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在小鎮上的一間房屋前，希爾薇在男人下車後開了車門一起下來。
「妳先在屋外等著，我叫妳的時候再進來。」中年男人這麼吩咐著希爾薇，而她也聽話地站在門外，呆愣地觀看睽違一年多的外頭景緻。
中年男子在門前平靜地敲著門，今天屋內的主人並沒有跟其他人的預約或是熟人拜訪的預定。
聽到敲門聲來開門迎接的，是一名穿著白袍的醫生。如果只看外表，是一位還算年輕的青年醫師，然而他右臉燒傷的疤痕卻讓人想退避三舍。
幾年以前，他是活耀於戰場上的軍醫，而臉上的傷疤便是那個時候留下來。在戰爭結束後，他不但毀了容；也失去了右眼。
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或許是拜戰爭期間有豐富的行醫經驗，現在的他是小鎮唯一的醫生；也是這附近的城鎮中，還算小有名氣的名醫。
「先生，您好。」穿著大衣的中年男子一看到醫生的出現，就脫帽向他紳士地行了禮，說話語氣非常恭敬。
醫生只是滿臉疑惑地看著對方，就算是臨時想看診的病人，但是一大清早的，離去診所開門的時段還有一大段時間。
「不記得了嗎？以前曾被先生救回一命。」中年男子只是微笑地說道，絲毫不在意醫生表露的微微不悅。
醫生看著這張臉，開始在腦海裡搜尋記憶，然後對上了兩者的相關性──那是他某次要去隔壁鎮義診的途中，意外救治過的病人。
還記得當時這個男人中的是槍傷，而且有兩處是在致命處，那時候可費了一番功夫才得以緊急處置而救回他一命。
看到醫生恍然大悟的表情，男子只是含蓄笑道：「想起來了嗎？沒錯，以前在鎮外的時候承蒙先生的關照，也不問原因就對這邊伸出援手，僅僅只是盡了醫生的本分呢！」
醫生搖了搖頭，直說自己只是無法拋下病人不管。
「那時也沒回報就擅自離開，真是抱歉。最近因為偶然才停留到這鎮上，所以今天是過來道謝的。」男子再次低下了頭，這讓面前的醫生有些不知所措。
（既然是為了回禮而前來，那麼至少先請他進來喝一杯茶再走。）
在醫生這麼想以後，男子突然說：「不必費心了，我不會在這裡停留很久。」
男子從懷裡拿出一張信封，然後說：「總之請收下這個……那時候身無分文，所以連治療費也沒有付呢。」
醫生拆開了信封，裡頭放著的是比治療費還多的錢。
醫生想退回一部分的費用時，男子婉拒地回道：「這是作為賠罪額外支付的，請不必客氣收下吧！」
了解原因以後，醫生也不再推遲而收下了費用，然後男子突然鬼鬼祟祟地說：「還有一個，我還帶來了一個東西，這裡不方便說，能讓我進來裡面嗎？」
醫生點了點頭表示同意，男子再次道謝說：「不愧是先生，真是好說話。」
男子進到屋內後，向門外招手喊了一聲：「喂！過來這裡。」
有個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接著希爾薇從門縫的死角走了出來。
男子搭著希爾薇的肩膀對醫生說：「最近有個資產家發生意外而亡故了，現在那些打著什麼遠親、工作上的親友之類的都爭相冒出來想瓜分財產。」
「我以前跟那位還算有點交情，所以也能收到一些東西。不過那些討人厭的傢伙已經把東西拿得差不多了……我能拿到的就剩下這個了。」
「現在我的身份是個小小商人，不論什麼都會賣，腦子想的就是該怎麼把東西賣出去。但是販賣人口或是做為肉體勞動之類的，卻一直找不到能接受這位小姑娘的買家，畢竟都已經傷痕累累的存在。」
「什麼販賣人口，難道你……」醫生不敢置信地看著男子，雖然在戰爭期間看過不少類似的狀況，可是現在已經是文明社會了，這件事情卻正在面前發生，他臉上的怒意藏匿不住，直瞪著男子。
但是男子則是輕鬆地回應：「我是個商人，如果賣不出去，讓她繼續吃白食讓我虧本也不是辦法，雖然還沒有真的決定，但作為最壞的打算，把她丟了應該是最適當的處置。」
「說什麼丟掉，你難道沒有良心嗎？她還是個孩子！」醫生衝著男子大吼，裝上義眼的右邊臉頰因為生氣而蜷縮在一起，看起來更加可怕。
從大衣的內側口袋拿出一包煙，男子取了一根放在嘴上點著，然後輕吐著煙圈，不疾不徐地慢慢說道：「我再怎麼有良心與同情心，面對虧本我也只能說抱歉，即使我也不認為丟棄她是個好主意。」
他看著醫生，聳肩說道：「為了談生意跟處理遺產的事而來到這小鎮時，想起了先生也在這個城鎮上而且還被救過一命。」
「……」醫生沉默不語，繼續聽著男子想繼續說什麼。
男子再抽了一口，視線從醫生燒傷的右側臉頰移開了，他說：「先生似乎和那時候一樣還是獨自生活，也許是我多管閒事，但我想一個人生活肯定覺得很寂寞。雖然很突然，但是能請你收下這傢伙嗎？」
（如果自己不收留這女孩，她的命運只會更悲慘吧！）
醫生環視了希爾薇身上的傷痕，完全能一目了然她過去在前任主人的時候，受到了何種非人的對待。
醫生最終點了頭，同意收留希爾薇的決定。
「這樣啊……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男子吁了一口氣，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男子把希爾薇推到醫生的面前，然後對他說：「她是個連親戚都沒有的奴隸，要讓她幫忙家事也行，但如果先生有特殊愛好把她當作某種玩物也不會有人有意見。要知道更多，就讓這傢伙直接告訴您吧！」
「那麼，我失陪了。又像那天受到你的幫助，真是非常感謝。」
男子離開了，車子啟動以後揚長離去。
因為無可奈何而收下希爾薇的醫生，現在正煩惱著要怎麼處理這個曾是奴隸的女孩，不知情的病人或朋友看到，可能真的會誤會他有特殊的癖好。
「我的名字是希爾薇，非常感謝您收留我。雖然做不了太粗重的工作，但如果是簡單的雜活我想還是能幫上忙的。」
希爾薇兩手交疊放在腿際，她畢恭畢敬地向醫生鞠躬道謝，然後繼續說：「之前的主人說過聽著悲鳴聲是最讓人享受的使用方法，還請手下留情，拜託了……」
「什麼享受悲鳴聲！？我才沒有那種嗜好！」醫生一聽到從女孩嘴裡講出不堪的字眼，面色尷尬地大聲說道。
「是，對不起，請主人原諒。」希爾薇似乎嚇到了，她跪在地上，將額頭緊貼在地上，低頭不敢直視醫生的眼睛。
（可憐的孩子，我並沒有對她生氣啊……看來是之前的主人對她太差了。）
醫生搖了搖頭，伸出手摸了摸希爾薇的頭。
「為什麼……要摸我？」希爾薇的身體發抖著，像隻受驚的白兔，愣愣地讓醫生擺佈，她謹記著──只要聽話就不會受到傷害。
醫生沒有說話，只是疼惜地想撫平少女的不安那樣，溫柔地撫摸著頭。
「那個……只是想摸頭嗎？就這樣？」希爾薇疑惑地看著醫生，但是依然沒做出任何開心或是喜悅的反應。
醫生繼續摸頭，絲毫不管希爾薇的疑惑。
「這麼做是什麼意思嗎？」希爾薇的身體止住了顫抖，但是嘴唇發出的聲音還有些緊張的情緒在。
他搖了搖頭，把手抽離然後對希爾薇說：「餓了吧？先來吃早餐吧！」
醫生才剛這麼講完，希爾薇已經站在餐桌前面了。
「餐點……明明沒有發出悲鳴聲，還是會給我飯吃嗎？」希爾薇搓弄著自己的手指，不敢直視醫生的眼睛。「如果主人覺得我很礙眼，我也可以蹲在地板上吃飯的……」
「不要再講那種話了，既然被我收留了就安心下來吧！」醫生讓希爾薇坐上了椅子，慈祥地說道。
希爾薇閉上了眼睛，緩緩地說道：「主人真是慈悲呢……非常感謝。」
（今天的餐點就做兩人份吧，反正不管一人或兩人份，花的功夫都差不多。）
自己一個人住習慣了，醫生花不了多久的時間，就麻利地端出義大利麵、生菜沙拉跟濃湯。對於兩個人的份量來說，有點太多，但這也是考慮希爾薇可能在前一個家沒有吃很好所以才特意準備的。
「……」希爾薇沉默地看著桌上豐盛的餐點，然後抬眼問了醫生，她說：「今天有客人要來嗎？那我去找個地方躲起來。」
（希爾薇看著桌上的餐點，似乎不認為是要給她吃的……）
「這是給妳吃的啊！」醫生和善地說著，他將希爾薇那一份遞在她面前。
「是給……我的餐點……嗎？」希爾薇坐立不安，喃喃自語地說：「之前的主人都只給麵包和水而已……」
希爾薇抬頭望了醫生一眼，惶恐不安地再詢問一次：「這個……可以吃掉嗎？」
醫生點了點頭，也幫她將濃湯給乘好了。
「那麼，我開動了。」希爾薇閉起眼睛，向醫生點頭致意，然後戰戰兢兢動起刀叉，相當不自在地用起早餐。她的表情很僵硬，看不出來她很享受這份餐點。
希爾薇用完早餐以後露出有點困惑的表情，她說：「那個……主人，這麼美味的飯我還是第一次吃到；也是第一次吃這麼飽，非常地──感謝您。」
雖然希爾薇看起來不像在說謊，但是她仍然對醫生還抱有著不安跟懷疑，似乎是因為與以往受到的待遇不同而困惑著。
希爾薇被醫生帶到樓上的房間待著，因為等等還有看診的時間，他怕這奴隸女孩的突然出現會讓病人之間傳出不必要的流言。
「這閣樓裡的書本妳都可以自由地看，但就是不要下樓，這麼委屈妳真是不好意思。」
醫生語帶歉意地對希爾薇說，女孩只是搖了搖頭，然後簡單地說：「我知道了，不會給主人造成任何麻煩。」
到了晚上，診所打烊以後，醫生走上樓到早晨幫希爾薇安排的書房找她。
「那個……主人，我該睡哪裡好呢？」希爾薇露出了倦意，但是語氣卻不失一開始的恭敬還有戰戰兢兢。
（這女孩的床啊……）
醫生思考了一下，突然想到了隔壁間有一間空房，然後喜孜孜地拉著希爾薇到那間房間。
潔白的棉質彈簧床，乾淨的被單跟枕頭，希爾薇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切，她面有難色地說道：「可以使用這房間嗎？我……就算是睡地板也沒關係。」
「我的診所在別的地方，這房間是為了臨時有急診病患過來時預備的空房間跟床，所以沒關係。」醫生笑著再次撫摸著希爾薇的頭髮。
女孩點了點頭，恭敬的語氣依然沒有改掉，她說：「那麼，我會滿懷感激地使用的。」然後她又像是想到了什麼，開始不安地說：「那個……主人？」
醫生疑惑對上希爾薇的視線，她說繼續說：「我會被怎麼樣嗎？難道會被做些非常痛苦；很恐怖的事情嗎？」
希爾薇懇切的眼神讓醫生發覺，這女孩是不是開始覺得在這個家能放鬆一點了呢？
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堅定地對希爾薇說：「才沒那種事呢，我是個醫生，對於虐待別人什麼的，完全沒有想過。」
希爾薇瞪大了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醫生，她的語氣顫抖，但還是像確認般地再次問道：「真……真的嗎？」
她避開了醫生的目光，撇過頭看向另一邊的牆壁，慢慢地說道：「我只要感到痛苦而發出悲鳴，之前的主人就會為此感到很高興……」
希爾薇抬頭，嬌小的身軀雖然披著破衣服；身上也全是傷痕，但是她的眼神依舊沒有恢復光澤，她看著醫生，然後說：「所以說，主人如果有什麼事是我能做的，我一定會去做。」
心裡的不安像氣球般越吹越大，希爾薇的語氣開始轉小，她說：「食物給少一點也沒關係，只求你手下留情……」
看來是醫生的回答還不足以讓她感到放心，她依舊不相信這邊的善意。
但是希爾薇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她啊了一聲，然後開始道歉：「對不起……這個……晚安，主人。」
夜已經深了，確認希爾薇已經入睡以後，醫生悄悄地關上了房間的燈光還有門，他背靠在門扉煩惱著……
（到底該怎麼做，那孩子才會願意向我敞開心扉呢？）
※※※
隔天早上，醫生依舊準備了兩人份的早餐，在用餐的過程中醫生向希爾薇說：「等下吃完早餐我幫妳處理一下傷口吧，手指跟腳趾頭都腫得很厲害，昨天我太忙所以疏忽了，不好意思。」
「已經不會那麼痛了……」希爾薇放下了刀叉，語氣孱弱說道。
「之前的主人都怎麼對待妳的？還有妳身上的傷疤……」或許是職業病使然，醫生無法忽視希爾薇身上那一道道清晰可見的燒燙傷，而且有幾處看起來是舊傷，似乎已經持續一段時間了。
「每天都會遭受鞭打，有時候也會用其他的方式來讓我痛苦。」希爾薇摸著自己身上的燙疤，她平靜得像是在說別人的事，她講道：「肌膚上的傷勢之前塗抹會灼傷皮膚的藥所受的傷，有時候主人也喜歡配合火燒來讓我更痛苦。」
她的語氣薄弱，卻又帶著一絲恐懼的情緒最後總結地說：「實在是…不太想去回憶。」
醫生不忍心再聽下去，他從餐桌上站起來，撫摸著希爾薇的頭，不發一語。
希爾薇又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她問道：「這麼做是什麼意思呢？」
醫生繼續摸頭，她再問：「很享受摸頭的觸感嗎？」
醫生還是不回答她的問題，於是她又再問：「完全……搞不懂……」
這樣的狀況持續到了第五天，醫生對於希爾薇講述自己的經歷都只有給予摸頭安慰著，她的傷口也因為每天的清理護理，已經好了大半。
「那個……主人？沒有我能幫忙的事情嗎？」
在用完早餐以後，醫生在自己房間換衣服的途中，聽到了希爾薇微弱的聲音，她表情顯露不安地站在門口。
「在主人家中，有什麼可以給予我這奴隸去做的呢？」
希爾薇翻弄手指，焦躁不安的模樣看起來似乎很害怕幫不上忙而被拋棄，所以可能為此覺得不安和恐懼。
醫生看著她這樣，決定吩咐給她一些比較輕鬆簡單的家事，讓希爾薇能夠真正感到放心，於是對她說：「那就幫忙洗一下碗盤跟打掃吧！」
希爾薇的眼神回復了一些生氣，她閉上眼睛低著頭恭敬地說道：「洗碗跟打掃嗎？我知道了，我會盡力去做。」
或許是找到自己能做的事情，希爾薇之後開始都會主動幫忙家事，這讓醫生也為此感到輕鬆許多。
然後到了第八天早上，一出房間的醫生看見希爾薇從窗戶眺望著外頭的景色。
「怎麼了嗎？」醫生問了希爾薇，但是對方只是搖了搖頭。
「早安，醫生今天沒有工作嗎？」
「難得休假一天，所以想出門購物。」
「沒有工作……所以想趁著上午出門購物嗎……」希爾薇的語氣有點遲疑，但是最後還是咬著嘴唇，低頭向醫生說道：「我知道了，請您慢走。」
看到希爾薇有些期待卻轉為失落的臉，醫生突然想到一件事……
（說起來，自從希爾薇來到這裡，一次都沒有出過門。）
「妳跟我一起出門吧！」
醫生爽朗的邀請讓希爾薇驚訝了一下，她忍不住欸了一聲，然後說：「我也一起去嗎？」
「……」
「我知道了。」希爾薇向醫生點頭行禮，繼續說：「雖然搬不了多重的東西，但我會一起去的。」
※※※
希爾薇默默地跟在醫生後頭，雖然她看起來很安靜，但是好奇的雙眼仍不斷在各個攤位間來回游移著，她的反應看起來像是沒來過大街上。
走了一會兒，希爾薇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嗎？」
醫生問道，但是希爾薇慌張地說：「啊，對不起，什麼都沒有。」
鼻子聞到一股香甜的氣味，醫生將頭轉向一旁的咖啡廳。
（似乎是被咖啡廳的食物吸引了啊……雖然有點早，但還是先吃午餐吧！）
醫生拉著希爾薇走進了咖啡廳，但她似乎是第一次進到這個地方，展現的反應就跟當初第一次見面那般拘謹。雖然平常也是如此，但現在更為嚴重。
「要在這裡吃午餐嗎？」
她不安地問了醫生，但是對方沒有回答，只是替希爾薇拉了一張椅子請她坐下。
女服務生拿了菜單過來，但是當她一看到醫生右臉的燙疤跟慘白的義眼時，手上的菜單被嚇倒掉了下來，發出了極大的聲響。
「對、對不起……」女服務生慌慌張張地向醫生道歉，然而他卻不在意，而且還幫對方撿起了菜單然後說道：「對不起，嚇到妳了，沒事吧？」
「沒、沒事，我真的對客人您很不好意思。」
「沒關係，我想點三明治。」醫生指著菜單上的餐點，然後看到了希爾薇將目光注視在隔壁桌的鬆餅上。
他對女服務生說：「再加個鬆餅，另外還要兩杯咖啡。」
服務生走了以後，希爾薇看著醫生的傷疤，她問：「主人臉上的傷也是因為燙傷嗎？」
醫生苦笑地說：「是啊！看起來很可怕對吧？但是我已經習慣了呢，畢竟這就是戰爭的殘酷。」
希爾薇搖搖頭，仍沒出聲表示自己的意見，或許她自己不確定說出來的答案會不會惹主人不開心，會不會讓自己至今為止的待遇全部化為烏有。
一段時間後，訂的餐點送到了餐桌上。
「啊！這個是……給我的？」希爾薇盯著鬆餅，遲遲不敢動刀叉。
醫生笑著說：「我剛剛看妳對鬆餅很有興趣，所以自作主張幫妳點了，妳沒吃過嗎？」
希爾薇給出的反應是慌慌張張的，她不知所措地說：「欸？是的，我沒吃過……」她抬眼望著醫生，再次詢問道：「可以……吃嗎？」
得到醫生的點頭默許，希爾薇這才放心地說：「那麼，我開動了。」
她使用刀叉的熟練度已經比一開始教她的時候好多了，希爾薇將鬆餅放入口中。「軟綿綿的……好甜。」她捧住自己的臉頰，對於這次的體驗感到意外和興奮。
與平常小心翼翼的希爾薇不同，她現在一口接著一口開始把鬆餅送入嘴裡，甜蜜的午餐似乎讓她的心情變得愉悅。
「多謝招待。」用完午餐以後，希爾薇不自覺地露出幸福的表情向著醫生道謝：「非常美味……非常感謝。」她第一次露出了有些放鬆的表情，本人也注意到了而慌慌張張地收回表情。
吃完了午餐以後，醫生帶著希爾薇再買完一些日用品後就準備回家了。
在歸途中，醫生對著她說：「真開心啊，以後我出門的時候妳要一起出來嗎？」
希爾薇似乎被醫生的問題給弄糊塗了，她疑惑地回道：「欸？我……還能再出來嗎？」她的語氣中似乎還有很多不確定性。
「為什麼不行？下次出來再帶妳買衣服好了，今天買完東西手頭有點吃緊，不好意思啊！」
醫生笑著向希爾薇道歉，但是對方則是搖了搖頭說：「我穿什麼都可以，身為一個奴隸不可以要求太多……」
聽到了希爾薇的回答，醫生則是嘆氣地在內心對自己說──
（看來這孩子，還沒有把自己的心扉全部打開啊……真傷腦筋。）
停下了腳步，雖然意識到自己是個救人無數的外科醫生，但是想要醫治已經破損不堪的心病，果然還是沒有那麼容易，還是必須要經過一段時間慢慢療癒才行。
醫生雖然覺得自己做的這些可能都是白費力氣，但是當他決定收留希爾薇的時候，就已經決定要好好照顧這個孩子了。
在那場戰爭中他已經只剩孤身一人了，家人、朋友全都死於戰火之中，或許在自己的心中，他早已把希爾薇當成自己的家人了……
創作內容
希爾薇的奴隸生活-後日談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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