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雨馨是那種被激怒肯定會動手的兇暴女孩兒,卻沒料想到她的這一巴掌竟然如此紮實,鄭自御被這一下掌摑得頓時視線發青。
甩了甩腦袋,讓視線重新恢復,鄭自御嘴角滲血,白牙染了一絲鮮紅:「幹,不得不稱讚妳,妳這娘們出手竟然比那幾個東日幫打手還重!」
「過癮?再來嗎?」劉雨馨的聲音透出了魔人的頻率,一字一句彷彿將人的意識拖進那種聲調的深淵般。
劉雨馨的怒火開始延燒,身體一部份的琉璃竟然在劉雨馨的腦海裡不停裊繞著一個念頭──打死他。
然而這個念頭的另一面,劉雨馨仍然相當掛心江詠詠,為此,必須留鄭自御活口。
「哼。」鄭自御收起了邪佞態度,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沫,舌頭舔著口腔內側的傷口,正色道:「劉雨馨,麻煩妳控制一下自己,要是魔化得太徹底,別怪我把妳就地正法。」
「有沈老師的魔道咒貼住你的雙手,你還能打誑語,真的不簡單耶你。」劉雨馨左手將自己旁分的瀏海往上一梳,額前噴出兩道赤焰色的魔氣,魔氣形成具體的赤焰火,劉雨馨宛如一個惡魔的形象。
劉雨馨突然的變化讓鄭自御稍感威脅,鄭自御雙手腕上的黃色符祿陡然迅速擺動,發出紙片搖曳拍打的尖銳聲響,彷彿一股氣場正從鄭自御的手腕處發出,欲將符祿掙脫開來。
房間內爆出一陣旋風,紅色與黑色相間的靜電從鄭自御手腕上發出,運起深厚的內息,試圖將魔道咒掙開,這是鄭自御的計畫。
不料這房內的燈光忽明忽滅,頭上的水晶燈散出的鵝黃燈光瞬間黯淡下來,有如外面的天空變得暮黃一般。
暮黃與黑暗之中,劉雨馨的眼睛發著隱隱紅光,以魔眼死瞪著鄭自御;鄭自御咬著牙,以銳利的眼神反瞪著劉雨馨,但是魔道咒貼得實在太緊,緊縛力加上沈光華的咒力,使得鄭自御一時半刻無法掙脫……
看著逐漸黯淡的房間,此時鄭自御了解到,原來一個空間內的魔氣過高時,光源的之類的能量會被扭曲……拿這間三十坪左右大的房間內來說,劉雨馨所蘊含的魔氣起碼佔了二十多坪。而且,魔道咒雖是封住鄭自御體內的「水流夢」,但不至於將鄭自御的內息完全封死,理應有辦法瞬間用內力掙脫才是,但是劉雨馨開始魔化之後,鄭自御的雙手內力卻突然失去了準心似的,難不成身上的內息也如光線一樣被魔氣干擾?
房間的門突然被一群人打開,沈光華領著一大群幫眾下來看個究竟。
黑衣人一群拿著槍械與電擊槍衝向鄭自御。
鄭自御嘖了一聲大罵:「白痴喔!先處理這發瘋的丫頭啦!」
發瘋的丫頭……瘋丫頭?
瘋丫頭,三個字立刻如寧靜午後的風鈴般,傳入了劉雨馨的心窩,劉雨馨雙眸回歸原本,房間內的色調又恢復成鵝黃的燈光照明……
沈光華衝到劉雨馨身旁,將其左手掌攤開,用一隻小楷毛筆在劉雨馨的掌心上寫畫了一道符文,喃喃念咒後,在劉雨馨的五指尖上用同一枝小楷毛筆尖,刺傷了五個小孔,頓時赤焰色的螢光血液從指尖汩汩流出……
劉雨馨被刺得發痛,往下看見左手指尖被刺傷放血的模樣,突然一幕幕以前發生過的熟悉畫面湧上回憶,放血的這一幕,劉雨馨曾經看過顏虹使用這招救了差點入魔的唐湘琳……
「沈老師……」劉雨馨詫異地看著沈光華,扶著自己額頭困窘說:「我好像有點控制不住自己……」
「只放了半兩血……」沈光華看著地上赤紅色的血跡,有些意外地說:「竟然這樣就能抑制住妳體內的魔性,不錯,不錯,但是到底為何妳不能繼承東道一方……」沈光華如此說道,似乎有惋惜的語氣。
劉雨馨凝視著地上那一灘自己流出來的赤紅螢光血液,忽然兩張黃符飄落在血泊上,染成了赤紅色。
鄭自御掙脫了!雙臂一緊,硬生生地把鐵鍊扯斷!
沈光華將劉雨馨拽離鄭自御數公尺。鄭自御身旁圍繞著數十名拿著電擊棒跟手槍的黑衣人。
見沈光華一手必須帶著劉雨馨,預測接下來將有幾秒鐘的空檔,只要沈光華不能發出煩人的魔道咒,那麼鄭自御將是這個房間內最強的人!
鄭自御單掌一翻,旁邊水缸竄出一條蟒蛇狀的水柱,張口露出水形獠牙,將數十名黑衣人撞倒、纏繞,鄭自御往前走去,拾起地上的電擊棒,打開電源後扔進水缸之中,電得十幾個黑衣人渾身發麻。
沈光華眼皮一跳,額頭上露出一條青筋,將劉雨馨放開,並吩咐道:「阿馨!快躲開!去樓上!」
「可是!」劉雨馨覺得這時候把沈光華留在這與鄭自御對峙並不妥,並不是懷疑沈光華的實力,而是鄭自御根本像個無法拴住的猛獸,且具有隨時可殺人的覺悟……
劉雨馨看回沈光華那烏黑的嘴邊鬍渣,反向思考了一陣。雖然鄭自御很可怕,但是沈光華不也是一個大幫派的老大?自己根本多慮了……
「好啊,老頭子!我們再打一場!」鄭自御見沈光華準備拿出真本事,心頭大悅,攤開雙臂,左腳往前一踏,擺出武術姿勢。
倏忽,一道綠光從腳下升起,嚇得鄭自御後空翻了一圈,落地後仍退開了好幾步。
卻是竹綠早已變身成壁虎的身體,跟著劉雨馨進入這間地下房內。一道輕煙裊繞,綠色妖氣繞成一個小女孩的身形,竹綠穿著原先那套白色連身洋裝現形!
竹綠雙掌運起妖氣,帶著衝擊氣勁跑向鄭自御!
鄭自御不解地往後三步,竹綠生澀的攻擊模式讓鄭自御感到一陣無聊,但竹綠手上的綠色妖氣卻讓鄭自御不敢大意,畢竟在現世要能與妖怪交手的機會真的不多。
一掌接著一掌地朝鄭自御轟過來,鄭自御只用巧勁與截拳就把竹綠兩三下攻防卸開,打著打著,兩人接近了水缸邊。
鄭自御運起水術,又是一條水蛇從水缸中竄出!充滿電流的水蛇一口對著竹綠咬去!
竹綠伏身,迴旋閃過水蛇的接觸,順勢一技迴旋踢擊將水缸踢破!孰料,陶製的水缸碎片被竹綠的妖氣控制,一片片飛向鄭自御!
「這是?地術!怎麼妳也會?」鄭自御猛然一驚,這種妖族才能精通的術法,鄭自御只有在顏虹那種修練千年的狐妖看過,沒想到竹慮這種小妖竟也可習得。往水缸那一看,電擊棒已經被竹綠用水缸碎片丟到遠處,電流盡失。
得知竹綠的新本事,鄭自御突然覺得這場戰鬥的變數有些浮動,多了竹綠這名小妖的幫助,再加上沈光華那老傢伙,真要動起手來可不好辦。
鄭自御雙手一攤,將頭髮向後一撥:「沈光華,今天有人攪局,改天再跟你分個勝負。另外,我有事情要問你。」
沈光華掃了下巴的鬍渣,隨手抽了張木頭椅坐下,在劉雨馨認為老大似乎有意跟鄭自御良性溝通時,沈光華瞬間手中憑空變出了兩張黃符,他不發一語,自個兒安安靜靜地用小楷毛筆的紅色顏料寫畫。
須臾,沈光華將兩張符紙交到劉雨馨手上:「阿馨,去把你那不懂禮貌『朋友』雙手腕貼起來,貼好我再聽他說。」
這話雖然沈光華說給劉雨馨聽,但他特地說得挺大聲,讓鄭自御也能清楚聽見,鄭自御看著那發著一絲內息的兩張黃符,當然知道那是剛才用來封印住自己仙法的符咒……
劉雨馨拿著符紙,往前走去,途中被竹綠擋下來,竹綠先是瞪了鄭自御一眼,隨後對著劉雨馨說:「雨馨,我來就好,那傢伙很變態!」
「欸欸欸!你們一個個都當作我耳聾喔!」鄭自御不滿道。
「哼!」竹綠嗤了聲。
劉雨馨輕輕撫了竹綠的臉龐,遂往鄭自御走去,將雙符拿到鄭自御面前晃了晃:「自己貼!然後有什麼話要問快問。」
對鄭自御而言,這兩張符就像手銬般,但現在的狀況不適合胡鬧下去,而且還有正經事要辦。想了想,鄭自御瞪了劉雨馨一眼,粗魯地將黃符抽去,沒好氣地說:「好啦好啦!貼上了,可以聽我問話了嗎?沈老大?」
「說。」沈光華大氣地坐在木椅上,從容的神態跟坐姿好像在向鄭自御表態──這是我的地盤。
鄭自御見沈光華沒打算刁難自己,於是一改先前的血性,站挺身子,沉下嗓子與沈光華表態:「天安統希望東日幫把東道一方交出來,認為要免掉魔劫,必須借助東道一方的力量。」
劉雨馨一想到鄭自御跟這起綁架江詠詠事件可能有掛勾,心中沒有一秒不想賞給鄭自御一頓毒打……但是現在只能先聽鄭自御把話說完。
沈光華舉起手掌示意,要鄭自御的話先就此打住。江詠詠是江書洋的孫女,憑江老跟沈光華的友好,沈光華不可能對江詠詠置之不理;同時,鄭自御方才道出的這項「人質交換」的條件沈光華並不是沒料到,老謀深算的沈光華從年輕時便知曉「東道一方」的重要性,在江湖上肯定遭人覬覦。
「鄭先生你到底是站哪邊?藏鋒閣、白面堂?還是天安統?」沈光華捻著下頷的鬢鬚。
鄭自御眉頭一緊,覺得這根本無關緊要,翻了翻白眼,攤掌說:「這很重要?」
「倒也還好,攸關等等說完話之後要不要將你埋起來。」沈光華面不改色地說道。
劉雨馨與竹綠對視一眼,都替鄭自御捏了把冷汗,但也有點幸災樂禍的成分。
「好吧。」鄭自御深吁一口氣,望著沈光華的臉:「此趟是我自己的意思,我師尊沒有要我來找你。事實上,藏鋒閣對於天安統的做法非常不齒,但若我們不參加天安統的會議,恐怕會有些麻煩的『問題』。師尊的做法是希望藏鋒閣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沈光華這下聽明白了,遂接著鄭自御的話:「但是你認為不妥當,只好先採取行動,向我放消息,藉此促成這筆綁架交易,如此一來,你們藏鋒閣便能明哲保身,同時也能依照天安統天真的想法,把這場魔劫輕易地結束掉,我有說錯嗎?」
鄭自御眨眨眼,發出了「嗯……」的語調思考著,然後搖頭道:「你說對一半,我的確認為不妥當,但是我一點也不怕藏鋒閣可能遭遇到的『問題』,只不過……就這麼讓天安統坐享其成,這一點讓我很感冒,因為我不爽他們。我這一趟過來只是想看看沈老大你聽到他們的交易條件後會有什麼反應,因為我非常好奇,你是會為了兄弟的孫女把東道一方交出來呢?抑或是罔顧道義,放著一條無辜少女的命不管。」
劉雨馨乾瞪著鄭自御,已經在心裡頭默默地賞給鄭自御數十個巴掌了,這人都已經身陷險境了怎麼還講話不知分寸!他難道就這麼不怕死嗎?到底是在白痴幾點啊?原本還想替這長髮夭壽骨說兩句好話,現在根本不想理他!
「去啊!」
沈光華突然蹦出這句話,打斷了劉雨馨暗罵鄭自御的想法。
「去什麼?」鄭自御疑問道。
霎時一陣宏亮的笑聲彷彿震動著這間地下室,沈光華的內力從此看得出挺深厚,大笑之後還冒出了好幾聲咯格餘韻,一點也不像一個沉穩老大該有的神態,反而像個笑到久久不能自己的小夥子……;鄭自御臉上的表情卻垮了下來,因為他從未想過沈光華竟會是這種反應,鄭自御歪了頭說:「你笑屁?」
沈光華邊笑邊拍著膝蓋大腿,語帶笑意:「去啊!我根本沒把東道一方藏起來!說穿了,我們東日幫的江書洋、張東方,還有我,我們三老只不過是曾經瞥過東道一方真意的廟裡住持,你們這些傻子都被天安統唬了知道嗎!」
聽聞這個消息,第一時間以為沈光華是死鴨子嘴硬,硬編了個謊話搪塞;換了個角度想,沈光華剛才到現在依然笑得合不攏嘴……看來事情真如他所說?
鄭自御非常不滿沈光華的這一連串反應,面露不悅之色:「天安統唬我們這些小宗小派有何意義?」
劉雨馨搶過話說道。
「意義?讓你們想方設法群起圍剿東日幫,將這場魔劫怪罪於東日幫。」劉雨馨雙手抱胸,白了鄭自御一眼。
鄭自御頭低了下來,左思右想總覺得還是不對勁,雖然劉雨馨說的假設有三分道理,卻是有一部分疑點存在:「不對吧,天安統人多勢眾,雖然都是由各大派邦聯,但只要一聲令下,想把東日幫鬥倒應該不難,更別說他們擁有在台灣的強大魁儡『白面堂』。」
「小兄弟說的倒是不錯,因為單純的幫派衝突來解釋天安統的計策未免太過兒戲,要能解釋他們的骯髒目的也只有一個!仍然是『東道一方』!我相信天安統裡面應該有資歷夠深的長者,深知東道一方並非能說拿就拿的東西,否則他們直接派你們這些人來搶不就得了?怎麼還要拐彎抹角進行這樁綁架。」沈光華嘴角一揚,倏忽起身:「呿!我何必跟你這外人說這麼多,閒聊到此為止,你要說的就是這些吧?」
鄭自御還沒表態,劉雨馨便迎上沈光華焦急地說:「沈老師,可以告訴我東道一方在哪嗎?我真的很想救詠詠……」劉雨馨剛說完便覺得有些冒犯,畢竟東道一方仍是一件很重要的東西,怎能說拿就拿?但為了詠詠,只能硬著頭皮請教了……
「東道一方就在當時妳入魔極深的那個地方,陀羅庵。」沈光華說到一半,故意瞄了鄭自御一眼。
「臭老頭,你是故意讓我知道的?」鄭自御一眼就看出沈光華的城府。
「因為讓你知道也無妨,根本『帶不走』。」沈光華拍了拍微染了剛才戰鬥沙塵的白色道服下襬,轉對劉雨馨說道:「阿馨,妳也別太擔心了,我認為妳是太小看江老嘍!我們東日幫的三老都是見過東道一方真義的人,雖然沒辦法成仙,卻也都身懷絕技,沒那麼容易栽在別人手裡。」
說完,沈光華忽然心神一凝,右手劍指一出,手冒紅光。卻是鄭自御突然想衝向沈光華,但是雙手被沈光華的黃符的魔光硬生生封印住,被憑空鎖在一個定點,動彈不得。
「成仙?為什麼看過東道一方可以成仙?這是真的嗎?」鄭自御一聽見成仙一詞,整個人像是失去理智般的掙扎,甚至想衝向沈光華。
見到鄭自御這模樣的劉雨馨稍微驚訝了半晌,這是第一次看見鄭自御如此失態,另外看見鄭自御這激動狀,劉雨馨反射性地趕緊把竹綠攬進懷裡。
「鄭小兄弟,東道一方之於成仙之法,早已不是秘密,你那所謂的『師尊』從未向你提過,是嗎?」沈光華感覺已經掌握了鄭自御這人的心之所向,便將魔道咒解開,鄭自御雙手腕上的黃符就這麼被赤紅色火光自體燃燒,化成一道灰燼消失了。沈光華晃晃腦袋說:「也不能怪你們師尊,反正你們藏鋒閣本來就是『正道』,怎可能向弟子們透漏我們這些魔道的偏門。再者……你方才在別墅外已經報上你驚人的道號,是『水流夢』對吧?向你坦白說吧,我絕對可以用魔道將你狙殺,而且輕而易舉,但是我不想一個傳說殞落在我手裡,所以今天我一定會放你走,這我能向你保證,再見了。」
沈光華轉身離去之際,從胸口的側扣拎出一張紙條,交在了劉雨馨手上:「這是江老那邊回報的精確地址,若妳真要去,在這。」沈光華將紙條塞進劉雨馨手裡,並在劉雨馨手掌上輕拍兩下,示意保重。
「沈老師,謝謝……另外我母親的事情,之後再麻煩你告訴我詳細情形。」劉雨馨非常感念沈光華到目前為止對於自己的幫助……
沈光華將這一票被鄭自御電假的黑衣人撤離地下室,徒留劉雨馨與鄭自御、竹綠三人。
忽然一陣焦味與燃燒的細小聲響,劉雨馨突然注意到左側角落有一個木箱,扣鎖之處貼著一張黃符頓時燒成灰燼,劉雨馨走向木箱將之打開,鄭自御的木刀就在裡頭。
劉雨馨望了若有所思的鄭自御,便替他把木刀拿出來,走到鄭自御面前,沒好氣的把木刀在他面前晃呀晃:「拿去啊!我老大說要放你啦。」
但鄭自御似乎仍沉浸在方才沈光華所給他的情報線索裡,對於成仙之法一事相當在意,這一點劉雨馨從鄭自御剛才激動的樣貌有深刻體會。
鄭自御愣了愣,才接過木刀,瞧見一旁的黑色棉質衫,似乎是東日幫打手的道服,他隨手就抓過去,將黑衫罩上。劉雨馨在一旁瞪眼道:「沒禮貌,別人的東西隨便拿去穿喔?」
「乾妳屁事。」鄭自御冷哼一聲。
劉雨馨雖然是被罵,但是突然覺得鄭自御的身材挺好看,不得不在心裡暗自稱讚他結實的腹肌有些養眼……現在套上黑衫讓劉雨馨有些惋惜。
「欸,鄭自御,能拜託你一件事情嗎?」劉雨馨突然說道。
竹綠一聽見劉雨馨這麼說話,便跳了起來!連續彈跳了兩三下,與劉雨馨視線齊平,皺著眉頭:「雨馨!不要啦!你想要這恐怖的傢伙帶你去台南?」
鄭自御瞧了說話的竹綠一眼,視線挪回劉雨馨身上:「沒空。」然後將木刀抽出鞘,端詳了木刀是否完好如初,才又收入鞘,拉著背帶繞上身子。
劉雨馨在心裡頭掙扎著……該繼續向鄭自御請求嗎?媽的,為什麼偏偏他武功要這麼高強,現在能求的也只有他一個,劉雨馨暗自發誓不能再這麼依靠他人了,這件事情結束後……決定拜沈光華為師,因為劉雨馨隱隱覺得沈光華所施展的「魔道」與自己魔氣根本是天作之合……而且看似沒有任何副作用。
劉雨馨頓了頓才又開口說:「拜託啦。」雖然已是低聲下氣,雙眼卻不敢看鄭自御,劉雨馨也不曉得自己為何這麼不敢與鄭自御對視,說不定是怕他拒絕……
這個空間沉默了好幾秒。
鄭自御忽然走向劉雨馨,一把扯住劉雨馨的外套領口將她扯過來面前,由於實在太過突然,竹綠愣了一秒才將妖氣準備運出,但是鄭自御右手握上背後的木刀,水流夢之力將地上的水珠凌空挑起,瞬間就把竹綠架開,推到牆壁封住。不論竹綠在怎麼掙扎都沒用,而且有幾個水珠緊緊壓在竹綠的身體筋絡各處,一時之間竟然使不上力……
「拜託我幹嘛?帶妳去台南?」鄭自御表情不再是吊兒啷噹,轉趨冷漠、冷酷。
「對。」說不怕一定是騙人的,劉雨馨面露懼色,因為鄭自御真的很有可能一刀把自己『收拾』掉……
「我有什麼好處?」鄭自御將之視為一筆毫無益處的交易,手鬆開劉雨馨的領口;也將竹綠那端的水珠收回木刀之中:「我得到的情報已經夠多了,根本不需要妳。而且我不喜歡答應別人事情。」
「為什麼不喜歡答應別人事情?」劉雨馨整理著領口,瞪著鄭自御。
鄭自御被如此一問,眼神焦距頓時放空了兩秒,像是回想起一段往事般,然後憤怒地罵:「妳真的很愛多管閒事!那個什麼江詠詠妳也要管,我的事妳也要問!」
劉雨馨可不是被罵不回嘴,被打不還手的女孩,一個反手賞了鄭自御一巴掌!含著一口怒意說:「好!我多管閒事!你的事情我的確沒啥好問的,我自己笨!可是江詠詠是我的好朋友!你他媽再說我多管閒事試試看啊!」
「多!管!閒!事!」鄭自御一字一句慢慢地道出。
劉雨馨瞬間掏出早已經準備好的亞能飛彈手槍,一槍轟在鄭自御的胸腹!爆出一陣比巨爪魔還要巨大兩三倍的爆震!鄭自御整個人迴旋飛出!撞破了地下室的落地窗,卡在另外一間停車場的水泥牆內。
竹綠瞠目結舌,突然覺得生氣的劉雨馨超可怕的,輕輕喚道:「雨馨?」
劉雨馨把劉海一撥,沒理會竹綠的叫喚,手拉了槍膛,又是上膛一發子彈!提著手槍往鄭自御的方向走過去,踩在碎落一地的水泥石塊上,跳上癱在水泥中的鄭自御身上:「喘氣啊!說話啊!再說一次!」
鄭自御嘴角冒血泡,爆震程度已經讓鄭自御意識模糊了,連劉雨馨說的這一串話都聽不清楚……
沈光華又帶了一大票人下來地下室!這一次整個幫派的人都擠進了地下室一看究竟,包括張東方、蔡秀月,以及陳勝龍,結果竟然是劉雨馨拿著一把玩具槍指著鄭自御……這一幕讓大夥面面相覷,怎麼會是劉雨馨占了上風?
「阿馨!怎麼回事?」張東方詫異道。
劉雨馨怒氣未消,惡狠狠地看著癱倒的鄭自御,然後對沈光華說:「沈老師,對不起……我把牆壁砸破一個洞……」劉雨馨看鄭自御還有一絲氣息……這才恢復了理智,對著大夥說:「抱歉,可不可以幫他療傷一下。我好像出手太重了。」
沈光華臉色凝重地對手下揮揮手,幾個黑衣人才趕快上前把鄭自御從洞口扶了出來,放在一張桌子上,沈光華扶著鄭自御的頸動脈查探:「幸好他底子很深,但是不趕快運氣調息,應該馬上會死。」沈光華突然瞪了劉雨馨一眼:「妳搞啥!出手這麼重!」
劉雨馨吐吐舌,縮了肩膀說:「可是沈老師你剛才不也威脅他說要把他埋起來……」
「我是嚇唬他的!妳!……算了!先救人!」沈光華立刻用內力替鄭自御施術灌息。
*
這裡是中南仙境的南面,一叢到處都是木頭矮房舍的社區。
天還未亮,顏彩偕同周宗翰兩人走在社區的街道上,看著熙來攘往的『鬼魂』。
鬼魂們的樣貌各有不同,各色人種,各式各樣的服裝,甚至有跨越年代的古裝穿著,唯一相同的是,這些鬼魂都是呈現半透明的形體。
通常是對前世仍有留戀的鬼魂才會長期居住於此,因為若沒有留戀,早已前往另一側的『紫星大橋』投胎轉世,繼續在世間輪迴。
鬼魂們在這個地方僅有一天時間的記憶,過了子時,這一天所有的記憶都將回歸到他們死亡的那一天,重新開始適應這個給予他們留戀空間的地點……
因此,在天仙觀修行的「仙靈」每天早晨都會派人前往此地,功能在於安撫某些情緒無法控制的鬼魂,並詳細告知這邊的注意事項、規矩,以及輔導其盡快投胎,協助辦理投胎手續等的各種雜事。
事實上,鬼魂們在此地早有了自己的潛規則,據某些鬼魂說,他們有個祠堂,裡面記載著所有「規矩」,包括投胎事項,並且建議欲在此地久待的鬼魂們每天寫日記,記下每天發生的事情、在此認識的朋友,雖然效果相當有限,但仍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正因為有這種潛規則,仙靈們大多可以在此垂拱而治,不太需要插手。
凡事都有例外,有些『剛死』的鬼魂無法習慣這裡的規矩,加上可能生前的死法太過悽慘,到了這裡仍然心有餘悸,常常與其他鬼魂發生爭執或是肢體衝突,通常鬼魂們會互相幫助勸導,但畢竟大家隔了一天之後的記憶都會抹去,要能瞬間搞清狀況的鬼魂實在罕見,這時候便需要仙靈們「出手」,運用武力把該鬼魂鎮壓。
所幸這裡的鬼魂們通常都是「善類」,出了狀況大多數都能用口頭勸導,真要出手的狀況並不多;但換了個思路,周宗翰到現在還不知道所謂的「惡人」鬼魂究竟在何處,只知道如果真有收藏「惡人鬼魂」的地方,肯定很像地獄……
有一個中年男子的鬼魂拿著一本手札,看著周宗翰與顏彩兩人,便向兩人走去,男子看著手札,然後又瞧了顏彩兩眼,帶有疑惑與困惑的神情問:「妳是顏彩小姐嗎?」
顏彩捲著鬢旁的長髮辮子笑說:「老吳!對我是顏彩啊!你的筆記本裡面有我吧?你好!」
然後接二連三有男有女的鬼魂都向顏彩迎了過來,顏彩太有特色的花瓣服裝與甜美可愛簡直如仙女下凡般的臉蛋在這裡非常受歡迎,周宗翰初步估計,大約有三分之一的鬼魂筆記本都有關於顏彩的描述,不曉得他們有沒有把顏彩刁蠻的個性寫進去,想到這裡,周宗翰突然摀著嘴偷笑。
「混蛋!你笑屁喔!你在心裡偷說我壞話喔!」顏彩沒好氣地白了周宗翰一眼。
周宗翰微微一愣,顏彩怎麼知道我在偷說她壞話。周宗翰不負責任地聳聳肩笑著。
忽然間,周宗翰仙體的敏銳聽覺感覺到城市的其中一個角落有些騷動,嘖了聲:「顏彩,有地方出了狀況,這裡交給妳了,好嗎?」
顏彩歪了頭,隨後理解地頷首:「喔喔!快去吧!」
周宗翰兩眼一凝,一張白符乍現,一道旋風帶著穿白袍的周宗翰往天空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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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鄭自御反過來像是被天安統擺了一道
鄭自御表示非常不爽!
至於為何在天安統那邊會不爽,我還在考慮要不要寫出來,但也可以不用交代吧,鄭自御這種人怎可能跟那種有組織的大派相處融洽
劉雨馨生氣起來是個無法收拾的女孩兒,誰都別想惹劉雨馨wwww
太妹耶!當劉雨馨紙糊的?
我個人很喜歡紫星大橋那邊鬼魂的生活模式
我有考慮到很多,畢竟人死後若能一直持續著記憶,一直幸福地生活,那誰還想活著?
也是因此,對鬼魂來說,現世的點點滴滴一切都變得非常有意義,更加懷念生前的世界了
當然這是對善良的人
惡人呢?以後再說吧wwww
稍微鋪了一下wwww
在這邊跟大家分享一下很久以前聽到的話,好像是火影吧?
「活著一定是一件沒有意義的事情,但是活著,能讓我們看到很多很有趣的事情!」
這是大蛇丸對著君麻呂說話。
對了,君麻呂是我最愛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