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平安夜裡的小願望（下）
回到家後已11點多，家裡沒一個人，父母今天應該又睡公司了。
做完家事，躺在床上聽著時鐘滴答滴答的響著。
完全沒有睡意…最近老是這樣失眠。
走下床卻發現沒事可做……
滑開手機時才發現已沒電，接上充電線後螢幕顯示著一通未接來電和一封簡訊，寄件人號碼和撥那通電話的一樣。
TO：山本
我是佐野，伊藤的主治醫生。
本來應該先告知她家屬的，但她留下的緊急聯絡人都打不通，因此先通知你。
年輕人的血液循環與代謝比起年長的人快許多，上次也給你看過類似的病歷吧？不知你還記不記得。
有注意看的話，應該會發現30歲以前和30歲以後再次發病的時間差距非常大，30歲以前平均一年內再次發病，尤其最近伊藤的狀況非常地差，我這麼說，你應該知道代表些什麼了吧。
另外有聯絡到她家人時，也請告知這訊息。
半夜兩點多，是在惡作劇嗎。
我回撥電話，準備大罵那惡作劇的小鬼頭。
就算是惡作劇，這也太過分了！
「喂？」
那平淡的語氣、非常低沉的音調，是佐野醫生沒錯。
我、我………
「……」
「山本嗎？」
「醫生，她、伊藤……」
「嗯。」
寂靜的夜晚，能聽見醫生還在工作。
旁邊整理文件所發出的『沙沙沙』聲清楚地傳了過來。
「…還有多少時間。」
「參考以往的病歷…，最長四年後，最短一周後。」
「…嗯。」
喉嚨被什麼東西堵住似的，腦中也莫名地混亂不已。
唯一能擠出口的就只是這不算回答的回答。
「那麼，最後讓我說幾句吧。許多病人的家屬也和你們一樣，對病人隱瞞了實情，我是不支持也不反對的。有的隱瞞到底、有的中途揭穿。有病人帶著能康復的希望離開、有的帶著贈恨家屬的心情離開、有的說要詛咒家屬與醫生一輩子。每個人有著各自不同的情緒，對於伊藤來說，哪種選擇才是最好的，你應該再清楚不過了。」
醫生的語氣仍非常地平穩、沉重。
「……」
「那麼我先繼續忙了。」
四年與一周…
我這一個月來，想了數十種結果、幾百個的選項。
想和阿姨談卻無法連絡上她，如醫生所說處於關機狀態。
我撲上床…遲遲無法做出選擇。
像個男人一樣，不行嗎？
一直畏畏縮縮的做不出決定？
難道一定得等到發病才能有所行動嗎！
儘管心中咒罵著自己，想要的理想選項仍不會出現。
不知過了多久，就我感覺到的大概數十小時吧，外頭的太陽已緩緩升起。
手機螢幕上的時間指在6:25的位置。
撲在床上的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再撥了通電話給她阿姨，依舊是關機狀態。
我起身穿上厚重的大衣，直奔醫院。
放棄了思考，只是覺得在隱瞞下去…我就無法被原諒了，不管是自己還是優花。
那就放手一搏吧。
沒有人希望被欺瞞的吧，尤其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欺瞞。
是不是一開始就做錯了呢。
選擇了隱瞞病情，當下卻沒想到那機率是如此的渺茫，也絲毫沒考慮到優花的心情。
也許現在選擇說出一切，不過是自我滿足，但…我相信優花知道實情後會好些。
儘管那康復機率低於0.05%，她也不希望永遠被我們欺瞞吧。
全力奔跑到優花的病房外，急促得換氣，大概是太久沒跑步了吧，過了三四分鐘才平靜下來。
「武？」
「疑…？妳怎麼……」
我轉過身，優花右手拉著點滴架走向我。這麼早醫生就在做檢查了？
但身上是便服，應該…不是吧。
況且昨天半夜兩點多醫生都還在醫院，這時間應該去休息了。
「噗，這是我要問的吧？這麼早怎會在這呀。」
「嗯…有些事想和妳說。」
「總之先進去吧，妳穿這麼單薄會著涼的。」
「嗯，是初吻的事嗎？」
「想太多囉～笨蛋。」
「那個…」
她坐在床邊聽著。
而我背靠牆面對著她，想著該怎麼說出口、從哪邊開始說起……。
她靜靜地看著我，等我開口。
一分一秒過去，仍想不到什麼能比較不傷她的說法。
那就──
「對不起！」
「隱瞞妳這麼久。」
「是指？」
「妳的病…醫生說無法根治，遲早、遲早會再發病的…。」
她沉默了一會…，稍長的瀏海遮住她的表情，但嘴角似乎沒有太大的起伏，像是非常平靜般的。我等待著，等她回應。
「嗯。」
當著她面前說著攸關她自己性命的事，卻只是一句非常簡短的回應。
「然後…還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平淡的語氣，像是在談別人的事情一樣。
我無法像她那麼的堅強…，語氣顫抖著，雙腳無力的靠著牆蹲了下來。
低著頭和她坦白一切，從她倒下那天到現在，從醫生那得知的相關訊息。
不管是多麼瑣碎的事、發病前的徵兆、發病後的症狀、推測只剩一周至四年的壽命………全部、全部說出。
「……」
她只是靜靜地聽著。
「嗯…這也沒辦法嘛。哈哈哈，抱歉呢。」
見她如此苦笑著，我上前抱住她。
「武…？」
「最難受的明明是妳才對…，為什麼還要忍著！」
隱瞞了那麼久，一直說著再不久就能康復。說著康復後到哪走走、學分怎麼辦之類的。而我明知道康復的可能性比起隕石落下還低，卻還是隱瞞給她希望。
現在攤牌了，她卻……
無法像她那麼堅強的保持鎮定，抱住她的瞬間眼淚便自己流了下來沾濕她衣領。
「武，我想…」
「再一次向醫生申請外出或出院吧。還是不被允許的話，我希望你能帶我出去。」
「……」
「反正就是一周和四年的差距嘛，那麼把四年的份在一周內玩玩就好了吧。」
「妳是認真的嗎？」
「與其…賭那奇蹟般的機率，不如趁現在享受人生，不是嗎？」
是我逃避了。
捨不得她離開，傻傻的覺得那不到0.05%的奇蹟會發生在她身上。
「啊…對哦武還有大學和打工…沒辦法一直陪我呢。」
我反而像是被她安撫般的，她舉起手輕撫我的背。
聽她說著各地的景點，想像著那邊的風景、說著下次就去那邊，之後再逛逛附近的商家之類的。
我複合著她，陪她說著那些她無法逛完的地方、無法享受到的事物。
幾小時過去──
「我等等就去填寫申請吧。」
「嗯。」
但願一切能順利。
不奢求再多，只希望優花能在最後打從心底的笑出來。
兩天後，申請結果出來了。
不出所料，出院申請理所當然地被拒絕了。
理由１：沒有監護人簽名同意。
這根本不可能達成。
而外出則被允許了。
但每隔三天必須回醫院打點滴。
「三天回來一次已經是極限了，依照妳的身體狀況我會再做調整，總之先這樣了。」
「嗯。」
醫生稍微交代注意事項後優花去辦一些手續，原本想陪優花去，醫生卻把我留下。
「先說一說好了，基本上一周內沒有用藥是一定會發作的，還請你注意一下她身邊的藥。然後…昨天的檢查，各項指數都越來越危險，有什麼不對勁就先打給我吧，伊藤比你想像中還要來的愛逞搶。」
「佐野醫生，這樣真的好嗎。」
外出同意只要主治醫師同意即可，但要是病情惡化對醫生的名譽也會有些許影響吧。
「對於她這樣的病人來說，適時的外出放鬆對病情也是有益的。雖然她各項指數都下降，但我認為她這時外出轉換心情應該會有所好轉，給她的藥也加強了，你就多陪陪她吧。」
「是。」
等優花辦好外出手續後，我陪著她回到那空無一人的家中。
※
「武，可以問件事嗎？」
她停下腳步。
「怎麼了？再不快點教授就要點名了。」
「當初，為什麼要隱瞞這件事。我會死的這件事。」
原本吵雜的校園頓時安靜了下來，鐘聲緩慢地響起。
我沉默著──
「原本，我是想著優花一定能康復所以隱瞞、每次和妳見面都說著沒問題、不用擔心、一定能康復的、現在醫學很發達的不用擔心。但…我想了很久…很久，才覺得我做錯了。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就想了事？這可是攸關她的性命呢，怎麼可能輕易地原諒？
況且竟然拖到最後才開口坦白。
「嗯，既然是為我著想的話，那就沒辦法了。走吧。」
「……」
「再不快點老師不就要點名了？」
「可是…我……」
「我很感謝武哦。」
她走向前，背對著我。
「如果，四個月前的我知道自己會死，我想，我應該會受不了吧。但這期間我都在醫院，也想過不少問題，像是為什麼醫生、護士和武都這麼地安慰我說很快就能康復。對其他病人則是做完該做的檢查便離開，偶爾才聊幾句。」
「在醫院也很閒嘛，所以我問了其他幾位醫生，但僅僅一位醫生和我坦白。起初我也不太相信，但想到其他醫生都匆忙離開時，我想他說的都是真的。但武和阿姨卻說著能康復，給我希望，讓我不知到底該相信誰。」
「而你最後選擇說出實情，我真的很感謝。要是就這麼離開的話，肯定……」
我靜靜地聽著，沒能說出半句話。
直至她拉起我的手──
「走吧，時間可是很寶貴的。」
走向教室。
明明是非常平凡的生活，每天都坐在這，今天卻不一樣。
優花聽著教授仔細講解寫下筆記。
「午餐有想去哪吃嗎？」
「嘿嘿～」
「不考慮其他家嗎…。」
她那一笑，絕對是想到我打工的地方。
帶朋友去自己打工的地方吃飯…怎麼想都怪怪的吧。
但她搖了搖頭。
「想吃的就只有這個。」
我帶著她到店門前，深深地吐口氣。
師傅不知道在不再呢。
擺在門扇後的裝飾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音。
「歡迎光…光臨？」
「嗨！」
「我記得今天你休假吧？」
「嘛…帶朋友來吃飯的。」
我先帶優花到座位上後，稍微和同事們聊了一下。
菜色也順便請他們處理了。
「原來武打工的地方這麼…氣派啊。」
「我沒說過嗎…？」
也是，一般學生打工應該不會選擇這種高檔餐廳才對。
「好漂亮的制服。」
「普普通通吧？」
「伊藤小姐想穿的話，我們也很歡迎哦。另外幫您上道菜。」
這傢伙是渡邊，人和外表一樣，是個花花公子。
常常見到不同的女生在下班時來找他，且時常翹班。而許多客人（女性居多）也非常喜歡他的待客方式，可以說是一塊活招牌吧。
「謝謝。」
送上桌的是經過師傅擺盤的沙拉，特殊的風格一眼就能看出是誰擺盤的。
看她那一口接著一口完全不像病人的樣子，讓我覺得以前那些日子不過是虛偽的。
真希望每天都能見到她這樣的開心。
「話說，阿姨有和妳連絡嗎？」
「嗯。昨天回到家時和阿姨稍微聊過了。她也贊成你做的呢！」
「那…阿姨有打算回來嗎？」
「……」
她舀起一匙剛送上桌的奶油玉米濃湯。
「似乎是公司有點事，沒辦法離開的樣子。不過有武陪在旁邊就夠了，真的。」
之後我轉開話題，聊起了這邊的員工。
像是那個渡邊啊，可得小心之類的。
當我們用餐完走到外頭時正飄著細雪。
「下雪了呢…。」
「是啊…聽說晚上會下更大的樣子。」
「那趁現在趕快走吧，向東京出發了！」
「嗯。」
牽起她的手，那是雙稍冰冷而稚嫩的手。
是不是下雪的關係呢？
我沒去理會，只是緊緊地握住她那雙手。
我們搭上了前往東京的電車，單趟車程將近３小時半。
我沒有問她去東京的理由。
但我想，她是想見見東京街上的景色吧。
「覺得睏的話就先睡吧，到了我會搖醒妳的。」
「嗯，抱歉呢。」
「剛從醫院出來，一定還不習慣嘛，別在意了。」
優花輕靠在我右肩上，慢慢地闔上眼。
殘留在髮上的洗髮精花香飄了過來刺激我，我只能盡量轉向另一旁，希望趕快到東京。
※
「好多人啊…」
我們在東京車站，那人潮使我們目瞪口呆。
「是啊…，總之先出去吧。」
「武認得路嗎？」
「嗯…有手機導航是不至於迷路。」
「那就先到處逛逛吧！」
她那興奮的樣子像個小孩子般，不過這點也滿可愛的。
「別走那麼快啊，走散就不好了。」
上前拉住她，牽起她的手避免走散。
我陪著她在東京到處逛，與我們的出生地無法相比。
滿滿的人潮與從未見過的店家。
「武！你看！」
她指著前方大大的布條，似乎是店家在做促銷、聖誕節的活動。
「嗯。說、說起來，今天是平安夜呢？」
原本，我打算在聖誕節那天去探望她時順便送她個髮夾，但現能出院…當面給她會不會顯得有些怪呢。
我手伸進外套口袋，確認髮夾有帶出來。
「是啊，在前面一些會不會有那種很大的聖誕樹呢？」
「再前面有個廣場，聽網友說有特別布置過，應該也會有聖誕樹的。」
我將手機拿到她面前，給她看那文中的圖片。
「沒想到會有這麼漂亮的地方…。」
「照片是這樣啦，但實際上又會是怎樣呢…」
畢竟現在修圖軟體隨處可見…這樣的景象存在於現實嗎？
「看了就知道吧？走快點啊。」
我們手一刻沒放開過，我加緊腳步的配合她。
越接近廣場，人潮越多，廣場中也傳來了表演者帶來的掌聲。
她慢慢地停下腳步，我們停在人群之中，仰起頭看著前方聖誕樹的頂端。
聖誕樹被裝飾的一閃一閃，彷彿從高空眺望夜晚中的城市般。
一閃…一閃的。
「武……」
「怎麼了？優花。」
「能來這…真是太好了呢。」
這樣的景象，也是是我一生中見過最美的。
廣場中的表演者正演奏著。
優美的旋律及演湊技巧使我們沉醉在其中。
也許，現在能行。
我將手伸進口袋拿出髮夾，原本要在聖誕節當天送給她的髮夾。
雙手伸向她額頭，將髮夾夾上。
「這是…？」
「就…提前一天給妳的禮物…。」
她伸手摸了摸髮夾，將它取下。
「夾歪了哦。」
「什…背對著怎麼可能夾的好嘛。」
「那，現在我面對你，這樣就沒問題了吧？」
她轉向我，將髮夾遞給我。
這是什麼懲罰遊戲啦…
優花閉上眼，白皙臉頰帶點紅暈。
我接下髮夾，面的著優花再次將髮夾夾上。
「……好了…。」
我從沒用過這東西，不如說男生怎麼可能用過這東西呢。
就算面對著也不一定夾的好吧…。
「謝謝，我會珍惜的。還有武的臉好紅哦，嘻嘻。」
她那笑聲，絕對是故意的。
「是燈光問題啦，才沒有臉紅呢。」
她轉過身背對著我，後退了一步將身子倚靠在我胸前。
「心跳…是不會說謊的哦。」
「……」
緊張、害臊、期待的心情使的它加速跳動著。
是否…被她看穿了呢。
我將雙手環扣在她腹上，彼此沉默持續望著前方的聖誕樹、聆聽著演奏。
希望…優花每年都能如此幸福。
希望──
不知過了多久，周圍的人群漸漸散去，音樂也中斷了。
寂靜的夜晚中，前方的聖誕樹照亮我們。
「謝謝呢。」
她仍倚靠在我胸前說著。
微弱的聲音好像快睡著般。
「謝什麼啊…陪妳來東京不過是因為我自己也想來。」
她搖了搖頭。
「不只是今天…一直以來，謝謝你總是陪在我身旁。」
「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我都會陪著妳。所以別說什麼『謝謝』的。」
「也是呢…。」
她持續著微弱的聲音，我不禁緊張了起來…。
「哪裏不舒服嗎？」
「沒事的。只是想…再待在你懷裡。」
我看了下時間，也還不到服藥時間…再說醫生也有加強藥效，點滴也是明早在回醫院也行的。
到底是哪邊有問題？
「優花，要不先提前吃藥？」
「……」
見她不語，我打開了她肩上的包包，翻了一會我慌了起來…裏頭沒有任何一包藥。
一定是哪裏搞錯了，可能在她大衣的口袋中吧。
正當我想開口問她藥放哪時──
「對不起呢，武，我也說了謊。要是說實話的話武肯定會擔心而阻止的，所以…對不起了。早在你和我坦白的那天，我就沒在服藥了。」
那是三天前的事，沒有理由這麼快吧！
「為什麼…要這樣。」
這根本不需要問。
「住院時，我常在想是不是該去陪陪父母了。常常跑到醫院的屋頂上，那邊滿滿的純白被單隨風飄著，如果在這消失了，是不是沒有人會注意到呢？於是我在屋頂上待了一整晚，被發現時還被醫生臭罵一頓呢。」
「但在把我帶回病房前，醫生和我說：『一個人在這多孤單，沒人可以陪你的話就找我吧。不管什麼話題，只要妳願意的話我都很願意和妳聊。』」
「那個醫生…是佐野嗎？」
優花沒有回答，繼續說著──
「於是啊，我問醫生如果病人得了很難根治的病想放棄治療的話，你們會怎麼辦。『醫生我呢，只要還在醫院內就會盡全力挽救，儘管成功機率是天文數字也一樣。但如果他自己逃出了醫院，我便會祝他能好好享受當下。』他這麼回我。」
「所以啊…我不想再吃那些藥、不想再做什麼檢查、不想再受苦、不想再聽到那些毫無根據的安撫、不想再看到討厭的器材…，我以一周的代價換來這幾天的快樂。這樣…會很過份嗎？」
我加重力道的抱緊她。
微微顫抖的身軀承受著各種殘酷，父母離去的悲痛、待在醫院中的不自由、隨時可能倒下的不安、面臨死亡的恐懼……，小小的身軀承受著一切。
「已經夠了…我就在妳身後。由我支撐妳到永遠，所以…不要再忍了。像個女孩子一樣發洩出來吧。」
埋在我懷裡的優花已泣不成聲，成為她的支架。
不在乎旁人的眼光，想像世上僅剩我們兩的東京。
這樣的夜晚、這樣的景色，僅有我們獨佔。
左手摟著她纖細的腰，右手輕撫著她。
聖誕夜不該是給人希望的日子嗎，那麼…
能否把我的時間分一半給她。
如果這世上有神的存在，那麼您捨得看一個女孩這樣哭泣嗎。
如果以我的生命的一半為代價，能給她多一些的時間也好啊！
優花的情緒稍微平靜下來，離開我懷裡，面對著我。
「武，能遇見你真是太好了。」
哭紅的眼角及滿是淚痕的臉龐上帶著的是張笑顏。
「這話是我該說的…。」
「能閉上眼嗎，直到我說可以為止，都不行睜開，能嗎？」
我闔上眼。
伴隨著花香，稍微乾燥卻又柔軟的嘴貼在我唇上，接著彷彿碰到她牙齒似的…。
那僅僅是幾秒之間的事，對我來說卻是維持數分鐘。
我沒有等她開口便睜開了眼。
那一瞬間，她臉上帶著紅暈笑了一下。
隨之，在我面前無力的倒入我胸口。
「不是說好…等我開口才能睜開眼嗎…，這樣我才能走到其他地方倒下啊…。」
我抱起她纖細的身軀，往一旁的木製座椅走去。
「我說過，會永遠陪著妳啊，怎麼能讓妳先走呢。」
我不放棄任何一絲希望，撥打電話給佐野。
也許只是無謂的掙扎，但至少讓我做些反抗吧。豈能讓祂就這樣帶走優花。
但…優花似乎是察覺到了，揮手拍掉手機。
「不要…」
「…我知道了。」
我讓優花躺在我腿上，望著黑夜裡的星空…不，是沒有一顆星星的夜空。
「和我們那邊差好多呢…，東京沒有半點星星。」
「是啊…。」
「這麼晚了，附近商家還是滿滿的客人，好壯觀啊。」
「嗯。」
之後，我像是自言自語般的說著，優花也盡量地回應我，儘管聲音越來越渺小、微弱仍回應著我。
「…武。」
「嗯？有想再往哪邊走走嗎？我揹妳的話，不管是哪都到的了哦。」
「下次…我們再做一輩子的朋友吧。」
「不…和妳的關係我不想再只是朋友而已。」
「那…？」
「下次、下次我們做一輩子的戀人吧。」
我勾起她冰冷的小拇指──
「食言的要吞千根針。」
優花以笑容回應我。
自此以後便再未開口。
我獨自一人說著…，說著成為戀人後的故事。
一個不會迎來結局的幸福故事。
過了不久，旁人似乎察覺不對勁地叫了救護車來，將優花送上救護車。
而我被當作加害人的坐上警車。
但這並不要緊。
因為沒幾天便還我清白了。
而當天許下的願望沒有一個實現。
優花到院時已無生命跡象。
也許，善意的謊言不過是自我滿足的行為。
滿足自我，使心愛的人不再憂愁哀傷。
但，也是有少數人對於這種謊言存著感謝。
越是平凡的謊言越不容易被拆穿，這是理所當然的。
但只要是謊言，遲早會有被揭穿的一天。
作者的話：
嗯…好像拖太久了…（不要打我啊…
久違的創作，感覺有點生疏了
工作仍有點麻煩啊…不是離家遠就是工資根本坑啊
希望能在年前找到一份好工作
感謝各位的閱讀，有空的話我會繼續創作的！
創作內容
【短篇】平安夜裡的小願望（下）
動畫心得 (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