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起床都被一千顆飛彈和一萬公里長的煙塵的催促聲趕逐著秒秒搬家的我到了一池沙漠所栽培的熱帶雨林區。一開始我和我曬乾到剩一半長的脆皮影子認為那只是以綠色的霧化妝成的海市蜃樓。等到我們被熱情的赤道植物用比人還大的葉掌揉和著陌生語系的問候語般的沼氣摑醒才知道所有的夢都被沙漠蟻獅啣夾去了。
(一千天之後我來到雨林中央,有座外表像是劍龍背上的扇形骨嵌堆的塔樣城市立在和劍龍皮膚同樣是以傷疤織成的地表上。走近才聽出來這城市竟是用恐龍的喧笑聲搭建的。因為恐龍的聲音是灰色,城市也忠實的以灰色的姿態出現。我伸手撫觸城市的表皮,有著甘蔗渣般粗糙的質地,可能恐龍的聲帶也是使用同樣材料吧。城市當然有不少種族的龍活動著、一開始有些擔心自己只帶著人類的外表,但老弓著背的恐龍卻意外的好客,稱我〈背挺得過直的小型恐龍〉。我想牠們或許不知道有人類存在著。住了幾天,不安開始在心中打量著自己剛進化出的始祖鳥的翅翼。我一直猶豫要不要相信從前在人類的博物館內摘獲的知識,告訴所有的恐龍們隕石雨會在未來某一天將牠們全數洗去。一千萬年後,不安已然演化出有著美艷色彩的羽翼,也能作複雜的飛行特技。而隕石雨也打散剛上完禮儀課的雲魯莽前來。所有的恐龍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隕石雨將地表像軟乳酪般發酵、所有的恐龍伴著聲音築成的城一瞬間沈了下去,只留下凝固成一張張以足跡列印成的迷宮圖的奔走聲。一直帶著人類外表的我終究無法吃得和
恐龍一樣沈重,腳趾頭載著不停拆卸下淚水的我浮在軟弱的地表上………)
回到人類的城市時戰爭的結束恰好編入了剛要出版的近代史。我帶著喝了過量水分而漲了兩倍大的鬆厚影子到博物館去。館內解說人員宣稱他們甫從沙漠的床下打撈出數具恐龍足印的化石時,我並沒有遵守一旁蒼白的
的牌子,將自己古代的掌紋像隕石雨般打散兩旁驚詫的眼光貼在化石的恐龍的掌心上。
像是和老朋友握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