朽在內心暗自偷笑,覺得你不過是個愛賣弄的年輕人。」

  除玄修猛然起身將原本繫在腰帶上的寶劍,投在地上後說道:「但是老朽錯了,人說每五百年,都會有不世出的天才,老朽親眼看到你以指頭為柄,雄心為鍔,浩翰之風為刃,破敵之意為尖,確實是以指做劍。老朽很高興,在風火殘燭之年,還可以跟真正的天才過招。我們之間只有下得了山的人,才是真正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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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2 篇留言

大漠倉鼠
想當年,華山論劍的時候,我怎麼說也是個旁觀的XDD

09-01 18:19

小羊,喪失一半ed
=.= 是啊!三次華山論劍我也在場呢!(握手
09-01 19:14
狼尾
(」・ω・)」うー!(/・ω・)/にゃー!

09-04 1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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