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４》戰爭的前端－５
陽光，被烏雲奪走了！明明就是烈陽高照的中午，因為蔚藍的天飄來了烏雲，掩蓋掉溫暖過頭的光芒。
而這樣的寫照，也呈現在凱翔、聰穎和婷琳的臉上。今天的他們無法開心、無法解開心中的擔憂。
因為一早去接佳音上學的凱翔和聰穎，才剛敲林家大門沒多久，佳音的父親林安華一臉疲累又擔憂的打開門說：
「不好意思，麻煩你們幫佳音請病假。」
所以，今天的三班沒有四人的歡樂午餐，只有三人沉默又難熬的一餐。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還無法完全知道整個狀況的婷琳，她放下手上的筷子，詢問著白著臉的凱翔：「佳音到底怎麼了？你也把話說清楚啊！」
因為佳音向來都沒請假的，無論她身體在怎樣不舒服，她還是會到學校！雖然，婷琳不懂為何佳音不愛請假，可……今天卻請了！就這樣突然的請了。
「林叔說佳音生病了，還發著高燒、四肢無力的，所以請一天假好帶她去看醫生。」凱翔看著婷琳擔憂的模樣，就連他也想趕緊知道佳音究竟怎麼了。
「生病……發高燒還四肢無力……這，昨天明明都還很健康的，怎可能……。」婷琳心亂的自言自語著，她思索著昨天佳音有何異狀，無奈怎樣想就是想不出。
等等……該不會是──婷琳突然抬起頭看著沉默不語的聰穎，她的雙眸不再清澈，而是閃爍著強烈的怨恨之火。
「是你吧！一定是因為你昨天帶龍冠遠去喝茶，他說那些話深深傷了佳音，害佳音難過到生病的！一定是這樣的，絕對是這樣的。」
面對婷琳無理的指控，聰穎只緩緩抬起頭，毫無靈魂的看著她一眼後，又低頭吃著自己的便當。
婷琳看聰穎這樣的態度更是生氣，還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一旁的凱翔不悅的對她說：「婷琳，別亂說話了！妳該知道佳音不在，聰穎比誰都還難過。」
凱翔看著出奇安靜的聰穎，心裡除了擔心佳音也擔心聰穎，他一想起早上聰穎聽見林叔說的話後，那種恨不得衝進去看佳音的舉動，他真的擔心著。
婷琳生氣的大聲對凱翔說著：「誰說最難過的是他！最難過的可是……。」
突然，一直默默不語的聰穎用力的站起身，椅子順勢摔倒在地的聲響，嚇的凱翔掉了手上的筷子、嚇的婷琳吞下最後的話，也吸引了班上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低頭看著婷琳錯愕的表情，充滿警告意味的眼神正告訴著婷琳：『別說出不該說的話！』
收起桌上的東西，聰穎便離開了三班，往籃球場走去。
只留下茫然又不知所措的凱翔和婷琳互望。
＊ ＊ ＊ ＊ ＊ ＊ ＊ ＊ ＊ ＊
「佳兒，妳感覺怎麼樣？還想吐嗎？頭還會昏嗎？」坐在佳音床邊的楊嬌媚擔憂的詢問著依舊紅通著臉的女兒。
「媽，我沒事。」佳音無力的說著，可說完卻忍不住閉上眼，一臉難過的讓楊嬌媚更是擔心。
「什麼叫做沒事，都燒到四十度了！還說沒事……」開門進來的林安華，手上端著自己熬的熱粥，臉上詮釋著的是父親的擔心與疼惜。
「我只是……」佳音皺著眉頭，小小聲的呢喃著。
「妳只是啥？只是昨晚太累沒吃晚飯、洗澡完忘記吹頭髮、然後睡覺不小心踢被子，才會變成這樣是吧。」楊嬌媚無力的望著天花板唸著自己的女兒。
她真的感到無力了！一早發現佳音異常的賴床、臉色又異常的紅潤，她都不知道自己跟老公嚇出多少白髮。
結果呢？她的寶貝女兒醒來後解釋的理由竟然是說──「我昨天太累所以洗完澡沒吹頭髮就睡了，後來睡到一半覺得好冷，才發現自己的被子在床下咩！結果就……這樣嚕。」
「唉！妳啊！好心點，別讓爸媽替妳擔心了。我跟你爸都已經快過半百了，在這樣多嚇幾次，妳是希望自己早日成孤兒嗎？」
楊嬌媚嘴巴不斷的唸著，手卻是接過老公已吹涼的粥，細心的一口一口餵著寶貝女兒。
看著自己害父母這樣擔心，佳音的心也極為不好受，總覺得自己太過不孝。
佳音靜靜吃著母親一匙一匙餵著的粥，心中卻無聲的道：「對不起，爸媽。原諒我說謊了。」
迷濛的雙眼讓佳音知道，淚水又要決堤了，但她還是逼著自己，絕對不能讓眼淚掉下來，縱然這次是因為對父母的虧欠，她也不能哭出來。
因為這樣，只會讓他們更擔心而已。
＊ ＊ ＊ ＊ ＊ ＊ ＊ ＊ ＊ ＊
籃球場有著球鞋在場上激烈的摩擦聲、迴盪著球清脆的拍打聲。
聰穎就像是要發洩一般，不斷的運著球跑全場，不斷的投完這籃框就跑到另一端投著。這樣的來回他的臉上早已滿是汗水，溼透的制服也緊貼在背。
但是這樣他還是好想念佳音，他真的好想就這樣跑去佳音家看她、照顧她。
可早上林叔已經告訴他，佳音想要多休息，如果要看她等放學再來。
他只好忍耐，可……
跑到無力的聰穎，最後止步在罰球線上，將最後力氣用盡的一投，漂亮的弧畫進籃框裡，乾脆的一聲「唰」，球場只剩下漸漸消逝的球落地之聲外，也只有聰穎激烈的心跳與喘息聲了。
「你有必要練的這麼激烈嗎？」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回盪在籃球場裡。
聰穎只是雙眼一閉，大字法的躺在籃球場上，他對於逐漸走近的腳步聲毫無反應，腦海裡只有浮現佳音難過的神情而已。
「怎麼了？」雙腳伸直、兩手撐在後，仰望著藍球場天花板上的結構。龍冠遠語調中有些擔心。
「你們學校三年級生會不會太好混了點！這時間還能跑出來啊？」聰穎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將左手放在雙眼上，取笑的說著。
「怎樣，要轉來我們學校嗎？」龍冠遠看著揮汗如雨的聰穎，他拿出包包裡的毛巾，放在聰穎起伏劇烈的胸口上。
龍冠遠知道，聰穎的汗水中夾帶著淚，他看見了！但聰穎不希望他看見，他不希望自己男兒的淚水被人發現，才將手遮擋在那。
突然，龍冠遠站起來，往籃框下走去，他看著溼透的籃球，無奈的搖著頭，隨手擦拭後慢慢拍打著。
籃球場又再度響起運球聲，但這次的運球聲平穩又充滿力量，好像他跟在帶領球隊時一樣，一遇到危及或是心慌意亂時，龍冠遠就會用這種方式調整步驟，而平穩的聲音彷彿真能穩定隊友的心，也穩定了聰穎慌亂的心。這就像是他個人在球場的魔力。
聰穎拿起放在胸口上的毛巾，擦去臉上的水分後，清爽的讓他剛剛的疲累完全消失，就像是機器人充完電後一樣，再度充滿力量了。
他坐起身子，便看見龍冠遠站在三分線處輕輕一跳，雙手將籃球拋向籃框時，一氣呵成的標準姿勢畫出百分百神準的弧線。
「你們球隊很嚴苛吧。」聰穎兩手環著膝蓋說著。
龍冠遠只是看了一眼後，撿回剛剛拋出的球，淡淡的說：「想要怎樣的成功，就要有怎樣的努力！想要完全獲勝，就要有比別人更多的毅力！這是我們球隊的精神。」
「呵呵，難怪你們學校那麼難打了。」聰穎帥氣的笑聲迴盪在球場內。
龍冠遠靜靜看著聰穎的笑容，他席地坐在右側的三分線上，邊玩著球邊像是無心的問著：「你為何那麼傷心？是你的天使出了什麼事情嗎？」
聰穎收起笑容，看著龍冠遠再看著他手心滑來滑去的球。
「佳音病了，她今天請假沒來。」聰穎緩緩的說著。
看他無力又擔憂的神情，龍冠遠終於了解他為何打的那麼賣力，因為如果不這樣發洩，聰穎大概會直接跑去看他的天使吧。
「只是生病？」
「嗯！目前知道的是這樣，說早上發高燒又四肢無力的，所以林叔要我們幫她請假。」聰穎平靜的解釋著，可眼睛裡閃爍地卻是疲累與心煩。
「然後你就被昨天那個小辣椒罵了一頓？」
聰穎看著龍冠遠取笑的臉，他就忍不注將手上的毛巾丟向那討人厭的笑容。只可惜，他丟的對象可是連職業球隊都想培訓的人，怎可能會接不下那毫無殺傷力的毛巾呢。
「有人說：『看是溫馴的動物，越有可能會咬人的』──那女的有問題，你要多注意點比較好。」
龍冠遠的話讓聰穎有些不解，而面對他的茫然，龍冠遠只是神秘的笑了一下。
「不過，看的出來你家的天使，挺受歡迎的就是了！」
龍冠遠說完，又站起身展現自己在嚴格受訓後所擁有的超高球技。
這傢伙……該不會是知道了──聰穎只能坐在那猜測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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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兒，累了嗎？」看著佳音吃完藥後有些倦意，楊嬌媚摸著女兒俏麗的短髮問著。
只見佳音輕點著頭，無力的笑著。
林安華見狀將桌上的碗與空了的玻璃杯收拾著，楊嬌媚則心疼的道：「那妳睡一下吧！如果凱翔他們來了，我會在叫妳起床的。」
佳音向母親說了聲謝，便躺平在床上，疲累的閉上雙眼，感覺母親將她的被子蓋好與父親輕輕走出房間、關上了房門後，才吃力的睜開沉重的雙眼。
她看著乾爽的枕頭，明白母親將濕透了的枕頭給換走了。
是的。她對自己最親愛的雙親說了謊，昨晚根本就是她一直哭一直哭，哭到眼睛酸痛、哭到累了才睡著──而不是她所說的什麼洗頭未吹而著涼了。
「可是，如果不這樣說，又怎能解釋自己枕頭濕成那樣的原因呢？」不知是藥效起還是佳音昨晚真的沒有睡好，眼皮重的讓她再度閉上。
在精神渙散的最後，她只喃喃自語著說著：「對不起了！爸媽……」
而夢裡呈現的卻是──聰穎擔憂又關切的神情。
走下樓的楊嬌媚，看著自己深愛的丈夫走進廚房後，她也跟著。
「老公……」
聽見楊嬌媚心痛的語調，林安華抱著老婆輕輕安撫著：「別擔心，沒事的。」
依靠在丈夫懷裡的楊嬌媚聽著他的心跳，自己也明白林安華也擔心著寶貝女兒，或許她不該再說些什麼或問些什麼，但她就是忍不住──。
「真的能不擔心嗎？」說著，楊嬌媚的淚水緩緩落下。
林安華知道懷裡的愛妻已經哭泣，他只能輕拍著她瘦弱的背，嘴裡不斷說著：「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要相信佳兒是很有福份的人才行。」
像是在告訴楊嬌媚也像是在催眠自己一般，一直重複著同樣的話。
楊嬌媚和林安華不由自主的看著樓梯口，他們都知道佳音在說謊，從昨天佳音回來時就覺得她有些怪異，再說昨天進房後就未出來的佳音，怎可能有洗澡的過程。
他們知道那溼透的枕頭是哭了一晚的淚水，是他們寶貝女兒為了不讓他們擔心而悶著哭泣的痕跡。
他們知道、他們都知道，因為佳音紅腫的雙眼就是證明。
但既然佳音還不願說，他們只好默默守護，誰叫他們的女兒，總是先替別人著想，總是……將自己的事情放在最後呢。
《未完待續》
創作內容
《遺留在心底的淚》No.24
小說(2004-2011年間作品)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