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醫生，她還好嗎？」高達奇看醫生診斷完走出病房後，趕緊跟上前問。
「她太虛弱，突然間全都想起，但有時卻又會忘記，情緒上也有些不穩，再加上她先前失血過多，本來就不該去淋雨，甚至下床都不應該的。」
「那現在呢？」
「還好你即時送她回來，所以她只是有些感冒還有一些輕微的併發症，但還是要再觀察，尤其她精神狀態不是很好，目前讓她好好休息，先靜養把體力養好——其實，我還是建議讓她動手術，取出腦部的瘀血才是最重要的，放任它在那並不是很明智的決定。」
與醫生道聲謝後，高達奇默默走回病房，看著床上的人兒那細緻的臉蛋卻毫無血色，失了紅潤地唇微微揚起著。
「妳……夢見他了嗎？」
他輕輕坐在床邊，緩緩伸出手撫著貼在她臉上的髮絲，眼裡的情愫只有在此時才敢完全釋放。
「我真的……能代替書文嗎？我能像他那樣愛著妳、呵護妳嗎？」重要的是——我能走進妳的世界嗎？
※ ※ ※ ※ ※
「你別一副變態又像色狼的模樣盯著她看吧。」白雅婷假裝是在擦拭、收拾桌子般，小聲地對著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猛盯著方諾看的自家弟弟說著。
……
白雅夫似乎聽不見白雅婷的話，依舊望著站在吧檯內的方諾，若有所思盯著那壺快燒乾的水。
為何，妳看起來會那麼痛苦？
白雅夫不明白方諾眼底的沒落與痛苦是什麼，他只知道方諾的部落格已經荒廢許久，久到讓人快忘了她曾經用過淚水寫下一字一句的愛情……久的讓人忘了她曾經是那麼充滿幸福、那麼開心地記載下生活上的點點滴滴。
眼前的人，彷彿不曾幸福開心過、彷彿……生命中只有憂愁，只有那深鎖在黑暗裡的孤寂。
白雅婷輕嘆了口氣，無奈搖了搖頭後，決定不管就讓他繼續這樣。
感情，真是讓人頭痛的麻煩事。
「雅婷，那個客人為什麼一直盯著方諾看阿？」咖啡廳內的打工妹妹，一把將白雅婷拉到店裡的小角落問著。
「妳問我我問誰？別那麼八卦了，快去做事吧！我得先來去解救方諾那壺水才行，不然店就要燒起來了。」
坐在店裡最角落的位置，琳姊一直專注著吧檯內的一舉一動，連坐在她對面的女人懷裡的寶寶哭上一回了都驚動不了。
「……琳……婷琳……」揮著手，林佳音企圖喚醒注意力跑向別處的人。
「嗯？阿！道歉。」琳姊眨著眼，一臉尷尬不好意思的模樣，笑對著面前已經為人母的好友。
「沒關係，只是妳怎麼了？跟上次比起來妳似乎又瘦了。」林佳音滿是擔心與關心的眼眸，讓琳姊嶄露出淡然沒事的微笑。
看著她似乎不打算說，林佳音也不想逼問，但她看了看吧檯的人，再看看她那若有所思的神情——「妳還不打算跟她表白嗎？」
琳姊錯愕的看著林佳音臉上掛著「我們認識多久了，妳瞞過不我的」表情。
「還不行，她現在的心思都在別人身上，我……只能等著……」等她的心願意放下依依，願意接受別人。
「妳變了，我以前認識的錢婷琳，可像是個小辣椒，對感情很衝、很勇往直前的。」林佳音輕輕拍著懷裡安穩睡著的寶寶，溫柔的臉掛著一絲懷念的味道。
「但，也因為那樣卻傷害了妳。」琳姊虧欠的皺著眉頭，望著曾經很愛的人。
「嘿，我們說好不提那個的，過去就過去了，那時候的我們都還小，根本不懂怎樣表達自己的感情，考慮的也很不周詳……總之，我們現在都過得很好就好啦。」林佳音輕握著琳姊放在桌上略冷的手。
「還好許聰穎那傢伙真的讓妳很幸福，不然我一定扯他的頭髮。」琳姊嘟著嘴，難得帶點孩子氣的生動表情說著。
「呵呵，所以妳也要很幸福才行，這是我們約定好的。妳該知道，我一直希望妳能幸福，找到可以給妳真正開心幸福生活的人。」
——我也希望。
琳姊無奈的笑了笑，抬起頭望向吧檯，沒想到卻正好與方諾四目相交。
※ ※ ※ ※ ※
叮咚！叮咚！叮——咚！
「吼！吵死人了，沒人應門就別再按了。」
好不容易終於睡著的白齊仁，硬是賴在被子裡不起床，只是彷彿家門外狂按電鈴的人似乎很清楚有人在家一般，一直按一直按，一直……一直……
叮咚！叮——咚——叮咚！
「吼，沒遇過那麼嚕的人啦！」
白齊仁一臉怒火中燒的用力掀開被子，猛烈地甩開房門，快速衝下樓，在打開大門那一剎那間——
「誰那麼……」阿！
「好久不見，齊仁。」
「妳……」
「我回來了，想我嗎？我可是一直都很想你的喔。」
白齊仁從浴室梳洗出來，拿著毛巾坐在床邊擦著頭邊回想著剛剛如夢境般的場景——
「妳怎麼……來了？」妳不是已經離開了？
「想你，就來看你囉。你最近過的還好嗎？怎看起來很疲累？我就說，沒我照顧你就什麼都不會了。」
想我？當初逃走的明明就是妳……
「雅婷、雅夫呢？我買了些東西要送他們說。」
「他們出去了，妳隨便坐，我先洗個澡在聊吧。」
白齊仁走到書桌前，看著相框裡兩人幸福的合照，想起以前種種，想起——從幸福落到失望在落到絕望的痛苦。
妳……究竟來做什麼？
白齊仁在臆測對方出現的目的為何時，突然房門被輕敲了兩下後就打開了。
「你房間還是都沒有什麼變嘛。」
看著眼前曾是自己最熟悉、最眷戀的人，用纖細的手緩緩隨著步伐輕點在牆壁上，看著她神態、舉止、語氣都與過去一樣，親切地好似不曾離開過。
「優，妳……」當初為什麼要逃婚？
白齊仁緊張的握著毛巾，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
他不了解自己究竟是害怕聽到真正答案、還是害怕發現自己從未認為她離開過。
看著白齊仁一副受傷的表情，端木優走到床邊，當她坐下的那一剎那，她彷彿聽見以前兩人在這床上所有的歡樂與笑聲，懷念的、熟悉的、以為只能存留在夢中的歡樂，環繞在耳，在糾結著自己的心與倔強不願滑落的淚水。
「優嗎？好久沒有聽見有人這樣叫我了。」端木優的話似乎帶著懷念又有一絲感傷。
原本一直不敢正視她的白齊仁，聽見她的話讓他抬起了頭，可卻在同時端木優也站起身了。
「把頭髮擦乾，不然待會感冒就不好了，你一定還沒吃，我先去幫你煮碗麵。」
端木優說完便隨手帶上了門。
房門一關上，白齊仁就覺得一陣寒意——這房間明明在剛剛似乎還有些暖，為何優一離開彷彿冷了許多？而且彷彿剛剛有那麼一瞬間，好像看見優在哭。
「別傻了，優怎麼可能會哭……她是那麼強勢又那麼堅強。」白齊仁搖了搖頭想自己剛一定沒睡飽眼花看錯了。
※ ※ ※ ※ ※
「嗯……」
「妳醒了啊。」
柳靜依睜開眼，入眼的是高達奇那充滿溫暖的笑容。
她眨著眼望著他，看的高達奇既茫然又不知所措。
「怎麼了嗎？我臉上有什麼嗎？還是……妳又忘了我是誰？」還是我真的不該現在出現在妳面前？
高達奇小心翼翼的問著，雖然臉上沒有太大的異樣，可心卻是七上八下的。
「從以前，你總是這樣笑著看我，不管我是生氣、難過還是任性，你都會這樣笑著陪在我身邊。」
柳靜依帶著懷念的口吻說著，略慘白的臉也緩緩仰起熟悉的微笑。
聽著她說、看著熟悉的神情，高達奇感覺所謂的幸福原來就這樣簡單，只要她記得、只要看著她的笑容，原來就可以平定自己焦慮不安的心。
「妳……妳……」該死，我怎會結巴了！
高達奇緊張的不只說話在顫抖，就連他身體也因為過分激動、開心而顫抖不已。
「呵呵，我記憶中，你應該是說話很溜的人，怎麼現在會結結巴巴呢？」
看著他羞愧脹紅的臉，柳靜依就忍不住要戲弄他一番。
可高達奇聽見她的話，臉上的笑容更燦爛、更陽光，耀眼的彷彿就像是下雨過後的天晴一般。
「妳真的想起我啦？」
「嗯，雖然你很年輕，可是你總是愛像個老頭子一樣碎碎念、老是喜歡跟書文唱反調、總以為自己什麼都行卻常常搞出一大堆讓人傻眼的笑話，我都記得。」
雖然，聽的出來柳靜依是在取笑自己，可是高達奇卻一點都不在乎，因為沒有什麼比自己喜歡的人想起自己更開心的了。
而且這也證明，目前在她眼裡看見的是他這人，是名叫高達奇的人。
柳靜依看著高達奇越笑越開心的臉，非常納悶，「你做啥笑的那麼詭異，很恐怖耶。」
柳靜依的話，卻讓高達奇更是放聲大笑。
「哈哈哈……」
柳靜依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心想：「這人是笨蛋嗎？被人損還那麼開心喔。」
《未完待續。每周三、周日更新》
創作內容
《再見。愛》No.28
小說(2004-2011年間作品)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