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站下車。」
看到車站前的提示便決定拋下剛才那些令人不堪回首的記憶，然後投下兩人份的錢。
「這邊就是車站喔？」
她望向周圍，大量的人跟車讓她無不驚豔。
「前面那個就是，不過今天是要去旁邊的百貨公司。」
我指向車站右邊的高聳建築物，如果沒記錯的話，它足足有十五層樓之高。
「那個頂到天空的東西？」
「雖然沒有頂到就是了。」
抬頭看見天空少了一半的姿態，即使是太陽也被它的龐大給擋住了。
「妳想要先吃還是先買東西？」
「先進去，感覺裡面有很多好玩的東西。」
有很多好玩的？雖然我不這麼覺得，不過是她決定的，照著做就不會錯了？
「好涼阿！」
因為涼爽的空氣使得身上的黏濕感稍作舒緩，還帶些清香味，因為一樓通常都是賣化妝品跟香水。
「先去電梯那邊確認我們要去幾樓吧。」
「電梯是？」
「是一種可以快速上下樓的機械，妳可以想像人站在箱子裡上下移動的感覺。」
「感覺好有趣阿。」
說好玩是還好，不過能看到外面風景也是種特別的體驗。
「有電梯來了，我們上去吧。」
「後面是透明的耶！」
「是的，最近有些會設定成如此，跟之前的比起有種創新感，雖然我不是很喜歡……」
而最後一句我說得非常小聲，因為那是我的心聲。
「為什麼不過來一起看？」
「我就不用了，妳好好欣賞。」
我面向樓層按鈕並不斷催眠自己，雖然腳不停地抖著。
「你……害怕了？」
「誰害怕了……我只是……覺得有些冷而已！」
用手掌不停摩擦雙臂來讓她覺得如此，但這樣的伎倆卻被她一眼看穿。
「你該不會怕高？」
「對拉，很小孩子對吧，即使妳笑我也不會怎麼樣！」
她小心地問，像是不讓我受傷一樣，不過被人揭穿的我只覺得無地自容，開始說些不經大腦的話。
「不會阿，人畢竟都有自己所害怕的事物，像我也是阿！」
「妳…該不會是幽閉恐懼症？」
我看著她，心中浮現出一個有可能的答案。
「沒有喔，我只是怕猜錯而已。」
真想叫剛才相信妳的我去撞牆，這根本就是文字遊戲的一種阿！而最後電梯停在十三樓，也就是女性內衣層。
「祝您購物愉快。」
這句話的出現才讓我知道剛才身邊有個電梯小姐而我們一直忽視她的事實，難道她帶有種存在感低的特質？最重要的是，剛才的對話不都被她知道了，總感覺是在玩羞恥 play 的一種！
「你還好吧？」
「我沒事，只需要一些時間休息，妳先過去看吧……」
她看到我臉色不好就上前搭話，雖然有很多原因結合在一起才會變得如此，不過只要有一些時間就好，俗話說時間能淡忘一切，讓我把剛才所發生的事情全忘了吧！
找個位子坐了下來，原本以為脫離險境的我卻又被命運給找碴。
「客人，是一個人嗎？」
一位穿著正式服裝的女性走了過來，應該是這附近的櫃檯小姐吧，不過會離開自己管轄的範圍是因為沒有客人嗎，還是為了搶客人而上前搭訕呢？
「不是……」
「是跟女朋友嗎？這麼年經就有女朋友，看起來就是個現充呢，你女朋友一定很漂亮吧？」
哎？這話題跳躍的也太快了，我都來不及反應到底發生了甚麼，差點脫口而出的我急忙找個話題搪塞。
「今天天氣真好呢。」
「是阿，適合跟自己的另一半出來逛街呢。」
雖然有種感覺，這應該只是錯覺吧？有種她雖然笑著說出這話，但內心完全沒有開心的想法，反而還有些黑黑的？
「呵、呵呵……」
「這年頭的人真早熟，隨便就交得到男女朋友，不像我那時大家都只注重在課業上，為了不拖累成績都不談戀愛呢。」
「是嗎？真是辛苦了……」
為什麼她帶著閒話家常的語氣，說出這麼沉重的話題呢，不應該是話題才對，而是她的內心十分沉重！
「為了養活自己只好放棄升學的機會，開始在社會上尋找工作，卻因為學歷不高，加上沒有特別的技能，而在這邊當櫃台小姐，結果在學生時期沒交男朋友的下場就是到現在還是單身，呵呵……」
她笑著說出這話，但是眼神卻失去焦距，連最基本的生氣也消失，這人現在的情況根本就只有行屍走肉能夠比擬了。
「妳還好嗎？」
我怯生生地問，畢竟是第一次在現實見到這樣的人，之前只有在小說看過，這難道是壞掉的樣子嗎？
「我很好喔，才不會因為單身二十八年而難過的，就只是人生三分之一的時間罷了，只要後面的三分之二能交到一個…男…就…了，不…過…我…有…嗎？還…因…年…大…而…稱…剩…？」
「對阿，還有機會，不要放棄！」
她越說越快，快到後面只聽到一堆像是中文卻又有點陌生的單字，不過現在交不到的話，後面等到三十開頭會更困難吧？但是我沒有點出現實，而是打算繼續欺瞞她，因為我根本不知該怎麼處理面前的情況。
「你心裡明明就想說這人等到過了三十後就會開始變老即使到了那個時候也不會有人要的四十歲之後所生下來的小孩畸形的機率很高光連婆婆那關就過不了五十歲之後更年期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再娶個因為停經而導致心情不好的女人要做什麼又不是抖M。」
「誒？」
她說話快到連最基本的停頓跟語氣的起伏都不見了，不過有這麼足夠的氣應該可以去唱歌吧，說不定會找到人生的出路？
「對不起，不小心把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不會，我有時也會這樣，不用太在意。」
「然後現在一定覺得我有這麼多氣，去唱歌一定很不錯吧？不過我每次跟同學一起去卡拉OK，只要輪到我唱歌的時間，大家就會開始起身裝飲料或是去上廁所，空無一人直到我唱完為止，你說我唱歌真的有那麼難聽嗎？」
「應該是想太多，只是巧合？」
真心覺得她的朋友這樣做非常傷人，雖然我知道他們會這樣做的原因，但為了快點擺脫現在的處境，我應該要說些比較正面的想法。
「還是要唱給你聽，讓你來聽一下？」
「我想起還有事，先走了。」
她像是找到一線生機般用閃亮的雙眼看著我，並一直點頭讓我答應她，但為了自己的生命著想，還是快速離開這裡才是上策。
「每個人都這樣只會說些好聽的話來安慰人但心裡根本不是這樣想他們一定在心裡嘲笑他人……」
而我離開時還不斷聽到後面傳來恐怖的內心話，不過我選擇不回頭，在內心默默跟她道歉後就這樣快速跑到莉絲所在的店家。
「客人是自己一個人嗎？」
而這間的櫃檯小姐走過來，看了我四周後便這樣問起，眼神還帶有點「這客人是有病嗎？」的視線。
「我是她的朋友。」
「原來是男朋友阿，這邊請。」
誒？我剛才有說錯嗎？應該沒有吧，那她為什麼會這樣說呢？還是她誤會了些什麼？
「不是…我跟她只是……」
「通常男朋友帶女朋友過來這種地方都會很害羞，所以都裝作是朋友的身分前來，不用再解釋了，我非常了解客人的想法。」
妳了解個大頭阿！就跟妳說了是朋友，為什麼還要扭曲事實變成男女朋友的關係呢？
「……」
「這位客人就在旁邊等等，只要她換好內衣後一定會叫您過來欣賞。」
「……」
這年頭是因為服務業都遇到一堆奧客，內心才會變得有些怪異？為了不再說些多餘的話而被更深地誤解，我選擇了沉默。
「你過來了阿，好點了嗎？」
而她一副擔心我並跑了過來，雖然是件好事，不過比起擔心我，還是去擔心那兩個櫃台小姐吧！
「沒事，比起這個，有看到妳喜歡的嗎？」
「我覺得都還不錯，而那個大姐姐也都說很好看，原本要叫你過來選的，結果你自己就過來了。」
「這問題應該是自己選，再不然也是同性吧，怎麼會叫我選呢？」
「客人，挑選合自己男朋友胃口的內衣是女性心目中的願望，你就選吧！」
「男朋友？」
「選擇……這個還是那個？我……選擇死亡！」
這個櫃台小姐是在說什麼阿，不要置我於死地阿！
「害羞了嗎？年輕真好！」
「害羞，真的嗎？」
「……」
如果上帝要讓男性滅亡，那就讓他們幫忙選女性的內衣吧，大家一起死，才有伴上路！才不對啊，內衣這東西才不會讓人感到害羞呢，不過穿在女性身上……我無法想像那樣的場景。
腦中的保險絲因為過熱而燒斷，當恢復意識時只見到收銀機上面的數字，3365元，我的三張小朋友加四張國父就這樣離開我的錢包。
而這時才領悟到花錢如流水的真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