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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歐美系列《高高的狗》

作者:ღ茉律│2016-05-06 00:36:41│巴幣:0│人氣:473


原標題:我女兒開始作關於「高高的狗」的噩夢,而我應該要好好聽她說的。

我們總盼著生活能比實際上容易得多。為什麼會有這種期望?為何我們篤定我們都應該得到幸福?為何一旦事情出了差錯,我們會表現得那麼震驚?是我們生存其中的社會造成的嗎?是由於時時圍繞我們的那些虛假的廣告嗎?是不是因為我們看的那些東西或閱讀的書?為什麼悲劇總是那麼令人震驚?

生命就是段令人失望透頂和悲慘的苦行啊。有時我們被恩賜許多快樂,暫緩於一切險惡的磨難。這些時刻裡,我們感覺好像已經發現自身存在的真正意義:愛啦、家庭啦、文化、旅行、自然之美。但那全是狗屁。

那些短暫的美好時光,吐息之隙便會轉為打擊。那是一束卡死在我們心中的希望之光,就像一種癌症。我們攬取它,我們哀求它,我們強烈渴望它。在經歷難以忍受的心靈掙扎時,擁有一些能寄託希望的東西,比完全的絕望更糟糕。希望就是個謊言。它是種玩弄人心的疾病,讓我們覺得痛苦的事實終將消散,就像在冷風中呼出的一口氣。

讓我明白告訴你,現實就是具殘酷的、血淋淋的屍首。

現在,你可能讀著這個然後想:我才不會像你說的這樣呢。我過著不錯的生活,家庭健全,而且經濟無虞。

告訴你吧,我希望你能好好享受你現在吸進的這口清新的空氣,因為很快會有個炸彈落在你頭上。你可能還看不見它,但它正以極快的速度墜落,它將著陸並摧毀你的整個存在。它會毀掉你愛的一切,而將會徒留支離破碎的你在一條該死的臭水溝裡哭泣。

為什麼我要告訴你這些?

因為那顆炸彈已經落在我身上了。因為那炸彈的落塵令人無法忍受,我也沒法從我受毒害而荒蕪的生命中,再找到一絲清新的空氣。我的喉頭像被火燒灼,眼裡漲滿淚水,我說不出話來,說話恐怕會撕裂我早已無聲的喉嚨。

我太太去世了。

她一年前死去,留下我獨自扶養我們的小女兒,海瑟。海瑟是我僅存的一切了。她是一具我掙扎著戴上的防毒面具。她是我咬著帶血的牙齒發出的悲鳴。

海瑟現在五歲了。我們盡了最大努力從我太太亡故的苦痛中恢復:一個是失去人生伴侶的痛苦,一個是與母親分離的痛苦。只要想到我女兒在這麼年幼的時候就被迫面對生命的血刃,我就不禁顫抖。她需要能有個避風港,她需要保護。

然後有段時間,我以為我能夠提供這些保護。

不過那是之前……在那些夢魘開始之前了。

在「高高的狗」出現之前。

--

我抹抹眼驅去睡意,在黑暗中翻身確認時鐘。凌晨三點。我嘟噥著起身離開溫暖的床單。海瑟在她房間裡哭著,喊著我的名字。她一定是作噩夢了。

昏昏沉沉中,瞌睡的眨著眼,我拖步邁出房門,朝她房間走去。屋子裡一片寂靜,我拖著腳走過冷硬的木頭地板。海瑟從來沒有作過噩夢,我想著,打著呵欠。我是不是讓她在睡前看了什麼恐怖的東西?

我走進她的房間,整個空間裡充滿一座粉紅芭蕾舞孃夜燈放出的螢螢光芒,我走向女兒身邊。她蜷成一團球,雙手掩在臉上。她吸著鼻子,枕頭被淚水浸透了。

我輕柔的讓她起來,悄聲告訴她沒事了。她冷靜點之後,我問她是不是作噩夢了。她睜著大大的淚眼仰頭看我,點了點頭,然後抱著我問可不可以睡在我床上。我告訴她當然可以。

「它不會去你的房間對不對?」當我抱她離開床時海瑟問我。

我停下了動作。

「親愛的,妳在說什麼呢?」

她緊緊環抱我,接著小小聲說:「高高的狗。」

我不知道該作何反應,這聽起來有點沒頭沒腦的,所以我告訴她,沒有狗能進來我們房子裡,我們會很安全的。當我抱她走回房間時,感覺到她稍微放鬆了一點。我讓她躺在我床上,摸著她的頭髮直到聽見輕柔的鼾聲。我在她身旁躺下,重重呼吸著。沉沉的疲勞很快使我再度陷入睡眠。

隔天,生活一如預期的重複著尋常的一切。我幫海瑟做好上學準備,然後急急忙忙讓自己準備好去上班。當我衝去洗澡和刮鬍子時,我留她一個人在樓下看電視,開心的吃著吐司。每天早上都像這樣,不過我已經習慣這種忙亂的步調了。

當我胡亂套上運動夾克,趕向走廊準備下樓時,我停了下來。我蹲下並用舌頭沾濕拇指,將手指伸向硬木地板,抹去一道通向海瑟房間的泥土痕跡。我咬了咬牙,提醒自己這沒什麼大不了。她才五歲,不能期待她總是記得脫掉鞋子。

我站起來,趕著下了階梯,帶上女兒開始我們的一天生活。我切掉電視電源,抓起海瑟的粉紅芭比背包,問她去學校前要不要上廁所。她說不用,於是我一把抓過廚房櫃檯上的車鑰匙,牽著她走向前門。

當我隨著海瑟走出家門時,我遲疑了,關上門前我停下手,將頭探回房裡聽著。我可以發誓我聽到有什麼聲音從樓上傳來。不過一秒鐘後,我聳聳肩並關上門,好好的鎖上。

--

這天過得跟以往的許多天一樣。時鐘的手昂揚得意的往前推進,最終宣布這一天的工作結束了。自由的號角吹響後不久,我發現我人又在家裡了。我為我們倆訂了披薩,我女兒難得能享用這道美食,然後花整晚在Netflix上看兒童節目。我幾乎沒怎麼看螢幕上的影像,鎮日疲勞的大浪沖刷著我。即使填滿一肚子披薩也無濟於事。

海瑟挪過來,依偎在我身旁,頭枕在我胸口上。我微笑著親親她的肩膀,告訴她這集播完後就該是睡覺時間了。她一如往常耍著賴,但我也英勇無懼的和她戰鬥著。那曾是我必須學習怎麼去做的一件事。我太太總是那個說「不行」和知道什麼時候該適可而止的人。

我則總是那個態度和緩,允許海瑟可以不必作各種事情的人。當她大大的、可愛的棕眼睛閃著天真無邪的請求時,對她說「不可以」真的超難的。我的那顆天下爸爸心總會被她融化繼而淪陷,結果只能答應並拜託她「不要告訴馬麻哦」。

但在腦瘤將我太太從我們身邊帶走後,我就必須學會在我女兒提出各種要求時,如何在父親的溺愛和家長的準則間取得平衡。我想我已經瞭解怎麼合理的平衡二者了。過去的每一天裡,我都會發現一片新的拼圖,這讓我更加接近一個完整發揮功能的單親爸爸。

節目結束後,我要海瑟上樓和刷牙,準備好睡覺。她嘟噥著順從了,於是我開始清理廚房。我將盤子放進洗碗機中,把空披薩盒拿到屋外丟掉。我看了表,發現已經快十一點了。我嘆著氣,我竟沒意識到有多晚了。兩小時前我就該讓海瑟上床睡覺的。我吁了口氣。這也不是世界末日嘛。

廚房整理乾淨後,我熄了所有的燈,並確認前門已牢牢的鎖上。安心了以後,我爬上樓梯去看看海瑟的狀況。令人高興的是,我發現她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我走向她並輕輕吻了她的頭頂。我笑著,她真的是個好女孩。

我點亮她房裡的夜燈然後帶上她的房門,走向我的房間準備睡覺。滑進涼爽的床單,我決定明天放學後要帶海瑟去公園,這樣她就可以在社區的腳踏車道上騎她的腳踏車。我對這個計畫感到很滿意,接著閉上雙眼陷入沉睡。

--

一片漆黑。昏昏沉沉。搖搖晃晃。我在黑暗中緩緩撐開眼皮,頭暈目眩。我怎麼醒了?幾點了?我翻身過去看時鐘。凌晨三點。我眨眨眼然後又闔上眼睛,濃濃的睡意像烈酒般灌滿全身。

海瑟在哭。我強迫自己再度睜眼。那就是我醒來的原因。我撐起身體成坐姿,然後用手掌揉著臉。她為什麼在哭?又一個噩夢?

我邊站起來,邊祈禱這不會變成一項慣例。我在黑暗中踉蹌著,拉開了門。我踏入走廊,隨即停下動作,頭轉向階梯。

我…想我聽到什麼東西在樓下移動著。

另一波從海瑟房裡傳來的哭喊迫使我繼續先前的行動,我穿過走廊打開她的房門。房間沐浴著淡淡的粉色光芒,小小的芭蕾舞孃用她發光的身體照亮著牆。我走向女兒,在她床邊跪下,柔聲細語著說爸比在這裡一切都沒事了。

她用手臂環住我的脖子緊緊抱著我,冒鼻涕泡泡的鼻子輕輕抽搭著。我摸著她的頭髮問她是不是又作噩夢了。

她鬆開了一點然後抬頭看著我,眼裡滿滿含著淚水:「對爸比,那好恐怖!」她哭著說,「而且…而且我醒來的時候…」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掙扎著想重新控制自己。

我的眼框一熱:「怎麼回事親愛的?」

「我醒來的時候,高高的狗在我耳朵旁邊說悄悄話!」她啜泣著,倒在我身上。

我感到胃微微翻攪了一下。不自在的雞皮疙瘩爬滿我的手臂像一座座恐懼的小山。這是她連續兩晚提到這個「高高的狗」了。我不知道她到底在說什麼,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東西,但那東西肯定讓她心煩意亂。我不知道是不是學校裡有人跟她說了什麼,或她在電視上看到什麼嚇人的狗。不管是什麼,那都讓我女兒開始作噩夢,而且我得想辦法停止這些噩夢。

突然,海瑟揪緊我的脖子,我聽見她倒抽一口氣。在我反應過來之前,她把臉埋在我身上然後開始哭得更厲害了,她全身都在顫抖著。我感到很困惑,我把她拉起來,雙手捧著她的臉。

「怎麼了?怎麼回事?」我急切的問。

海瑟指著我身後開著的門:「它剛剛從轉角偷看而且在看你!」

我立刻轉頭,心咚咚跳著。那裡什麼也沒有。那裡當然什麼也沒有。怎麼會有呢?我用手按著胸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那裡什麼也沒有,親愛的,」我說。「那只是影子。現在很晚了,妳要不要再睡我床上呢?」

她緩緩點頭,依然緊盯著打開的門。我抱起她,邊揉著她的背邊走出她的房間。這裡沒什麼好怕的。她只是作了個噩夢。我在走廊上走著,在黑暗中突然停下腳步。我望向我的右邊,望向樓梯,望向那道漆黑深邃的咽喉。

我是不是聽到什麼東西在下面動?

海瑟緊抓住我,在我耳邊悄聲說:「它跑到地下室了。」

我轉用手臂支撐她的體重,她的話讓我直冷下背脊。我告訴海瑟樓下什麼也沒有。我帶她進我房間,把她放到床上。我坐在她身邊,摸著她的頭直到她睡去。這次比前一晚花了更多時間,但當她呼吸平靜後,我走向房門,踏出走廊。

在夜晚的死寂中,當被鬱鬱的黑暗包圍,恐懼總有辦法影影幢幢的製造出各種怪物。我強迫自己保持冷靜,提醒自己我是個成年人,接著走向樓梯頂端。我往下看去,向下收束的階梯露出彷彿一張方形黑嘴的底部,此外什麼也沒有。我聽著,屏住呼吸。一片寂靜。我搖搖頭,告訴自己這太傻了,然後回到房間裡。我關上門,躺在海瑟身旁。我盯著天花板,心裡警覺又清醒。我知道我沒辦法立刻睡著了。

我關掉手機的夜間防擾模式,然後打開網路瀏覽器。想了一會以後,我搜尋了詞語「高高的狗」。我滑過一些跳出來的狗展網頁,最後找到一個通向留言版的連結。我點開它。

當我讀著頁面頂端的問題時,心跳漏了一拍:

「我兒子一直作噩夢而且不停抱怨一個叫『高高的狗』的東西…有任何人知道那是什麼鬼嗎?這已經持續三天了!我快被搞瘋了!求救!」

最上面的解答回覆讓我打了個冷顫。

它這麼說:

「妳兒子說的是真的!找 人 幫 忙!高高的狗是真的而且它會一直回來!它會讓人嚴重憂鬱而且它不會放過你兒子直到它得到它想要的東西!它 非 常 危 險!我知道這聽起來很瘋狂但我說的都是事實!我曾遇過碰到這東西的人!它 是 真 的 而 且 非 常 危 險!」

我放下手機,望向黑暗。心跳得飛快。這不可能是真的對吧?我全心全意的希望把這改寫為一個古怪的巧合,但這些敘述實在太…太精確了,因此我沒辦法這麼做。我該怎麼看待這些訊息?我想。這太瘋狂了,像這種事情不可能會發生,也根本不存在。

我坐著,盯著手機裡的警告,而我嚇壞了的女兒就蜷縮在我身旁。這太令人精神緊張了。我轉過身看著緊閉的房門。門外就是通往一樓的階梯。我閉上雙眼,想像著什麼又瘦又長的東西爬上階梯,鼻子拖過木地板。我顫抖著將這些畫面逐出腦海。

外面什麼也沒有。

--

隔天,海瑟完全沒有提到那些噩夢,我也沒問。我希望這些噩夢都滾開,而在大白天重提這些事似乎對這沒什麼幫助。我讓她準備好上學,然後做好上班準備。

當我們離開屋子,我才意識到自己到底有多累。昨夜的睡眠不足對我敲響警鐘,我暗暗要自己記得,送海瑟上學後要停下來再買點咖啡。

我開著車,心思又晃晃蕩蕩回到那些留言版上的警告。在陽光下,那些話好像變得有點搞笑。我把恐懼趕回心底,暗地責備自己實在太不理性了。我再次提醒自己,我是個成年人耶,才不相信會有怪物和其他東西在夜裡跳出來。

海瑟下車後,我去買了另一杯咖啡,繼續駕著車去上班。我的大腦感激的吸收了咖啡因,啜飲著滾燙的液體時,我沉思著我太太會怎麼處理這整件事。她可能會說我又在耍笨了,然後要我Man一點。這個想法讓我笑了,突然好想念她啊。

最後,我駛入公司停車場,開始我的一天。今天是星期五,我希望我能早點離開,早晨清爽的空氣就像是美好一天的前奏。我還計畫要帶海瑟去公園呢。我希望新鮮空氣和陽光能抹去那些噩夢,讓它們在美麗的一切中燃盡。

嗯…計畫總趕不上變化。

這天過了一半時,我接到一通從海瑟學校打來的電話。我坐在椅子上,目瞪口呆,當校長告訴我我得去接女兒回來時。我問他為什麼,他告訴我海瑟開始不停咬同學,直到老師把她從某人身上強拉開。

我闔上張開的嘴,震驚在我臉上流竄。一定是哪裡弄錯了,我女兒才不會做這種事!校長肯定的告訴我,他也和我一樣驚訝,但我今天真的得去接她回家。其他孩子都很怕她,而且還必須通知其他家長。

太讚了,我想,到時候我就會變成一個有暴力小孩的單親爸爸。當這個想法浮出腦海,我立刻對自己生起氣來。誰管其他人怎麼想啊?我得去看看我女兒是不是沒事!

我打電話通知我老闆,他同意了我外出。我感謝過他,飛車出去前告訴他我禮拜一會好好補上工作。

開車時,我試著想出海瑟作這種事的可能理由。她不會無緣無故這麼作的!一定是其中一個孩子捉弄她了。一定是他們之中哪個故意挑釁她。她不會隨便就開始咬其他孩子的。

我停了紅燈,焦慮的在方向盤上擊著手指。有什麼事情發生在我女兒身上,我必須弄清是些什麼。先是那些噩夢,然後現在又是這個。顯然,海瑟正經歷什麼難關,作為一個負責任的家長,我必須找出是些什麼事。號誌燈轉綠,我咬緊牙關並驅動引擎。我在想這是不是跟我太太有關。我想這是不是海瑟在過了一年以後,開始面對她死去這個事實的方式。我感到雙眼發脹,手指關節握得發白。

她被帶離我們真是太不公平了。我們做了什麼活該要承受這些悲傷?媽媽的缺席讓海瑟幼小的心靈經歷了什麼?我該怎麼填補這些傷痛?

然後我慌了起來,毛骨悚然的想到海瑟即將到來的青春期。萬一這是我們良好關係的終點怎麼辦?萬一她開始用她母親的死來譴責我怎麼辦?我知道她才五歲,但時間總有方法能保存深深的創傷,並讓它化為一道永遠不會癒合的疤。我領會到,在我女兒的幼年,在這關鍵的成長時期,我有多麼必須陪伴左右。我的所作所為可能創造或毀滅她…看待任何事的眼光。

這些想法在我腦海中翻騰,我駛進學校停車場,接著突然被寒入骨髓的念頭迎面一擊。

我想起那些留言板上的警告:

「高高的狗會被深沉的憂鬱吸引。」

我搖搖頭。不,別再往這條老路上走了。那太瘋狂了,根本沒有那種東西。她形成那些鮮明的夢魘,都是為了要處理那些她正在經歷的問題。

定了定神,我跑進學校裡。

不知不覺中,我就坐在校長辦公室裡,聽他道歉說不好意思把事情搞得這麼大,但這不僅是為了海瑟,更是為了其他更多孩子。我幾乎沒在聽他說,只是當他像麻木噪音似的一言一語洗刷過我時點著頭。

終於,一位老師領著海瑟進到房裡,我立刻用一個大大的擁抱把她迎過來。我親親她的臉頰然後看到她已經在哭了。我告訴她我愛她,而且我們要回家了。她靜靜對我點點頭,大大的棕色眼睛充滿淚水。

我告訴那位老師和校長,我很抱歉發生這場意外,並保證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他們都笑著對我表示感謝,但我能看到他們的官腔假面具之下還藏著些其他的東西。一些評斷。在他們看來,我就是個不知道怎麼扶養一個小女孩的單親爸爸。他們看到一個苦尋不得解答的掙扎的男人。他們看到一個失去了妻子,還在尋求沒有她也能夠活下去的辦法的人。

我突然感到憤怒,一股腎上腺素湧過我的血管,但我讓自己閉著嘴。我轉身離開,風風火火衝出校園的時候緊緊擁著女兒。我不知道這是正當的憤怒或是因為困窘,但我也不在乎。他們根本不瞭解我經歷過什麼,還有我正在應付什麼。他們以為他們是誰能這樣評斷我們?

我把海瑟放進車裡,然後靜靜的開車回家。我拚命控制住自己。我提醒自己這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我女兒。她才是那個需要幫助的人,她是那個需要愛護支持的人。

最終我們到了家,我看了看表。已經快四點了。我放棄了去公園的念頭,而是帶著海瑟坐到沙發上。我讓自己坐在海瑟身旁,然後告訴她我得和她談談今天學校裡發生的事。

「親愛的,妳還好嗎?」我溫和的問,衡量她的心理狀況。

她看著她的手,點點頭。

我清清喉嚨。這種事我總是作得很差勁。

「妳今天是不是真的咬了那些小孩?」

我看到她嘴唇顫抖著,她沒有抬頭看我,緩緩點了點頭。

我嘆了口氣:「親愛的,不可以咬人呀,妳知道的對不對?妳為什麼咬那些小朋友呢?」

她又聳聳肩,然後我看到眼淚從她的臉頰滾落。

勇敢點,我告訴自己,你現在不能退出話題。

「妳是不是很生他們的氣?是不是誰對妳說了過分的話?」

她把一隻手叉進口袋裡,然後慢慢的搖搖頭,還是垂眼看著下面。

「海瑟,妳能不能看著我呢?」我柔聲問她。

她轉過眼看著我,然後我看到她現在已經在大哭了。她的手一直忸怩不安的放在口袋裡。

「妳能不能答應我妳不會再這樣了呢?」我問道。

更多眼淚從她臉頰上滑下來,她哭喊:「對不起爸比!真的很對不起!」

我彎下身親親她的頭:「沒事了親愛的,妳是個乖女孩,爸比愛妳。只是請妳別再咬任何人了好嗎?」

她抽抽噎噎的忍住另一波淚水,手還是在口袋裡扭著擰著。

我終於注意到這點,我拍拍她的腿:「妳口袋裡有什麼呢海瑟?妳是不是有什麼想讓我看的東西?」

她突然顯得很羞愧,然後搖搖頭,但我催促著她,一番說服之後,她終於掏出一把棕色的小塊東西。

我眨眨眼。想著我女兒為什麼會帶著一口袋泥土到處跑,然後心猛的一擊胸腔,簡直要把它給撞碎。

「親愛的,」我說,試著控制我的聲音,「那…那是狗食嗎?」

她握起拳頭,把那些碎塊擁到胸前,一面盯著她在沙發邊緣晃盪的腳。

「妳從哪裡拿到那些東西的?」我問,一股深沉的憂慮縈繞全身。

「我找到的,」她靜靜回答。

「那…那妳把那些東西放在口袋裡作什麼呢?」我問道,我胸中震顫著一陣緊張。

海瑟抬頭看著我:「它們好好吃。」

我逼迫自己呼吸,接著伸出手:「為什麼妳不讓我拿著那些呢,然後我幫我們提早作頓晚餐好不好?」

不情不願的,她交出那些小碎塊,然後我擠出一個笑臉。我問她我做晚餐時她要不要先去看個電視,她給了我一個小小的笑容,溫順的點點頭。

當我打開她的兒童節目,我和腦中大吼大叫的聲音交戰著。有什麼事發生了。有什麼真的真的非常糟糕的事情在我女兒身上發生了。我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但過去的兩天看起來似乎就是她行為的轉捩點。

我開始準備晚餐,拜託自己不要反應過度,但我沒辦法拋開這些想法。那些噩夢、關於高高的狗的胡說八道、咬人,然後現在她還吃了狗食?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不知道該對她說些什麼。我想問問她關於媽媽的事,問她是不是最近在想著媽媽的事,但卻不敢問。我不想扳開一道我闔不上的傷口。萬一她開始問我沒辦法回答的問題怎麼辦?萬一她的行為又更加惡化呢?

我開始想我是不是該帶她去看個心理治療師。但當這想法進入我腦海,我狠狠對它甩上了門。我女兒沒有什麼問題,她只是個好動的小女孩,作了一點點噩夢,又咬了幾個小孩而已!那又怎樣!在她這年紀時,我肯定幹過更多壞事,而且我還不是好好長大了!

是啊不過…什麼是「高高的狗」?那是什麼意思?

我在心中對自己大吼著停下別想這個了。才沒有那種東西,而且我得面對那些我有辦法解決的事。

我心煩意亂的做好晚餐,準備了兩人份。我走向沙發和海瑟坐在一起,當卡通人物在螢幕上跳著舞時,我們倆安靜的吃著。

我醒來的時候高高的狗在我耳朵旁邊說話…

我在滿口食物中咬了咬牙。我絕對不會再想這個狗屁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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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床上蜷曲著,心力交瘁。我幾乎耗了一輩子的工夫哄海瑟去睡覺。她求我可不可以睡在我床上,但我告訴她不可以,不過我會讓門開開的,以免她又被嚇醒。我不希望她開始養成壞習慣。

我把頭歇在枕上,透過門張開的罅口望入黑暗的走廊。我閉上雙眼默禱,希望海瑟能夠安穩睡過今夜。或許到時候這些事情就會結束,她又會變回那個我瞭解的小天使。我不想繼續往這條不斷從家長角度臆測評估小孩的路上走,不願不停將她出的各種小差錯,都視為她出紕漏的未來的預言。

我長吐一口氣,等待睡眠溫柔的手將我搖向夢的世界。那並不需要花太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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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雙眼猛然睜開,大大睜著,佈滿血絲。我被汗水浸濕,駭人的噩夢那鋒利的爪子還深嵌著我的大腦。我躺回正面,抹掉臉上的汗。艱難的咽著氣,等待現實掃去夢魘布下的蛛網。我的心瘋狂跳著,我將一隻手按在赤裸的胸膛上,但願它慢下來。

我太太。我夢見我太太了。她躺在醫院病床上,尖聲喚著我的名字,手緊緊攫住頭。我就在她身邊,哭著,求她告訴我哪裡不對勁,但她只是依然慘叫個不停。我開始高聲叫醫生,旋即意識到醫院的燈光都熄滅了,廊道裡一個人也沒有。我持續大喊著救命,和我太太一起懇求著,直到終於聽見一個聲響。

從走廊的黑暗中,一名穿著染血實驗袍的醫生四肢著地,緩緩爬進病房。他的目光狂亂,接著開始朝我吠叫起來,口中冒著白沫。我從他身邊退開,震驚和恐懼在胸中聳然高起,彷彿一座陰鬱的山脈。

那醫生猛撲到我身上,牙齒露了出來,這時我醒了。

我抬起手臂橫過臉,奮力將這些畫面驅離腦海。多麼可怕的噩夢。我意識到我筋疲力竭的心可能混合了所有我近來的憂慮,調成一杯驚駭的夜間雞尾酒,在我睡著時悄悄端上,強灌到我喉嚨中。

我往時鐘看去。凌晨三點。我哼哼了一聲,瞪大眼睛,感謝著至少這次半夜驚醒的是我,而不是海瑟。如果能把恐懼都從她身邊帶走,那我會非常樂意的。我只需要注意最後別讓自己因此燃燒殆盡。

當我側過身,面向我的房門,我聽見樓下傳來什麼聲音。

頃刻間,我的心中爆發了警訊,那個夢魘的恐懼還猶存鼻息。我一聲不吭躺著,豎起耳朵傾聽,心快速跳著。

在那裡。

那裡聽起來像有什麼東西正在…走來走去。

起來,你得起來,我想,疑懼戳刺著我的胃。可能什麼也不是,那可能只是房子發出的震鳴。或許海瑟因為什麼原因起床了,或者是她在夢遊。

我拉開被單,雙腳旋到床邊,在聽到更多響動的同時跳了下來。

到底發生什麼事…

緊繃著,驚恐而焦慮,我躡手躡腳走向房門。接著停下,望向空蕩蕩的走廊。我又聽不見任何聲音了。

我慢慢把門完全打開,跨出走廊。

有什麼東西在樓梯下面發出聲響。我將汗濕的手攢成拳頭,然後鼓起勇氣。屋子裡難以想像的黑,每個角落都充塞著齜牙咧嘴的黑暗。我慢慢讓自己接近樓梯頂端,腳下的地板嘎吱響著。

我往下看。

然後有什麼東西朝上回看著我。

我悶聲尖叫,驚駭像把金屬鉗咬緊我的喉嚨。我的雙眼暴突,氣息隨著一波刺骨的恐懼從我肺中迅速竄出。

那東西又長又瘦骨嶙峋,它無毛的身體是一種令人作嘔的灰色。它看起來像條狗,但遠比狗大得多,而且骨瘦如柴。它的口鼻部從階梯底下朝我的方向指著,隨便都有兩呎長。它的眼睛完全是白色,腫脹在兩個眼窩裡,像是浮腫的棉花糖。它四足著地,兩隻前爪停在頭兩階梯子上。

它仰頭凝視著我,開始慢慢往上拉升自己。我的膝蓋彷彿化為液體般一軟,帶著無比的恐懼看它用兩條後腿立起來,頭高高聳入天花板。它的脖子很長,對一條狗來說太長了,它對我齜牙低吼著,它的嘴裡鑲滿漆黑的針似的利齒。

它開始緩緩登上階梯朝我走來。

我慌亂又絕望的退開,無法領會我看著的東西是什麼。我被自己的腳絆了一下摔倒在地,無法將視線從那個逐漸逼近的怪物身上移開。當它臨近樓梯的最高階,便又蜷伏下去用四條腿站著,我看到它那腫脹的白色雙眼興奮的搏動著。

我試著尖叫,但發現我沒辦法呼吸。那是我看過最最嚇人的東西,我腦中所有的警鈴都在急急的放聲大作。我在身後撐起雙手,向安全的房裡一滑,站了起來,一鼓作氣抓著房門粗暴的摔上。

我背抵木門站著,飢渴的吸進滿肺空氣。那到底是什麼鬼東西?它在我家裡幹什麼?!它從哪裡跑來的!?

海瑟。

噢不…

我貼耳附門,聽到腳步聲劈拍穿過走廊。朝海瑟房間去了。我在黑暗中胡亂抄了些勉強能權充武器的東西。我抓過地板上一堆衣服裡脫下的工作褲,從褲頭抽出皮帶。我把它繞在拳頭關節上,將皮帶頭轉向外邊。

我走向關上的門,作了個深呼吸。我不能讓那東西傷害我女兒。我拉開門,踏進黑洞洞的走廊。我的眼睛搜尋著周遭,但卻沒看見它。我知道它已經在海瑟房裡了。

我小心翼翼,躡手躡腳通過走廊,豎耳仔細捕捉任何那生物的聲音。

海瑟的門大大開著,微弱的粉色燈光從房裡散射出來。

我進了她房間,剎時僵住了。那頭怪物,那個「高高的狗」,四肢著地,站在海瑟床邊。它的鼻子差幾吋就碰到她的耳朵了,它的嘴飛快動著,但我卻聽不到任何聲音。它好像直接在對她的夢裡說話。海瑟的眼睛閉著,但她開始簌簌顫抖,當高高的狗無聲的佔滿她的意識時,微弱的哭聲從她唇間逸散出來。

突然,它意識到我在房裡,同時我用力把它的頭鞭到一邊。它的眼睛在眼窩裡顫動,濃稠的白色膿液從它膠狀的、乳白色的鞏膜中漏了下來。它無聲的對我亮出牙齒,它的嘴裡全是鋒利、烏黑的晦暗。

我往後退了一步,感覺喉嚨發緊,更牢的握好手中的皮帶。我得讓它從海瑟身邊滾開,我的心臟在胸中揪得緊緊的,背上蒙了一層冷冰冰的汗。我奮力逼迫膝蓋好好穩住,舔了舔乾燥的嘴唇。

高高的狗掉頭離開床邊,用兩條腿站了起來,高高的籠罩著我。除了它的外表,它的舉止不太像是動物。它完美的平衡著,腿和肌肉扭曲著,流露出一股人類般的自信。

「你想要什麼?!」我喃喃的說,一道汗水滑落臉頰時,我牢牢穩住腳步。它撲向我。

我尖叫著,當它長長的身體衝撞我時舉手護著臉。我跌向地板,它結實的肌肉把我緊緊壓在木地板上。它的呼吸在我臉上冒著熱氣,我眼冒金星,頭狠狠撞在地上。我逐漸耗盡力氣,我邊眨著眼驅去黑暗,邊絕望的扭動著,試圖把它從身上甩下來。

但它把我按在我躺著的地方,強而有力的腳掌在我身邊刨著。我望向它猙獰的臉,它眼裡湧出的白色液體滴進我的頭髮間。

它傾下身來,張開嘴,上下顎咧開,掀出一排排漆黑的牙齒,我恐懼的看著它開始撐開喉嚨,一層層深色的肉像不相溶的油和水般分開。

接著我聽到我女兒的聲音從它喉嚨深處尖聲叫道:「爸比救我拜託!別讓它抓走我!爸比拜託!!!」

海瑟的聲音因恐慌而尖促著,送來一波波刺骨的恐懼穿透我的身體。不,這沒有發生,那不是我女兒,那不可能發生!拜託上帝不要!

高高的狗忽地閉上嘴,我把它從身上撞開,一股能量點燃了我的肌肉。它向敞開的門前跳去,用四腳著了地。我掙扎著站起來,重重的呼吸著。

「你對她做了什麼!?」我吼道,因恐懼和憤怒而顫抖。「你對我女兒做了什麼!?」

高高的狗伏下身子盯著我,邊嗅著空氣。我等著它攻擊,等著它動起來。這怪物要殺了我,我知道,但我已經準備好了。我意識微弱的勉強站著,戰慄著,接受將要來臨的一切。

但它沒有襲擊我,而是掉了個頭猛衝向走廊。震驚中,我聽見它很響的奔下樓梯,到了一樓。它踏響更多腳步,隨後漸漸悄無聲息,於是我知道它已經走了,留下我在恐怖中顫抖著。

我轉向動也不動癱在床上的海瑟。我把手中的皮帶扔向地板,走近她身旁,口中泉湧著祈禱。當我緊抓住海瑟,抬起她的頭枕在我腿上時,眼淚流下我的雙頰。她的眼睛閉著,渾身僵硬。

「拜託,神啊,我求求你,不,不,不!」我哭喊,我的心崩解了。「海瑟,寶貝,我的小天使,醒醒啊,爸比在這裡,親愛的拜託妳醒來好不好!」

我搖撼她,懇求著,臉上涕泗縱橫,現實將我筋疲力竭的大腦撕成兩半。

突然,她的眼睛微微顫了一下,張開了。她抬頭瞅著我,飛快眨著眼,好像不太確定自己在哪裡。我吐出一個硬生生的如釋重負的驚叫,把她緊緊抱在身上,更多淚水湧出我的雙眼。我嗚咽著,將她緊擁在胸前,前後搖著。我還以為我失去她了,我還以為她被從我身邊帶走了。

然後海瑟開始吠叫。

我瞪大佈滿血絲的雙眼,拉開她看著她的臉。她的眼睛好奇的逡巡著房間,舌頭從一邊嘴角耷拉下來。口水淌下她的嘴唇,她坐在我大腿上,呼呼喘著氣。最後她抬眼看著我,然後開始一連串狂吠,所有人性都從她眼裡洩盡了。

「海瑟,停下來,不要這樣!」我哭著,搖著她。「不要這樣!已經沒事了,它走了,它走了,親愛的!」

但她沒有停下來。

她從我手中跳開,開始繞圈圈小跑著,好像在追一條想像中的尾巴。她停下來,轉頭向我,響亮的吠了一聲,好像想要我跟她一起玩。

我坐在床上,看著她,汗濕的手緊緊抓著臉。

我開始慘叫。

--

海瑟再也不一樣了。那天晚上,我匆匆帶著她去醫院,哀求醫生幫幫我們。經過牽涉了一大堆各種專家的檢查後,他們通知我,她沒辦法再控制自己的心智了。他們告訴我她永遠不會恢復過來。有什麼東西被從她身上奪走了,無法再被取代或修復。

我搞不清楚他們花了多少時間在她身上作測驗,我絕望的拓展各種可能的選項,絕望的嘗試了任何可能的方法。我沒辦法想像沒有她的生活。我無法想像獨自過著一種她不在其中的生活。我哭泣著祈禱著,直到我再也不剩什麼能給出的東西了。什麼都沒變,什麼都沒用,而且我想根本沒人在乎。

你看吧…生活就是個大無畏的怪物。它根本不在乎你,它不會站在你這邊,它就只是這樣。它奪走我太太,在我女兒心中敞開一道傷口。一道我甚至根本沒有勇氣問我女兒它是不是存在的傷口。

有什麼恐怖的東西嗅到那道撕裂的傷口的氣味,那東西開始對此感到飢渴。它闖進了我們的生活,溜進我女兒隱藏、壓抑的悲傷那道血肉模糊的裂隙裡。它把她的心替換成它自己的,然後狼吞虎嚥一個惶惑、傷痕累累的心靈的殘骸。

於是我知道我已從它那裡永遠失去了海瑟。

所以現在我站在這裡,在一片黑暗中,在我女兒的床邊。

我用顫抖的手抓牢枕頭。

眼淚滾下我的臉,我乞求神能寬恕我。

但無論正躺在床上的是什麼東西…我知道那都不是我女兒。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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