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瞬間變成了藍白色。
以看起來像是眼睛的渾沌作為中心,閃電以摧殘萬物般的氣勢佈滿整個見瀧源町。橫衝直撞的能量催生出衝擊波,進而狂捲出咆哮連連的巨大暴風。
那看起來就像是閃電所形成的漩渦。
整個見瀧源町猶如遭受轟炸而動盪。大氣發出悲鳴,氣流擺盪之猛烈可比海嘯。
這副光景簡直就像世界末日──然而巨雷與狂風卻在數秒之間消失得一乾二淨,彷彿某種錯覺般地不見蹤影。
但是──
世界變得黯然失色。
就像是色彩不曾存在於世界一樣,舉目所見的一切盡數蒙上了一層灰色。儘管所有的情景都像時間凍結般地保持完好,世界卻也變得一片死寂。
除了……
「這到底是……怎麼了?」
斜靠在接近校口的圍牆邊,紫瞳黑髮的少女不禁為之咋舌。
她原本是和好友一同走在上學的路上。異變出現的太急太快,幾乎是超乎想像的情況。千鈞一髮之間,黑髮少女佈下了防護結界──由於事出突然,結界只來得及保護半徑不到兩公尺的範圍。
設置在校門口的時鐘確實地停止了,然而真正的時間卻依舊保持著流動。色彩消失無蹤,彷彿就像盛開的鮮花置換成粗製濫造的人造花。然而即使目睹了狂風與巨雷一度佔滿窗外的景象,少女卻沒有心思在意窗外所發生的一切。
「小……小焰!」
「沒事的,小圓。」
搭在好友肩上的雙手加重了力道。
幾乎是在異變發生的瞬間,曉美焰及時將好友拉入懷中。多虧了這個舉動,鹿目圓並未受到變異的影響。事實上,現在除了兩位少女之外,附近所有的人都在瞬間失去了意識。
不,不只是這附近。正確來說,應該是整個見瀧源町──
所有生活在這個城市的人們都保持原本的動作。他們的身上沒有外傷或血跡,就這麼動也不動地融入褪色的世界之中。對於受到保護的粉色雙馬尾少女而言,這副情景無疑是超乎想像的災難。至於及時保護她的黑髮少女,臉上則多了一絲扭曲。
所有人都被抽走了生命力──焰在心底嘖了一聲。
這種情況鐵定是魔獸的所作所為。然而這種能讓整個見瀧源町成為活祭品的力量,無疑不是一般的魔獸所擁有的。不過比起憂心這隻魔獸將會帶給見瀧源町多大的傷害,黑髮少女的情緒卻是更加接近憤怒。
「這傢伙……!」
她在心底吐出恨恨的詛咒。
──她是曉美焰。曾經是人類,也曾經是魔法少女的曉美焰。
──她有重要的人,非常重要的人,即使改變自己,也要守護的重要之人。
──朋友、世界、未來……這些不過都是實現這個願望的小小代價。
──這個地方,這個見瀧源町,這個世界……全部都是這個願望的一部份。
──如果這個世界遭到破壞,自己的願望也將會……
──開什麼玩笑啊!
然後……
「小焰,我……」
「小圓!」
黑髮少女突然瞪大了眼睛──
鹿目圓的意識突然產生了不尋常的變化。
灑入金粉般的櫻花色眼眸睜得大大的,看起來就像在注視不存在眼前的某個地方。儘管她的嗓音幾乎消失在開闔的嘴唇之間,潛伏在她之中,猶如受到束縛的某種東西卻像要穿透薄薄的肌膚現身。在這失衡的邊緣之間,焰幾乎是靠著本能做出了反應。
「沒事的──小圓!」
她像用盡力氣般地緊抱住好友。
一瞬間,黑髮少女猶如承受痛楚般地緊閉雙眼,臉孔近乎狂亂地產生扭曲,浮現其中的是彷彿要哭,好像生氣地吼叫──又彷彿以上都對,又好像全部都不對的複雜神情。不過比起這些,恐懼或許才是最接近的感覺。
「不可以──絕對不行!」
那是拼命壓抑著什麼的聲音。
最後……
「小焰……?」
粉色雙馬尾少女露出了稍稍吃驚的表情。
先前浮現在她眼中,配色神奇的金黃色光輝,現在已經從櫻花色的眸子中消失,取而代之的眼神,則是宛如想不起先前發生過什麼的疑惑。儘管本人沒有自覺,她的周圍卻彷彿圍繞著巨浪滔天後的漣漪。
這種感覺就像將劇烈振動的音叉置入水中,最後卻只空留下平靜的水面。
同時……
「不會有事的──是真的,我向妳保證。」
緊抱住好友的黑髮少女柔聲說道。然而她的聲音與其說是溫柔,或許更像如釋重負的感覺。不過圓並沒有多餘的心思在意好友的不對勁了。因為接下來,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到了遠方。
「──!」
光雨在下一瞬間佈滿了整片天空,然後化為掩蓋世界的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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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麻美姐說的──!」
杏子在停下腳步的同時倒抽了一口氣。
她正快步穿過失去色彩的市中心街道,沙耶香則緊跟在她的身後。
現在已經不可能在學校安穩地渡過一天了,取而代之的戰鬥,賭上的將會是整個見瀧源町。
見瀧源町的上空,睥睨其腳底的「王」。
巨雷與暴風所支配的世界已經徹底消失,龐大的能量化為壓迫感,令萬物震懾於無形的重壓之間。這是超脫現實,近乎幻境,光是一個動作就能撼動整個見瀧源町的巨大存在。
其肩寬就輕易地超過五十公尺,全副武裝的甲冑禁錮著黑暗,卻又彷彿讓人窺見超越一切的光芒。儘管有著近似人的形體,過於巨大的軀體卻讓人產生了面對火山爆發或海嘯,天災降臨般的壓倒性威脅。下一瞬間,象徵其身份的金冠突然猛烈一閃──
「哇──!」
兩位魔法少女只能發出這樣的聲音。
巨大的波動彷彿令大氣隨之扭曲。儘管肉眼無法辨識,濃密的魔力能量確實在瞬間釋放而出。即使沒有直接中招,杏子與沙耶香卻感到腦袋裡響起了指甲刮在黑板上的噁心噪音。
這是魔力的波動──類似鯨豚運用聲納探查環境的劇烈撼動。儘管兩位魔法少女並未及時理解它的原理,它的效果卻是顯而易見的。
「什麼──!」
「──不會吧?」
「王」發現了她們。
雙方在大小上的差距就像螞蟻對上了人類,然而「王」並沒有因此對兩人視而不見。只見它的頭冠發出光芒,然後直接釋放力量。
「──嗚哇!」
魔法少女們發出了悲鳴。
就像遭受看不見的質量重壓般,杏子與沙耶香同時跪倒在地上。地表在支撐身體的手腳產生龜裂,宛如猛獸般地咬住她們的身體。建築物在她們的周圍崩塌碎裂,最後悲慘地化為一整片的瓦礫碎屑。即使意識到這是「王」將魔力轉化為物理性質量的大範圍攻擊絕招,受到攻擊的兩人卻是完全無計可施。
「……」
「王」又施展了下一招。
這次不是重壓攻擊,而是光彈──「王」的一隻手臂發光了。那是宛如接通電子迴路,聚集能量的光輝。儘管保持著抱胸的動作,凝聚能量的巨大光彈卻在瞬間成形,然後以爆炸般的氣勢發動攻擊。
「完蛋了!」
巨大的光彈炸出無數軌跡,宛如雨點般地灑向地面。經過分裂的光彈雖然明顯變小,個別大小卻仍遠遠超過人的體型。要是被這樣的攻擊命中,脆弱的人體絕對不堪一擊。
「嗚……!」
杏子拼命地舉起手臂。
必須快點使用結界防禦──然而即使死命將魔力集中至指尖,紅髮的魔法少女依舊慢了一步。光彈突破未能編織完成的魔法防禦,直接在兩位魔法少女的眼前爆炸開來。
「──!」
兩人在瞬間陷入火海。
火焰湧上被光彈炸得千瘡百孔的破碎街道,瞬間吞噬了火焰以外的一切。空氣發出悲鳴,化為焦炭的種種碎裂四散,迅速在灼熱的空氣之間灰飛煙滅。這種火焰並非單純的高溫現象,而是屬於魔法性質的攻擊效果。這下除非使出更強的魔力相抗,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但是──
「咦……?」
「我們沒有──?」
兩位魔法少女並未受到傷害。
一股強大的魔力保護了她們。這是猶如光明驅散黑暗,純粹而強大的魔法力量。魔法的能量形成障壁,宛如銅牆鐵壁般地擋下整片火海。
「……」
「王」的偵測感官捕捉到了新的身影。
就在隨著高溫產生波浪狀氣流的烈焰之間,兩位魔法少女已被保護在球狀的魔法障壁之中。至於設下這道防禦,及時出現在她們身旁的是──
「麻美姐……還有──!」
「小渚?」
那是兩人所熟識的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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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狂暴的閃電已在數秒之前消失的無影無蹤,視覺上的爪痕卻已經深深地刺入銀髮少年的眼中。
上條恭介緊張地望向窗外。
時間是學校的早自修,銀髮少年習慣待在音樂教室練琴的時間。如果不是受到突如其來的震動干擾,少年或許還會繼續沉浸在他的練習之中。
天空已經不再是柔和的淡藍色,而是彷彿失去生命力的灰色。失去色彩的世界靜止如畫,簡直讓人產生置身黑白照片中的錯覺。然而銀髮少年卻驚恐地發現,自己並非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
「難道……!」
恐懼在心中鮮明地甦醒了。
這是遭受吃與被吃,弱肉強食的受害者才能體會的感受。銀髮少年想起,自己曾在變調的世界當中,遭逢了怪物,名為「魔獸」的恐怖存在所追殺。儘管最後平安無事,少年卻也不再一無所知。
「不會吧……?」
新的恐懼浮現而出。
那不是害怕自己受到傷害,也不是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而是害怕失去──害怕失去重要的人事物。
──之所以陷入這種情況,一定又是魔獸出現了。
──這種怪物是會吃人的……
──如果有人被它們盯上了,那該怎麼辦?
──要是被盯上的是自己的朋友或家人,那他(她)不就會……!
「……!」
少年從嘴中擠出了模糊的聲音。
那是某位少女的名字。非常重要,絕對不能失去的「她」。儘管恭介並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他卻在下個瞬間邁開了腳步。
他要趕到「她」的身邊──即使這可能毫無意義。
但是……
「咦?」
他的雙腳突然不聽使喚。
就像潛伏在體內的某種東西突然甦醒了過來一樣,一股難以言喻的壓迫感佔據了他的身體。儘管意識保持清醒,手腳上的行動卻是變的窒礙難行。
「──!」
下意識間,少年將手伸向了胸口。心臟在他的胸中怦怦狂跳,感覺就像一隻急著逃出牢籠的小鳥。手心覆上胸前,感受到的卻不是體溫。
──不可以。
周圍空無一人,他卻清晰地聽見這個聲音。
他的手心變得滾燙。那是緊握在他手中,猶如護身符的藍綠色寶石項鍊。藍綠色的晶體發出光芒,直接將不屬於言語的訊息傳入了他的心中。
──你∕必須待在∕安全的地方……∕不然∕非常危險……
「你到底是誰!」
銀髮少年放聲大喊──他可以感覺到心臟彷彿跳上了喉嚨,這已經是硬撐了。
「……」
項鍊的意志似乎停了一下。然後……
──我是∕你的∕亞必戈……∕我是∕……
少年在失去意識以前,清楚地聽見了這句話。
待續
總之就是,在下目前的寫文狀況實在糟透了。所以下次見面,恐怕還是一個月吧(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