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歐拉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張軟得不像話、像是腐蝕精神的泥淖的大床上。
自己為了磨練自己的精神,為了不讓無聊的睡眠消耗掉自己太多時間,已經很久沒有用過木板以外的床墊了。
自己的床太軟不是重點,重點是自己醒來的時候嘴巴還開開的,頰邊的枕頭、頷下的被單全都被口水沾濕了一大片。
自己從五歲開始,就沒有這麼不檢點過了。
失態了還是不是重點。
重點是……
菲歐拉蹙起了秀氣的眉頭。
重點是,自己輸了。
菲歐拉自己的驕傲不容許為失敗找藉口,不論失敗的人是自己的父親……還是自己。
思及至此,菲歐拉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臉頰燒了起來,半是對自己的惱怒,半是自己不願意接受的羞愧。
贏過了父親、從父親的手中奪取家主之位的自己;高聲批評父親、聲稱要重振羅倫特家族名聲的自己,居然又輸給了父親。
菲歐拉跳下床,左右掃視著,尋找自己的配劍。
面對失敗,與其埋怨別人占了多少便宜、哀憐自己的情勢有多不利,不如坦白承認自己的努力不夠。
這是一直是好強的菲歐拉,奉為圭臬的信條。
不,與其說是奉為圭臬,不如說這已經成了她的本能。
所以,在短暫的恥辱感之後,她便重新打起了精神,準備再次到演武場中磨練自己的劍技。
只是,不管怎麼找,哪裡都沒有自己慣用的細劍的蹤影。
「妳似乎很煩惱?」
菲歐拉回過頭,看著自己的父親穿著簡便的家居服,雙手抱胸、斜倚在門邊。
「父親大人。」
菲歐拉對著父親深深一鞠躬。對於擊敗自己的人,自己從來不吝惜給予尊重、與必要的禮節。
「妳這是在做什麼呢?」菲歐拉的父親歪了歪頭,嘴角翹了起來:「身為家主,對我這個家族成員,只要點點頭就好了吧?」
「不,您已經擊敗了我。所以,您已經取回了家主的位子。」菲歐拉莊容說:「就像我當初向您發起決鬥時說的,羅倫特家族的家主,只能是最強者。對家主,必要的禮節是不可缺少的。」
菲歐拉的父親依舊望著菲歐拉,過了半會兒,他才無奈地笑了起來。
露出了,看著孩子做傻事的無奈笑容。
「太狹隘了。」
他搖搖頭,嘆了一口氣:「簡單打理一下吧。換好衣服之後,馬上過來演武場,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妳好好談談。」
================================
「父親大人。」
五分鐘之後,菲歐拉就換好了練習用的輕便武士服,出現在演武場之中。
「來了嗎?」做父親的輕笑了一聲,拔出了鞘中的劍,用劍尖指著菲歐拉:「很好,來,讓我們決鬥吧。」
「!」換好衣服,還沒來得及找找自己的劍,就急忙趕來演武場的菲歐拉愣了一下:「就這樣決鬥嗎?」
父親看著女兒,臉上露出了嘲弄鄙視的表情:
「怕了嗎?」
「!!!」
最簡單的一句話,聽在菲歐拉耳裡卻包含著遠超提摩的嘲弄語氣,菲歐拉的火氣立刻就衝上了腦門。她想也不想,立刻就擺出了空手格鬥的架式,雙眼盯著父親,身體像是繃緊的蛇,隨時準備出擊。
看到女兒鼓脹著怒火的明亮雙眼,父親搖了搖頭,再次露出苦笑。
然後,他還劍歸鞘,坐了下來。
看到父親突兀的舉動,菲歐拉這次是真愣了,不知道父親在弄什麼玄虛的她依舊擺著格鬥的架子,不知道該不該放下。
「女兒啊,妳太急躁了。這分急躁,讓妳的視野變窄了。」做父親的半是擔憂、半是慈愛地看著女兒:「兩眼都望著敵人的妳,有好好看著自己嗎?」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