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２.
這幾天，我大部份的時間都窩在事務所裡趕圖。
前幾天若婷姐新提了一個案，業主四十多歲，聽說蠻有資產的，專程請若婷姐幫他的別墅重新設計新的風格。
這是個大案子，依業主的要求，這至少四百萬以上的大工程，讓若婷姐可是摩拳霍霍想大展身手。反倒是老闆，要若婷姐平常心就好，這案子不會跑掉的。
我不知道老闆是哪來的自信，不過若婷姐就非常重視，單單平面圖的部份我就忙到焦頭爛額，尤其業主還常常改圖。
我不知道是業主對若婷姐有興趣還是若婷姐的設計不符他的要求，總之業主每天都要跑個二趟到事務所討論。
每次討論每次都滿意，但只要回家後不久電話就來了。『我可以再約設計師談談嗎？』
談你媽。
如果討論的真是工作就算了，他媽的每次談個三分鐘就開始轉移話題，那色瞇瞇的眼睛還不時打量著若婷姐，尤其視線還常常在若婷姐的臉蛋與......呃......上圍打轉。
套句小梁說的，真想拿二顆榴槤讓他抓抓。
看若婷姐就算了，畢竟男人都喜歡看美女。但是眼光瞄我是怎麼回事？居然時不時就將目光飄向我這兒來。有時跟若婷姐說話，目光卻是看著我，怎麼？你搞基嗎？我不搞啊！
不只目光讓人不舒服，連講話也是。若我來說，他也是標準的炫富一族。
「設計師妳看看，我這塊錶呀，萬寶龍飛返式自動錶，瑞士精鋼製造的啊，男仕精選啊，一塊要15萬啊！」
15萬？二年前我跟我爸吵架那次，一時氣憤將他桌上的勞力士潛水機械錶拿來發洩，奮力亂甩卻進了垃圾筒，當然我爸氣的罵了我一句：『那個垃圾筒的價值瞬間超過了37萬！你賠的起嗎！』
從那次之後，就算再氣我也不曾再拿他的錶亂丟了......就算是其他看起來平凡無奇的錶......我真賠不起......
「還有啊妳看看，這雙鞋啊，Berluti的Alessandro，由一整塊皮革裁剪而成的，沒有任何縫線跟裝飾啊，尖頭設計更是襯托我的紳士品味呀！一雙要7萬呢！」
嗯，Berluti的鞋款真的貴，有品味的成功男士都會想擁有一雙。不過7萬的Alessandro只是基本鞋款，三年前我爸托朋友從法國帶回一雙Berluti的手工鞋可抵過我一年的薪資了。
從手錶、皮鞋、衣服、眼鏡、轎車，這業主把全身上下的行頭與座駕價值都背了一遍。
相較於我的不屑與不耐，若婷姐似乎很感興趣的像個稱職聽眾，偶爾還會驚嘆業主的財力，讚美業主一番。
送走了業主，到茶水間泡了二杯咖啡，將其中一杯遞給若婷姐。
「謝謝，」若婷姐笑著接過咖啡，「你怎麼知道我需要提神？」
「從前線戰場後撤下來的士兵在回到後方扎地的第一件事除了點煙之外，就是咖啡。」
「哈哈，這比喻很貼切。」若婷姐笑了笑，飲了幾口。
「不過若婷姐，妳居然面對這種炫富一族的業主還能保持專注啊？我從他把手錶抬出來的那段開始就不太想記錄了......」
「呵呵，新手必經之路喔！這份工作會接觸的業主行行色色，什麼個性的人都有。不能因為話題與工作無關就顯得不耐煩、或是急躁，傾聽也是我們的工作。而且......」若婷姐笑著拿出皮夾，「因為業主的信任，我們才有飯吃呀！」
「是沒錯，但是剛剛那位業主色瞇瞇的樣子......」
「呵呵。」若婷姐笑了笑，看了我一眼，然後起身。
起身後的若婷姐在我面前擺著模特兒在伸展台前右手叉腰的自信站姿，輕撩秀髮，然後問了我一個問題。
「瑞築，你覺得我漂亮嗎？」
「啊......」這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我愣了一下。
「愣什麼呀？不准思考，憑直覺回答！」
「漂亮！」
「嗯。」若婷姐笑了笑，恢復了姿態。「那如果今天我是個直銷，來向你推銷商品，你會怎麼做？」
「嗯......」這是個好問題。
如果今天有個美女來向我推銷商品，我應該會心平氣和的聽她怎麼說，就算一開始就不打算掏錢，至少還能滿足眼睛的慾望。
「賓果，同樣道理囉！」若婷姐拉出椅子坐下，以自信的笑容看著我，「我承認有些業主一開始是因為我的外表才來詢問的，但最後是我以我的專業能力讓他們心甘情願的把工作交付給我的。」
「嗯......」
「不過相對的，既然擔起了業主的信任，我們就不能辜負業主的期待。」若婷姐笑了笑，「我知道現在業界有些設計師對我的評價是『美貌動人的室內設計師』，但我會以專業和服務打響我的口碑，我很希望十年後業界對我的評價是『才貌兼具的室內設計師』。」
若婷姐這番話，深深的吸引了我。她的樂觀及自信，不畏流言蜚語，努力的做好自己，像夜空中最閃亮的那顆星，讓人不由得聚焦於她。明明才大我二歲，卻已經有了自己正在奮力前進的夢想，而我......卻像個無頭蒼蠅一樣，每天只為明天的飯錢努力工作......
如果我這輩子不依靠我爸的幫助，我能奮鬥到什麼程度？我能為自己設定什麼目標？唉，想想都慚愧。
「若婷姐，我突然發現跟妳比起來，我簡直渺小的可憐......」
「呵呵，你胡說什麼啦。」若婷姐笑了起來，無奈的搖搖頭，拉出我的椅子讓我坐下，拍拍我的肩膀，「瑞築，你不可能當一輩子的助理，也不可能一輩子待在這家事務所，這裡只是你累積經驗值的地方。未來你也可能是個名聲響亮的設計師，也或許是個經驗豐富的繪圖人員。人生的走向沒有一定，有雄心壯志又怎樣？甘於平淡又怎樣？那不過是人生的過程。我們又不偷不搶，不拐不騙，只要過的開心，對得起自己就行。」
我抬起頭看著若婷姐，眼神裡閃耀著對神的崇拜......
才大我二歲啊......若婷姐才大我二歲啊......怎麼我覺得在她面前，我就像幼稚園學童一樣啊......
「若婷姐說的是。」我起身畢恭畢敬的鞠躬，「我會好好工作，不愧對若婷姐的教導。」
「呵呵，怎麼突然正經八百的？你別被小梁教壞了。」
「哈哈。」
我們相視而笑。
「好了，那該工作囉！」若婷姐笑著伸出手，「剛剛與業主的討論記錄呢？我看看。」
「是的，小的馬上呈上來。」
「呵呵，別玩了啦你。」
呈上了討論記錄，我靜靜的站在一旁等候若婷姐過目。
「嗯，這次進步很多了喔！」若婷姐滿意的點著頭，緩緩的翻頁，「重點都有記錄到。」
「謝謝若婷姐。」
「這次記錄的很棒，我們再把......咦......」若婷姐有些疑惑的抬起頭，「瑞築，這些『正』字是什麼？」
「正字？」
若婷姐將筆記本遞給我，並指著最上方的那排『正』字符號。
呃......如果我照實說，會不會被若婷姐打死？
「為什麼？」若婷姐有些疑惑。
「因為......」
剛剛那位業主開始炫富之後，我閒來無事，既不想知道他有多少資產，也不想知道他名下的公司賺多少錢，於是靈光一閃，我開始記錄起他偷瞄若婷姐胸部的次數。
沒辦法，因為若婷姐今天穿的衣服領口有些低，裡襯又有些寬鬆，稍稍前傾就能看見挺有弧度的事業線。
我只看過一次，真的，再也沒偷瞄了。論語－顏淵篇有云：『非禮勿視。』
看我讀了多少聖賢書。
「......」若婷姐微微苦笑的看著我，再瞄著自己的領口，「真的會很明顯嗎？」
我點頭。
「......」若婷姐苦笑的角度更大了，有些哀怨的問我，「他真的看了這麼多次？」
我點頭。
「十七次耶！十七次！」
這次我點頭如搗蒜。
「......」若婷姐不敢置信的趴在桌上直搖頭，不久後似乎想到了什麼，起身再問了我一句，「那表示你今天也看到了？」
我搖頭，死命的搖頭。
「真的？」
「......」呃……我不敢回答了，有些心虛的比著『１』。
「那有看到什麼顏色嗎？」
我搖頭，再度死命的搖頭。
「呼......那還好。」
若婷姐起身，輕嘆了一口氣拍著我的肩膀，「瑞築，如果我以後沒注意到而你有瞄到的話，麻煩告知我一聲，我得做些防範措施。」
「但是......那表示在妳做防範措施之前，我已經看過了......」
「沒關係，」若婷姐闔眼點頭，「你只是小朋友而已。」
若婷姐輕拍我的肩膀，緩緩走遠。
轉過身看著若婷姐的背影，我有些驚訝，但也帶著落寞。
小朋友？我只是小朋友？我成熟了耶！
第九號男友（１２） 完
１３.
為了這個大案子趕了幾天圖，終於讓業主點頭滿意，可以簽約了。業主雖然色，但在價格上卻相當阿莎力，阿莎力到讓若婷姐不敢置信。
「在找上妳之前，我有聽過一些人推薦妳，所以我相信妳跟貴事務所。這份估價單我也不覺得貴，所以不用討價還價了。」
這段話讓若婷姐喜上眉梢，直接握著業主的手道謝。
「請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做出最好的品質，不會辜負您的信任！」
「我很期待完工後的成果。」業主微微一笑，接著別過頭看著我，「你叫瑞築吧？」
「呃......是的......」被他這麼一問，我突然有些錯愕。
「嗯，果然一表人才。」他有些滿意的點頭，讓我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
你到底想幹啥？我真的不搞基的，也不賣屁股啊......
......
創作內容
[達人專欄] 【言情小說】第九號男友(12)
曖昧，請勇敢跨越 (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