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殤月
夜裡輾轉難眠,已經數不清是第幾個翻身,軟榻上的人兒終於起身,穿上鞋襪,躡手躡腳地推開門扉,往庭院的小湖走去。
入秋了,原本滿園的荷花,早被滄桑的菊取代。宮崎悅彎下腰撿起腳邊的落花,皎潔的月光掛在上頭,與湖水相互輝映,可惜,只有這失意人欣賞它的美。
「慕哥哥,還好嗎?」她不禁低語,失神地望著手中的花瓣。
穿越的新鮮感早已被時間抹光,她如今身在宮中,就像鐵籠中無力的金絲雀,縱使有翅膀,也難展翅高飛。
這些日子,她對皇上是能躲就躲能不見就不見,一開始充當藉口的小病已經不能拿來當無法面聖的理由,於是她又編造自己得了傳染力極強的風寒,這才讓皇上不再派遣公公來喧她面聖,只交代太醫要好好為她醫治。
在這『養病』的期間,她也著手蒐集資料,希望能透過蛛絲馬跡藉機離開宮廷。但愈調查,愈發現自己從入宮的那一刻就已經身處牢籠中,再也走不出。
煩悶、急躁環繞在心中,久久不散。
「如果慕哥哥在……或許就有人能幫我分擔這煩惱了。」
她嘆息的放下手中的花瓣,起身望著湖中月,腦海忽然想起孰悉的旋律。
或許是習慣使然,她又瞇起眼眸,輕輕哼起那首她很喜歡的歌。
「秋意濃 離人心上秋意濃
一杯酒 情緒萬種
離別多 葉落的季節離別多
握住你的手 放在心頭
我要你記得 無言的承諾
喔~不怕相思苦 只怕你傷痛
怨只怨人在風中 聚散都不由我
喔~不怕我孤獨 只怕你寂寞
無處說離愁
舞秋風 漫天回憶舞秋風
嘆一聲 黯然沉默
不能說 惹淚的話都不能說
緊緊擁著你 永遠記得
你曾經為我 這樣的哭過
喔~不怕相思苦 只怕你傷痛
怨只怨人在風中 聚散都不由我
喔~不怕我孤獨 只怕你寂寞
無處說離愁」
曲畢,又是一聲嘆息。
她,又是為誰而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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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一個身影悄然立於樹梢上,他望著她的凝香閣,心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只能遠望著她,被關在這險惡的宮中,獨自面對妃嬪們的冷嘲熱諷。他多想將輾轉難眠的她擁在懷中,平定她心中的不安;他多想撫平她皺起的眉頭,讓她不再鬱悶。
但,他做不到。
在傷了她之後,他捫心自問,他真的做不到,給了她承諾之後又讓她失望。
他做不到……
忽然,督見一個倩影,是她!他日思夢想的她!
月色下的她多麼惹人憐愛,他強壓著自己想將她擄走的衝動,緊緊地將目光鎖定在她身上,深怕漏看了一眼。她幽幽地唱起一首不知名的曲子,歌聲中透露出那濃濃的哀傷。
「悅兒……」
他顫抖著伸出手,想隔空抓住她。但他知道,現在還不能帶她逃離這個是非之地,還不能讓她依靠他。
他會尋一個機會帶她離開這阻擋他們的宮廷,
無論要付出多少,
無論要犧牲什麼,
他一定會讓她毫髮無傷地離開。
緊握雙拳,他努力將庭院中的倩影烙印在心中,最後轉過身,不再留戀。
秋風拂月,凝香閣只留一地落葉,和一個不願睡去的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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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歸(?)