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吉先生?」
玖夜不自覺地擺出關心至極的神情自椅子上站起身,伸手迎接踏著沉重腳步進門的男人。不過首先跳上玖夜雙臂的卻是原本跟在男人後頭,樣子和其主人有著天壤之別的大茄子。
「是嘎嘎啊。」玖夜輕拍茄子頭上柔軟的萼部,和善親切的觸感讓茄子有種遇見另外一個主人的錯覺,牠抬臉蹭上惡魔掌心,似乎一下子便喜歡上了對此人的撒嬌。但玖夜微笑之餘仍是沒忘朋友那張不曾對自己漠然的臉,「你怎麼了?」他問。
男人扶額將眼睛閉上,顯然正在努力調適自己的心情。「......我做夢了。」他停頓好一會兒才回答,其實他今天本來也不打算開口的,但既然對方是玖夜,也就只能敬陪末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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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吉是個佔有慾極強,表現方式也極為蠻橫的男人。
大廳內,淡色髮的女子揚起笑靨,手臂勾著身旁一個臉被黑影遮住的男子。『魯吉,也該介紹給你認識了,這位是......』
『住口。』他吼道。當著在場所有賓客的面。
可惜女子並沒有因為這陣吼聲而停止微笑,『以後他就是老闆囉。』她這麼說著。
魯吉愣住了,他轉頭看看四周,大家的反應都和女子相同,表情展現得就像在看一齣可愛的笑話,沒有一個人因為他的怒喝而受到驚嚇。魯吉顫抖地抬起手,這雙手無論正面或反面都是乾淨、稚嫩、潔白而平滑......他驚囈一聲,這才赫然發現原來自己的模樣只是個孩子。魯吉低下頭,地面擦得發亮的瓷磚清楚倒映著出男孩那尚未經歷風霜的彈性臉龐,以及......
『......我的眼睛,』他詫異地低聲,『變回藍色的了......』
女子走近他並蹲下身,自身後拿出一條長煙管,她對著煙嘴深吸一口後吐出,白色的煙狀物輕輕地緩慢飄至男孩的面前,那是男孩再熟悉不過的罌粟香味。『蠢孩子,不是一直都是藍色的嗎?』
『索娜......』
『怎麼了?』
變成男孩的魯吉撲近上司的懷裡,小小的手緊抓著她的衣服不放。『不要離開,好不好。』他邊忍住眼淚邊說。
妳是我的才對。
是我的才對。
我絕對不會說什麼如果妳在乎我就別放開我的這種白癡話,我只希望妳不要不見。
索娜拍了拍懷中男孩的頭頂,表情就如平時那般的溫柔體貼。『說你蠢你還真蠢到底了,』她笑道,然後伸手指向那被黑影遮住的男子,『我只是想讓你更有家的感覺呀。』
『我不要......』
『我知道這可能不是你要的,可是這是我......』
『我不要那些!!不要就是不要!!!』
妳為什麼老是自以為是!!
最後,索娜說了什麼,男孩並沒有聽見,他所處的地方一切都像消音般的沉寂下來,他看得見周遭人們各個都突然將雙手反握在背後、用鄙視的眼神在緊盯著自己,彷彿在內心對男孩已經責備過不下數千次的不懂事一樣,既冷漠又防備。
你為什麼那麼喜歡看星星?
因為我不會失去它們。
男人下床走進浴室,轉開水龍頭捧了滿手的水用力潑到自己臉上,任由嘗起來澀澀的水不停自他的臉頰、下巴,前髮的髮端滴落。他望向鏡中的自己,暗自感嘆那份藏也藏不住的憔悴。
「是不是只有妳死了,我才不會失去妳?」男人靜靜地說,「妳也不會背叛我?」
他關緊水,走出浴室時順手拿起乾淨的衣服換上,最近老是做惡夢的他已經盡量讓自己習慣不穿著上衣睡覺了。接著男人套了風衣走下樓,腦中反覆回想方才的夢以及等等出門要做的事情。
「走吧,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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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那我就不問了。」玖夜貼心地答道,手邊還在把玩著魯吉寵物茄子所繫著的鈴鐺。「準備好了嗎?」
魯吉點頭,「嗯。」大概。
「棚在那邊,我們過去吧。」
阿泰米斯的主人神樂由於近來商店產品銷售的狀況實在沒有預期得好,因此想麻煩擁有各式才藝的絲凡拉人幫忙進行代言,或許有助於業績大幅成長。
雖然魯吉不是絲凡拉人,但他嚴格規定自己只要碰上官方提出的委託,便是來者不拒的盡力接手,對於大環境,像他這樣慣於低調處事的人只能有錢出錢有力出力,畢竟他除了忙碌也沒其他可以削減胡思亂想的方法了。
「玖夜先生!魯吉先生!請站到這裡來!」
以前用來當空背景的是一塊相當大面積的藍布,偶爾也有人使用綠色的布,因為這兩種顏色的收光最差,也與大多數人的膚色最有差異,顯示在螢幕上的去背效果比其他顏色相對的要清晰上許多,只要別穿上與背景布同色的衣物,影片出來時便不會被連帶一起刷除。
不過自從絲凡拉自阿瑟斯引進新型攝影技術之後,背景布的需求就大不如前了。
「請問,」魯吉小聲的問導演,「要怎麼做?」
戴著貝雷帽的紅髮女性轉身對兩人露出燦爛的笑容,「你們只要對茄子笑就好啦。」她說。「其他的照我說的做。」
「喔......」說得倒輕鬆。魯吉想著並看向一旁的玖夜。
「那個,請問......要怎麼笑?」玖夜馬上開口。
看吧。「先站進去吧,我再跟你講。」魯吉邊說邊拉著玖夜遠離一臉對惡魔疑問不明所以的導演。
兩人站到地板標示預定點的地方,才剛站好,導演就機哩瓜啦的開始一長串的預想畫面連環砲。諸如這裡該怎麼做,那裡該如何弄等等一切細節設定都像早已畫好的精密藍圖似的自她口中詳盡描述出來,但就是反應機靈如魯吉和玖夜,遇上這經文般的說明也不禁臉上五條線。
「妳講得很清楚我聽得很模糊。」魯吉很乾脆地打斷導演的機關槍。
「同感。」玖夜附和。
「哎?我講得不夠白話嗎??」導演說,「好吧,我思考一下怎麼表達。」
就在導演和攝影師討論後續的期間,魯吉藉機和玖夜說「笑的方法」。保持的那種。
「呃,我不太懂......」玖夜歪頭道。
「這樣吧,」魯吉將寵物茄子抱高,只差一點就要碰到玖夜鼻子的距離。「來,開始想嘎嘎至今為止都是為什麼哭!」
「為什麼哭......嗎。」玖夜說著,雙眼直視面前的大茄子臉。
此時攝影師的視線恰好移到兩人一茄子身上,他瞪大眼睛,趕緊將攝影機打開。
「欸,你應該聽我說話!這樣很沒禮貌!」導演喝道,但想不到攝影師只是比個手勢要她安靜,然後指往鏡頭示意她看。
「什麼啊......」導演心不甘情不願的轉頭面向殭屍跟惡魔,隨即也出現了跟攝影師同樣的反應。「喔......!!拍!!快拍下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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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好員工值勤回來啦?要不要看啊~」索娜甩甩手中雜誌,滿臉笑意不絕,「你們有夠上相的。」
「不了。」魯吉簡短地拒絕,他還在為夢裡的事記仇。
索娜沒聽魯吉提過惡夢的事情,也就當員工是和平常一樣鬧彆扭。「那好吧~真是可愛啊你們~」她看著魯吉跟玖夜兩人一起對茄子笑的雜誌封面說道,「小小一個鈴鐺就可以被型男包圍?我也買一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