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戴勛洋來說,只要是國定假日、寒暑假,這些大家一聽就會振奮不已的詞語,他卻感到很痛苦,他情願去學校看訓育組長的怒顏;聽導師的碎念;笑同學的蠢事,甚至是面對討厭的考試,他也不要待在家面對可怕的靜默。
越是歡樂的節日,就越顯得他的孤獨與寂寥。
當大家在吃團圓飯,戴勛洋卻盯著電腦玩遊戲,線上還有許多玩家,這讓他看起來沒有那麼可憐。
戴盛希沒有回家,身為兒子的他已經習以為常了,即便父親整整一個禮拜不見人影,他也不會想撥通電話給父親。他們有血緣關係、是父子,卻已形同陌路。
寒假結束,戴勛洋精神奕奕地騎著腳踏車來到學校,在開學的這一天,大概只有他這麼地有朝氣,他一掃陰霾,面龐堆滿笑臉,十分地有活力。
「真是的,放假就愁眉苦臉;收假就一臉開心……」王熒凱看著攬著他肩膀的戴勛洋。
「放假很無聊啊,尤其是寒假。」
王熒凱知道戴勛洋家的情形,所以放假沒事,只要戴勛洋找他,他都會答應,即便都只是打打球或到處瞎晃。
兩人一同走進教室,已經有一大半的同學都來了,教室裡鬧哄哄的,所有人的聲音混雜在一起,直到上課鐘聲響起,打斷了這喧擾吵鬧,不久,女導師帶著點名簿走進教室。
導師仍是一副受人注目的打扮,一頭捲髮披落於胸前,耳環藏在髮間發亮,修身長褲顯出她的長腿,適當的妝容襯出她的天生麗質,果然不愧於國中部最美麗老師的稱號。
「開學第一天,你們還是要聽我嘮叨一下。」她放下點名簿,環視底下的同學,續道:「還記得一年級時,我跟你們說過的嗎?」
「一年級是天堂;二年級是人間;三年級是地獄。」她的瓜子臉上沒什麼表情,語氣也相當嚴肅。「你們只剩下暑假可以玩,但嚴格來說,你們連暑假也沒有。」
有些人的表情凝重起來,因為他們都知道老師在說什麼,升上三年級後,他們就要面臨人生的第一次大考。
「我知道很多人想直升本校的高中部,但今年學校決定,國中部直升的學生,考試成績與對外公佈的最低錄取成績相同,所以已經沒有給你們任何優待了。」
戴勛洋下意識地看向孫霓,沒想到她的消息是真的,但他沒在擔心,因為父親根本沒在關心他,而他也不在意自己的成績,考再爛也有學校可唸,所以當老師在說話時,戴勛洋完全置身事外,托著下巴發愣。
老師在早自修結束前的十分鐘了結話題,鐘響後全班忽然吵鬧起來,因為待會就要上第一節課了,所以往常早自修的下課時間,大家不是在位子上跟人閒聊,就是在吃早餐,但戴勛洋完全沒有意識到這樣的變化,直到吃午餐時,他滿臉疑惑地看著站在他桌旁的孫霓。
「幹嘛?」他嘴裡還有食物,說話時有些含糊。
孫霓睨著他,將手上的便條紙貼在桌上,說:「這是我們訂的溫書時間,從明天開始。」
「什麼?」戴勛洋皺起濃眉,困惑地看了桌上的黃色便條紙,上頭寫著──
一、三、五放學後圖書館集合,八點結束。後段班目標:及格。
孫霓指著後段、還用螢光筆畫上的句子,說:「這是給你的目標。」
「什麼東西?」
完全不懂孫霓在說什麼的戴勛洋失去耐性,他一頭霧水,但孫霓話一說完就離開了,並沒有回答他。
一旁的王熒凱看他疑惑又慌張的模樣,便問:「你早自修是不是沒在聽老師說話?」
「她說什麼了嗎?」
聞言,王熒凱嘆了口氣。「讀書小組,提升大家的讀書效率,養成唸書的習慣,老師早上都分好組了。」
戴勛洋看著王熒凱指了正跟朋友談笑的孫霓、坐在靠窗位子的牙套男同學,以及一個主人不在的座位。
「我只記得你跟這些人一組,還有一個我忘了。」他吃著湯裡的玉米。
「那個位子坐誰?」戴勛洋望著空位。
「周子汎啦。」
「喔,勾小指啊。」他脫口而出。
王熒凱一愣。「勾小指?」
「沒事。」他搖搖頭。
戴勛洋趁朋友沒注意時,偷偷地笑了。抓到周子汎的把柄,這讓他心情愉快了好久,現在一想到又不禁開心起來。
「說到周子汎,結果他成績根本很普通……」王熒凱一邊收拾自己的餐盒,一邊碎唸道:「啊,說到成績,我要是考爛了肯定會被我媽打死。」
戴勛洋心不在焉地隨意回了一句──
「到時候我再幫你打113啦。」
王熒凱瞧了他一眼,視線落在他的右下臂,在戴勛洋端起湯碗喝湯時,他看到那約三、四公分的傷疤。
他用如蚊聲般的音量說:「需要撥113通報的應該是你才對。」
待續。
每週五、日更新。
如果更新日沒有動靜的話,就是停更一天(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